第6章第六章 苦力助理

白冰冰覺得自己真該慶幸穿越過來的這古代文明發展程度還蠻高的，起碼不用她一桶一桶地往外清理池子裡的水，隻需把飄在池子上頭花瓣用個網給撈出來，然後打開排水小機關，池子裡的水便會被排乾淨。

有排水係統，自然也有進水係統，說是懲罰，但其實比白冰冰想象中的一桶一桶往外倒水，再一桶一桶往裡倒水好受多了。大管家讓她從大老遠挑水過來，其實也隻是嚇唬她。

誠然，大管家那張年過四十，正在奔五，下巴留著一小撮胡子，板著臉的嚴肅嚴厲模樣還是嚇到了白冰冰。

當然懲罰不可能就這麼輕鬆，白冰冰覺得為難的便是要讓她把浴池擦洗乾淨。

先不說根本不可能用熱水洗，關鍵是還不能穿著鞋子下去，必須在這寒冷的夜裡赤腳踩在上頭，將目測有三十多平方米的池子擦洗乾淨，白冰冰心裡那個苦啊，她從小到大還沒乾過這種活呢！

白冰冰四下瞅瞅沒有人，立馬豪氣地把裙擺撩起來，麻利地彆在腰間固定好，然後將下邊穿著的褲子腳向上翻折翻折再翻折，直到露出白花花的小腿，再掏出一根繩子，把身後的及腰長發捆綁好，撿起地上的長柄刷子，豪邁地縱身跳了下去。

這地方就是先進，沒有洗潔精洗衣粉，但是有“白粉”，剛才晚霞拿出一竹罐東西遞給她，說是“白粉”的時候，白冰冰差點兒沒被嚇傻了，後來腦筋才反應過來，這大概是古代的洗衣粉之類的了。

白冰冰倒了點白粉到池底，放了點水，用刷子一刷，並沒有很多滑滑的泡泡冒出來，卻是有一股吃了口香糖的清香，也忒神奇了。

一個人深夜乾活，難免寂寥，有些累了的時候，無聊的白冰冰忍不住哼起了山歌，剛開始隻是小聲哼哼，但後來發現這諾大的澡堂裡邊是在沒人的時候，忍不住漸漸加大了聲音：“跑馬溜溜滴上啊山，朵朵溜溜滴雲喲！”

一首一首豪邁的山歌唱下去，唱到實在想不起還有什麼山歌會唱之後，白冰冰的池子隻擦到一半，於是又唱起了粵語歌：“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啦啦心中的啦啦飄遠方！一刹那恍惚，夢裡看不清影蹤，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可會說……”忘詞了就“啦啦”過去，反正自個兒嗨就行了。

粵語歌唱不下去了，白冰冰又轉唱英文歌，“beat it！”

好吧，雖然她是念英語的，但英文歌還真是沒學幾首，嗬嗬噠。

歌曲斷斷續續唱了不知幾首，白冰冰的活兒總算乾完了，經過勞動，身子也不冷了，一陣風吹過來，竟然還吹出幾分爽快來。

白冰冰轉身要回到放草鞋的地方的時候，才發現，池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視線沒有對焦的時候，視野裡隻有一個挺模糊的身影，在這黑燈瞎火的澡堂裡，把她嚇了一大跳，“哎呀媽呀！”

待看清那張帥出存在感的俊臉時，又被那雙眸子小小地嚇了一跳，靠，這人帥是帥，隻是那雙眸子實在是讓人不能直視，站在這樣的夜色裡，要是在野外，白冰冰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男版聶小倩專門索魂的了。

“我就這麼可怕？”李慕晨幽黑的眸子牢牢鎖住池子裡的白冰冰。

“因為你太帥了。”白冰冰特彆認真地告訴他，“簡直要亮瞎我的鈦合金狗眼。”

李慕晨一句都聽不懂。

兩人就這麼靜靜對視著，一邊是固有的沒啥表情，單憑俊臉就可以狂刷存在感的李公子，一邊是保持著一副“看著我的眼睛！看看！多麼的真誠！”的樣子的白冰冰。

最後還是白冰冰敗下陣來，開始沒話找話，“少爺，這麼晚了您還不睡？”

“我是該歇下了，隻是是在抵不過某人的歌聲，實在清脆。”李慕晨眼裡含笑。

白冰冰自是看不出他眼底的那抹淡淡的笑意，但單從語氣上，她都明白眼前這人是在調侃自己。

白冰冰索性將自己的下巴一揚，胸脯一挺，“姐唱歌就是這麼霸氣！”

李慕晨有些愣住了，他還是頭一次瞧見這麼特彆的女子，明明被當場抓包，卻是如此坦坦蕩蕩，要是對方是名門望族出身，他倒是少了這份驚訝，但一個出身貧寒的女子，到底從何而來這份底氣？

“是不是覺得姐很特彆？”反正罐子都破了，白冰冰索性破罐子破摔，保持著昂首挺胸的姿勢，要是她眼前有塊踏腳石，她恐怕就要豪邁地一腳踩在上頭，將手中的刷子扛起來，擺出一個道上混的大姐大的姿勢來，“警告你哦！就算姐這麼特彆，都不許看上姐哦！姐可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

李慕晨差點笑出來，“敢問姑娘，你的抱負是什麼？”

“賺好多好多的錢！”白冰冰毫不猶豫地說道。

李慕晨終於忍不住笑了，這抱負還挺現實，“多少銀子能夠滿足你的欲望？”

“管它呢！”白冰冰豪邁地一揮手，“反正沒人嫌錢多。”

“那賺到很多銀子以後呢？”李慕晨有些感興趣地問道。

“那肯定就是好好享受生活啊！”白冰冰理所當然地說道，“可惜這裡的交通和娛樂不咋滴，不然我就可以來個世界豪華遊，享遍天下美食美景！”

“好一個享遍天下美食美景！”李慕晨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幽幽說道，“當今皇上都沒有這享受。”

李慕晨收回目光，一定不定地看著白冰冰，“我在這煌朝，也算是頂富貴的了，你覺得我的生活如何？”

“很享受啊！”白冰冰一擺長柄刷子，有些驕傲地一揚眉，“瞧瞧，當今第一女子學院的女學霸都給你清潔浴池來了。”

李慕晨笑了，燦若星辰，“確實。”

這笑容仿佛會感染人似的，白冰冰也忍不住笑了。

李慕晨看著澡池裡的小姑娘，跟平常看到的姑娘家一點都不一樣，大大咧咧地裸露著白花花的小腿，赤著腳，笑得一臉燦爛，心裡也仿佛照進了陽光，變得溫暖而舒爽。

“你娘親沒有教育你，待字閨中的姑娘家是不能隨便光著腳的嗎？”李慕晨難得好心情地逗她，“要是讓彆的未婚男子看見了，那是要嫁與他為妻的。”

“我在這裡沒爹沒娘的，管它呢！”白冰冰滿不在乎地揮揮手，腦海裡突然閃過什麼，她開始衝李慕晨笑得賊兮兮的，“少爺也是未婚男子啊！要娶我嗎？”她還特拽得衝李慕晨抬了抬下巴，勾了勾手指。

古代的夜空並不不是一片漆黑，星光陪伴著月光灑下，偶爾還會飄過一兩點熒綠，距離她最近的岸上還靜靜地躺著驛站精致的琉璃燈，散發著柔和的光亮，姑娘略有些挑釁的眼神，賊亮賊亮的眸子，用一個現代詞來概括就是“賤萌賤萌”的。

在這樣特殊的朦朧的氛圍裡，李慕晨覺著，自己心裡的某處似乎雀躍了起來，好像有些什麼在蠢蠢欲動。

在這樣帶點桃色的氛圍裡，偏偏有陣不識趣的晚風，呼啦啦地在兩人之間刮過去。

“啊啊！嚏！”白冰冰被這突如其來的晚風刮了個措手不及，想要打噴嚏的衝動一上來，想要稍稍阻擋一下，看看怎樣可以優雅地打個噴嚏都不可以，噴嚏打的那叫一個豪邁啊，驚得對麵的李公子都回過神來了。

“就你這小樣。”李慕晨搖搖頭，回過神來後才為剛剛的失神感到一陣好笑，“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還是好好修煉幾年再說吧。”

言罷，李公子帥氣甩袖，揚長而去。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白冰冰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她才不要這種金光閃閃的老公呢！她自己幾斤幾兩心裡邊比誰都清楚，人雖然不笨，但絕對算不上猴精猴精的，心思也複雜不起來，沒有那麼多腦子去想那麼多彎彎道道的事情。她呀，就想找個雙方都看得對眼的，人品好，踏實，肯乾，對她好的男人，小兩口齊齊努力，奔小康！歐耶！光是想想都覺得好甜蜜哦！

白冰冰拄著木刷子，下巴擱在木長柄頂端，傻傻地笑了。

漸漸地，她有點笑不出來了，曾經這麼美好的幻想，都是有一個固定的男主角的，因為他符合她這些溫馨而甜蜜的幻想，所以她願意收起自己所有的豪邁，努力讓自己變得溫柔可人，有時候裝著裝著，她也會想，她還是白冰冰嗎？感覺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但又好像，她原本就該那樣。

有些東西是不能想的，而是應該讓它好好沉澱在腦海深處，一旦翻出來了，便會像噴湧的岩漿，一發不可收拾。

四年，有太多太多的回憶。

特彆是在這異時空的夜，不知為何，特彆能夠刺激她的淚腺。

白冰冰原本隻是靜靜地流淚，漸漸地，她忍不住啜泣出聲，到最後，簡直就是嚎啕大哭了。

原本已經走到澡堂門口的李慕晨聽到這動靜，忍不住回頭看，已經看不到白冰冰的身影了，估計是哭得累了就蹲下去了。

隻是說了現在娶她不合適，等再過幾年看看，就這麼讓她傷心嗎？李少爺有些為難，難不成現在就娶了她？先納她為妾？

可是，他曾經答應過娘親和奶奶，此生隻娶一人為妻，絕不三妻四妾，不然，將門出身的奶奶和娘親可不會放過他。

“哢嚓！”

就在李慕晨糾結的時候，白冰冰所在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木棍斷裂的聲音，想也知道一定是那命苦的長柄木刷被折斷了。

緊接著，傳來白冰冰的一聲怒吼：“jian人就是矯情！”

這是在罵自己？李慕晨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是她自暴自棄地說給她自個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