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托付

然而門外傳訊太監長長的音調還沒有拖完，一名身穿黃色龍袍的中年男人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兩道眉毛深深的糾結著，麵色之中顯而易見的焦急。

“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

“好了，都免禮。”

趙涵不耐煩的一擺手，直直得衝著坐在臥室之中的太後，以及十皇子趙昊而去。

一眾侍女太監等人也都識相的閉住了嘴，皇宮裡麵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在皇上的所有兒子之中，唯獨十皇子最討他的喜愛，這種喜愛幾乎已經到達了一種放縱的地步。

彆的皇子從小就要與親生母親分離，一個月才難得見幾次麵，而且每天都要學習大量的功課，練習武術，如果皇上來檢查時表現得不好，還得受到責罰。

然而十皇子趙昊卻從來沒有讀過什麼書，也沒有練武，隻是沒日沒夜的打鬨嬉戲，從大殿到偏殿，從皇城之內到皇城之外，甚至於每個月都會有一天，皇上會在百忙之中專門抽空，帶他出宮門玩耍。

這種待遇，幾乎趙家的每一個皇子都沒有經曆過，即便是趙涵身為皇子之時，也沒有經曆過。

也曾經有過各種各樣的謠言詆毀惡語中傷，直指十皇子而來，更有大臣在大殿中言其不學無術，遊手好閒，實在是有損於皇家的威嚴，下麵的話他還沒有說完就被革職拖出了大殿，永不錄用！

至於為何十皇子如此受到皇帝和太後的喜愛，原因隻有寥寥幾人知道。

“母後，昊兒他沒事吧？”

“哼，沒事，就快要被上官傑那個居心叵測的小子一刀殺了，還叫沒事？”

太後抬頭怒視著自己的兒子，當今的天子，後者如同做錯了事的孩童一般，全無半分朝堂之上的威嚴。

“涵兒，你這個皇上是怎麼當的？昊兒可是你的兒子，今天竟然在宮城之中，差一點就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那些護衛都是乾什麼吃的？我皇家白養了他們了！”

“上官傑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兒，竟然在宮城之中如此的放肆，他上官霸也是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驅車，殺害我皇城守衛，他還將我趙家放在眼裡嗎！”

說著太後的語氣越加的激動，身體也被氣得微微顫抖著，做於她腿上的趙昊此時也停止了抽泣，不解的看著自己的祖母。

而一旁的趙涵隻是靜靜的聽著，不出半聲，實際上這些事情他又何嘗不知呢？

大宋王朝地處大陸極西，大宋王朝的極西與最為可怕的蠻荒接壤，為了抵禦來自於蠻荒妖獸的襲擊，特地駐紮了大量的軍隊，這支軍隊便是征西鐵甲軍，長期與妖獸作戰，這隻軍隊便以彪悍無畏著名，戰鬥力與駐紮在汴京城之內的軍隊，完全是兩個水平。

而征西鐵甲軍的首領，便是征西大將軍上官霸！

而且更為恐怖的是，相傳上官霸境界已經達到了先天大圓滿的境界，勁力外放，摘葉傷人。剛剛與他在禦書房談話之中，他便強撐著來自於對方身上的威壓，此情此景，不是親身體會很難知曉。

太後一邊溫柔的挽著趙昊的額頭，一邊斥責著自己的兒子，身邊那些侍女們早就已經十分識趣的離開，順帶關上了大門。

“哎，也罷。”

良久，太後仿佛是說累了一般，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眼裡流露出慈愛的看向趙涵。

畢竟，後者也是她的親生兒子，畢竟，她身為太後，又如何不明白自己兒子的處境。

“母後的氣，可消了一些嗎？”

身穿龍袍的趙涵微微躬身問道，一舉一動之間全無架子。

“涵兒，母親怎麼可能真的會生你的氣呢？”

“孩兒明白，隻是孩兒無能，不能夠讓母親徹底的消氣，所以母後大可再罵孩兒幾句，切莫氣壞了鳳體，那樣孩兒才是大大的不孝。”

太後聞言，眼珠之中似乎有什麼晶瑩的東西閃動著，但是最終也沒有滑落出來，“涵兒啊，我們趙家以後的路，可不好走了啊，一個不小心，可就是從萬丈深淵摔下，粉身碎骨了。”

趙涵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他緊緊捏著的拳頭，卻無言的說明了一切，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傳承接近千年的趙家，毀在他的手上！

“昊兒，你看你爹來了，還不趕快上去？”

此時的十皇子趙昊這才從剛才懵懵懂懂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以他的年紀，自然是無法明白太後與父王所討論的是什麼，也不會知道事態的嚴重性，見到父親看著自己，急忙張開雙臂迎了上去，後者強打起精神，蹲下身子笑著把他抱了起來。

“昊兒，不怕不怕啊，父王在你的身邊，誰也無法傷害你的。”

“嗯嗯。”

趙昊頓時破涕為笑，在每一個孩童的心中，他的父親都是一個英雄，無所不能。

“昊兒他的母親為你，為我們趙家，為我們大宋的子民付出了那麼多，我們欠昊兒的，實在是太多了。”

太後看著在趙涵懷中嬉鬨的趙昊，喃喃得說道。

……

夜晚，禦書房中。

一臉疲憊的趙涵正坐在龍椅之上，他的一旁正立著一名羽扇綸巾的中年男人，伸手在一張地圖之上指指點點著，貌似是在商量著什麼。

“咚咚。。。”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

趙涵隨即抬起頭，注視著從打開大門進來的中年男人，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當初在宮城之中替十皇子趙昊擋了一刀的侍衛，陸田。

“陸田拜見皇上，皇上萬歲。。”

“免禮，陸愛卿護駕有功，如果不是你的話，恐怕昊兒就是那上官傑的刀下亡魂了。”趙涵急忙從龍椅之上站立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他的身邊，扶起他問道:“陸愛卿身上的劍傷可要緊？”

陸田一臉的激動，顯然被當今天子親自扶起，著實是有些受寵若驚，慌忙說道:“陛下，臣所受的隻是小傷而已，陛下不必掛念。更何況保護十皇子殿下乃是微臣的分內之事，絕無半分功勞可言。”

此時手持羽扇的男子也微微笑著走了過來，讚許道:“陸兄弟不僅僅膽識過人，武藝高強而且心思縝密，怪不得皇上會將保護十皇子的重任交付於你。”

陸田聞言有些尷尬的低下頭，不知所措起來。

上官傑雖然才十二歲的年紀，但是論起境界已經可以躋身於江湖一流高手之中，甚至於相傳等閒的先天高手也不能夠在他手上討得便宜。

十二歲的一流武者，這種天資恐怕是百年難得一遇吧，而且征西大將軍的二兒子相傳天資更加的聰穎，在八歲時便已被仙人看中，帶去仙島之中曆練，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再加上征西大將軍手下強兵猛將如雲，這種勢力連皇上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又怎麼敢公然與上官傑動手，萬一傷了對方，豈不是會造成一連串的後果？

趙涵與羽扇男子相視一眼，前者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飽含無奈的說道:“陸愛卿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也應該可以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陸田點點頭，就從上官霸駕駛車輦，斬殺守門軍士，意圖刺殺十皇子，他的奪朝篡位之心早就已經昭然若揭了。

“大宋是我趙家的，不是他上官家的！”趙涵的眼中爆發出道道凶光，猶如一隻被惹怒了的獅子，低沉的說道。

陸田與羽扇男子都安靜下來，皇家的尊嚴不容侵犯，這時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無比的艱險，如果最後獲得勝利，消滅了上官一族還好，可若是走錯了一步，恐怕我趙氏一族都會落得萬劫不複的下場。”

“所以，我現在有一件事情想要委托你去辦，陸愛卿，你能夠做到嗎？”

“陛下儘管吩咐，便是下刀山，走火海，微臣也在所不辭！”

“噗通”一聲，剛剛站立的陸田再次跪了下去，臉上的表情如同花崗岩一般的堅硬。

“好，好，好！”

趙涵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如果剛才陸田有一丁點的猶豫，他也不會再繼續說下去，而後者的表現卻是如此的斬釘截鐵。

“你聽好了，我要你的辦的事情，就是，將十皇子昊兒帶出宮門，做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你們隻能夠靠自己的手藝謀生，甚至還會遭受到上官一家的追殺，你能夠誓死保護昊兒，讓他平安度過此生嗎？”

“陛下。。臣願意誓死效忠陛下，以生命擔保十皇子周全！”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好，數年之後，如果我趙家在與上官家的對弈中取得勝利，你便可以回來，否則，千萬不可踏入汴京城，一步！”

“如果我趙家戰敗，也保留了火種，不至於落得一個滅族的下場，即使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有一點點的臉麵，去見我趙家的列祖列宗了。”

“皇上。。”

一旁的羽扇男子與陸田均是不忍的看著此時的趙涵，堂堂天子竟然淪落到讓皇子隱姓埋名才可以活下去的境地，由此可見，上官一家的實力到底有多麼強勁。

“昊兒啊昊兒，原諒父王無能，隻能夠保證你八年歲月無憂，剩下來的時間裡，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趙涵說著說著語氣有些哽咽起來，低頭看向自己帶滿戒指的左手，猶豫再三還是將一枚小巧精致的戒指摘了下來，衝著陸田說道:“這枚戒指是昊兒他母親所留，日後你們離開皇宮，也不知道是否能夠回來，這枚戒指就給他做一個念想吧。”

“記住，一定要隱藏身份，否則殺身之禍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