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喲，可好，不該來的人都來了。”一見到趙玄雨，如貴妃仍然不忘冷嘲熱諷。

“娘娘起的可早，打擾您的興致也實在抱歉。”趙玄雨不生氣也不回罵，“我來也不是故意招娘娘嫌的，而是找皇闋找不到，聽人說她來這兒了，我也隻好——”

“這個叫皇闋的丫頭可是你的人？”如貴妃突然眼睛一亮、

“這——”趙玄雨看了一眼皇闋，“回娘娘，是的，本來昨兒就想跟娘娘說一聲，畢竟我也算是您的孩子，但是皇闋昨天不懂事，惹娘娘不開心了，所以，我也就沒說這回事。”

言畢，眾人皆吃了一驚，頓時唏噓聲一片，誰不知道這皇闋可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什麼時候成了趙玄雨的人了？

“哼，真是賣弄的一手好風情，玄雨才回來幾天，就能勾搭上了。”這句話自然又是如貴妃諷刺皇闋的。“那好吧，既然如此，我這個做長輩的怎麼好說彆的，隻是我說玄雨啊，你的人就要看好啊，彆動不動的就往太子殿來。”

“多謝娘娘，以後絕對不會了。”趙玄雨忙拱手作揖，朝皇闋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

皇闋心領神會，剛邁開腳步，卻被趙玄奕拉住了，惡狠狠地問道：“皇闋！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皇闋低頭一笑，表示默認。那低頭一笑的溫柔，徹底震住了趙玄奕，最起碼他認識皇闋這麼久以來，還從未見她如此好看的笑過。

“走吧皇闋。”見趙玄奕攔著人不肯放開，趙玄雨乾脆自己走到皇闋身邊，“對不起了太子殿下。”

接著二人便在眾目睽睽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太子殿。

趙玄奕楞了半天都回不過神兒來，還是身邊的小太監提醒，才一言不發的重新回到屋裡，在床上躺好。

文嘉和如貴妃就是再美眼力見兒的，也看得出趙玄奕此刻心情不好，而且是十分不好，頓時剛才還鬨哄哄的太子殿，四下無人敢說一句話，安靜極了。

“哼，怎麼都喜歡那個女人嘛。”文嘉不滿地嘟囔道。雖然是小聲的一句話，但是在安靜的大殿裡，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出去！”趙玄奕無力地喊了一句，眾人沒聽清楚，沒人敢動彈。“出去啊！全部出去！”趙玄奕又加大力度喊了一聲。

“好好好 ，奕兒你先彆生氣，額娘先回去了，你好好養病，明天我再來看你。”如貴妃立馬反應過來，朝文嘉使了個眼色，紛紛出去了。

如貴妃一走，其他的大臣自然也不便多留，紛紛道了聲太子殿下保重，都退出了太子殿。

“走咯！”玉清城似笑非笑道，拉著榮牧天一塊兒出去了，皇闋跟著趙玄雨先走，留下蔓兒一個落單，卻剛好找個機會能和玉清城多相處一會兒的，於是笑盈盈地便追上了玉清城，要和他一塊兒回去。

一眨眼的 功夫，人群便退的乾乾淨淨，又恢複了一片安靜，趙玄奕閉上眼睛，把頭重重的靠在了床欄上，他也想忘記，忘記剛才皇闋和趙玄雨在自己麵前的眉目傳情，和皇闋那一抹微笑，可是無論怎樣都忘不掉。

儘管皇闋已經低頭默認，趙玄奕還是不肯相信，除非皇闋親口告訴他，就算皇闋親口說了，那又如何？趙玄雨算什麼？太子可是他趙玄奕，未來的皇上也是他！皇闋，彆以為我會放過你！可是兩天之內就這樣公然在自己麵前帶走皇闋兩次，實在不能忍！

“你又亂說話了。”皇闋也不管到底去哪兒，隻跟在趙玄雨的身後，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這種感覺好像隻有趙玄雨能給她。

“我說了，可你也承認了不是？”聽到皇闋的話，趙玄雨也停下腳步，回頭一邊笑一邊看著皇闋，那笑容，皇闋暫時也隻能用一個不懷好意來形容了。

“我不這麼說，不知道那個如貴妃還要再刁難我到什麼時候來，”想到如貴妃皇闋就恨得牙癢癢。

“她倒該感謝我咯！”趙玄雨打趣道，“就是趙玄奕得恨死我，哈哈哈。”

“得罪了太子殿下還那麼開心，你還真是不怕死。”嘴上這樣說，皇闋也隻是開個小玩笑而已。

“還不是為了你嗎，所以到時候萬一人家太子殿下把我關起來要殺人了，你可彆忘了給舊情人求個情！”趙玄雨說完這句話，便一個人大步向前去了。

“喂！什麼老情人啊，你還真不會說幾句好聽的話！”皇闋一邊笑罵著一邊追了上去，心想這下可好，大概冷漠冰山如皇闋，沒有人會想到她還有這麼一天。

本以為又是和往常一樣，繼續去禦花園找點清淨，可是走到了半路，皇闋才發現根本不是去後花園的路，好像，是往自己住所回去的路。

“去哪兒？”

“當然送你回去了？”趙玄雨很奇怪地看看皇闋，好像這個問題問的有多麼多餘一樣。

“哦——”皇闋尷尬的笑笑，繼續一聲不吭地跟在趙玄雨後麵，可是奇怪為什麼心裡就有這麼多個不情願，還會有一點小失落呢。

“我待會兒還有點事要處理，下次再來找你。”好像看得出皇闋心情不佳，趙玄雨竟然解釋了起來。

“不用，當然你處理事情要緊了。”趙玄雨的話一說完，皇闋就覺得很不好意思了，自己還真是少見多怪，怎麼會有想要他再多陪陪自己的想法呢。

雖然蔓兒比皇闋走的要晚，但是玉清城一路上走得很快，蔓兒也隻好跟著加快步伐，所以回去的時候竟然比皇闋回來的還早，剛回來沒一會兒就看見皇闋和趙玄雨的身影了。

彆人就算不了解，蔓兒還是知道的，趙玄雨和皇闋關係好是好，但是絕對不像早上趙玄雨所說的那樣，那也是為了應對一時之計，不管怎麼說，蔓兒還是打心眼裡感謝他處處幫著皇闋的。

“姐姐！趙將軍！”看得出蔓兒心情很好，一副笑臉相迎。

“你叫她姐姐，怎麼還叫我將軍啊？”趙玄雨從來沒有皇子和將軍的架子，親和的很，也忍不住和蔓兒開起玩笑來。

被他的話說得一愣，蔓兒看著皇闋眨了眨眼不知道怎麼回答。

“不要理這個人，他胡說得可溜了。”皇闋笑著解釋道。

這下蔓兒的表情更加捉摸不透了，悄悄湊到皇闋耳邊說：“姐姐，你真的很不一樣誒，蔓兒雖然也見過你笑，可是從來沒有這麼開心呢！”‘

皇闋一邊說著又胡說，一邊就要伸手敲蔓兒的頭。

“說什麼呢，我本來就很親切的好不好，你說呢蔓兒。”趙玄雨不知道兩人在嘀咕著什麼，也忘了自己還有緊要事處理，繼續跟她們聊了起來。

“是是是，趙大將軍真的是太讓人意外了，絕對是個一等一的好官！”蔓兒笑眯著眼睛誇獎道。

“剛才還說有急事，這會兒又不著急了。”皇闋催著趙玄雨快走不要耽誤了時間。

和蔓兒道了彆之後，皇闋依然把趙玄雨送出了門外，之前趙玄雨來過幾次也沒受到過這種待遇，不免有些受寵若驚：“不用吧，就算我今天早上又幫你一次，你這樣對我也太客氣了吧！”

“以趙將軍的身份地位，這樣也是很正常的啊。”

“你又拿這個來說事兒，我看你眼裡要真是有高低貴賤之分，也不會那麼恨如貴妃了。”趙玄雨撇了撇嘴，莞爾一笑。

“怎麼都說不過那你。”皇闋無奈的搖頭，“不知道你這樣巧舌如簧到底好是不好，雖然能幾次替你消災解禍，但是誰保證以後不會出事呢。”

“這個你倒不用擔心，我趙玄雨可不是隻有這一張嘴。”

皇闋嘴上一邊說著得了吧你最好擔心一下太子殿下會不會為難你，一邊擺擺手，示意趙玄雨有事就先去忙自己的吧，一個人便回屋陪蔓兒去了。

他暫時不會怎麼樣我。這句話趙玄雨隻是在心裡默念，並沒有說出來，畢竟他和趙玄奕之間的事兒，不想讓外人太多的參合進來，不管對哪一方來說都是不好的。

既然天意如此，他和自己的哥哥隻能 有一個人能在這場爭權奪利中活下來，那就讓他放手一搏，徹徹底底賭一把吧。

隻是趙玄雨一直以為自己沒有牽掛了，自從額娘死了之後，皇上把自己發配到邊疆，曾經最親密的哥哥成為最想要自己死的人，在這一切都發生之後，趙玄雨已經徹底死心，了無牽掛了，可是現在，好像又隱隱有什麼人讓他覺得不舍。

是皇闋嗎，第一次在回來的接風宴上見到翩翩起舞的她，那時候隻記得她眼裡的淩厲和不羈，眉心的朱砂鳳羽和高傲冷漠的嘴角，自己也隻是當個過客純粹的欣賞罷了，可是後來在池塘邊的偶遇，在狩獵場的肆意馳騁，高燒時腦海裡第一個出現的名字，就是她了，她冷豔綺麗的外表下，是一顆怎樣受過傷，需要保護的心，才會總在不經意間，眼神裡流露出一種讓人心疼的光彩。

那一刻，趙玄雨確定自己是想要保護這個女人的，保護她不受傷害，想再多看一眼她能無憂無慮的微笑，所以才一次次不計後果的，得罪如貴妃得罪趙玄奕，也不願意看她皺著眉頭的樣子。

不管皇闋到底怎麼想，也不管今後的結局到底如何，趙玄雨隻想把握好現在，在他還有能力有力量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時，一定不要留下遺憾。當初就是因為自己太年輕，太衝動，才會導致如此的吧，失去了自己曾經最愛的人，也和哥哥趙玄奕徹底決裂，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趙玄雨記得趙玄奕曾經用太子的地位來和他交換過，隻要他肯放手，太子，皇宮，整個天下都可以是他趙玄雨的，隻要他答應放手。

那個姑娘，應該是存在於記憶裡最美好的那幾年，他和趙玄奕還沒有決裂，皇上的身體也不如現在這麼多病，所以他們大半的時間都在後花園裡度過，捉蜻蜓，撈荷藕，捉迷藏。除了兄弟倆，好像還有文嘉那個小丫頭，那時候她還太小，總是動不動就哭鼻子，可是趙玄奕很有耐心，身上一直裝著兩塊酥糖來哄她開心。

每次大家一起玩兒都叫上文嘉，倒不是特彆喜歡，她從小就嬌滴滴的一點也不好玩兒，反而是為了多看兩眼文嘉的姐姐，就是那個姑娘，趙玄雨都快忘了她叫什麼名字，可是自己當時就是那麼喜歡她，哥哥也是，額娘們一開始都以為小孩子之間鬨著玩兒的，可沒想到後果就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份似有似無的感情也漸漸變成真的。

隻是現在，她不在了，是不是這樣，趙玄奕反而加倍對文嘉好，隻是為了贖罪而已呢？記得那時候趙玄奕找到自己大吵了一架，為什麼從小都要跟他搶東西？從小搶玩具，搶好吃的，就算貴為皇子明明不缺少那一份東西，還是喜歡哭著喊著搶哥哥手裡的？所以，到後來，連人都要和自己搶是嗎？

趙玄雨承認，年輕時的戀人，的確是自己出於不服和年輕不懂事，才故意要和趙玄奕爭個勝負，可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不是嗎？如貴妃因此對自己和額娘更加仇恨，最後額娘活活逼死，而自己去了北疆過著風吹日曬、提心吊膽的日子，這種懲罰還不夠嗎？

但是皇闋不一樣，趙玄雨從開始就沒想過要和趙玄奕搶，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