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山有木兮

飛雪剛輕輕合上了眼，門口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緩緩的，充滿了輕柔，不讓人感到刺耳。飛雪隻好爬起身，快速走去開了門。

“你怎麼又回來了？”飛雪驚奇的說，心中除了驚奇還有滿滿的溫暖，也還有殘餘的怒氣，語氣卻是淡淡的。

“我想我還是陪你去把藥給微之，你一個人去我不太放心。”

“我想這件事我可以搞定，我悄悄的過去給他就好了。”聽見蕭塵說不放心自己，不知怎麼心裡就湧起了一股甜蜜，聲音也輕柔了下來。

“我把你帶過去也好，也不至於你還要想辦法怎麼進去，我送你進去了我就走。”

“那好吧。你等我去收拾一下。”

之前的劍拔弩張的局勢蕩然無存，兩人也沒有再說什麼，好像剛才的不愉快不存在一樣，一路無言走到了伽南公主府。清晨的空氣很清新，空氣中還可以聞到淡淡花的香味，兩人一前一後，無言卻勝似千言萬語。

飛雪走在蕭塵的身後，看著身前走的一身正氣的男子，寬闊的雙肩，挺拔的身姿，剛毅的劍眉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頭發隨意的綰在腦後，千縷發絲隨風而舞，飛雪也不禁想是不是古人的發都如三千青絲般黑亮，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又順又滑，心中不禁好笑。不知不覺手就伸到了眼前，待反應過來才發現蕭塵的發從自己手中滑過，和自己的發差不多，但就是覺得不同，輕輕的觸動，在指尖跳躍。

“後簡，怎麼了？”蕭塵關切的轉過身，飛雪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忙收了回來。

“啊，沒什麼。隻是在想你若是剪短發會是什麼樣子。”這個在現代無比正常的話語，飛雪無意間脫口而出的話，讓在場的兩個人瞬間石化，飛雪在心中罵自己怎麼說出了這種話，往往禍從口出。

蕭塵呆了一會，反而開始笑了起來，“你想看的時候，我就剪給你看，就算剃光頭我也是帥氣無比的。哈哈哈。”說完就一邊笑一邊接著往前走。

飛雪也被他逗笑了，看著他的背影，就算是現在自己離開他，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了吧。“若是我以後想看，可是我們又相距很遠怎麼辦呢？”飛雪小聲的呢喃了出來。

“那你就吹簫，我就會明白你的心意的。”聽見聲音，蕭塵卻沒有回頭，就好像穿越了漫長的時光，終於抵達了一般，隔著漫長的時光，卻有同樣的名字，同樣的溫柔。人生就好像是無儘的輪回，終有一天，你發現自己隻有積極地去愛這個俗世，恨這個俗世，才能得到上帝的救贖。而自己永遠沒有決定權，隻有選擇權，沒有長久的快樂，卻有著永恒的痛苦。

“蕭塵，你很像一個人。不，你們根本就是一個人。我對他很愧疚，也對他有著深深的眷戀，我每次看見你就好像看見他一樣，我心中又悲痛又欣喜，半明半暗。我怕自己會慢慢喜歡上你，連帶著他的那份，我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隻是和你在一起很心安，很快樂，就好像回到了以前。你不用在意我的這些話，我不想藏起自己的感情，人生苦短，有些話不說，害怕自己以後便會沒機會說了。”

“後簡，我以前常常會做一些夢，夢中有一個女子，我總看不見她的麵容，但我記得她有一雙好看的眉眼，，我看見她就想要保護她，想要為她忍受一切痛苦，想要讓她快樂一點，她總是冷冷的表情拒人於千裡之外，笑的時候卻亮如繁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會夢見她，隻是當我遇見薇薇的時候，我驚異於世間竟真有和我夢中相像的眸子，我開始認為這是上天為讓我遇見她而做的鋪墊，冥冥中注定如此，我和她在一起很開心，她總是對我笑，我也很開心，但總是感覺好像有些地方不對，就好像是一道完美的佳肴多加了幾粒鹽。我有時會覺得是自己太敏感，直到我遇見了你······”蕭塵轉過身看了一眼飛雪，飛雪感覺自己的心也慢了半拍。

“你也有一雙好看的眉眼，在樹林中遇見你的時候，就有一種好像在哪裡見過的感覺，所以我挑釁你，隻是想和你多處一會兒。後來你走後，我才發現薇薇和你的眉眼及其相似，隻是一個就像是暗夜中的舞者，而另一個則像是花叢中的精靈，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會覺得心安，就算不說話也有一種心境的安穩。我感謝上蒼讓我遇見了你，很感謝。”

飛雪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蕭塵，嘴角不禁苦笑了一下，“我也在心中千百次的感謝上天，感謝著冥冥中的意外，隻要你過得好，我便心中安然了。”

依舊無言，走到公主府內，蕭塵和伽南兩人看過微之後便去了前廳。

飛雪看著微之蒼白的臉頰，心如刀絞。屋中隻有一個童子服侍微之。

“心之，去廚房拿些綠豆糕來，我想吃了。”微之氣若遊絲。

那個叫心之的小童雖然心中奇怪微之從未想要吃過綠豆糕，但還是答應了一聲“好的，先生，我馬上就去。”說完就走出了門。

本不大的房間顯得格外安靜，微之的呼吸聲都在空中清清楚楚，飛雪看著他這個樣子也半天說不出話，隻在懷中找著東西。

“飛雪，看到你來了，我真開心，彆看我現在這樣，你還不知道我過的多舒坦。天天有人伺候，我連床都不用下，也不用每天在幾個師傅的逼迫下看書練武。”微之說著就給飛雪一個大大的微笑。

“你就會貧嘴，來，快服下這藥，這樣你的病就好了。”微之也聽話的張開嘴，就著飛雪的手喝了一口水吞了下去，“這樣才乖。”飛雪說著拍了一下微之的頭，微之也還擊。

“你是怎麼弄到解藥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不知道我是宇宙無敵的嗎？無所不能，何況一粒小小的藥丸！”

“什麼‘宇宙’？”微之一臉困惑的看著飛雪，飛雪又在心中罵了自己一通，怎麼今天老說錯話，不知是不是想念那個世界了。被微之看的不好意思，便站起身走到了窗邊，室內不明亮，飛雪慢慢打開了緊閉的窗子。

“宇宙就是比我們所處的世界還要大，它包含我們所居住的這個地方。”飛雪吞吞吐吐的解釋，也隻能這樣說了，總不能說宇宙中有無數的天體，我們現在居住的地球就是太陽係中的一個小星球啊。

窗外的景色漸漸映入眼簾，偌大的碧綠的湖，湖邊有著幾棵柳樹，萬條垂下綠絲絛。湖中荷葉相連成一片一片大大的綠色，就好像是湖中的島嶼，獨自成一體，其中還有荷花苞撐著長長的莖，在大片荷葉中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讓人很是期待“接天蓮葉無窮碧”時的壯觀景象。

肩被拍了好幾下飛雪才看到微之已經下了床，站到了自己的身後。

飛雪將微之推到窗前，“看，有沒有覺得世界很大，而自己很渺小。”

微之站定也愣了一瞬，“怪不得我喊了你好幾聲都沒反應，原來是看見了這副畫麵。住在這裡這麼多天，每天度日如年，卻不知道在自己的身邊有這樣一處佳境。心中再不痛快也變得神清氣爽了。”

飛雪看著微之嘴邊的笑，心中也很開心。“微之，我想上天還是公平的，他會在關上門的時候，還留給我們一扇窗，一扇看得見風景的窗。”

“嗯，窗外的風景很美。”微之微笑著看著飛雪，麵若桃花，一身潔白的衣衫更顯得纖塵不染，恍若遺留在凡間的仙靈。

“微之，你還要在這裡呆兩天，後天晚上我們就走，我會來通知你。但在這期間，你還是要謹慎，你的毒會慢慢解掉，公主也許會發現異樣。我把這盒胭脂給你，你自己注意裝扮一下，就和你生病的時候一樣，不要露出馬腳，也不要隨意下床。”

“飛雪，這些我都知道。等我們出去後，我們策馬江湖，再也不進這惱人的皇宮。”

飛雪看著微之臉上燦爛的笑，也微笑著說好。

這是這麼多天來，自己和微之兩人笑的如此開懷，心輕飄飄的在空中蕩著，但飛雪的心又有著什麼在拉扯著。微之坐到床上，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心之才敲了門進來，將一盤綠豆糕放在了微之的麵前，想要喂微之吃。

飛雪接過盤，“我來吧，我也服侍過先生，你也累了。”

心之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邊，“七爺叫我跟後簡哥哥說，他有要事先走了，讓您探望完先生後自己回去。”

“好的，我知道了。”

微之吃了幾口就不吃了，“你們把它放到桌上去吃吧。”

飛雪隻好自己和心之將它吃了，很好吃，比外麵的味道好多了，也比現代的一般的要好吃很多，飛雪吃的津津有味，轉過頭看見微之正寵溺般的笑著，才明白這綠豆糕是給自己準備的。飛雪心中感動了一下，突然有了一種和微之相依為命的感覺，很奇怪，卻又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