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試修為
如此這般,林羽其雖是每次運氣時,都因寒氣猝然而起所中斷,但自己終是忍著諸般苦痛,一日日的堅持了下來,不曾有一日懈怠。關於修行的事,其間陳昊天也曾問過他幾次,都被林羽其含糊的應付了過去,於那寒氣的事,他更是隻字不提。畢竟他性格倔強,又恐師父因自己再受苦累,所以諸般隱痛,一一的藏在了心底。
每日清晨,依舊跟著紫凝學習劍法招式,雖是進展緩慢,但一日日的積累下來,卻也是學會了不少。就這般,三月時光一晃而去,天氣也漸漸的轉了涼,某些樹木的葉子,也已有了些許枯黃的跡象。
這一日清晨,林羽其依舊在悟道堂前,跟著紫凝學習劍法。兩人立在悟道堂前的空地上,紫凝俏然一笑道:“這麼多天來,你已經學完了我們天玄劍法了,不如我們今天比試一下吧。”林羽其握了握那柄木劍,遲疑了片刻,點頭道:“那,那好吧。”語音方落,二人卻是同時出劍,但見衣袂翻舞,劍影重重。林羽其剛是習會諸般劍法,此時用來,難免有些生疏,好在紫凝卻是並未全力搶攻,隻是依著林羽其手中長劍的走勢來回出招。二人這般劍來劍往,不一會兒已是鬥了十餘個回合,最後紫凝撤劍回身,向林羽其吐了吐舌頭道:“好啦,這套劍法你大體是掌握了,以後能不能達到嫻熟乃至精熟的境界,全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林羽其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心裡湧起了一絲莫名的失落。紫凝壞壞一笑,卻是撫著自己耳際垂下的一縷秀發道:“不過,你要達到師姐我的水平,那可是很難的哦。”林羽其苦然一笑,沒有言語。
便在這時,燕一逍從悟道堂內踱步走了出來,而他的身後,則還跟著一個人,正是陳昊天。燕一逍直走到林羽其和紫凝的身前,方才停下腳步道:“老四,你大師兄傳授你修行要領已有三個月了吧。”林羽其淡淡的點了點頭,心裡弄不明白師父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抬眼看向陳昊天,見他臉上微微有些緊張之色,心中便更有些糊塗了。
過了片刻,燕一逍問道:“那你這三個月來,每次修行時,身體可有什麼不適啊?”林羽其臉色瞬間微微一白,心中大驚,但須臾間立即反應過來,急忙搖了搖頭。燕一逍於林羽其的修行進程,都是通過陳昊天知道的,所以林羽其每次因寒氣逆流而昏厥之事,他也不曾知曉,但心內終究有些疑惑,所以才有此一問。當見到林羽其頗為堅決的搖頭時,他心內才稍寬一些,心中自忖:看來師兄的法子果然是有些效果的。他嗬嗬一笑,右手順勢去取腰際的酒葫蘆,左手卻是忽的抬起,輕輕的拍在了林羽其的肩膀上。這出手之間看似極慢,眾人心中料想也是極輕。但其實不然,燕一逍抬手之間,早已是暗運了一絲真氣,以他所猜,林羽其修行了三個月,修為至少已趨混元境一重,體內早該修出了一道氣靈,所以欲小試一下他的修為,故才有此一舉。
哪知這一掌拍下,林羽其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一屁股栽在了地上,臉色時青時白,看來摔的不輕。紫凝也因這瞬間的變化吃了一驚,她與林羽其年紀相若,身世相近,這許多日以來又是朝夕相處,早已經把他看成自己的一個弟弟了,急忙搶上前去,扶身挽起了林羽其,口中嗔道:“師父 !”而燕一逍此時則是雙眉緊皺,心中似有諸多疑問搞不明白,口中喃喃道:“以他三個月的修為,不可能擋不下這一擊之力啊。”而一旁的陳昊天則是麵色微白,一時也未料到會出現如此結果。其實他方才在悟道堂內與燕一逍談話之時,已經猜到師父今日會試一試小師弟的修為。他心中雖是替林羽其擔心,但對林羽其這許多日以來的修行還是頗有信心的。隻是沒想到結果卻是如此的出乎意料。
怎麼說呢,林羽其這三個月來,每次都因那道詭異寒氣而被迫半途而廢。三月時光,雖是不短,修為進境也是有了那麼一些,但比之常人,卻終究是差了好大一截。
林羽其被紫凝挽起,勉強的站直了身子,他身上此時雖是痛苦萬分,但這三個月來,他每夜所忍之痛,又何曾低於此時,一咬牙,雙唇緊閉,終究一聲未吭。身上疼痛未止,卻見燕一逍雙眉緊皺,竟是說出那般話來,心下不知為何,頓感無限壓抑。“以他三個月的修為,不可能擋不下這一擊之力”的話語瞬間飄滿腦際。難道自己,自己竟是真的如此無能嗎。林羽其如此想著,默默的垂下了頭。
小小庭院之中,林羽其抱膝坐在屋簷下的石欄上,目光悠遠,竟不知望向何處,腦海中不短閃現著那句“以他三個月的修為,不可能擋不下這一擊之力”的話語,神情是一絲一絲的黯淡了下去。身上的痛楚,咬一咬牙尚能挺過,可你心中的落寞、心間的痛楚,要如何才能淡去呢。父母的血仇,一世的恩怨,這許多日以來每當夜深人靜時忍受苦痛的那份執著,此刻諸般種種,在心間糾葛纏繞,仿佛一柄利刃懸在心間,時不時的泛起陣陣痛楚;又似一塊巨石壓在胸口,感覺每一次的呼吸都困難重重。
神情正自恍惚,一個淡紫色的身影已是飄然走近。林羽其抬眼一看,見是紫凝,苦然一笑,正不知該說些什麼,卻見紫凝眉毛一挑,道:“羽其,你來了這麼久了,還沒到後山去過吧,不如我現在帶你去看看。”
林羽其搖了搖頭,低聲道:“師姐,我,我 " " " " " "”隻是他話未說完,紫凝卻是上前一步,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口中嬌聲道:“走啦,走啦,就算是陪我嘛。”林羽其臉上不由得一紅,似是無奈道:“那,那好吧。”
二人穿庭過院,徑直出了歸雲居,沿著居旁山林中的一條曲折小徑向著歸雲居的後山緩緩走去。一路上青鬆成林,古柏聳立,間或有數株楓樹長在道旁,其葉若花,嬌紅欲滴。路旁野草,已有了枯黃跡象,但行不幾步,仍會見些許野花雜然其間,而岩際石畔,有些早菊也已是迎風開放,或黃或粉,頗外美麗。
路隨山勢,或轉或折,蜿蜒逶迤,彆有風趣;更有奇石怪岩,或立於道旁崖際,或臨於峰頂雲巔。山林之中,時有悅耳鳥鳴,側耳細聽時,許多鳥鳴卻又如同頗有默契一般,立時隱沒,唯剩山風濤濤,灌入耳中。林羽其心情縱然不好,但一路走來,觀自然之妙,千象萬化,又有密林幽深,異岩奇特,心情卻也隨之頗為一振。
而紫凝一路走來,言笑宴宴,時而俯身采花,時而攀枝取葉,還時不時的停下來給林羽其講述自己昔年在這後山裡玩耍的趣事,所以一路上總不乏紫凝的銀鈴笑語,那笑聲和著山道兩旁的雀鳴鶯歌,被山風鼓蕩舞起,越飄越遠,漸漸的散在了群山眾巒之間。
二人翻過一座小小山脊,依著山勢緩步走下。山腳之下卻是一條小溪,溪水碧清,足可見底。沿溪兩岸,綿綿延延,竟是長了無數蘆葦,直直的蔓延到了天際儘頭。如此時節,蘆葉尚青,紫灰色的蘆葦花絮依著葦林也是鋪天蓋地的蔓延開去。林羽其一驚之下,感歎如此勝景之餘,心胸之內亦是不由得一陣豁達。紫凝踮著腳尖看向青青葦林,既而轉眉看了一眼林羽其,複又轉回頭,淡淡道:“我每次不開心的時候,總是要道這裡坐上一坐的,隻要看到這片青青葦林,心情總會慢慢的好起來。“林羽其靜靜的點了點頭,仰天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呼出體外。
一陣長風拂過,無邊的蘆葦蕩裡綠濤洶湧,此起彼伏,激蕩天際。其間時有數隻白鷺盈天而起,在空中盤旋數周,便羽翼一轉,複又隱於了滔滔綠波之中。林羽其觀此勝景,一時呆住,便在此時,紫凝卻是“咦”了一聲,玉手向前一指道:“羽其,你看。”
林羽其轉頭看去,見二師兄的那隻大貓此刻正伏在蘆葦蕩外圍的溪水旁,一條雪白尾巴的前半部正輕輕的浸在水裡。二人心中同時大奇,那貓兒生性頑皮,跑到這後山溪畔卻也是不足為奇,隻是一時想不明白,它為什麼要把小半截尾巴浸在水裡。二人睜大了眼睛,靜靜的站在原地,要好好看看貓兒在耍什麼把戲。過了良久,二人眼睛都看的有些發酸了,卻還是沒看個所以然來,正欲上前看個究竟,卻見貓兒突地拱起身子,兩隻前爪迅疾揮向水中,既而猛然收回,隻是須臾間,那岸上竟多出了一尾半尺來長的鯉魚。到了此時,二人方才明了,貓兒前麵將尾巴浸在水中,是在故作魚餌,意欲抓魚呢。
兩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事,臉上不禁都是頗為欽佩。紫凝擊掌笑道:“看吧,我說的嘛,貓兒它早通人性了,連抓魚他都會的。”林羽其看著那貓兒叼起大魚隱入了蘆葦蕩中,心下不由得一陣感歎:天玄門中果然厲害,連普通弟子養的一隻大貓都能如此聰明,方才那出爪收爪之快,似乎沒有一定的修為,也是很難辦到的。這般想著,心中便愈加佩服那隻大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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