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緣無故的恨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落花軒，不同於暖思閣的古雅，這裡卻略顯奢華，院外大紅的牡丹怒放著吐露花蜜，院子裡幾株鬆柏挺拔而立，主屋的燈亮著。

免了仙兒想要前去叫門的想法，走了上去“母親可是起來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並非哪個婆子，卻是打扮的很是素雅的一個女子，約莫十六七歲，長得很有韻味，想來便是淩姨娘了吧！

“少夫人“淩姨娘乖巧的行了一禮，回身進了裡屋，隨後攙扶著一個身穿金絲文錦長裙的婦人走了出來。

那婦人三十來歲，保養的極好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皺紋，麵色和善，見夜鳳歌站在門口，眼底閃過一抹驚豔。

她一身裁剪合適的枚紅色長裙，豐胸細腰，絕美的臉上噙著淡淡笑意，墨發如瀑，隻用一根墨色簪子堪堪束起，餘發披在腦後，淡藍色的眸子，氤氳霧葛，一舉一動間亂人心扉，端的魅惑異常，這天下第一美人，也不算辱沒了去。

“臣婦見過公主。“想歸想，霍氏走過去作勢就要拜下去。

夜鳳歌及時拉住她想要往下拜的身子“母親何苦折殺鳳歌，鳳歌雖是公主，卻也是玉軒的妻子，怎麼能接受母親的大禮。“

霍氏低頭，眼底閃過冷芒，就著夜鳳歌的手起身“禮法不可廢，臣婦有禮了。“

夜鳳歌故意跨下臉“母親嚴重了，昔日，父皇意欲封母親為一品誥命夫人，母親雖婉拒，父皇卻許諾，母親見任何人可不行跪拜之禮，母親如今這般，是不想見鳳歌嗎？“

“公主，話雖如此，可是臣婦畢竟並未聽封……“霍氏故意頓了一下，她揣著明白裝糊塗。既然老皇帝都說了讓你見皇室中人可不行跪拜之禮，不過是個封號，你是故意給夜鳳歌難看呢吧！

夜鳳歌又怎麼不知她心中所想，也不介意，輕輕一笑，“父皇金口玉言，懿旨便是聖旨，母親見著鳳歌若執意行禮，是對鳳歌不滿嗎？“

霍氏臉色微變，故作惶恐，心底卻暗自凝眉，想著夜鳳歌的棘手，“是臣婦小題大做了。“

夜鳳歌眼眸一轉“母親說笑了，鳳歌也有錯。“

霍氏站直身子，從善如流的開口“公主，可曾用膳？“

“還不曾，母親若不嫌棄，鳳歌想與母親一起。“夜鳳歌心裡長呼了一口氣，總算將眼前一關混過去了，若是自己真個受了霍氏的大禮，這不孝名聲算是傳出去了，加上先前浮橋發生的事，自己的名聲算毀了，好在，自己多留了個心眼。

“公主說什麼嫌棄不嫌棄，這話該是臣婦說才是。“霍氏嗔怒，拉著夜鳳歌的手往餐桌上走去。

夜鳳歌無奈“母親，又來了，往後母親叫我鳳歌就好，一家人，何必這般生疏。“

“自然。“霍氏笑著說著，兩人坐在前麵的餐桌上。

婆婆開明，媳婦孝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多麼其樂融融呢。

“對了，母親，鳳歌在出嫁前聽說府裡還有幾位姨娘，不如正好趁著今日，叫了出來，好讓鳳歌認認臉，免得那日見了，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夜鳳歌瞧著房間內隻有淩姨娘站著，除卻之外，便是幾個丫鬟婆子，不由開口。

這大宅遠不如表麵平靜，想要活下去，不認識認識怎麼能行？

“瞧我，都忘了，杜媽媽，你去派人把嶽夫人和夢夫人請過來吧！就說今兒個見禮的都不用去暖思閣了，就來這落花軒吧！“

霍氏轉身，對著自己身後的一個婆子開口吩咐著。

“是，夫人。“身後的杜媽媽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霍氏說罷又對著夜鳳歌開口“鳳歌，這三人都是可憐人，你也知道軒兒的性格，你就當府裡多養了幾個閒人吧！“

夜鳳歌輕笑“母親說的哪裡話，鳳歌並非不能容人之人，這些人如若沒地方可去，玉軒不忍心，鳳歌自然會替他養著。“

“委屈鳳歌了。“霍氏無奈歎息，麵上一派憐惜。

夜鳳歌陪著歎息，心底卻明白，這是霍氏在試探她呢，在嫁給蕭玉軒的時候她就想過這些，少將軍府不比其他，能給父皇個麵子表麵上散了府裡的妾侍已屬不易，再逼迫，到顯得她皇家失禮了。

再說，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還是玉軒這樣的男人，能嫁他她已經滿足了，隻是心底的不適卻怎麼都壓製不住。

“淩夫人，你也坐吧！“夜鳳歌抬頭看了站在霍氏身後的女人一眼，輕聲開口。

“雪晴身份卑微，怎敢與公主同桌而坐，公主萬萬不可折殺奴婢。“淩氏麵上閃過慌亂，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為何會留在這裡。

夜鳳歌笑了，“淩夫人何必自貶身價，在這裡沒有公主，坐吧。“

“這….“淩氏下意識的看向霍氏。

“鳳歌讓你坐，你就坐吧！“霍氏低咳了幾聲開口。

“是。“淩氏低頭，眼底閃過流光，隨即坐在夜鳳歌跟前。

“夫人，嶽夫人身邊的瑞兒傳話過來，說她身子不適，讓老奴帶她給新夫人見禮，就不來了。“正當此時，杜媽媽走了進來，低聲開口。

霍氏沉下來“不知所謂的東西。“她是真氣了，她以為她是什麼，還是原本府裡呼風喚雨的嶽夫人，也不瞧瞧如今的形式。

夜鳳歌淡笑“母親，何必計較，既然身子不適就不要來了，我也並非非見不可，來日方長，我總會見到她的。還有一位呢？“

“正在來的路上。“杜媽媽對著夜鳳歌說著。

“鳳歌有所不知，夢兒也算軒兒的救命恩人了，當初若非夢兒抵死相救，軒兒或許….“霍氏見夜鳳歌麵露疑惑，連忙開口，隻是後麵的話她沒說，在場的人都知道。

心底騰起一股不舒服，她一直以來的心願就是能與心愛之人，並肩作戰，隻是有人先她一步，她也隻能不舒服了。

“夢蝶見過夫人。“正想著，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了進來。

夜鳳歌下意識的看去，卻見一個身穿白衣，麵色蒼白的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來，她身形纖細，恍若扶柳，一步三搖，初升的陽光打在她單薄的身影上，透著淡淡的光暈。

青絲隨意攏起，隻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著，若是有心人注意，便會發現，夜鳳歌的發飾與她很像。

她長得很美，隻是太過蒼白的臉色，不但沒讓她的美色退化，反而多了幾分聖潔和高貴。

不知為何，這個女人，夜鳳歌感覺有些熟悉，而且心底莫名的排斥和厭惡，讓她很難保持慣有的淡笑。

在她打量靈夢蝶的時候，靈夢蝶也在打量她，充滿悲憫的雙眸閃過一抹強烈的恨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狂喜，這情緒來的莫名其妙，卻沒逃過夜鳳歌的眼睛，隻是來不及深究，她便隱藏起來，並走了過來。說了一句“夢蝶見過夫人。“

一句‘夫人’聰明的將夜鳳歌排除在外，即使被人抓了把柄，她也可以來個不知者無罪。

隻是，若是往常倒也罷了，夜鳳歌不單單是蕭玉軒妻子，還是又是公主，不管那個身份，都要總該稱呼一番的，靈夢蝶如此卻是無意中不給她台階下了。房間內，包括霍氏饒有興趣的看和夜鳳歌的接下來的反應。

夜鳳歌斂目，掩去眼底的冷冽“這位便是夢蝶妹妹了吧！果真是國色呢。“

靈夢蝶輕聲細語“公主謬讚了，比起公主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夢蝶實在是羞煞。“

“夢蝶妹妹真是會說話，母親，夢蝶妹妹身子不好？“想要看她的笑話，那麼都下水吧！

霍氏一愣，隨即笑了“是啊！先前不是說過，她救了軒兒嗎？就是那次，夢蝶的身子一直不見好，也不見壞，就這麼拖著，到現在了。“

“倒是我的不是了，夢蝶妹妹既然身子不好，管叫丫鬟說一聲即可，何必這般麻煩，這樣吧！往後這見禮都免了吧！“

夜鳳歌大度的開口。

靈夢蝶凝眉，不該是這樣啊！自己想要給她難堪，怎麼這麼輕而易舉就化解了，怎麼看來，反倒是自己沾便宜了？

“夢蝶，還愣著做什麼，鳳歌都免了你每日的請安了，還不謝謝鳳歌，莫非是高興傻了嗎？“霍氏連忙開口，並給靈夢蝶一個眼神示意。

靈夢蝶微愣，隨即低頭，是啊！已經進了將軍府，自己還愁沒機會收拾她嗎？夜鳳歌，這一次，你就等著我的報複吧！

“夢蝶謝過公主。“回過神來的靈夢蝶跟著開口。

“好了，快坐下用膳吧！“夜鳳歌點頭，對靈夢蝶這個女人，她實在沒法升起好感來，心底的厭惡和鄙夷自己都不明白怎麼回事。

靈夢蝶卻也乾脆，直接坐在霍氏跟前。

“鳳歌，嘗嘗將軍府的蓮花糕，這可不比宮裡的點心差，快試試。”霍氏倒也熱情，取了一塊點心伸手遞給夜鳳歌。

夜鳳歌笑笑，伸手接過咬了一口，“甜而不膩，而且冰爽可口，的確不錯。”

“好吃就多吃點吧！正巧，我這裡還有一些，等會回去的時候帶些過去，這蓮花糕做起來複雜，要出來也到明日了。”霍氏連忙開口。

“多謝母親。”夜鳳歌笑彎了眼。

飯桌上看上去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隻有靈夢蝶咬碎了一嘴的銀牙。

該死的夜鳳歌。

“夫人，少將軍回來了。”正當此時，外麵傳來侍衛稟報的聲音。

夜鳳歌抬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