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上接到母親突發腦溢血的消息，昨晚半夜送到醫院的，情況未明，念即放不下來，心也不能靜。劉小沫現在恨不得張雙翅膀。

車窗搖下去的部分透著早晨清晰而忙碌的氣息，二環三環車水馬龍，人們繃緊著發條，開始一天的工作，這一天的時間裡，有的人幸福了，有的人頹廢了，有的人得到了，有的人失去了，這一天裡，有很多很多的悲喜交加出現，有很多的聚散離合出現，劉小沫也隻是著芸芸眾生中的一個縮點，她必須要麵對今天，像這所有為今天奔赴的人一樣，不管結局如何，必須麵對。

車子上了環島，風吹的有些明顯了，攀爬過車窗，吹亂劉小沫眼角的淚水，橫七豎八。

杜秦生抽出一張紙，遞給劉小沫。

“謝。。。謝。”劉小沫說不出多餘的話來，默默地擦拭著眼淚。

杜秦生也沒有說什麼，隨手打開了車上的音響。

周傑倫《聽媽媽的話》就開始回響在車裡。

---聽媽媽的話，彆讓她受傷，想快快長大，才能保護她

---美麗的白發，幸福中發芽，天使的魔法，溫暖中慈祥

。。。。。

劉小沫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母親領著她去學校補課的事，那天下雪，路邊很滑，母親便一路背著她，當到了老師家的時候，雙腿已經麻木的彎曲不了了。母親一直站在門外兩個小時，時不時的悄悄甩甩凍的僵硬的腿，時不時的把那張凍得發紅的臉透過門上的窗戶對著自己會心的笑著。那張臉，劉小沫永遠也不會忘。還有一次，學校要報特長班，需要交400元錢，母親便把奶奶留下來的鐲子當掉了，當時好像父親還和母親吵了一架。記憶又一下子翻到朝陽暮靄中，清晨時分的一碗荷包蛋，暮色四合的一杯熱牛奶，溫暖了一天的陽光，斑駁了燈光下的玻璃窗，每一瞬間，每一個畫麵，都溫溫暖暖的陪伴著自己長大。忽然一夜春風吹，自己長大了，母親她，老了~~。

劉小沫看著街邊的景物，思緒飛得很遠，想著想著，淚水又是奪眶而出。她低下頭，吸了下鼻子，看著淚水滴答滴答的掉在手背上，慢慢的滑下去，蜿蜒成不規則的曲線。

“一切都往好裡想，沒有什麼比絕望更絕望的了，打起精神，一切都會好的。”杜秦生拍拍劉小沫的手，安撫她：“彆亂想了，聽話”。

劉小沫強忍著，擦去眼淚，沒有回複杜秦生的話，默默地看著劃過眼前的景物，目光空洞深邃。。。

“爸！”劉小沫到了醫院，看到搶救室門外的父親，急切地問：“我媽她。。。”

劉小沫的父親抬頭看了一眼搶救室門頂上的紅燈，弱弱憂傷的說：“還沒出來，還沒出來，快。。。出來了，快出來了。”

“哦，爸，您坐，要不您回家吧，守了一晚上了。”

劉小沫的父親沒有說話，默然的搖搖頭。劉小沫沒有在勸說爸爸，歎了口氣，靠著牆站著，眼睜睜的看著搶救室那盞紅燈。

“叔叔，劉小沫，喝水！”杜秦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去買的水，拿出來，遞給劉父，和劉小沫。

“你是。。。”劉父這才覺得有點奇怪，跟劉小沫一起來的人不是馬明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哦，爸，他是我們公司策劃部的同事，今天要不是他開車送我來，我還來不了這麽早呢。”

“哦，那就快坐吧，累了很長時間了吧。”劉父趕緊騰出一個座位，示意杜秦生坐下

“不用了，叔，您做。”

搶救室的門“嘭！”的一下被打開了，一張病床被護士慢慢的推了出來。

“媽！---”劉小沫趕緊走上前去，爬到床邊，就開始哭

“哎哎，劉小沫，先看看清楚是不是你媽媽。”杜秦生湊到劉小沫的跟前低聲說，因為他發現，還有一撥人也緊趕緊的湊了過來。

“啊。。。哦！”劉小沫這才抬起眼睛，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

又一聲輕柔哽咽的“媽—”響在劉小沫耳邊，這才發覺，自己認錯人了。趕緊尷尬站起來，躲到拐角處，再回過頭時，那張床的旁邊早已經圍了不少人。

一張紙巾遞過來，杜秦生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他在想，人們都說傻女人可愛，恩，現在他才真真的領悟了什麼叫：可愛。

恩，確實很可愛。

“你笑我。”劉小沫結果紙巾，看了他一眼，把頭扭了過去

“嗬嗬，沒有，沒有笑你，隻是覺得你可愛。”

“我現在這個樣子可愛嗎？”說著，淚眼漣漣的看著杜秦生，像是在賭氣

“嗬嗬，可愛，真的可愛。”

劉小沫吸了下鼻子，擦擦眼淚，說：“從沒聽說過，人哭的時候可愛過。”

“小沫！”走廊那頭傳來一個聲音，劉小沫一側頭，才發現是馬明。

“小沫，你，，，你怎麼莫不跟我說一聲自己跑來了，也不叫上我。”馬明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汗。

“沒有，我打你電話，總是無法接通，以為你那沒信號呢。”劉小沫紅著眼睛看著馬明

“哦，這樣，早上呆的地方確實有點偏了，幸虧伯父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已經往這趕呢，沒想到還是比我早到一步。”馬明解釋完，才發現離劉小沫很近的地方站著一個男人，貌似兩個人認識。他疑惑的看著杜秦生，又看看劉小沫。

“哦，馬明，這是我們公司策劃組的杜秦生，多虧他把我送過來的。”

“杜秦生，這是我男朋友馬明。”劉小沫轉過頭向杜秦生介紹著馬明。

“哦，謝謝哈。”馬明說完，伸出手，和杜秦生握了握手

“嗬嗬，舉手之勞。”杜秦生說著，手也迎合上去

“哦，那什麼，小沫，伯母她現在怎麼樣了？”

“沒出來呢。”劉小沫看看那盞紅色的燈，憂憂的說

“嗬嗬，沒事的，伯母一定沒事的，嚇壞了吧。”說完，愛憐的上前摟住劉小沫，把她整個的放在自己懷裡

杜秦生看到這一幕，知道自己此時有些多餘了，尷尬的搓了搓手，說：“那什麼，我。。。”說著，指指出口，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劉小沫趕緊掙脫馬明的懷抱，對杜秦生說：“謝謝你，你還有工作，那，我就不留你了，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馬明也隨口說了一句，衝他擺擺手

“伯父，我走了，您好好保重。”杜秦生真的是個很有禮貌的人，臨彆之前，還不忘了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劉父。

“恩，路上慢點。”

“啪”頭頂上的紅燈滅了之後，從搶救實裡推出一張病床，這次劉小沫潛意識裡看看病床上的人，而後就開始淚如雨下。

“媽---！媽---！”

“病人沒什麼大礙了，但要注意營養，彆受刺激。”醫生囑咐完，轉身走了，劉小沫，馬明，劉父，跟著病床，上了電梯，一直進了觀察室。

劉母過了一會，就醒了，看到了劉小沫和馬明一起站在她的床邊，欣慰的笑了笑。

“媽，您感覺怎麼樣？”劉小沫輕輕的問媽媽

“沒事，媽沒事，你們就快去工作吧，彆按誤了工作，我這，有你爸呢，沒事，沒事哈。”劉母怕影響了孩子前途，趕緊催著他們走。

“媽，我們想陪陪您，過幾天在走。”劉小沫嘟著嘴，在媽媽麵前耍賴

“就是，伯母，工作我們會安排好的，您就安心養病吧。”馬明也敢緊勸說劉母

“不行，你們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有你爸在這就夠了，快去吧，彆耽誤工作。”

“媽---！”

“快去，要不媽媽該生氣了。”

“沫，要不你們先走，你媽也沒事了，放心，我在這兒，有什麼事，我會通知你們的，啊。”劉父見劉母如此堅決的讓子女們回去，也就明白了老伴的心意。

劉小沫見父母們都很堅決，怕在倔下去隻會惹得老兩口不開心，答應一會就走。劉小沫在走之前，特意去了一趟醫生辦公室。

“大夫，王敏芝是我媽，她剛做完手術，情況怎麼樣？”

“哦，病人情況還算良好，以後飲食上麵多注意，少受點刺激，病人情緒要平穩才行。我已經開了一些藥叫護士送去了，回頭按著吃上一段時間，調養一下。”

“哦，謝謝您，大夫。”

走出了醫院的門，劉小沫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他們坐了一輛湊夠四人的黃色麵的，回北京。

“哎，沫，我怎莫以前沒見過那叫什麼生的人。”馬明還在想著見到杜秦生的事，心裡總是有些疙瘩，但是卻說不明白

“哦，新來的。”劉小沫淡淡的說了一句

“哦。”馬明看到劉小沫有點不想在提此事的意思，也就不好再問下去，看著劉小沫有些累了，就把她的頭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讓她稍微的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