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亞的夜晚像是一座不夜城，一輪明月懸掛於蒼穹，杜秦生看到劉小沫一個人坐在沙灘旁，翻湧的海浪不時的拍打著岸邊，嘩嘩的奏響夜來的晚歌。

“怎麼？有心事？”杜秦生看到劉小沫一個人坐在沙灘的岸邊，輕輕的走了過去

“沒有，隻是覺得這片海像是蒼穹掉在凡間的一滴淚，表麵平靜但內心翻滾，沒有人能夠讀得懂它。”

杜秦生在劉小沫附近的地方找了個地方坐下，眼光放的很遠，隨手撿起一個貝殼，拋向深邃的大海。

“很久很久以前，天空愛上了大海，卻被空氣阻隔，天空傷心的落下一滴淚，把海水染藍，因為它即便不能擁有海，也要把它的靈魂寄托給海。從此，海比藍天更藍。”

劉小沫扭頭，夜光打在臉上，忽閃著透明清澈的眼睛看著說話的杜秦生。

“愛一個人，想一個人，隻能遠遠的看著卻無能為力，這是愛情裡最傷感的絕美。”杜秦生說完，也扭過頭看著劉小沫，瞳孔裡燈光的底蘊下透著某種很容易覺察的渴求。

劉小沫收回目光，低頭擺弄著細沙，她當然明白杜秦生所指的意思，還有他眼底裡的含義，但是，他和她之間，也許隻是海水和細沙的關係，即便有短暫的交彙，那也隻是海水的漲潮，細沙依舊會在慢慢退去的潮湧裡沉澱下來，而後，被一個人撿起，細沙一生的溫暖幸福就被定格，細沙是滿足的。

大麵積的沉默，兩個人不再說什麼。

突然天空中亮起一團煙火。

是誰在放煙火？

那煙火明明滅滅，璀璨奪目，在浩渺的夜空舒展嬌美的容顏。岸邊的人流開始攢動不已，歡叫奔跑著尋著煙火升起的方向。

人群從劉小沫和杜秦生的身邊擦肩而過，劉小沫和杜秦生也站了起來，仰頭尋找著煙花的足跡。突然被湧來的人流一撞，劉小沫向後一個踉蹌就快要摔倒，杜秦生趕緊從後麵一把接住她，騰出另一隻手緊緊的抓住劉小沫的手。熙攘的人群依舊沒有停歇的從他們身邊穿過，聲響漸漸隱若，隨著天空中又一聲震響，兩張對望的臉上閃過奇異的光彩，劉小沫看到杜秦生的瞳孔裡有很璀璨的煙花閃過，明亮絢麗，還看到在煙花漸漸消失之後自己半躺在他懷抱裡驚恐的容顏，那個向她襲來的眼神太過深情，深情到可以將一個人融化。劉小沫突然感覺時空凝滯不前，星月停止了轉動，一股不熟悉的氣息正慢慢靠近自己，靠近自己······她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除了那讓人砰然心跳漸漸襲來的喘息聲······

劉小沫的內心像是有一盞燈籠在這皎潔的夜空裡蕩啊蕩的，晃出鵝黃一片，在光亮所能及的範疇裡，枝開葉散，奇異耀眼，有一隻彩蝶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睫毛上，輕柔的彈掉沾在羽翼上的潮濕，飛濺的水珠在空中盤旋垂落，優美的落進劉小沫清澈的眼眶裡，又慢慢滑從眼角滑落……

---沫，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馬明的聲音從劉小沫的內心深處氣勢越來越宏大的響徹而來。這聲音太具震撼力，像是很長時間一直穿越在隧道的火車，豁然衝出隧道“轟！”的一聲，天---崩開光亮。劉小沫瞪大了眼睛，意識從天涯海角邊清醒，杜秦生嘴唇的熱度在慢慢的加重……

劉小沫身體一挺，頭扭向一邊，用力把杜秦生往外一推，掙脫杜秦生的手，放開大步朝酒店的方向跑去。風把劉小沫的頭發和裙子擺動出波浪的幅度，劃過時空的刹那，把杜秦生的憂傷拉的長長的。

“小沫---！！！”杜秦生緊趕著追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一陣煙花的光亮閃過，杜秦生看到劉小沫在流淚，這個女人的淚總是不輕易的就可以讓自己曾經冰冷堅固的心一個顫動，“嘎嘎嘎”發出相互摩擦的疼痛，似有一個人一片片把自己的心臟切薄，生魚片似的血淋淋的擺在好看的盤子裡，疼痛的寒氣幽幽曼曼的散發出來時，這顆心發出嗚咽的絞痛。

為什麼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就不分時段的想念她；為什麼第一眼之後的每天裡，自己會瘋了似的想要看到她；為什麼在看到她之後的日子裡，自己會身不由己的想要愛上她；為什麼在想要愛上她的這些分分秒秒裡自己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痛？杜秦生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劉小沫看，思緒鋪展一直延伸到視野所不能急的迷茫曠野，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煙花在她的臉上綻放出好看的容顏，而後蜿蜒滑落，像她的淚。

杜秦生猛的把劉小沫往自己懷裡一拽。

男人有的時候就是傻，明明知道她的身邊一直有一個懷抱在給她依偎，為什麼自己卻還是不由自主的伸開雙臂？為什麼明明知道煙花易冷卻還是不忍看它凋落？煙花冷，冷煙花，輾轉幾度流年，涼了誰人心？

“杜秦生！”劉小沫像一隻驚恐的小獸，用力的掙脫杜秦生的懷抱

“杜秦生！放開！”劉小沫又喊了一遍杜秦生的名字，自己快要被他摟得喘不上氣了，語氣裡明顯得有些生氣了。

“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就一次，我隻要一次！”杜秦生放開雙臂，依舊眼神深情如海的看著劉小沫，懇求道。

“不！，我快要結婚了，我愛馬明！”一直隔在杜秦生和劉小沫之間的這層若隱若現的薄娟終於被劉小沫點破。是的，她愛馬明，因為愛，她可以拒絕眼前這個深情款款的優品男人，為了愛，她可以把一切晦澀的往事獨自吞噬，她一生的幸福早已托付到馬明這個男人身上，她再也不希望有誰來破壞掉這種美好，哪怕一絲一毫。

“小沫！”杜秦生的眼角劃過一抹亮光

“杜秦生，你這樣讓我以後很難和你再相處，如果你保持你的觀點，那麼我會在你的眼前消失，如果做回同事，我相信，你和我之間，一定會合作愉快，天不早了，休息吧，安！”劉小沫接過杜秦生欲言又止的話語，從剛才的迷亂中清醒過來，用淚痕潛藏的眼神看著杜秦生，眼神如快要息落的煙花。

杜秦生一動不動的感覺著劉小沫從自己的身邊走過，春夏秋冬輪回往複，半空中飄著雪花，把剛才蠢蠢驛動的心層層包裹。

劉小沫回到酒店，感覺身體重的要死，直直的躺倒在床上，本想著工作之餘散下心，沒想到……劉小沫在床上轉了個身，雙手合十壓在頭下，正好對著房間裡的窗戶，抬眼看，此時煙花消跡，蒼穹一片寂靜，不遠處一顆流星滑過窗簷，一直滑到劉小沫的心裡，趕緊閉上眼睛，在這寂靜無聲的夜晚悄悄的許了個永恒的願望。

黎明的破曉迎來拍攝的最後一天，劉小沫刻意的在躲避和杜秦生近距離的接觸，忙完工作，劉小沫獨自一人躲在遮陽傘下麵帶著墨鏡休息。外賣叫醒她，給她一盒東西，打開，看裡麵是一些慕斯蛋糕，盒子的空白處寫著：昨晚沒睡好吧，看看你的熊貓眼，嗬嗬~~特奉上最新鮮的慕斯蛋糕，為我的冒失道歉~~。劉小沫抬頭，看到杜秦生正衝著自己這邊笑，做著口型，揮揮手，快樂無比的樣子。

劉小沫不由的笑了一下，他明白了杜秦生的意思，舉起蛋糕，手擺成OK的樣子。昨晚劉小沫確實一夜沒怎麼合，快到臨晨的時候才勉強睡著，在自己起身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吃飯的時候，其他的人已經拎著器材準備出發了。看到“為我的冒昧抱歉”時，劉小沫知道了杜秦生的選擇，對方依舊還是那樣笑著，令人感覺很舒暢的微笑。劉小沫的心裡豁然通透許多，恩，是誰說過的，其實男人和女人之間最不長久的就是婚姻這層關係，做朋友其實遠比做戀人要長久純粹的多。想到這，她低頭，看到呈放在盒裡的慕斯蛋糕，頓時饑餓感泛在舌苔的蓓蕾上，忍不住的輕輕拿起，咬下去，軟滑細膩，鼻翼間飄著淡淡四葉草香氣，殘留在唇齒間的香意慢慢延伸到五腹中和這美麗的三亞風景輕盈的跳著踢踏舞。

最後的一晚，大家紛紛去采購三亞的特產，給親朋好友捎帶。

“啊，她就是夏沁薇，啊！夏沁薇，夏沁薇，簽名，簽名！”美麗的三亞夜市上，夏沁薇被認出她來的影迷圍個水泄不通。

“啊---慢點，你們慢點，啊---！！！”夏沁薇被小影迷的人流衝撞的來回搖擺，有些站不穩。她快速的簽好名，想很快的遠離此地，可是似乎影迷越來越多，怎麼也出不去了。

“慢點，慢點，大家慢慢來，慢慢來，啊！帽子！我的帽子！”正簽著字，不知道是哪個影迷一把把夏沁薇頭上的帽子拿走。其實夏沁薇也不是在乎那頂帽子，隻是那張還沒有見好的臉上依舊有些紅色的斑點存在，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是沒有這個勇氣的。

“快放下，不是你的東西，不能要知道嗎！”突然一隻大手把那個拿帽子的手死死的鉗住，那個人乖乖的又把快要離開夏沁薇頭頂上的帽子鬆開，驚嚇之餘夏沁薇扭頭，看到是杜秦生和劉小沫兩個人，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眼淚快要掉下來了。

杜秦生護著夏沁薇和劉小沫，伸出長長的手客氣的大聲喊著：借過，借過！，人群稍微騰出一條窄窄的細縫，劉小沫趕緊拉著夏沁薇就往前走。

“哦！夏沁薇甩大牌，夏沁薇耍大牌。”人群中，幾個小混混堵住劉小沫和夏沁薇的出路。

“怎麼？當了大明星，就拽了是吧，我們幾個爺們正寂寞著呢，怎麼著，你們影視界不是有什麼潛規則嗎？哈哈哈，好，爺們有的是錢，也把你潛規則一下，哈哈！”

“快點讓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杜秦生厲聲的對那幾個小混混說

“怎麼？打架是吧，嗬嗬，兄弟們，上！”為首的小混混一聲令下，人群裡竄出七八個年輕力壯的硬漢，撩起袖子，就衝了上來。

“啊---”

“啊---”

人群一下鳥獸聚散，幾個人扭打在一起，劉小沫和夏沁薇嚇得縮在一邊。

“杜秦生，小心！後麵！”劉小沫發現在杜秦生奮力和那幾個小混混打鬥的時候，他的身後有個人正舉起了瓶子用力砸下去。杜秦生聽到叫聲，猛轉頭，那落下的酒瓶便擦著發跡一陣風似的呼嘯而去。杜秦生飛起一腳正踢在那人的下頜。‘哎呦’！一聲慘叫隻聽到重重的摔倒聲。

“啊，哥們們，上！”看到自己的兄弟吃了虧，為首的那個混混大叫一聲，瘋了似地和其他的人一起衝向杜秦生。

要說電視上打鬥的場景那是經過特效剪輯而來的話，那麼，杜秦生和這幾個小混混的搏鬥無疑是太過精彩的紀實片，圍在周圍的人群中不是的出現的喝彩聲，用起哄的方式，唯唯諾諾的蠱惑煽動著在血腥一點，在血腥一點。

“站住！都彆動！警察！”正在混亂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從天而降的一聲厲喝製止住了眼看杜秦生就要吃虧的打鬥。劉小沫和夏沁薇趕緊跑到警察跟前，連聲說：“就是他們！就是他們！”

“都帶回警局，協助調查！”

在警局呆了兩個小時，劉小沫夏沁薇和杜秦生才釋然的走出警局。“看，幸虧有這麽一出，否則，怎麼能知道午夜的三亞有這般美得景色呢。”杜秦生調侃地說

“嘿嘿，是很美。”其實劉小沫也注意到了，三亞的夜景透著一片鬼魅奢靡的景象，他們似乎永遠也融入不了這個世界，就像現在他們是站在警察局的門口，而大多數的三亞人早已進入了各自的夢想一樣。

“快走吧，明早還得趕第一班飛機回北京。”

“哦，快快回去，睡不好了，會有眼袋的。”夏沁薇驚叫一聲，三步兩步的小跑著下了警局的樓梯。

“這就要回去了？”杜秦生意猶未儘的對劉小沫說

“恩，該回去了，一切都經回到原點，像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