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心不過巴掌大

葉浩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陽光透過窗簾懶懶撒在臉上。葉浩然眯眯眼睛，泛起一絲苦笑。下了床，活動了一下，發現自己並無大礙，隻是肚子有點餓。

從醫院出來，三人直接去了學校。雷雨和陳東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湊合了一晚上，一到學校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葉浩然看著兩個人，揉了揉眼睛把卑微的淚水扼殺在搖籃，望了望窗外的藍天。

中午吃飯的時候，葉浩然儼然成了重點保護對象。辣的不讓吃，葷油不讓吃，乾的不讓吃……

“你們是真把我當畜生喂呢？不讓吃肉，就著個青菜喝白粥？狗都比我夥食好好嗎？”葉浩然筷子一扔，一肚子火氣的看著麵前的稀飯。

“你自己胃出血不知道啊！”“就是，一點不讓人省心！”……

葉浩然心裡又感動又無奈，雷雨和陳東你一言我一語的，總之葉浩然這一個星期就必須頓頓青菜白粥了，而且必須得吃乾乾淨淨的！葉浩然頭頂冒火，“有你們這麼對待病人的嗎？把燒雞給我放下！”

雷雨和陳東相互看了幾眼，嗬嗬一笑，又接著進行手中的動作——雷雨嗦溜著雞翅，陳東忙著啃雞腿。

暈！

葉浩然隻覺得眼冒金星……照這麼下去，彆說什麼恢複身體了，直接就可以給自己挖個坑準備後事了。葉浩然死死握著拳頭盯著麵前的稀粥，忿忿的抄起桌子上的饅頭就衝雷雨砸了過去，雷雨嬉笑著接住，美美地咬了一口。

乾……

下午無事，三人翹了晚自習。葉浩然受著傷不能擼串，雷雨提議說不如去打台球。三人來到無名街附近的一家新開業的台球廳，裝修倒是挺像模像樣的，就是還沒掛牌子。店裡邊沒有多少客人，吧台裡也沒個服務員。

陳東四處打量了一圈之後說：“這家店就不不像是正了八經兒做生意的。”

“兄弟，說話注意點。”

葉浩然循聲看過去，一個瘦瘦的背影，正彎腰握著杆。

“呦嗬？”陳東扯了扯嘴角，雷雨按住了他的肩膀，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我們第一次來。你是老板？”雷雨說著往前走了兩步。那人一直背對著我們，一身潮男的裝扮。

“會玩嗎？”那人擦了擦巧克粉。陳東冷笑一聲，“管得著嗎？爺樂意！”

雷雨不知道怎麼了，一步一步像那人靠近。葉浩然知道雷雨是個很小心謹慎的人，絕不會輕易在校外招惹社會上的人，此舉動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在我的地盤還敢這麼說話？”那人也冷笑一聲，側過身來問，話裡全是輕蔑的口吻。

“是你呀！我可找到你了！”陳東剛想張嘴，雷雨就咋咋呼呼的喊了一嗓子。那人聽到雷雨的話，轉過身來。陳東盯著看，沒認出是誰來。

“大哥，那天多虧你了。我忙暈了那天也沒好好謝謝你！”雷雨說著有點不好意思，轉身一把把陳東扥了過來。

“乾嘛呀你！”陳東嫌棄的甩開雷雨的手。從煞姐那回來之後，陳東就一直覺得雷雨慫，這會剛嗆上聲雷雨又一副慫包樣，陳東心裡非常不樂意。葉浩然怔怔的看著，從剛才就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聽過，看到雷雨這個反應，葉浩然也很好奇麵前這人到底是誰。

“什麼記性你！仔細看看！”雷雨小聲的暗示，陳東眉毛擰巴著，哪有閒心真的去仔細辨認那人，擺擺手不耐煩的說：“不認識！”

雷雨抬手給了陳東一個栗子，陳東呲著牙一臉抓狂的看著雷雨，“乾！”

雷雨抬手又要打，陳東下意識的躲了一下，一臉不情願的打量著那人。

噝——

隨著陳東的一聲“噝”，葉浩然也湊上前去。看見陳東的臉漸漸舒展了開，眉毛也平了下去。

“哎呀哥們，不要好意思啊沒認出來！”陳東話語裡滿是歉意，雷雨白了一眼埋怨道：“什麼記性！”

陳東嗬嗬一笑，一扭頭瞟到傻站在一邊的葉浩然，一把扯過來推到前麵說：“那個，哥們，那天就是我這位兄弟受了傷，得虧是遇見你了，不然我和雷雨真是不知道怎麼辦……那個浩然，快點謝謝人家。”

“什麼鬼！”葉浩然那天半昏迷狀態，這會被陳東忽地一說，都繞暈了。雷雨把陳東和葉浩然扥到身後，自己迎上前去說：“我雷雨一向有恩必報，日後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儘管開口。”

“什麼跟什麼啊，你們倆話裡話外的我怎麼聽著好像我才是當事人啊，他到底誰呀。”葉浩然也上前一步，仔細打量著麵前的人。

那人一直插著褲兜，依靠在球台上，靜靜的看著三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從未見過雷雨三人，也不知道三人在說什麼一樣。

陳東拉過葉浩然說：“你那天跟煞姐那個什麼，出來的時候沒打到車，把那老板的車給劫了。”

“啊？”葉浩然聽完就要上前，陳東趕緊拉住說：“沒說完呢！跑啥！”

“趕緊的！”葉浩然發現事情跟自己有關，又聽到陳東和雷雨為了自己把人家車給劫了，很怕出事。

“後來大雷跟我都不會開車，是人家老板給你送到醫院的。我和大雷當時全顧著你了，等回過神來，這老板早開車走了。大雷還糾結了好幾天，說這找不到人人情怎麼還……這沒想到在這遇上了！”

葉浩然聽完歎了口氣，怪不得覺得這聲音熟，原來是自己的恩人。

可是那老板一直沒說話，也麵無表情。雷雨訕笑著說了很多客氣話，老板都不予回應，雷雨的麵子有些掛不住，漸漸的笑容僵在臉上。

葉浩然迎上前去，他覺得老板可能是那天被劫了車，心生不快。這會再見到自己，很想發飆，但是雷雨一直道謝，他不好開口。

“對不住，無意冒犯。大雷和條子那天為了我多有得罪，如果你有什麼不痛快的可以說出來，能滿足你的一定不逃避。”

葉浩然也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一遇到正事說話就文鄒鄒的。店老板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終於撩了撩頭發說：“終於有個懂事一點的了。”

陳東也笑不出來了。雖說欠著店老板的人情，但是店老板一副高冷的態度還是讓陳東心生不爽。

“謝就不用了，歉還是要道的。”店老板把手中的球杆放到桌子上，仰起頭看著雷雨三人。雷雨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些不合適了。見到曾經被迫幫了自己的忙的老朋友，隻顧著開心，顧著因為可以還人情了而興奮，卻沒有第一時間為那天的冒失道歉。雷雨也不是軟蛋，雖然店老板已經點出來了，他現在再說有些丟人，但是他還是一把搭過葉浩然的肩膀說：“大哥，謝謝你那天肯幫我們，事後也沒有報警，我們仨人欠你的人情，有機會一定還。浩然是我最好的兄弟，他要是出了事情我一輩子都會自責。”

店老板猛地往前上了一步，葉浩然就在雷雨身邊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看見店老板死死抓住雷雨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雷雨的表情逐漸變的驚悚起來，掙脫了幾次臉刷的就紅了，放棄抵抗乖乖讓店老板死死扥著。陳東趕緊也迎了上來，看見雷雨從未有過的表情，眼睛定格在了雷雨的手上。

“軟……軟的……”雷雨狂咽了好幾口吐沫，才結結巴巴的說。

“軟的？”葉浩然不明所以的重複了一邊，陳東大驚失色的打量著店老板，表情也逐漸變得驚悚起來，“你……你是女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男的，你們幾個打見我第一麵就一口一個大哥，真心不把我胸口這兩坨肉放在眼裡是吧！”

店老板說著鬆開了手，臉上未見半分不適的神色。雷雨機械式的縮回手，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在那裡，額頭上的汗密密麻麻的。

“女的？”葉浩然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麵前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女的！現在的女生都這麼彪悍了？明調暗逗的簡直要比老爺們都風.騷了！

“我我我我……我們……”陳東也狂咽了幾口吐沫，雖然剛才按上去的手不是他自己的，還是尷尬的語無倫次。

“怎麼稱呼。”葉浩然一向對女人不感冒，但介入是勉強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女人，葉浩然隻想儘快把這個人情還了。

“這的人都叫我King。”店老板對葉浩然頗有好感，葉浩然微微皺了眉頭，仔細品味著“King”這個名字。一個女孩子叫這樣的名字，葉浩然嗬嗬一笑，倒是和她的打扮很配。

“King。要不要來一把？”葉浩然說著瞟了眼球台，King有些吃驚，但很快回過神來點頭說：“好啊！”

雷雨此刻就跟發燒了一樣，大汗直流，渾身發燙。陳東緩過神來，又被葉浩然一刺激，嘟囔著捶了雷雨一拳說：“你摸都摸了，又不是第一次碰女的至於麼。你看看人家浩然！”

雷雨的臉還是滾燙的。雖說也談過戀愛，也小心翼翼的觸碰過女生的胸部，但是剛才因為劇烈的掙脫，自己的手在那肉球上揉了三揉……雷雨光是想的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另一邊，葉浩然和King玩的不亦樂乎。

“葉……”

“葉浩然。”葉浩然微微一笑，然後輕輕一擊，球穩穩的入袋，站直身子看著King說：“叫我浩然好了。”

King晃晃腦袋，“好啊。你繼續。”

葉浩然微微一笑，繼續尋找合適的擊球點，瞄準，大力的一擊，白球直直的衝著目標球滾去，劇烈撞擊之後，目標球穩穩滾向球袋。

葉浩然眉毛一皺，看著King手裡的半路截下的自己的目標球，無奈的笑了笑。

“人心不過巴掌大，很多事情彆往心裡去。”King把玩著手裡的球，忽地將球拋給葉浩然，葉浩然伸手接住，心裡忽然對King有了一絲敬意，

這女人有著男人的氣魄和膽識，也有著女人該有的細膩，是個不得了的人物。葉浩然知道King的話的意思是說，幫他們那件事不用放在心裡，而且自己也不會把雷雨和陳東的冒失放在心裡。葉浩然回過神笑了笑，將球穩穩的放在了球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