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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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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問麼?”秦天揚隻覺劍入手很輕,鋒利卻是絕對。段如水一臉詫異走了過來。秦天揚笑道:“師傅,就這把了。”說著將莫問搖了搖。段如水看著滿地的寶劍,訝道:“你這是作何?”

秦天揚笑道:“這藏劍閣這麼大,裡麵的寶劍又這麼多,我自然不知道選哪把好了。不過我覺得這裡的寶劍每一把應該都很好,所幸隨便挑了一層,將這一層的寶劍全卷下來,刺在地上,入地最深的一定最鋒利,那我就選那把最鋒利的就好。”說著得意的將手中的莫問又是搖了搖。

段如水心中一動,暗想:“這小子能想到這個辦法,果然不凡。嘿,沒想我還能收這麼一個弟子,以後在他們幾個老家夥麵前有的威風了。”心中所想,嘴中卻沉吟道:“我看你剛才的輕功,內功應該不弱,嗯,你是修習的南麟劍宗的劍法和內功麼?”秦天揚心中一驚:“師傅果然厲害,竟然能看出我內功根基了麼?我答應過謝大叔,決不能透漏他任何秘密的,還是趕快搪塞過去的好。”

想到這裡,秦天揚避開話頭,將手中如水寶劍呈到段如水麵前,笑嘻嘻道:“師傅,你先看看我這把劍選的怎麼樣?”段如水點點頭,接過寶劍,低頭一看,頓時驚道:“莫問?”秦天揚奇怪,還想問段如水,卻見段如水臉上帶著笑意,拿著寶劍,手指輕輕摸著劍身,笑道:“莫問啊莫問,沒想到又見到你了。一彆已有十載了吧。”神色親密,如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

秦天揚暗自納悶,忽的劈手奪過莫問,警惕道:“師傅,不是我說你,這裡這麼多寶劍,你可以自己選一把,你這神情,難道是想拿走我的寶劍?”段如水一愣,笑罵道:“好你個吝嗇小子,老夫還不至於和你搶一把寶劍。也罷,這把劍選的很好,就這把吧。”秦天揚心中大喜,道:“好,我先去試試劍。”說罷拿著寶劍抬腿便跑,轉眼就消失不見。

段如水看著樓門,歎道:“莫問麼。嘿,當年宗主就是挑到了這把寶劍,後來宗主他封劍之後,莫問便隱世了。不想今日又被這小子找出。也許一切都是機緣吧。”說罷扭頭看著地上其他寶劍。

片刻之後,藏劍閣中傳來段如水一聲大吼:“小子!把其他寶劍給我擺回去!”

秦天揚拿到了莫問劍,在自己的屋子裡細細看著。莫問劍劍長三尺有餘,劍身清亮,劍柄灰褐色參差其中,不辨何物。秦天揚屈指一彈,劍身發出嗡嗡之聲,顯然極是鋒利。秦天揚手拿寶劍,心中喜悅,縱身跳入小院之中,隨手施展弱水劍,劍鋒肆意走動,越舞越快,實實虛虛,一人一劍化作白色不斷閃轉騰挪,隻聽呼嘯之聲,那小院之中隻剩下光禿禿的樹乾也被劍風所壓,彎下了腰。

小院另一角,推門而出,正是餘瓊與路一行。路一行歎道:“這位師弟不簡單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師父親自帶人去藏劍閣拿劍。”餘瓊一笑,道:“彆看著師弟入門遲,可現在的劍法,估計超過我們了,稱為天才也不為過。”此刻秦天揚劍風正厲,弱水劍一經使出,小院之內如同置身汪洋,端的是浩瀚無窮。就弱水劍來說,秦天揚也算小有所成了。

日月如箭,韶華穿梭。轉眼之間,又過一年時光。

這一年來,秦天揚在南麟劍宗也算是安穩的度過了,曲易容隔三差五總是來找秦天揚玩耍,秦天揚雖常以練劍為由推辭不去,但最終都違拗不過曲易容,畢竟少年心性,二人總結伴同遊,整個應天府也算是轉了個遍。也許時間一長,心中的恨意也就淡漠了許多,秦天揚在南麟劍宗生活,沒人打擾,簡簡單單,倒也樂得其所。這裡也算是秦天揚第二個家了。

這一日,秦天揚練劍完畢,曲易容卻沒有來找他,他也樂得清閒,便走到外門練武場去。自一年多前秦天揚從外門弟子的比試之中脫穎而出後,還總是回到這裡看看,南麟劍宗的內門弟子雖少,但外門弟子卻有數百,每日這裡都有人在練劍練功,卻也很是熱鬨。

“秦天揚!”忽聽一道脆生生的叫聲響起。秦天揚扭頭看去,隻見門邊不遠處正走來一女子,年紀不大,笑容淺淺,正是葉曉舒。秦天揚一愣,那葉曉舒已然走到了麵前,看著秦天揚咯咯一笑。

秦天揚怪道:“你怎麼來了?”葉曉舒道:“我隨哥哥來拜見曲叔叔。”曲叔叔自然是指曲慕白,曲慕白雖不是現任宗主,但宗內的弟子都知道,這下一屆的宗主,非曲慕白不可。南麟劍宗是江南大派,葉家與其自然來往甚密。

秦天揚道:“葉浩然也來了麼?”葉曉舒點點頭,道:“哥哥在裡麵,和曲姐姐在一起。”二人正自說話間,笑聲忽的傳來,不遠處內門拐出二人,男子瀟灑氣度,手搖折扇,正是葉浩然,女子嫋嫋婷婷,笑容盈盈,正是曲易容。兩人有說有笑,走了過來,倒是十分匹配。葉浩然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曲易容笑個不停,忽見秦天揚和葉曉舒站在一起,曲易容顏色一整,道:“賊小子,你也在這麼?”

秦天揚道:“小爺我想在哪就在哪,你管的著麼?”二人調笑慣了,曲易容自不會生氣,隻是道:“葉大哥找我們去遊玩,你要一起去麼?”葉浩然折扇一搖,道:“秦兄弟,這江南風景秀麗,我聽易容妹子說你平時練功刻苦,都無暇去遊玩,不如這次跟我們一起去吧。”

秦天揚正想回絕,忽覺袖子被人一拉,葉曉舒輕聲道:“是呀,秦天揚,我們一起去吧。”秦天揚扭頭看著葉曉舒正盯著自己的眼睛,眼中滿是期許之意,隻得點點頭。曲易容哼了一聲:“賊小子,就不聽我的麼?”秦天揚嘿笑一聲,做個鬼臉。

四人結伴同行,自南麟劍宗走出,同乘葉家兄妹的馬車,駛向應天城內。秦天揚盤腿坐在馬車之前,身後背著一把寶劍,正是莫問。曲易容笑道:“出去遊玩罷了,也要抱著劍練劍麼?”

秦天揚扭頭瞥她一眼,道:“怎麼不用?如果又遇到搶東西的壞人呢?”這話說的就是一年前他們幾個人在鴛鴦樓遇到的那偷搶古琴的黑衣人了,葉浩然笑道:“秦兄弟果然深謀遠慮。”

南麟劍宗本就離應天城不遠,馬車行駛一段距離,便到了一處城外茶社。四人下馬,同時將馬車交給茶社夥計打點,然後便坐在茶社之中休息。

茶社不大,外麵放了幾張桌子,裡麵還有六七張,秦天揚四人進去的時候,其中早已有人落座喝茶了。四人叫了茶水,正自歇息間,忽聽身邊桌子傳來啪的一聲,接著就是說話聲傳來。

“爹也是,年紀大了就怕事,說什麼每年都要來南麟劍宗拜訪那宗主,我看是沒有什麼必要了。”說這話的是一少年人,一身青白色衣衫,背對著秦天揚等人,正對身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抱怨:“要我說,咱們淩雲閣實力雄厚,早就是南武林的魁首了,何須向那南麟劍宗低頭。”這話說的卻是傲氣淩人。秦天揚與曲易容聽到這句話,眉頭一皺。

葉浩然扇子一擺,擋住麵龐,身子前傾,低聲道:“看著男子衣著,該是淩雲閣的人。”那男子身邊端坐的中年男子道:“少主,話不可這麼說,南麟劍宗近年來雖少在江湖走動,但多年來穩執武林牛耳,實力自然不可小覷。”想來那少年就是淩雲閣的少主了。

“嘿嘿,連叔,我看你也是太膽小了,我們淩雲閣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老頭子的僵化思想,才不能成為南武林第一大派的。嘿嘿。”這話說的殊無敬意,但那連叔卻是淡淡一笑,不說什麼。在一旁的曲易容按耐不住,砰地一聲將手中茶盞拍在桌上,扭頭嬌喝:“呸!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那淩雲閣的少主身子一頓,緩緩起身轉了過來,此刻曲易容正怒色上湧,雙手叉腰,倒是讓秀麗無雙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嫣紅,煞是好看。那少主看到曲易容,顯示一愣,繼而眉毛一挑,笑道:“姑娘,你是在罵我麼?”

“哼,就是罵你。”曲易容冷笑一聲,抱拳在胸,斜眼看著那少主。那男子一甩衣袖,氣度瀟灑,笑道:“在下淩雲閣少主秋無痕,不知哪裡得罪姑娘了。”曲易容嘿笑道:“你得罪我了麼?我隻知道有隻狗在亂吠呢。”

秋無痕臉上怒色閃現,身側中年人忽的站起,淡然道:“姑娘就是南麟劍宗宗主孫女曲易容吧,南麟劍宗江湖大派,還請說話乾淨些。”秋無痕扭頭一笑,道:“嘿,這可巧,說曹操,曹操到。感情姑娘是南麟劍宗的人。在下正要去貴派拜訪呢。”

“嘿,拜訪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砸場子去了。”秦天揚的聲音,帶著戲謔傳來。秋無痕俊俏的臉上騰起怒氣,喝道:“你又是哪裡的小廝?”秦天揚懶懶的站起,卻不說話,冷笑著看著秋無痕。

秋無痕心中有氣,正有發作,身側的連叔忽的抓住秋無痕衣袖,當前一步,抱拳道:“原來莫問劍已經易主,看來閣下該是南麟劍宗的高手,剛才都是一場誤會,還是各退一步。”說罷眼睛又是看了看秦天揚身後的莫問劍,眼神中精芒閃過,一手拉著秋無痕就要自麵前四人身邊走過。

秋無痕本就是少爺脾氣,何時受到過這樣的挑釁,而自己的人卻依舊退卻。秋無痕心中惱怒,被拉著出茶社,身子卻硬是在經過幾人身邊的時候頓了一頓,低笑道:“哼,南麟劍宗麼,我壓根沒放在眼裡。”這話還未說完,曲易容早已不忍,一轉身子,揮手便打向那淩雲閣少主。

秋無痕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緊接著冷笑一聲,足尖一頓,手上一揮,掙脫開那連叔的手臂,整個人倒飛出了茶社,同時哈哈大笑:“來來來,有本事的就出來,讓我見識見識南麟劍宗的高招!”

曲易容嬌喝一聲,整個人也是一躍而起,跳將出去,其餘三人也是跟上出了茶社。曲易容剛出茶社便衝向秋無痕,同時曲手成刀,砍向秋無痕。秋無痕腳步一點,在原地生生扭轉兩寸,卻正好躲過那曲易容的一道掌風,同時膝蓋曲起,卻是朝曲易容小腹踢去。曲易容掌勢一轉,兩隻手交接轉動,同時拍向秋無痕的膝蓋,兩道勁力撞擊,曲易容倒飛而回,身形在半空轉動,落地時卻還是難免後退幾步。

秋無痕哈哈一笑:“這就是南麟劍宗的武功麼,不過如此。”那站在秋無痕身後不遠處的連叔臉上陰晴不定,似乎有話想說,但看著秋無痕卻沒有說出口。曲易容本就是烈火性子,聽到這話,猛然低頭躍出,同時足尖一挑,在地上挑起一截竹竿,右手虛畫,淩空接住,朝著秋無痕刺來。

曲易容本是曲慕白之女,現任南麟劍宗宗主的孫女,家世深厚,從小便練習南麟劍宗的柔風劍,劍法造詣不輸內門弟子。此刻竹竿在手,柔風劍隨手施展,與剛才的氣勢陡然不同。秋無痕眼神一細,自然知道南麟劍宗劍法的精妙,當下運轉內力,穩住下盤,防護自身。柔風劍瀟灑不拘,劍氣隨意飄揚,曲易容一隻竹竿在手,卻似有千千萬萬根竹竿同時攻去,秋無痕防守多時,竟無法回擊,不由得冷汗直流。

曲易容劍法用的更加隨心所欲,秦天揚看得欣喜,朗聲笑道:“易容,好劍法!”曲易容聽在耳中,心中高興,欲要搶攻一番,劍法一變,淩厲異常,那秋無痕聽到喝彩聲,更是惱怒,防守幾招,忽的膝蓋一蹲,腳尖一抬,整個人直直的縱身而起。頃刻間就已經飛起三丈高的距離。

要知道尋常輕功,大多依靠自身內力真氣,普通武者一躍而起不過一丈距離罷了,若有秘法,倒也還可以飛的更高,但這些秘法大多是江湖大派的看家本領,尋常人哪裡能知道。此刻秋無痕瞬間躍起三丈之高,而且隱隱間還有上躍之勢,曲易容自忖一躍之力無法企及,不由得愣在那裡。

秋無痕在半空之中身子忽的一頓,衣袖一揮,轉過身子,將手變作爪,陡然間飛快衝下,爪風呼嘯而至,曲易容想也不想揮竿而擋,隻聽哢嚓一聲,那竹竿斷作兩截,曲易容愣神間,那秋無痕已然飛近,臉上冷笑不止,爪風一變,正要抓住曲易容肩膀,忽覺身側一陣暖風襲來,暖流之中竟暗藏衝勁,秋無痕臨空一點曲易容肩膀,整個身子堪堪扭轉過來,卻見到一寒星閃過,正是一把鋒利非常的寶劍刺來!

秋無痕整個身子在半空中早已用儘勢子,此刻再無回旋餘地,那站在不遠處的連叔嘿的一聲爆射而出,一隻手爪自衣服間斷然揮出,秦天揚握著莫問劍的手頓時覺得震動不止。秦天揚猛然一揮,頓住手,那連叔早已抓著秋無痕躍出一丈之地。秦天揚伸手拉過曲易容,莫問劍橫在身前,看著那中年男子。剛才那一擊,那喚作連叔的中年男子顯然並沒有出全力,卻讓自己虎口猛震,莫問劍幾乎脫手而出,可見這人功力之深。

那中年男子一擺手,擋住了還要衝上去的秋無痕,看著麵前橫劍的少年,道:“怎麼,給位難道想要仗著在南麟劍宗的地盤,就欺負我淩雲閣沒人麼?先問問我連其成答不答應。”這原本就是秋無痕挑釁在先,卻被這中年男子說成是南麟劍宗欺負人,秦天揚臉色微沉,忽覺身邊傳來低聲:“秦兄弟,這連其成是淩雲閣的三大高手之一,深受淩雲閣主的器重。在江湖武林頗有威望,萬不可因小得罪於人。”說話的正是葉浩然。

連其成成名高手,何等功力,自然聽到了葉浩然的話,他眼神一轉,忽的笑道:“原來此間還有江南佳公子。”葉浩然施施然上前,略一施禮,笑道:“連前輩,剛才的事情都是誤會,還請不要介意。我們幾人還有些事情,就要先走了。”說著拉拉秦天揚的衣袖,其他三人也不願在惹事,就跟著葉浩然走向前去。

四人走過連其成和秋無痕的時候,連其成忽道:“少年,你叫什麼名字?”這句話卻是對著秦天揚說的。秦天揚下意識的握住了莫問,冷聲道:“南麟劍宗,秦天揚。”葉浩然拉著他,當前走了。茶社外隻剩下連秋二人。

連其成轉身看著遠去的四人,什麼話也沒有說。秋無痕卻是滿麵陰沉,看著四人遠去的身影,低聲暗道:“秦天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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