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第二天，太陽依然是格外的毒。

“啊——相公，張口，來吃一顆葡萄。”

“嗯，好甜哦。謝謝娘子。”

“……”一邊數著桌子上的點心：桂花綠蓉糕，踏雪千層酥，金絲栗子餅……不停的往口中塞點心，石凝心兩腮鼓鼓的。

可惡，這算什麼喝早茶？明明是一對正卿卿我我好不自在的戀人約會，然後讓她充當那可憐的紅彤彤的大紅燈籠。

“你們看我好欺負是不是？要談情說愛能不能離我最少一百公裡之外，難道你們不知道我現在是單身嗎？”哎，觸景傷情，可憐她現在不知是多少瓦的燈泡正在閃閃發光中，而這對已婚情侶卻始終保持“走自己的路讓彆人鬱悶去吧”的做事宗旨,讓石凝心的燈泡發的更亮了。

“娘子~~丫頭好像不喜歡我們那麼親密呢~。不過沒關係，我還是那麼愛你~。”

“相公你好壞。我也好愛你好愛你啊。”

惡！饒了她吧！石凝心險些沒給她把吃進肚子的東西統統吐出來，為什麼？她一直以為隻有戀愛中毒的女生才會嗲到登峰造極，可她從來沒想過原來被丘比特射中的男人也是擁有一副嗲聲嗲氣的嗓子呢？更何況這還是他老爹。還有那個白癡母親，也該到更年期了吧……

無力地癱趴在桌子上，石凝心歪著頭直翻白眼地想著。

“娘子，你聽說了嗎？據說暗夜教的教主身患重病，所以驅散了他的所有手下。而正派中人正趁著這個時候準備圍攻暗夜教呢，好恐怖哦，看來我們要小心點了哦~。”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石凝心仿佛觸電般的從椅子上跳起來，“不行，我必須去找夜軒！”

“你果然認識夜軒。”

“我……我……”慘了，昨天老爹還說絕不能喜歡上夜軒的，今天不會有要罰她麵壁思過吧？不行！不能放棄！反正當成死定了，試試無妨的心理去看一下，說不定還會成功也不一定，總是比中發票的機會大吧！

“是。而且我好像還喜歡上他了！”石凝心抓了條布巾直抹眼，“哎，可憐我剛剛明白喜歡他的心意，他卻馬上要離我而去……你們..你們就不能放我出去找尋我的幸福嗎？”

美女姐姐微微一笑：“馨兒，你拿的那布好像是--抹布。”

“啊啊——”風雲山莊傳出讓人心寒的尖叫聲。

“馨兒，我們已經沒有辦法攔著你了，但希望你能萬事小心，千萬不要……你吃慢點，沒人搶。”美女姐姐不得不停下囑咐，提醒石凝心。

※※※

“豬到……可以後可能豬不到了……”石凝心口齒不情地回著話，隻見她正一手抓著糕點，一手拿著湯匙拚命往嘴裡送冰糖蓮子羹。她這一去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這個地方呢，還不在去之前先狂補一番。

不過沒想到美女姐姐這麼好說話，連她那死板的老爹都沒發言權了。

“馨兒，說真的，我不希望你為了那個什麼夜軒的涉險江湖。”美女姐姐的聲音變得有一絲薄責，“你要知道你根本就不會武功，在江湖中隻會送死。你為了喜歡的人這樣亂來，有沒有想過萬一有個不測，我們怎麼辦？我們不可以失去你啊！”

“嗯嗯……”

“還有，就是那個夜軒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你這樣貿然前去很危險，知道嗎？”

“嗯嗯……”

“我這麼說並不是要阻止你，隻不過是不希望你們去冒險，我覺得馨兒你應該像個兩全的辦法在行動。”

“嗯嗯……”

“馨兒！你娘在跟你說話呢，你有沒有聽啊？哎呀，你是女孩子，斯文點，小心噎到！你……”

“我還要一碗，謝謝！”

“你！！”石青海和美女姐姐瞪著這個笑嘻嘻舉著碗要他們續盛食物的爛人（真有夫妻像），巨大的無力感湧上心頭，“馨兒，你真的有聽嗎？”

“有啦有啦，娘不希望我冒險嘛，娘你就是太愛擔心了，放心，你的女兒長大了，這種小事能夠搞定的。”石凝心懶洋洋的拿著餐巾擦了擦手，“好了，我吃完這碗我就走了。”

“馨兒啊，你要小心那些名門正派的人。”美女姐姐一邊說著，一邊又為石凝心盛了一碗蓮子羹，“他們個個武藝高強，但是並不是個個都心地善良，你一定要儘量避免和他們打交道。”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石凝心皺眉接過碗，繼續用那可以跟非洲難民吃東西的方法媲美的吃象吃著東西，輕描淡寫地說，“安啦安啦，我一定沒問題的。我走了！”

風卷殘雲的掃蕩完蓮子羹，石凝心便徑直往走到的儘頭跑去，轉眼便消失在走到拐角處的黑暗裡。

美女姐姐愣了一會兒才會過神：“馨兒不會迷路吧？”

話音剛落，石凝心繞了好幾個院子居然又繞了回來，眼看自己又回到了園地，直到走尋常路是不行的啦。於是便跳上了花園角落裡的假山，然後像猴子一樣身手靈活的爬到山後的大樹上。

“天哪！”美女姐姐扶著胸口驚訝得看著在一棵一棵大樹上竄來跳去的石凝心，深怕有一個閃失她就這樣“咚”地掉了下來。

在跳上第六棵樹後，石凝心已經基本上看得到外麵了。她氣喘籲籲的靠在粗大的樹枝上，然後又是一跳……

“小心落——”

“什麼？”已跳出風雲山莊的石凝心扭頭問，不待美女姐姐回答，眾人很快便聽到了“咚”的一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尖叫：“是誰在這利建個池塘的~~”

“……”

靜默——

“小心落水。”美女姐姐一愣一愣的把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好啦好啦，她那麼大的人了，自己會解決的。”石青海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喝他的茶吃他的點心。

美女姐姐抬頭看看天,呆呆地想著：為什麼有大門不走非要翻牆呢？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不過……她認識路嗎？

※※※

俗話說“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也要塞牙縫”；俗話說“人倒黴的時候拉屎也會被狗追”；俗話說“人倒黴的時候吃麻雀也得禽流感”；俗話說……

“去TMD‘俗話說’！”被自己腦子裡一股腦冒出的“俗話說”攪得心煩氣躁，石凝心一腳踹倒街上的一筐垃圾，忽視四下眾人對她射來的曖昧眼神，她握著手裡的外套磨牙。

算她命衰好了！好不容易逃出了風雲山莊，卻弄得渾身濕淋淋的，白白便宜了街上一群色狼。

更可恨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她一路上精神高度集中，躲過了五個扒手，比腕力勝過三個意圖搶包的，最後一凶惡的眼神嚇退一個準備上來騙錢的，現在無比疲倦的在街上遊蕩著。

這地方也太亂了吧！不亞於闖龍潭虎穴，啊不，龍潭虎穴哪裡能與這裡媲美？這座城池根本就是罪惡的淵藪。丫的，真把衙門當茶室啦。

算了，這個問題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換一件新衣服，免得被當成流動人口關進收容站。

“掌櫃的！有沒有現成的衣服賣？”快速走到一件成衣鋪門口，石凝心進門就喊開了。

“有有有，不知客官要哪一種？”微微有點發福的掌櫃急忙迎了出來眼角眉梢帶著恭敬的笑，讓人一看就覺得心情不錯，“小店有數十種衣料製成的成衣，輕衫、外套、大氅都有，您要不要都看看？”

“不用了，給我拿一件最好的！對了，要月牙白的。”石凝心一擺手，接著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咣”地一聲扔在了櫃台上。

“客官真是財大氣粗，小店上好的月牙白成衣有四五件，您要哪……哪一件？”

哼哼！錢製造出來就是讓人花的，更何況還不是我的錢！

“嗯……要質地柔軟透氣的，看上去飄逸出塵的，穿著絕對不像白無常的。”石凝心摸了摸下巴，眯著眼睛想了半天，“算了，你都拿出來我一件件試。”

“那好，我這就去取。”掌櫃的趕緊從掛在衣櫃的一堆成衣之中挑出一件交到她的手上，“試衣房在後麵，您請便。”

※※※

從更衣間裡出來,對著鏡子左轉轉右轉轉,哈哈,真是人靠衣裝啊!這跟剛才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是兩個人嘛！石凝心滿意的點點頭。

“老板，我問一件事，為什麼這個城鎮這麼亂？打劫扒手都明目張膽的。”

“你不知道？”老板疑惑的看這石凝心，“我們這城啊，名曰‘罪城’，顧名思義，就是犯罪的意思。所以這裡罪犯猖獗，連三歲小二也懂竊術。”

“那麼恐怖……那沒有官府麼？”

“有是有。不過牢裡麵怎麼關得了那麼多扒手，難進去蹲上一年半載的，基本上不是持刀搶劫並且確實傷人的，還輪不上。嚴刑拷打？你當衙役們不休息啊？光對付那幾個流竄作案新式武器武裝到牙齒的犯罪團夥就夠他們受了，偶爾打幾個撒撒氣還有個說法，平時誰理這些小毛賊。”

“真是太猖狂了！”正在她義憤填膺的時候，猛然感覺到有人意圖偷竊她的錢袋。

有仇就去報，有愛就去追，有架就去打，有禍就去闖！非常好，這就是她一直信奉的原則。

石凝心回頭咻咻一笑，對正準備行竊的夢無極眨眨眼：“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笑嗎？”

夢無極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失手也不是一次兩次的，隻不過這倒是第一次竊主微笑著問他“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笑嗎？”，於是他很茫然的問：“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石凝心詭異的一笑，右手握拳，喀喇喇幾聲後，一拳轟上了夢無極的小腹，陰惻惻地說：“用俺師傅的話就是，代替月亮懲罰你！”

這軟綿綿的一拳對身經百戰的夢無極來說自然不算什麼，可是這來曆不明的家夥竟然欺到他們風魔堂頭上來了，那可萬萬不能放過。

夢無極站直身子，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笑嗎？”

“我管你為什麼笑，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明偷暗搶，目無王法，太歲頭上動土的精神是可嘉，可是後果是很嚴重滴！！”石凝心抬高下爬，冷橫一聲，雙手環胸，一雙明眸向上翻，擺個三七步右腳尖不停地打著拍子——據說這是潑婦罵街最酷的POSE。

當石凝心終於認識到夢無極那個笑臉應該稱為“猙獰”的時候，氣氛已經是電閃雷鳴烏雲罩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