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為何這麼冷

在一間布置精致的房間裡：桌子上是各式各樣樣式精美的瓜果，左邊立著一麵立地銅鏡，映出了坐在桌旁男子那思索著的身影；右側的香案上的安神香從香爐中慢慢飄出嫋嫋煙霧，其間透著幾絲果香；離香案的不遠處酒還在爐上燒著，但卻並未有人在旁邊等著這酒燒好。而房裡也未有過多的金銀珠寶或昂貴飾品來裝飾房間，床帳也隻用簡單的碎花布吊著，表麵上還有著幾塊補丁。

瀅兒，我到底該怎麼辦呢？我的背負著的不隻是我一人的屈辱，而是整個越國的榮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把你送進宮去，這叫我怎麼舍得？可是我不把你送進宮去的話，也要把她送進宮去的，到時你會怨我嗎？

桌前的男子喃喃自語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

而那男子竟是在苧蘿村住過多日的菼執！

一聲敲門聲在此時“咚咚”響了起來，菼執立刻整理好自己的思緒，轉變了口氣，沉聲說著：“請進。”

來人原來是身披鎧甲的少伯。他上前衝菼執行了個將軍的跪拜禮，得到了菼執的同意後，起身，出聲彙報：“君上，密室的士兵訓練有素，近日末將也對新兵們進行測試，各個的身體素質也不遜色於老兵們。相信每天按照這樣的訓練，養兵蓄銳幾年，到時一定複仇有望。國主要不擇日去看看將士們的訓練情況，也好適時指出不足之處。”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菼執擺擺手，想要少伯退下。

“還有什麼事嗎？”菼執疑惑著，見他並不退下，反而欲言又止。

“還有……”少伯猶豫著，反複斟酌著自己的語言，最終開口：“還有……最近各地的篩選這幾日就可完成。到時王可親自去看看那民間女子的容貌是否滿意，也好準備訓練，好培養她們的技能，也為我們所用。到時複仇也是更進一步了的。”

“就隻是這樣嗎？”

“還有……君上，趙瀅姑娘難道也要選進這批女子之中？”少伯終於問了出來，內心忐忑不安。

“瀅兒……”菼執好像又陷入了回憶裡麵，傻笑了起來，口氣突然變得溫柔：“瀅兒我是不會讓她去的，我怎麼可能讓她去到彆的男人身邊？我答應過要迎娶她為妻的。我又怎麼可能置她於危險之中？”

瀅兒，我答應要娶你為妻的，我答應你的，我絕不食言！

少伯身上的鎧甲此時散發著寒氣，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喜是憂。也知這樣的結局對她是好的，但一想到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心裡就一陣抽痛。

他朝菼執行了個禮，作勢就要退下。

“你彆忘了，你該關心的另有其人，不要將心思放在她的身上。不要以為那天晚上你對她所做的事情寡人沒有看見，而你那天看她的眼神本王也是看得真切的。彆忘了，瀅兒的心裡人是我，而你已經有夷光姑娘了。你當時也是有目的接近她的……”菼執出聲警告著。

“末將知道，末將知罪。”少伯自知心虛，加上被菼執的話這麼一說便先認了錯，行了禮就退下了。

在房間的時候那熏香吹得腦子疼的厲害，雖然伴隨著果香，但還是覺得難受。這一出門被風吹了一吹後，腦子才算是有點清醒。

我是有目的接近，你又何嘗不是呢？難道就因為你是君王，我是臣子。我就不能有愛她的權利嗎？瀅兒，你可知愛你的不止他一個啊……也許從一開始我就踏錯一步，所以接下來就步步錯了……

隔日密室裡的將士們久久等不到將軍的到來，無法，隻得遣人前去查看。結果前去查看的士兵發現將軍宿醉在床榻之上，怎麼叫喚都叫不醒，像是睡死了過去。

這可嚇壞了一乾人等，好在太醫查看了之後與大家說了將軍是飲酒過多，無妨的，等開了幾幅解酒的藥湯後讓他服下，不多久神智也可完全清醒過來了。這要是換了旁人的話，早就上吐下瀉，再者也難受個幾天，也就是將軍這長年練武的身體所鍛煉出來的好體質，不然的話也得與旁人一樣。

眾人這才稍稍安定下了心，各自做事去了。

國主也下令安排幾個穩妥的人來照顧著將軍，此事兵士們知道也就罷了，但不準再傳出外麵去，也不得多加評論。

但大家心裡都在猜疑著，這將軍往常也從未喝過這麼多酒的，昨天竟一反常態。莫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但大家夥誰也沒有將此事說出來。

且不說國主下令，就是想要成為細作，就要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所以幾日來兵士們無人議論起這件事，將軍也很快調理好，繼續訓練起了士兵們。

不過幾日，將士們也逐漸忘了這回事。

生活就是這樣，你前幾天還記在心上的小事，幾天之後，也會被另一些小事占據你的頭腦，從而把前幾天的事情忘了，畢竟不是什麼緊急的事情。

當後來有人偶爾談起這件事的時候，你也許會說“有嗎？有這回事嗎？”或者說“哦，原來是那回事啊，你不說我都忘了。”

說出來之後也許隻添笑耳罷了。

明明是夏天，為何感覺到了全身好像是遭受到了寒冬一樣？這是少伯坐在窗戶許久時所得出的結論。

剛剛喝完藥不久，那藥的苦味到現在還在那口中，久不散去。

心裡本來就苦了，還喝這些苦藥還增添我內心的苦楚嗎？少伯心裡想著。

剛才端著藥過來的侍女覺得奇怪的很，如此酷暑的天氣將軍怎麼不在房裡呆著，反倒坐在那窗邊受那烈日的烘烤，這要說是訓練兵士不得已便也罷了，現如今這樣又是為何？

那侍女也是出於好心，大著膽子勸了句：“將軍可要保重自己的身體，不然在這被烈日曬壞了，那可怎麼好？”

少伯也不責怪，反問了句：“這天氣為何這麼冷，這麼冷？”

“將軍說笑了，這天多熱啊！”

“是嗎？為何我感覺怎麼這麼冷？冷到……人的心底裡去。”

窗外的蟬恬燥地亂叫，叫的人的心裡煩，不少下人一直在抱怨，些許言語傳入他的耳中。他恍若未聞，呢喃著：“為何這麼冷？好冷。”

嚇壞了那侍女，驚得她在旁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下去吧。”少伯搖搖手要她退下。

那侍女也不好說什麼，將湯藥放下，福了福禮就退下了。

少伯轉過頭，一把抓著藥碗，急切地將湯藥灌入口中，不想去體會這良藥帶來的苦味。卻還是有味道殘留在口中。

為何這麼冷，卻又這麼苦呢？

冷到人的心裡去，苦到人的心裡去。難道為了國家，為了你能快樂幸福，我隻能這麼做了嗎？可是，瀅兒，你的幸福君上他真的給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