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逆轉

何東冷笑著看完鄭少平表演，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的東西還沒鑒定完，憑什麼說我輸？”

鄭少平愣了一下，又掃了一眼何東剛拿起的舊書，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得意的說道：“就憑這幾本破書，你還想翻本？你做夢了吧？你以為我真是不學無術啊？這書剛才我就看過，不過是明清版書而已，都是大眾化的書，又不是什麼珍本孤本，又沒有名人題字，你三百收的，賣一千撐死了，難道你還以為能賣出一萬來？做夢吧！”

剛才三個人鬨的動靜不小，在古老爺子這兒打賭的事情慢慢傳開，加上有心人打聽，這一會兒古玉軒已經圍了不少的人，聽到鄭少平的話，原本有些還在羨慕何東連撿兩次漏的人此刻卻替他擔心起來。就算這些人來收藏古玩，算是有點身家的人，但憑空吐出去十萬塊，任誰也不樂意啊！

不過也有幸災樂禍的，前兩天聽說何東在鄭家撿了漏，就有人嫉妒，這下好了，栽了吧？

周圍的議論聲並沒有影響到何東的心情，他淡淡的對鄭少平說道：“既然東西沒鑒定完，那你就彆著急！既然你贏的把握有十成，那為什麼不再等等？難道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鄭少平正得意著，此刻看何東的表情，在他看來怎麼看怎麼像是死鴨子嘴硬的感覺，便大氣的揮了揮手說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讓你徹底死心！老爺子，麻煩你看看他最後幾本破書值幾個錢吧！”說到最後，鄭少平再次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來。在他看來，這次是真的贏定了！

何東沒理他，恭恭敬敬的把手裡幾本舊書遞了過去。

看樣子古老爺子也是愛書之人，剛才看玉虎和銅盤他都是空手拿著，現在一看到書，表情立刻嚴肅起來，取過白手套戴上，然後雙手接過書，一本本仔細小心的看了起來。

“這幾本書品相還不錯！”老爺子邊看邊評價著，“看起來原主人也是愛書之人，書都是明清舊版，雖然不是孤本，但能保存到這個程度，也是罕見了！嗯，你小子也算是有福了！……咦？”

古老爺子翻開一本開本比較大的線裝版書，何東眼尖，暗叫薑果然是老的辣，他買這些書，主要目的就是想買書中的這玩意兒，沒想到老爺子竟然一眼就發現了！

鄭少平得意的笑聲一下子噎住了，老爺子這是發現了什麼？難道這小子還有翻盤的機會？不可能吧？

“小夥子，你今天可是占大便宜了！”古老爺子從那本書裡抽出一張紙看了一會兒，有些羨慕，又有些讚歎的對何東說道：“如果不是知道你小子是木器店的，我都以為你是哪位鑒賞大家的弟子了！”

鄭少平心裡有些慌了，他看老爺子翻來覆去仔細看著那張本是當書簽的紙，實在忍不住開了口：“就這幾本破書，有什麼便宜好占的？”

古老爺子扭頭瞪了他一眼：“你是鄭震那小家夥的兒子吧？以後記得要好好跟你爹學學！我告訴你，就我手裡這張紙，比先前這兩樣東西都值錢！”

“怎麼可能？”這一次連一直不動聲色的馬騰飛都想不通了，那不過是一張紙而已，就算是金子做的能值幾個錢？雖然看樣子應該有些年頭，但隻是一張紙而已，能值多少錢？

“毛頭小子！”古老爺子毫不客氣的訓斥著兩人：“這紙可是宋代的金粟山藏經紙！要知道，前兩年春季嘉德春拍上，一張這樣的紙，還是揭開的單層紙就拍了三十萬！這種紙以前可是宮廷都會收藏的，也就你們兩個毛頭小夥子不知道它們的珍貴！何況，我手裡這張，可是雙層完整的！”

鄭少平和小馬兩個麵麵相覷，他們哪知道什麼是“金粟山藏經紙”啊！

看兩個人還一臉迷茫，古老爺子起了好為人師的心思，他耐心解釋道：“金粟山在今天浙江海鹽縣西南，山下有金粟寺，寺裡藏有北宋抄寫的大藏經。據明代記載，‘寺內大悲閣內貯大藏經兩函，萬餘卷也。其字卷卷相同，殆類一手所書，其紙幅幅有小紅印曰金粟山藏經紙’。這就是這種紙的來曆！”

何東走上前一步，看到那紙的一麵，果然有紅色的小鈴印，勉強能認出是“金粟山藏經紙”幾個字。

古老爺子繼續說道：“後來用現代科技檢測，這種紙用不同的原料製成，有麻紙，也有桑皮紙，以皮紙居多，紙呈黃色或淺黃色，表麵施加臘質，再經砑光處理，因此簾紋不顯，紙質發硬，黃藥濡染後發黃，具有防蟲的功能。而且其紙質厚重，紋理粗，精細螢滑，久存不朽，十分的名貴。清代宮廷裡都有收藏這種紙，乾隆皇帝都喜歡用它來做詩文！”

這一番解釋下來，鄭少平和馬騰飛啞了聲，就連何東也暗暗慶幸，雖然剛才用了分析儀知道這玩意兒是宋代的，但其中的一些典故和原因分析儀裡是沒有了，在這兒算是受教了。

古老爺子拿著紙愛不釋手：“這種寶貝，十幾年前出現的還多些，一張也就五六千，這才不過十年，就番了好幾番啊！”說完他抬頭問何東：“小夥子，這紙你是多少錢收的？以你今天的行為來看，不會超過一萬吧？這張紙現在的價格，應該在七十萬左右。”

一聽這話，鄭少平和馬騰飛臉都綠了，明明都要贏了，這家夥怎麼可能拿一張紙翻了盤？這不科學啊？

何東老老實實的指著那本大書說道：“這書是三百收的，”然後又指了指那藏經紙：“這紙夾在書裡，是添頭。”

“什麼？”這一回，連古老爺子都呆了！白送的，這得撿多大一漏啊！

馬騰飛還有些不敢相信的上前一步，對古老爺子說道：“老爺子，您是不是沒看清楚？您老是不是再看看！這紙哪可能那麼值錢，您可不能這麼隨便說啊！這可是……”

馬騰飛還要說下去，鄭少平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這話能說嗎？沒看老爺子已經不高興了！旁邊的人就更彆說了，在這古玩街上敢質疑古老爺子，那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馬騰飛是外人不清楚，他作為附近混著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今天真要把話說出來了，就算古老爺子本人不計較，旁邊那些人恐怕也得把他們罵死！

雖然他的心裡也在滴血，這五萬塊平白沒了，但眼下可不是質疑的時候！

何東依舊雲淡風清的站在一邊，仿佛這一切都和他沒關係一樣。但那淡淡的笑容，在鄭少平眼裡，怎麼看怎麼刺眼，甚至有些恐怖！

“沒想到何東這小子竟然真的撿了大漏了！”

“就是！運氣也太好了吧！”

……

圍觀的人看到了整個大逆轉的過程，他們紛紛驚歎何東的運氣之好，這樣的故事，拿出去絕對可以好好跟彆人吹了！雖然不是自己撿漏，但至少親眼目睹了啊！當然，如果當事人是自己，那就更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