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個人的憂傷

\t火車在下午四點到了M市。M市的景象自然不如L市繁華，但這裡似乎很安逸，在這個地方，那些奢華糜爛的情感氣焰，不是太濃。

\t張曼下了車，在火車站轉了一團，麻亂的心情穩了穩，向門口的出租車打了個招呼。

\t“師傅，去人民醫院。”

\t人民醫院是M市最好的醫院，張曼對M市並不了解，她隻記得自己曾經陪父親去過人民醫院看病。在醫院的旁邊，好像有一排小旅館，那裡的價格很是便宜。張曼這個月的實習工資才1600元，她沒有去領。剛剛畢業，她身上沒多少錢，加起來隻有五千。她又是一個非常獨立的人，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幫助，於是她要想在M市生存下去，必須找一份能堅持到大肚子前的工作。

\t一路上，她想好了，孩子是自己的，無論如何都不能打掉。醫生也提醒過她，三個月的孩子打掉的話對身體不好。她本來也沒想打掉，身為懷孕的女人，孩子就是自己的命。

\t人民醫院附近的旅館很多，張曼一家一家的看，大多數都不是很滿意。先不說這裡的環境，單是價格，都讓她有些消受不起。

\t“雅致逸馨，這家要是再不行的話，我就換地。”張曼嘀咕著，走進了旅館門口。

\t大門是玻璃的，敞開著，張曼邁進去的第一步，便感到一陣安逸的氣息。這裡沒人喧嘩，隻有一名四十多歲身材略顯臃腫的女人，翻開著手中的報紙。

\t“住房嗎？”在張曼剛剛踏入旅館的那刻，女人便發現了她。

\t“是的，我能先看一看你們這裡的房間嗎？”張曼說道，走進前台，看了一眼這裡的布置。很是簡陋，但很乾淨，地板磚和牆上的瓷磚是新擦洗過的，房頂也不臟。

\t“可以，你住長期還是臨時啊？”女人問道。

\t“哦，我是來找工作的，如果能留下來就住長期的。”張曼說道。

\t“那跟我走吧。”女人說了一句，起身晃動著有些發胖的身體，一步步向後院走去。

\t院子是今早打掃過的，院中有一棵非常粗壯的梧桐樹，樹的下麵放著一張石頭桌子和幾把木質椅子。走進院中後，女人指了指對麵的兩層小房，道：“你去3號和6號間看看吧，昨天才有人退的房，你運氣不錯。這是我家自己的院子，房租不是很貴，每天30元，長期住的話一個月600元，水電費自己花。”

\t張曼推開了3號門，一個月600元的價格不低，和附近的差不多，她決定看看房間。裡麵是一張雙人床，床上鋪著白白的床單，床單上放著被子和枕頭。地板是瓷磚的，牆壁上刷了乳白漆，掛著幾幅油紙畫。床頭對麵放著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擺著一台被淘汰的電視。

\t“嗯，不錯。”張曼心裡想到。能在這裡麵找到一家環境比較乾淨的地方已經不錯了。她找老板商量：“大姐，你看我還沒找到工作呢，能不能便宜點啊？”

\t“嗬嗬，丫頭，我這人最講原則了，我的房間絕對比附近的大而且乾淨，價格也差不多，你覺得合適就住，不合適就去彆的家吧。”顯然，女人見過砍價的人太多了，說話不留餘地。

\t張曼又想說些什麼，女人卻轉過了頭，回到門口看報紙去了。

\t“大姐，我決定住了。”想了一會後，張曼沒有再討價還價，她必須定下來，否則從今晚開始就要露宿街頭了。

\t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把房間打掃乾淨，又用了一個小時在外麵買了生活用品，這裡可以做飯，老板娘說可以提供工具，隻是按月交點錢就行了。

\t忙活了一下午後，張曼才躺在床V上。閉上眼睛，舒了一口長氣，她開始靜靜的思考著。屋外麵的蟬在不停的叫著，她的心越來越亂，不知該如何走好下一步。她沒敢給家裡打電話，母親知道會打斷自己的腿，未婚先孕，在她們家鄉傳出去連爺爺都跟著丟人。

\t張曼考慮過打掉孩子，可她實在是不舍得。她也考慮過，剩下孩子後，孩子沒有父親，自己怎麼去養呢？張曼不知所措，她的頭很痛，胃裡難受，她有種自殺的衝動。張曼想買瓶酒喝了，那樣能睡得香，但她不敢了，現在是有身孕的人，她必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想到這裡，她便坐了起來，跑到外麵，吃一頓牛肉麵。

\t張曼把手機關機了，她不想見任何人，她隻希望自己能安安穩穩的度過這段沒有主意的時間，等她想明白了，或許一切都會變得好了。

\t今晚張曼睡得很早，她沒有做任何事情，就是想讓自己有個很好的睡眠。

\t“咚、咚、咚、、、”奇怪的聲音響起，不知來自哪裡，張曼睜開了眼睛。順手一摸，拉開了房間裡的燈，她很少一個人在旅館裡住宿，她有些害怕。

\t推開房門，出現在她麵前的並不是旅館裡的院子，而是一潭清水，水麵上飄著月光。水邊長滿了綠草，綠草之內，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孩。小孩穿著肚兜，正拿著石子，一個個的往河裡麵仍。

\t“孩子，你在這乾嘛？”張曼非常奇怪，往前走了幾步，問道。

\t小孩沒有說話，隻是把頭轉了過去，片刻後又轉了過來。

\t“啊！”張曼再次看見小孩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臉，竟然全是模糊的血跡。

\t張曼往後退了幾步，靠在門框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孩子像是會飛的球，眨眼間滾到了她的麵前，張著嘴，吐著鮮血，大聲叫喊著：“是你，是你殺了我！”

\t“是你，是你殺了我！”

\t“啊！”張曼驚呼一聲，從床鋪上坐了起來，眼前竟然是一片漆黑，她的頭發濕透了，全是汗水。

\t打開燈，看了一眼時間，才夜裡兩點鐘。張曼用手拍著胸脯，不斷的安慰自己。可那個孩子的喊叫聲一直在她的耳邊回蕩著，是那麼的真實。

\t再次躺在床上的時候，張曼睡不著了，她知道那個夢的意思，於是她捂著肚子，在心裡默默念叨：孩子，我不會打掉的，相信我，相信我。

\t一個女人在深夜裡無法入眠，她閉目思考，她勸自己要堅強。

\t張曼熬過了今夜，她的臉上有些疲憊，她不想起床，但還是起了床，她必須去找一份離這裡比較近，很簡單的工作。

\t清晨洗漱過後，張曼走出了旅館。外麵的陽光真的很好，給人溫暖。張曼在心裡盤算著，該找一份什麼樣的工作。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她走到了一條大街上，街頭有一家掛著一塊牌子，牌子上麵寫著‘服裝設計’。大門是敞開的，在離門不遠處有一塊立著的牌子，上麵寫著：招收員工，月薪麵議。

\t天無絕人之路，張曼沒有想到，離自己住處那麼近的地方竟然有一家服裝設計公司，若能在這裡待下去，定能吃飽飯，隻要自己節省點，把孩子生下來還是沒問題的。

\t走進門口，裡麵雜聲很大，許多人排著隊等著。張曼也跟在了後麵，她擠不進去。

\t前麵的人一個個的過去，自己的身後也排了長長的隊伍。一個小時過後，好不容易才排到了張曼。

\t一位年輕的女孩在那坐著，她的聲旁跟著一位同樣年輕的女孩子。旁邊的女孩子在拿著一個本子，本子上記錄著許多信息。

\t“小姐您好，請問是第一次來嗎？”女孩子問道。

\t張曼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是來”

\t“那請您填寫一下這張表吧。”沒等張曼說完，女孩子便說道。

\t張曼接過表，看了一眼，上麵是個人信息之類的東西。她是來麵試的，按理說應該帶著簡曆，可她的畢業證和學位證書都在凱盛集團。這些東西應該是給身旁的人填寫的，張曼大概能猜測到，這些排隊的人，應該是在這裡量做衣服的。

\t“你好，我是來應聘的。”張曼解釋道。

\t“你學過服裝設計？”女孩有些詫異的問道。

\t張曼點了點頭，報以微笑。

\t“請把簡曆給我看一眼。”女孩問道。

\t張曼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我的簡曆沒有帶，但我確實從設計學院出來的，我可以展示一下嗎？”張曼說著，走到身後那名女孩的聲旁，伸出手臂在女孩子的身上量了幾下，便對著那名坐著的女孩道：“身高1.62m，腰圍1尺9，由於她提醒偏瘦，適合穿、、、、”

\t張曼在上學的時候對服裝設計有很深的了解，所以說出來句句是道。在場的所有人聽完張曼的講述後，都豎起了大拇指。

\t“你被錄用了。”突然，在屋子的東側走出一人爽聲說道。這個人的個子很高，看上去四十左右歲的年紀，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臉上的肉似笑非笑，但他的嘴角確實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