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遇見唐駿的小晴

學期結束工作緊張而繁瑣，交各項總結，無論工作你做了沒有，開學要有計劃，學期要有總結，如果學期中間有檢查，還需要過程性材料，做不做沒有關係，比如說學生家訪記錄，要求一學期不少於二十次，你做三次也行，五次也行，但是檢查的時候，一定是二十次，否則，是要扣分的，這與績效工資直接掛鉤，什麼德育總結，控輟保學總結，興趣小組總結，安全教育總結，教學小結，班主任工作小結，等等，等等。為防止教師直接從網上下載，這些總結必須手寫。然後是給學生發獎，班裡五十四個學生，發了六十多張獎狀，有的學生一個人就有十來張，單科成績一、二、三等獎，總分前十名，校前十名，班級前十名，文明學生獎，進步獎，道德模範獎等等，等等。然後是學生成績單，每個學生都要有自己的個性，評語要有文采，學校要抽查的。終於把學生送走，教師早已經精疲力竭。

好在這樣的忙碌持續的時間不是很長，大家也都知道，高強度工作總有儘頭，所以時間長了，大家也就見怪不怪，累完以後，我們會有很長一段休息的時間，教師能引起公眾唯一羨慕的地方，也就是教師和學生一樣享受寒暑假了。

這幾天，我沒有和任何人聯係，柳眉知道每到這個時期，我都會忙得焦頭爛額，所以她不會聯係我，王天鑠從那天離開，一通電話也沒有，我也沒有時間去想和他離婚的事情。唐駿約了我兩次，我都拒絕了，我不想給他機會。

忙碌一天的我，回到我租住的房間。躺在床上，想我和天鑠的問題，往往是還沒有一點頭緒，人就睡著了。現在真正體會到了勞動者的快樂。我真的理解了強迫自己做一些體力活，真的可以緩解精神上的壓力。

現在，學校的工作都結束了，和天鑠的問題我無法回避，我們真的該認真地談一談，現在我理解了他要離婚的原因，人到中年，還有什麼比孩子更重要的呢？王天鑠還算是一個男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既然我的過錯無法彌補，那麼，就讓他幸福。

這樣想著，被背叛的感覺就不那麼的強烈，心也舒暢了不少，就打電話給王天鑠，但是，打了幾遍，都被他掛掉了。

是我的話惹怒了他？還算離婚惹怒了他？他的生氣是因為我要離婚？那麼，他對我們的婚姻還在乎嗎？

記憶中竟然還算王天鑠的好，儘管這些記憶是十年前的，但是還是讓我感到王天鑠不少一個十分壞的一種人，那麼，時間真的會把一個人修改的麵目全非？我不相信。

今天是一個陰天，沒有太陽的夏天還是涼爽的，我決定到百惠買兩件衣服，也許是長期生活在這個城市，我很少去留意這個城市。現在，車從郊區出發，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田地裡玉米苗已經有筷子高了，望去滿眼的碧綠，延伸到灰色的建築旁，我從來沒有感受過書上寫的一望無際，在城市，美好的景物都會被鋼筋混凝土阻隔。路兩旁是高大的白楊，這在城區也很少見，過去的城區的行道樹大多是法國梧桐，現在法國梧桐沒有了，但行道樹的名稱卻叫不出來了。出租車在林蔭道上行駛，人的心情因為這滿眼的綠色而舒暢起來。

我約了柳眉，上午她的客人不多，況且她丈夫也放假了。我到百惠的時候，她已經到了。我們在女裝區來來回回幾趟，我買了一件上衣和一條連衣裙，可是柳眉卻沒有買到什麼，她買東西挑剔是出名的，不是顏色花哨就是太老氣，或者是價錢太貴，她試了一件又一件，總是不滿意。

我說：“柳眉，差不多就行了，我看，你還是選鮮豔一些的，能讓你顯得更有活力，也好招攬生意。”

“你罵我的吧？就算我沒有你那樣的身材，我也不能窮將就，也要顯出我的線條美。”

“行。”我選了一件韓版的套衫遞給她：“試試這件。”

她進了試衣間，出來的她好像變了一個人，這件衣服修飾的她原本微胖的身材修長起來。

“怎麼樣？”看他在鏡子前左顧右盼，我知道，很和她的心意，她的衣服大多是在我的建議下買的，在這一點上，她還是很信任我的。

“行。就這件吧。”她進試衣間換下衣服，就聽她在試衣間裡尖叫了一聲。

我知道她尖叫的原因，也許今天的這件衣服太漂亮了，在試穿之前，她忘記了看價格。

“什麼料子，九百多，這幾片紗子值這麼多錢？搶錢啊？”

服務員看著她笑，就要過來收衣服，柳眉說：“不忙，我再看看。”

這件衣服柳眉穿起來效果確實不錯，她還要過過癮。

“唐駿，這麼巧。”柳眉突然叫道。

我轉過身，真的看到了唐駿，唐駿見到我，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你們買衣服？”

柳眉說：“這裡的衣服要殺人的，看看這價格。”

唐駿笑著說：“很好啊，穿上試試。”

“試過了，不過，我在穿給你看看，男人的眼光總是不錯的。”她看著我說。

我笑著搖搖頭，我知道，她好顯擺的毛病總是改不了的，隻是她心痛她的錢。

“唐駿哥，你怎麼跑來這來了，我還到處找你呢。”說話的女人，就是那次在彆墅遇到的，我對自己的記憶力感到吃驚，就見過一麵，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這位姐姐在那裡見過的。是不是？”她看著唐駿。

柳眉出來了，對唐駿說：“怎麼樣？”

唐駿說：“真的很好，還猶豫什麼，買吧。”他轉頭喊道：“服務員，開票。”

“彆，彆。”柳眉連忙阻止，“我隻是看看，還沒有決定呢。”

“不喜歡？”唐駿問，“不是挺好的嗎？”

“我——”柳眉的話難以出口。

我在一旁不說話，看著柳眉笑，柳眉白了我一眼。

服務員過來開票，唐駿對那個女人說：“小晴，你喜歡嗎？一塊吧？”

那個叫小晴的黑著臉：“你就這麼喜歡給女人買衣服？那你就買吧。我知道，你不就想氣走我嗎？我偏不走。”

柳眉奇怪地對唐駿說：“原來你是帶她來買衣服的，我還說呢，一個大男人，跑到女裝區乾什麼？女朋友？很年輕啊。”

我真是佩服柳眉，她從來都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而且在說話的過程中，上上下下把小晴打量了一遍。

“是我的一個親戚。”唐駿說。

“你們是唐駿哥的同學吧，唐駿哥從來都不說我是他的女朋友，其實我們談了五年了，伯母讓我們在中秋節前結婚呢！”

唐駿生氣地說：“彆胡說，你什麼時候成了我女朋友了？”

“你有女朋友了，那我們可是說好的，在你有女朋友之前，我就是你的女朋友，正好遇到了你們，你們知道，現在唐駿有女朋友嗎？”這個女人，不亞於柳眉的。

柳眉看著唐駿：“看了劉勇說的是真的了。什麼時候辦喜事，告訴我們一聲。”

“一定的。”

說著她拉著唐駿走了。服務員把包好的衣服遞給柳眉，柳眉說：“我不要，太貴了。”

“剛才那位先生付過了，刷的卡。”

我和柳眉都愣住了，我們剛才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我的精力都在那個女人身上了。

“這個死唐駿，有錢就有什麼了不起，不吱聲把錢付了，我還感激你不成，這錢我還不得還啊？該死的唐駿。”

“你可以不用還。”我說，“他也不想讓你還。今天你是撿了便宜了，知足吧。”

她笑了：“也是，這點錢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以後有機會請他吃飯好了。唐駿真的有對象了，我還以為，他真能為你守一輩子呢。”

“說什麼呢，他也四十多了，也該結婚了，怎麼會守著我，你也太會想了。”

“我想，你和王天鑠離婚也不是什麼壞事情，我知道，唐駿一直在等你，我還以為，你離婚以後，能和他走到一起呢。真的。”

“我真奇怪你的腦子裡一天到晚都想些什麼。”我說，“你為什麼總會有那些奇怪的想法呢？”

“現在，我真是為你擔心了。”柳眉憂心忡忡地說，“那個叫小晴的漂亮吧，還那麼年輕，看起來和唐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唐駿對你再好，但是——我說了你彆生氣，你遲早要麵對的——關鍵是你不能生孩子，他現在說他不在乎，以後呢，王天鑠不就是前車之鑒？就算他不在乎，他的家庭呢，就算你和他走到了一起，難保不重蹈王天鑠的覆轍。”

我真是佩服柳眉，短短的時間，她把我的將來都預測好了。

“我什麼時候要跟唐駿了？”

“你離了婚，唐駿追求你，你能無動於衷？不能吧？”

我不想說話，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她都有一大堆話等著我，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和唐駿走到一起，也不會顧及將來我們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