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降奇才

蒼茫，孤寂，一切都在沉睡之中，又像是即將蘇醒，這個寧靜的小鎮，這一天，注定不會平凡。

或許忙碌，或許清閒，或許要為了生存而奔走，或許要為了悠閒而無所事事。

這裡的村民以捕魚為生，有人說，一個村莊的興衰完全依據著有利的地理位置，可是這個小鎮，沒有山，人們就依靠著這片海洋，生生世世的在這裡生存。這裡的海洋，一眼望不到邊際，它以它蔚藍色巨大的吸引力，深深的將這些村民吸引在這裡。生在此，死亦在此。

海洋幾乎成為了這座小鎮的圖騰，村裡的房屋也就在這片海洋的周圍。高高低低，錯落有致。海的周圍也有不少低矮的灌木，多虧了這些不起眼的植物，成為了村莊和海水之間的屏障，庇佑著這個小鎮，免受海神的侵擾。

有時當海水呼嘯而來，這些低矮的灌木也會用儘全力抵禦著海水的侵擾，海浪就像死黑的大手，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腐爛的味道。

近在眼前……

“老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聲大吼聲響徹了整個村莊，這個村莊的寧靜忽然一下就被這聲打破了。

“何人這麼放肆？大清早的這麼晦氣，擾了老子的清淨，來人啊，拖出去！”老爺睡眼惺忪的打了個嗬欠，一臉的不耐煩。

在枕邊的奴仆見彆的家丁即將把他帶走，兩條腿禁不住打起了顫，帶著顫抖的聲音說道：“老……老爺，大事不好，海水……海水泛濫了。”

在這句話被說出之後，屋內一切都像被定格了一樣，老爺漱口的水就這樣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成為這靜謐中唯一發出的聲響。這個富貴的人臉上陡然發出一種令人恐懼的形色。

“馮嘯天，到底是怎麼回事？”老爺小心的問道。

馮嘯天見旁邊抓著他胳膊的人手鬆了，心裡舒了一口氣，一手拿過最近的凳子，就坐了下去。他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一樣，狠狠的喝了一口水。這茶水早已涼透，發出苦澀的味道，卻讓他慘白的唇色回歸了一點生氣，他用袖口擦了擦嘴，靜默。

“你快點給老子說！”老爺麵色焦急，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形狀。

帶著馮嘯天到了公堂，老爺緊了緊自己的腰帶，腹部飽滿的贅肉就那樣被排擠在腰帶之外。這大清早的，大堂裡根本沒有人值班，這個時候，大家不是沉睡在睡夢之中，就是早早的去了海邊，希望可以有所收獲。

縣老爺本命朱四海，但是沒有人叫他的全名，大家都叫他老爺。也隻有大家這麼叫他的時候，他那張臉上才會有一種親切和滿足的表情。

他做了八年的縣長，一直就是不高不低。他就守著這個地方，沒有什麼成就，也沒有什麼過錯。他似乎也就甘於這樣的平靜，和那片大海一樣，深沉寬容。

“老爺，海岸正在逐漸被吞噬，灌木已經無法抵禦這潰爛的海水了，決堤的可能性越來越大。”馮嘯天露出焦急的神色，“如果我預料的不錯，可能，就是今晚。”

“胡說八道。”王芳芳看著馮嘯天，眼裡還是一貫的輕浮樣。

看見王芳芳出來，馮嘯天焦急的神色裡蕩漾出一抹笑意。這王芳芳總是出沒在衙門，雖說名字看起來妖豔，實際卻不過是個普通姿色的女子。不過馮嘯天眼裡倒是順眼的很，兩人眉來眼去的，倒像是有那麼回事。

“要是決堤了，蕭郎，奴家把你塞上可好？”王芳芳嬌滴滴的說道。

馮嘯天搖了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滿眼都是無奈。

朱老爺咳了兩聲，拍了下驚堂木，發出巨大的聲響。

“看看你們兩個，像話嗎？”

“啊……我倒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王芳芳絞著手帕，淡然的說道，“老爺，夫人，可是快要生了。”

話音剛落，朱老爺就已經不見蹤影了。那案板上的文書隨著朱老爺的離開就那樣飄然到空中，馮嘯天隨手接住一張，重新放到桌上。

王芳芳睨了馮嘯天一眼，可惜這張臉並不是傾國傾城，不然倒是能迷住一片的人。她也不理睬馮嘯天，轉身準備離開了。

“嘿嘿嘿，”馮嘯天賊兮兮的抱住王芳芳，“寶貝，什麼時候你也給我生個，讓我也激動一回，行不行？”

“沒正經。”

這屋內看起來很華貴，都是古董，都是金子，這些桌椅板凳都讓人覺得價值連城。但是很多人都知道，朱老爺廉潔，又怎會有錢去置辦這麼多堪比宮殿的華美器具？

都是假的……但，這也足夠了。

朱老爺徘徊在產房外，不停地走來走去。裡麵傳來一聲聲的慘叫，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樣，戳的他坐立不安。他的臉又呈現出畸形的狀態，他的拳頭握的很緊。他知道，她在承受這世界最巨大的痛苦，他知道，她的痛，因為，他在心痛。

“啊！”一聲慘叫聲又傳出來，朱老爺按捺不住的想要衝進產房，外麵端熱水的接生婆看到了一臉不耐煩的對著朱老爺吼道，“彆礙事，在這裡等著！”

朱老爺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一聲聲越來越大的呼喊聲，能聽出女子的嗓子已經因為大吼而變得沙啞了。但是這一聲聲帶給朱老爺的，除了擔憂，還有著巨大的欣喜，這是他的孩子，也是，他們的孩子。

這邊王芳芳和馮嘯天來了，馮嘯天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拿出懷裡的西瓜跟朱老爺分享。

“彆急啊老爺，吃點，緩緩。”

朱老爺看著吃的正歡的馮嘯天，氣的兩個眼睛瞪得老大，他恨恨的說道：“你除了吃還會乾什麼？”

朱老爺很少說出這樣的話，這話裡的陰冷像是魔音一樣，不停的回放在馮嘯天耳邊，無限的擴大擴大……馮嘯天的動作慢了下來，然後，停止。

他就像個木頭一樣站在朱老爺的對麵，該說什麼？無話可說。

朱老爺奪過馮嘯天手裡的西瓜，狠狠的墮到地上，然後一拳拳的對著西瓜打去。西瓜發出破裂的聲響，汁液像是粘稠的血液一樣，緊緊依附在他的手上。

最終，西瓜已經破碎不堪，朱老爺舔了舔手上的汁液，是甜的。可能因為剛剛將身體裡所有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可能是因為劇烈的運動，朱老爺的臉上潮紅，看起來心情似乎很舒暢，很滿足。

“這瓜真甜，哈哈。”朱老爺點點頭，讚道。

這時屋子裡發生了騷亂，讓朱老爺剛剛放鬆的心又提了起來。隻見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直直的射到了房屋裡，電閃雷鳴。

“哇……哇……”孩子的啼哭聲響徹了整個屋子，那些莫名其妙的雷電就這麼突然又消失了。眾人站在屋外驚魂未定，他們的手都在不自覺的顫抖，馮嘯天的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朱老爺，恭喜，是個女娃娃，生養的很好，你快看看。”產婆抱著女孩，遞到了朱老爺麵前。

“好，好。”朱老爺還是一副呆愣的模樣，但是看到自己的女兒時又激動的醒了過來，他想要摸摸這個女孩，他的眼裡有些濕潤，但是此時，他被巨大的喜悅襲擊了，他看著女娃，手足無措。

“在場的人都有賞，管家呢？快帶著他們去領賞。”朱老爺欣喜的說道，然後對著馮嘯天說道，“通知鄉裡人，說我喜得一女，請大家喝酒，哈哈哈哈哈。”

當人群漸漸離去，朱老爺還是站在這屋外。他的腳像是被定在了這一方的土地上，人們隻見到他臉上的喜悅，卻不知道他內心的蒼涼。

終於，還是應驗了嗎，這一切，都即將無法避免了嗎？秘密，還是包不住啊……

五年前。朱老爺參加科舉，卻不料落榜。朱老爺年輕氣盛，滿腹才華，卻不料官家之事，敗的未必是文采。

當年他碰到一位高人，高人見他悶悶不樂，一語道破天機，說他前生坎坷，中年平順，本也是個有福之人。隻不過他命中注定會有個不平凡的女兒，此女子才華過人，終究會為他帶來災禍。

因為此女子命中帶煞，終究會害死身邊的人。

也許隻有那個道士，可以改變女兒的命運吧，朱老爺想到。可是怎麼樣才能再找到那個人呢？若是找不到……那可如何是好。

整個天龍村此時早已經是沸騰一片了，沒有人知道，因為這僅僅是屬於整個朱老爺的宴席，隻是為自己的女兒大擺筵席。

似乎每一個村民都到了。

因為他們手中的東西，旁邊，整個屋子裡麵早已經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物，無一不精，沒有人知道這其中有多少貴重的東西，隻是看著這堆積如山的東西，便是知道了，原來這裡真的是一個寶藏的地方。

因為朱老爺的名氣。

自然是四麵八方的人都來了。

“朱大人，恭喜了，聽說你喜得貴子，看來實乃可喜可賀，不知道朱大人最近可好，很久沒有到寒舍觀望，難道朱大人這幾天一直繁忙？”說話的不是彆人，便是那朱四海最好的朋友天山月。

這便是天龍村四大家族之首，當然對於這天龍村每個人來說，這是毫無疑問的，因為沒有人能夠質疑這樣的地位，也沒有人能夠在這個場合說出什麼彆扭。

這不僅僅是自己個人的事情，更是關係著整個村子安定繁榮的時候。

分明對方有著責備的意思，可是朱老爺卻一點也不在意。

“對了，哈哈哈，我還真的有一些煩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幫忙？”據說，每個人都知道這個天山月的勢力是很大的，自然是結識的人不在少數。若是能夠得到天山月的幫助，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不是書香門第的便也是遊方術士，當然這是最好不過的。

“不知道能忙上什麼，朱兄何必扭扭捏捏的，我們之間還有這些規矩嗎？”關山月身邊的人早已經是坐定了，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家裡的主人說話的時候是容不得自己在一邊聽得。這是個禮教嚴明的家族。

所以，這也是關山月家裡每個人都明白的事情。

“不知道你認識這遊方術士沒有，最近我還真的有一個問題需要研究。”當然，這朱四海自然是不能說出其中的真正意思，隻是也委婉的表達了。

但是現在隻有這樣的一個辦法，自己根本是找不出任何的理由。

因為這個村子的一切事物總是繁冗的，每天似乎都有很多事情，儘管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但是還是不容小視。可是女兒在一天天的成長，更是不能坐視不理，這是作為父親，朱老爺內心的責任。

因為這天龍村延綿數十裡。

整個海岸的一片村落。閒散的一片村落都是屬於這朱四海大人的管轄。

這裡似乎是一個隔絕的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