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潛伏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何。

這是光明紀曆2020年7月21日早上，雷雨過後的巷子路麵被洗刷得一塵不染，重重地吸上一口清新的空氣是那般的沁人心脾，從窗戶遠眺，湛藍如洗的天空中白雲朵朵飄逸著，這會兒變成一團團會移動的白色山丘。

“咚咚”，屋外傳來斷斷續續的敲門聲，房間內佇立在窗前的李君尋連忙收回失神的目光，沉吟了一下，接著搖了搖頭，似乎想不出此刻站在屋外的會是什麼人，終於下定心思抬起由於長時間靜立而出現些許麻木的腳掌，丟下還臥睡在床上的戈萊婭徑直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嘎吱”，門縫間傳出一陣略微刺耳的開門聲，緊接著一位身披紫色衣裳的年輕女子便出現在李君尋的眼前，四目對視，那名女子看向李君尋的目光由最初的平淡逐漸轉變為驚豔，她呆滯了一下，終於記起此前過來的目的，於是試探性地問了一下對方。

“你好，尊敬的小姐，冒昧想請問你一下，你是否認識一位叫做戈萊婭的人嗎？我受命過來接待她的。”那女子解釋說道。

“噢，那她是怎麼知道這裡住著一夜未歸的戈萊婭的呢？不過，戈萊婭之前也是有著不少的隨行人員呢，雖然都接二連三的便當了！”李君尋擺擺頭，連忙揮掉腦子裡的負麵情緒。

還沒等李君尋反應過來，屋內便傳出了戈萊婭略微怪嗔的聲音。很明顯的這位不合時宜出現的年輕女子打擾了她的二人世界。

“迪妮婭西雅，我昨晚不是通過傳音術告訴你明天再過來這裡的嗎！你怎麼還過來這裡了？”

那個叫迪妮婭西雅的女子也不甘示弱。

“哼哼，我就想說為什麼您昨夜的行為這麼背離常理，還納悶著一直對自己苟不言笑的戈萊婭姐為何忽然變得那麼開心，原來所有的秘密就都在這位可人的小姐身上呢！嗚嗚，您變心了！”

似乎被說中了心事，戈萊婭水嫩的臉龐刹時紅撲撲的，用期待的眼角瞟了一下身旁的李君尋，發現後者迷迷糊糊根本不清楚狀況，頓時有些失望，把心一沉狠狠斥責了迪妮婭西雅。

“小妮子彆胡說八道，是不是近來我對你的百般縱容轉而變成了你如今放肆的資本呐！看我過後一定要把你攆回聖殿繼續修養生性。”

“嗬嗬，不勞您費心了！我會看牢我自己的。”

處身事外的李君尋還不清楚眼前這兩主到底在搞什麼，竟然一見麵就吵了起來，無奈的歪了歪脖子，最後還是皺著眉毛摻和了進去。

“我想說你們能不能進去再吵架好嗎？這畢竟是在家門外而且你們看，那些原本躲在家裡的居民們都被你們的聲音給吸引出來了。”

兩位涉事者轉過來看了看周遭的狀況，發現了那些探出腦袋的居民們打著好奇的目光張望過來，兩個人一時間都覺得很不自在，也隻好悻悻然躲進屋子裡留下那些無聊的圍觀者們。

過了一些時間，那些看熱鬨的居民們眼看著李君尋她們走進了屋子裡卻依然沒有離開，人群中有些人開始議論紛紛。

“剛剛那個穿著男性衣服的美貌女子（李君尋）不就是昨晚舞蹈會場上那位神秘女子嗎？”

“就是，沒想她住的地方竟然就在我家隔壁呢！不過也許她和一年前搬家的李氏兄妹倆有親戚關係也不一定呢。”說話者是小瑩，那個曾經把李君尋的表白拒絕的少女。

“聽說李氏兄妹倆其實是被封氏家族的封玉清逼走的呢。那個封玉清真是霸道蠻橫吖。”

“說起那封玉清，我聽說一年前她在鎮外被仇家追殺得淒慘呢！她還失去了一隻手呢。”

“還有還有呢！聽說封氏族長（封玉清的父親）也因此被他們的族人給逐出封家呢！”

……

主角一度從神秘的女子變成李君尋再到封氏一族，無聊的人們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麵對這樣的情況，最好的方式就是像他們一樣把門一關，讓閒言碎語都見鬼去吧……

迪妮婭西雅是一年前進入原罪聖殿作為一名待考核的實習祭司，由於工作能力方麵較為出色，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就接受到高層的指派，作為戈萊婭的助手打理至今，而接觸過她的人大多覺得迪妮婭西雅是個好孩子，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還待人真誠溫和，對於彆人的稱讚她更多的也隻是笑了笑，而她本人認為隻有在特殊的場合下方能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自己。

事實上戈萊婭發覺她的助手迪妮婭西雅並不是流於表麵那般簡單，有時候她某些方麵的能力還要比自己強得多，作為新人來說她很沉穩也很老煉，儘管她很謙虛的予於否認，在任務過程中也很少犯過多大的錯誤，這才是讓老辣的戈萊婭感到困惑的地方之一。但不管如何戈萊婭還是很樂意於有一位這麼出色的助手站在身旁。

如今三個人圍坐在一起互相數落對方的不是……

“好哇，把我攆走後你們倆個從此就可以雙宿雙飛是吧！我是絕不會讓你得呈的。”坐在戈萊婭對麵的迪妮婭西雅哇哇大叫，牢牢地瞪著李君尋仿佛就像是看著一隻化作人型的狐狸。

“額……”端坐在兩人之間的李君尋感到頭昏腦漲，覺得很委屈，自己無緣無故就被彆人忌恨上了，是不是昨夜乾的事都被她知道了呢？但是事實上戈萊婭並沒有因為那樣而對自己心生絲毫芥蒂吖。

“可以啦！還真當我不知道嗎？不久前你還躲在偏僻的巷子裡和一名男子很親昵呢！要不是我那時候剛好路過，目睹到你們慌慌張張的樣子，不然還會被你這妮子騙說是普通的親戚關係呢。”見迷糊的李君尋被迪妮婭西雅取樂，戈萊婭終於看不過去，開始揭她的短。

“戈萊婭姐你！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子，克裡斯的確是我的親戚啦，並非戀人。”見戈萊婭在彆人的麵前不留情麵埋汰自己，迪妮婭西雅頓時臉紅脖子粗，氣嘟嘟地辯護著。

“妹妹，其實姐姐我昨夜考慮了很久，有些事必須要和你說清楚！”戈萊婭沒有搭理對麵吵鬨的妮子，看向李君尋的表情嚴肅。

“昨夜？吖，這會兒徹底完蛋了！我還是要被責備了。說到底都怨自己貪戀戈萊婭的美色。”李君尋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羞恥的心情令她內心掙紮著要不要逃離她們。

“嗯……”吱唔了一下，李君尋最終還是乖乖的點點頭。

“其實姐姐還是希望妹妹你能再度相信我，並同我一齊回到原罪聖殿堂，我保證此次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你能答應我嗎！”

“嗯，我答應。反正即使你沒有說出來的話，我也會請求你帶我離開這裡。”

原來對於之前所發生過的事情在戈萊婭的心中始終是一道邁不過去的門檻，所以她的再度出現就是為了彌補她先前所犯的過失嗎？而自己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接受嗎？如果是，那麼讓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罪惡的過錯又要讓誰去承擔呢？真的並不是這樣，如果總得要有人來服罪的話，自己的無能才是罪大惡極。善良的戈萊婭沒有必要為了一無是處的自己而承擔本不該屬於她的責任。想到這裡李君尋忽然間情緒變得非常失落，往後不知道該要用什麼樣的情感去麵對戈萊婭。

“戈萊婭姐沒有必要為了我而做這些事情，因為我根本不值得您這麼做，真的。”

對於這個妹妹為什麼突然間冒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題，戈萊婭心中難免感到非常失望，略微調整了心態很快便將額眉間的陰霾都甩開了去。

“姐姐當然是喜歡妹妹你才會這麼做的呢。為妹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值得的。所以妹妹沒有必要去介懷，隻需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好了。”

戈萊婭的話猶如世間最甜蜜的甘露，一甩先前的陰鬱，一旁的李君尋聽得美滋滋的，完全忘記了她們旁邊還有著迪妮婭西雅這隻白晝燈的存在。

“喂喂，你們彆太過分好嗎！好歹我還在你們身邊看著呢。而且我們現在是在討論你要不要像一隻吐著舌頭的哈巴狗一樣跟著我們回去嗎。”

無法接受自己早早就被剔除出局這樣的結果，迪妮婭西雅吐著沾滿毒液的信舌，對著李君尋怒目而視，然後又忽然之間眯著雙眼盯著李君尋不懷好意的露出詭異的笑容。

“咕嚕”，李君尋看在眼裡，身體忽然間發出冷冷的顫意，沒想到迪妮婭西雅對自己的怨恨這麼深，看她冰冷的眼神，難道她是想報複自己嗎？

“好了，迪妮婭西雅彆再胡鬨，乖乖的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工作，知道嗎？要不然我真的要把你趕回去。”戈萊婭對她發出最後的通諜。

“噢，我知道了。不過你會失望的，嗬嗬。”迪妮婭西雅的微笑猶如一潭看不到底的湖水，給李君尋的感覺總是神神秘秘。

“那好吧，最近幾天的天氣都會很晴朗，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防止夜長夢多。”戈萊婭征求了李君尋的同意之後便作出決定。

“嗯，我們明白了。”李君尋雖然對戈萊婭匆忙間的決定感到有些疑慮，但是對方也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做，因而很快便釋懷了。

原罪聖殿堂嗎？對於自己來說那是個神秘的勢力。往後去到那裡之後又該做什麼呢？是要和她們一樣當一名為了信仰而存活的虔誠的祭司麼？而已消失的奧菲莉婭女神又與它到底有怎麼樣的聯係呢……到了那邊一切自然都會得到解答吧。

戈萊婭和迪妮婭西雅相繼離開之後，空蕩蕩的屋子裡立馬變得冷清了許多。靜靜的環視每一個有著童年色彩的回憶的角落，而如今它們就像一麵鋒利的刀刃一次次在身上劃出一道道隱形的傷口，前胸、後背、手腕、頸部……沒有滲血卻疼痛無比，沒有痛楚卻早已身心麻木，那些打在地麵上凋零的淚花，幻化成一副副割裂的意像呈現在眼前，在那灰蒙蒙的世界裡，王子與公主幸福美滿的生活並不存在，有的隻是蕭條和晦色。

李君尋歎息了一陣，緩緩地閉上眼眸也合上了關於昨日點點斑駁的回憶。這裡僅僅屬於過去的他而並非現在的她，關於這邊的一切她無法再度擁有，既然這樣離開也就成為必然的過程。

“奧菲莉婭，如果重新給你選擇，你還會希望我代替你成為新的神明嗎？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沒有過多的自信，我沒有強大的能力，我也沒有屬於自己的虔誠者們，哪怕自己，我都很懷疑應不應該存在的可能性。我想不明白你對待我的自信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呢。”

君不見堂前花明柳葉飛，最終化為紅豆獨殤懷……她也隻能發出這般感慨吧。

……

炎黃鎮邊某個隱蔽的廢墟內，兩道人影切切私語。

“編號01，據我昨夜從萬裡之外的偏部得到相關情報顯示，明天早上將有三個重要的人物會從

炎黃鎮這裡向東出發，目的地是東域拉法尼亞地區的原罪聖殿。上邊已發來一級特令，務必要你們在路途中截獲她們！”

“一級特令麼！這……很少見呐。她們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人物？”

“編號01，要記住，有些事情不是我們這種身份低微的情報員能知道，我並不是威脅你，隻是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那你就要做好突然消失的那麼一天的準備。”

“我明白了。”編號01聲音有些發顫。

“好的，明天你們務必要做好萬全準備！今夜就到些為止。”

兩道人影又悄悄地分散兩處離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