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張果老看了一眼地下的馬可，心裡明白，這次看來不拚命是不行了！一掌向馬可拍下，口中低喝：“凝神運氣，理順經脈！”掌中真氣凝而不發，馬可身上真氣受激，登時自行運轉起來。

原來馬可生就金剛之軀，無須意念催動，身體自然而然就能吸收靈氣，因此體內真氣即使在受傷之下，也能保持充盈，張果老有過長劍被他體內鬥氣震開的經驗，知道隻要一引導，他身體真氣必然會自動流轉，真氣一轉，自然就能很快從震蕩中恢複過來。果不其然，張果老一掌拍下，馬可身上金光一泛，黃金鬥氣又隱隱透出，馬可更覺腦中神誌一清，連忙運氣，將那震蕩血氣慢慢平複下來。

張果老見這一掌導引有效，心中再不遲疑，雙臂交叉，手捏法決，厲聲喝道：“請神！”身上青銅鬥氣倏然退下，須發張揚，雙目儘赤，一道白光由頭頂粲然升起，化為一個周身白芒閃動，長須白袍，手持玉牌的仙人形象，足有一丈多高，眼中神光閃閃，極是威嚴。張果老忍住經脈暴漲的痛苦，右手虛引，喝道：“咄，斬妖除魔！”白袍仙人麵現嗔怒，右手舉起玉牌，向馬蘭尼三人攔腰掃去，玉牌發出耀目光芒，一道白色光弧透牌而出，化為氣刀激射而去，竟是天仙級彆的白銀鬥氣。

原來，當年引導張果老入門的八仙之一，曾在他身上施過一道仙法，並將這“請神訣”傳授於他，讓他於危急之時使用，實際上此乃是一種兩傷法術，先通過激發仙力強化經脈，瞬間提升身軀強度，再強行轉化更多真氣，短暫借用天仙法力，所用法力遠遠超出自身承受能力，用後經脈亦大大受損，非長期靜養，不能修複。

此時張果老見情況危急，不顧身體經脈本已受傷，硬將此法施展，雖然不能象高階仙人一般能借到神級力量，但天仙級彆對馬蘭尼三人來說，已經足夠一招致命，三人不敢硬碰，米提反應最快，一聲怪叫，飛身騰空退開，奧托動作也是極快，幾下騰越，閃在一邊，馬蘭尼乃是法師，身體速度較慢，眼看來不及閃開，情急之下就地一滾，白銀鬥氣所化光弧刀從肩膀處劃過，登時將他一隻左臂切下，去勢未絕，擊在山頂大石之上，居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將那大石擊得粉碎。

馬蘭尼抱著斷臂，麵色鐵青，額頭大汗涔涔而下，人倒是硬氣得很，並未出聲慘叫，那米提奧托兩人見張果老如此厲害，也不敢靠近，隻在遠處，大聲呼叫。

張果老卻是有苦說不出，先前中了馬蘭尼的電擊術，現在又強行用了這“請神訣”，經脈早有幾處撕裂開來，見一擊建功，連忙收起法訣，仙人幻象倏然消失，他不敢讓敵人看出虛實，將湧到喉嚨的一口鮮血生生吞回肚中，叫道：“馬可，站起來！”

馬可躺在地上，閉目運氣，堪堪將血氣穩住，聽見張果老叫喚，忙勉力站起，見張果老臉色蒼白，知他受傷，方待發問，被張果老一拖，一起向山下狂掠而去！

轉眼到了山下，張果老定神一望，心中暗暗叫苦，前麵道路上，居然端坐著三匹灰狼，雙目藍光閃爍，當是狼人無疑，天空中黑影飛舞，該是吸血蝙蝠，也不知有多少隻，身後狼嚎不絕，居然還有敵人在趕上來。無奈之下，拖著馬可，向那三個狼人身側衝了過去。

三匹灰狼轉眼化成三條大漢，齊齊一聲大叫，向兩人迎了上來，眼看就要碰上，張果老腳踏玄步，左右虛晃，身法飄忽，三個狼人隻覺眼花繚亂，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硬從身側鑽了過去。三人一聲怒吼，齊齊轉身追了上去，身後閃出十多匹狼來，無不眼閃藍光，隨後追上，天空中蝙蝠震翅破空之聲亦陣陣響起，看來這次魔族對馬可是誌在必得，竟然出動了這麼多人。

張果老跑得一段，經脈開始慢慢忍受不住靈氣轉化時的爆發激蕩，速度慢慢減了下來，馬可身上真氣流轉開來，倒是越奔越快，後來倒變成他在拖著張果老跑了。

張果老再跑得一程，回頭一看，那狼群已經越奔越近，天上的蝙蝠群更是到了頭頂，盤旋之間就要作勢下撲，心中一急，真氣一滯，淤積已久的鮮血哇的一聲噴了出來，腳下一浮，就要跌倒，馬可看到師傅吐血，嚇得差點跳起來，又看他就要不支倒地，連忙手一抄，將張果老抱在懷中，哇哇大叫：“師傅，你可彆死啊！”腳下不停，跑得比先前還快了幾分。

張果老被馬可抱在懷中，氣息漸穩，低聲笑道：“無須擔心，為師好得很！”馬可一看老頭沒事，心裡那個高興啊，真氣流轉更快，速度又是一快，把狼群又拖開了一段距離。張果老回頭望去，隻見狼群身後一隻巨大黑影飛奔而來，快如閃電，轉眼就衝到了狼群前方，竟是一隻巨大的黑熊，上麵還坐有一人，居然便是馬蘭尼，隻見他滿臉猙獰神色，雙手舉起法杖，又吟唱起來，看來是施法接回了手臂，又追了上來，卻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了這奔走如飛的這麼大一頭黑熊！

張果老扯住馬可胸口衣服，說道：“我向哪邊用力，你便向哪邊跑！”馬可奇怪了，現在是逃命，你還當是在騎馬啊，向哪邊拉韁，就跑哪邊！回頭看了一眼，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他媽好大一頭牲口啊！心裡一急，黃金鬥氣登時迸發，真氣自然流轉，充盈腳底，金剛之軀，畢竟非比尋常，竟然足不沾地，一步三丈地飛縱起來，莫說狼群，就連那黑熊與天上蝙蝠，也是追趕不上！

馬蘭尼咒語念畢，法杖前指，口中低喝：“火！”一個拳大火球從杖頭飛出，直向馬可後背襲來，他怕這魔神轉世之軀受到損傷，不敢施展殺傷力過大的法術，隻能用這連環火球來進行攻擊，想那魔神之軀水火不侵，但欺他未經修煉，不識運用，這些小型火球當能擊倒他有餘，卻不致讓他受傷。

張果老早已想到馬蘭尼當有此一招，才見他法杖指出，用力向旁邊一扯馬可衣服，馬可心裡雖急，可是畢竟經過意念修煉，打過的群架更是不少，因此神誌倒是清醒得很，也不甚害怕，當下依照張果老指示，向旁邊閃去，火球登時落空，打在地上，火光四射，極是燦爛奪目，馬可看到，這才明白張果老的意思。

馬蘭尼一擊不中，火球再度連環發出，馬可在張果老指示下左閃右避，總能險險避過，一時之間，隻見一個穿著爛道袍的猛男，抱著一老頭，赤著兩條毛茸茸的大腿，在漫天煙火中左衝右突，口中哇哇大叫，好不英勇，身後還跟一大幫野獸，直跑得一路煙塵滾滾，清月朗照之下，也算得上是奇景了！

馬可奔得一陣，卻見身後火球不再閃現，原來是馬蘭尼法杖上真氣用儘，正在重新念咒補充，隻是如此阻得一陣，自己不敢直行，身後群獸應該是追近了不少，焦急之下，問道：“師傅，怎麼樣才能甩開他們啊？”張果老抬頭望天，道：“快回到城市了，天也快亮了，依你的速度，再跑三五十分鐘，天亮時剛好進入城市，他們便不敢追來了！”馬可狂暈，我靠，三五十分鐘，你當我是種馬啊，能堅持那麼久！

不過，過了一會，馬可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身體毛孔開張之間，靈氣源源不斷的輸入，化為真氣後，足夠維持他的奔跑有餘，隻要經脈還能經受得住靈氣轉化時的爆發力，就是跑上兩天兩夜，也沒有問題。

身後馬蘭尼咒法念完，火球又連珠炮一樣射來，馬可無奈之下，隻好又之字型的跑了起來，頭上蝙蝠直直追來，眼看就要追到。馬可閃過兩枚火球，隨著道路轉過了一座小山，才轉過山腳，隻見前麵燈光耀眼，卻是幾輛轎車迎麵開來，馬可一麵狂奔，一麵大聲喊叫：“快調頭，前麵有妖怪！”才喊完，幾輛轎車卻一齊刹車，嘎嘎聲中，在路中央打橫停了下來。

一個身穿黑袍的大漢跳下車來，滿臉興奮神色，用英語大聲叫道：“哈哈，好，我最喜歡妖怪了！”竟然從車上拖下一挺轉筒機槍來，毫不費力地抱在懷裡，向著馬可就突突突地掃了過來。

子彈擦著馬可身子呼嘯而過，身後群獸蓬然大亂，馬可心裡驚疑不定，張果老卻一臉欣喜，叫道：“停下，救兵來了！”

車子裡接連挑出十幾個黑袍漢子，都手提槍械，一下車就向著狼群和天上的蝙蝠掃射起來，登時火舌猛吐，槍聲震天，打得群獸躲避不迭，有兩匹灰狼當下中彈，倒下化為人形，在地上哀嚎不止，傷口處也不流血，隻如火燒一般通紅一片。那黑熊人立而起，將馬蘭尼擋在身後，子彈打在它皮毛上，居然鑽不進去，彈頭丁零當啷的跌了一地，銀光閃閃。

馬蘭尼周身黑氣急湧，法杖揮舞，一麵如水鏡一般的黑色保護罩憑空出現，將群獸護在當中，子彈不斷打在保護罩上，擊起陣陣波紋，卻穿不進去，沾在護罩上也不滑下。

空中蝙蝠不斷落下，襲擊眾人，當先走下的大漢丟開機槍，從袍子裡抽出一把窄刃長刀來，揮舞漫罵，長刀蕭蕭作響，眾蝙蝠似是十分忌憚這刀，紛紛高飛躲避。

最後一輛車上下來三個白袍男子，當中一人舉起一隻足有一尺多長的十字架，三人齊聲吟唱起來，十字架驀然發出奪目白光，向天上一照，眾蝙蝠驚恐閃避，遠遠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