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天晚上我和莫小飛商量了很多事情，而最後他也終於答應回到自己父母的身邊，與家人一起共度難關。儘管我知道他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但一家人在一起至少也有一個照應，不是嗎？

他在第二天的時候就離開了那個出租房，就留下來了我一個人。之後他一直在忙，基本上幾天才會過來看我一次，有時候甚至連電話都沒時間給我打。儘管這樣的日子讓我很受不了，但是一想到他比我更幸苦，我就隻能夠默默的承受了。

幾天後，莫小飛的母親約我在出租屋附近的咖啡廳裡見麵。她一見到我，就微笑的問我：“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說真的，她當時笑的那可是一個勁的燦爛，就像是春風裡盛開的花朵一樣，讓我覺得她好像比我的親媽還親。可是我當時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她，畢竟麵對她那燦爛的笑容，我根本不好意思去拒絕她。當時我躊躇了很久，然後才對她說：“伯母，不好意思，我不能夠答應你的要求。”

她臉上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然後就憤怒的給我打了一個耳光。她的臉色很難看，就像是結了冰的湖麵，又冷又青，她罵：“賤-貨，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執迷不悟？你知道你這樣會害死我們莫家嗎？”我很理智的並沒有還手，而且也並沒有頂撞她。確切的說，我當時隻是用手捂住被打的火辣辣的臉，然後低頭看著茶幾上的咖啡杯，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對不起，我剛才太衝動了。”不過我卻就像是木頭人一樣，依然低頭不說話。其實我認為沉默應該是目前唯一能夠解決事情的辦法，所以我隻是低著頭。她見我不說話，又說：“我知道讓你和飛兒分手很困難，但是你也不能自私的拖著他不放啊？最近公司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如果再得不到陸家的幫助，那麼公司隻怕就撐不了多久了。難道你真想逼死我和小飛的父親不成？”

她的話就像是一種慢性毒藥，一點一滴的浸入了我的心臟裡，讓我隻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沉重了起來，就像是地心引力突然增強了很多。也許我並不應該抓住莫小飛不放，畢竟那樣隻會讓他陷入兩難的境地，而且越陷越深。但是可笑的是，莫小飛卻比我更固執，所以就算我想放手，他也會死死的拽著我。

我沉默了很久，才用沉重的聲音說：“伯母，我知道你們現在的處境很嚴峻，也知道你迫切想要得到陸家的幫助。可是你仔細考慮過這件事情嗎？你覺得這樣做能夠給他帶來幸福嗎？不，你這樣隻會給他帶來無儘的痛苦。是的，隻有痛苦。他是你們唯一的兒子，如果你們真的愛他，那麼就不應該把他當成家族生死存亡之際的交易工具。他不喜歡陸琪，所以讓他和陸琪在一起絕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你真要這樣做的話，那麼他永遠也不會幸福的，永遠也不會！”

她被我的話氣的不輕，蹙眉說：“小丫頭，你憑什麼和我講道理？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儘管她有一些失態，但後來卻依然和顏悅色的對我說：“唐娜啊，感情這種東西是需要慢慢培養的。我和小飛的父親不也是通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合的嗎？你看我們現在，不是也過的很好嗎？再說了，陸琪是一個好女孩，人不僅漂亮，而且身材又好。小飛現在也許還並不覺得她好，但是真正相處之後，他會發現她的那些優點的。男人嘛，誰不想要一個完美的妻子？”

也許她的話勉強算是有點道理，但我卻並不認同：“伯母，也許你說的是沒錯，但那並不是愛情。真正的愛情應該是一種神聖的力量，它隻會存在於我們的內心之中，是永遠也無法替代的。它是一種比親情還要親的感情，它是聖潔的，不可褻瀆的，就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一樣。如果兩個人真正彼此相愛，那麼不管經曆多久，也不管多麼遙遠的距離，也無法分開他們。莫小飛他愛我，就像你深深地愛他一樣。所以我求你不要分開我們，因為那樣隻會給我們雙方帶來更多的痛苦。”

聽了我的這些話，她卻反而笑了，而且還笑的那麼具有諷刺性。也許在她看來，我就是一個幼稚的傻女孩罷了。她說：“唐娜，你就彆傻了。老實說，你說的那些都隻不過是那些愚蠢的言情小說家的獨特見解而已。說得不好聽，那些隻不過是欺騙年輕人的把戲罷了，是當不得真的。”

她的麵色突然冷了下來，蹙眉說：“好了，你就彆再執迷不悟了。你和小飛根本不合適，如果你真的愛他，那麼就請你放手吧！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隻有你放手，才能夠給他真正的幸福。”

我知道自己是說服不了她了，畢竟她是鐵了心想要拆散我們。而再這樣下去的話，我都很可能會被她再次說服，所以我當時很理智的選擇了離開。我起身對她說：“伯母，既然我們話不投機，那麼我就先告辭了。”說完，我轉身就走。

不過這才走出幾步，我就聽到她的叫聲：“唐娜，你給我回來。”麵對她的叫喚，我視若未聞，然後頭也不回的逃離了是非之地。

其實莫小飛父親公司的虧損情況，並沒有我想象之中的那麼嚴重，而且也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不過到後來我才知道莫小飛私下找過陸琪，並且他們雙方還相互答應了對方的條件。也正是如此，莫小飛父親的公司才能夠在金融危機之際，扭轉局麵。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莫小飛答應陸琪的交易竟然是和她上床。然後陸琪用可恥的方式將那些惡心的照片寄給了我。而我當時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隻感覺自己就像是掉進了冰冷的海水裡，而且我的身體還在不停的往下沉，往下沉……似乎沒有儘頭。

那天我就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咪一樣，卷縮在沙發上瑟瑟發抖。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有好幾次都準備打電話給莫小飛，但是我都放棄了。因為我害怕麵對這件事情，害怕得到的結果隻會讓整件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而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失去他，真的不想。因為我是那麼的愛他。

莫小飛後來倒是主動打了一個電話過來，不過我卻並不敢接。在猶豫了很久隻會，我才按下接聽鍵。我本以為他會和我接受那些照片的事情，或者乾脆和我說分手。不過他似乎並不知道我已經看到了那些照片，所以他依然和往常一樣的對我說：“我在情侶酒店定了位置。儘快過來，可彆讓我等久了。”

在電話裡，我並沒有把那件事情說出來，而是“嗯”了一聲。之後，我蓬頭散發的就去了那家情侶酒店。途中有很多人都朝我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也許他們看來，我應該是一個瘋子。而事實上我真的快瘋了，畢竟這個世界沒有那個女人，在看到自己最愛的男人和彆的女人上床的照片之後，還能夠保持冷靜。

當我坐在莫小飛對麵的時候，他顯然也吃了一驚。他那如劍的眉毛突然皺了起來，然後擔心的問我：“怎麼了？”我並沒有回答他，隻是從皮包裡拿出一疊照片放在他的麵前，然後冷笑的對他說：“哼哼，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了？你自己最好先看看這些照片吧，看看你都乾了些什麼惡心的事情！”

他疑惑的拿起了照片，然後我就看到他的臉突然扭曲了起來。也許他是在憤怒陸琪所作的一切；也許他是在害怕會因此失去我。他沉默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沙啞的聲音解釋說：“其實……這隻是一個交易。”我儘量壓著心中的憤怒，冷聲問他：“交易？那你倒是說說這是什麼交易？”

之後他將整件事情詳細的告訴了我，說他隻是為了保住父親的公司，才和陸琪上床而已。可儘管如此，但是這件事情根本無法讓我原諒他，所以我當時狠狠的給他扇了一個耳光，然後便憤怒的離開了那家酒店。而他當時並沒有追上來，也並沒有說一句挽留我的話。

記得那天夜裡我就像是遊魂野鬼一樣，在外麵的街道上渾渾噩噩的行走著。隨後我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酒吧，然後就想瘋子一樣的喝酒。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那一次我是真的喝醉了，在廁所裡吐了幾次，最後卻是坐在馬桶上睡著了。直到天亮的時候，我才回到那間出租房，然後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便搬回了學校的宿舍。

後來莫小飛找過很多機會向我解釋，又是送禮又是認錯的。但是不管怎麼說，他答應和陸琪上床都是不可原諒的。而且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小氣的女人，所以我根本無法接受心愛的男人和彆人上床。也正是如此，所以不管他如何解釋，我都不肯原諒他。

老實說，那件事情之後，我過的很不好，真的很不好。我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是他和陸琪上床的畫麵。那一段時間我真的瘦了很多，瘦的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憐。

——其實我一直都很可憐，我就是被這個世界所拋棄的那個人，永遠都是孤零零的。

不過我和他的冷戰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在一個多禮拜之後，我突然接到了房東的電話，他說：“唐娜小姐，如果你想要退房的話，麻煩請把鑰匙還給我，房間麵的那些私人用品麻煩你也搬走。”我當時也沒有想太多，就直接坐出租車去了出租房。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竟然隻是莫小飛設下的一個局。因為他打電話給我，我肯定不會接，甚至會直接掛掉。而我也根本不會主動去見他，所以他隻能夠利用這個辦法了。

那天當我推開出租房的房門時，正好看見莫小飛坐在沙發上喝悶酒。他整個人似乎比幾天前瘦了很多，黝黑的頭發有一些淩亂，嘴上也還可以看到滲出來的胡渣。他的臉上布滿了疲倦和滄桑，就像是一頭被蹂躪過後的獅子。我能夠看到他眼神之中的無奈和痛苦，那是被這個世界所逼迫的唯一證據。

他似乎喝了很多酒，隔得老遠就能夠聞道那一股濃濃的酒氣。我皺著眉頭走進了房間，然後冷冷的對他說：“你怎麼也在這裡？”他抬頭瞥了我一眼，有些迷糊的說：“房東叫我來取一些東西。”

當時我還在為那件事情生氣，所以我一秒鐘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我轉身就往門外走，隻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話：“我去找房東過來。”不過我才剛轉身，他就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後乞求我說：“唐娜，我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預想掙脫他的手，但是他的力氣卻極大，所以我隻能夠憤怒的說：“混蛋，放開我，快放開我！”

可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卻突然將我拉到了懷裡，然後就強吻我。他的嘴裡有酒精的味道，伴隨著那粗獷的氣息，讓我隻感覺喘不過氣來。我在他的懷裡死命的掙紮，但他卻緊緊地抱著我不放手，讓我根本無法掙脫。

他就像是一頭沉睡過後的猛獸，饑餓和欲望已經占滿了他所用的意識。他強行將我壓在了沙發上，然後就準備去脫我的衣服……我不停的掙紮著，指甲甚至抓破了他身上好幾處，但是他卻都渾然不知。終於，我再也沒有力氣去掙紮了，隻能夠任憑他儘情的發泄。不過他在野蠻的撕掉我的裙子之後，卻突然趴在我的身上哭了起來，而且還哭的那樣撕心裂肺。他就像是一個絕望的小孩，哭著對我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請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他的哭聲就像是溫暖的氣流一樣，一絲絲的注入了我的心臟裡，讓我的心終於軟了下來。畢竟我是那麼的愛他，而他也是那麼的愛我。我抱著他的腦袋，用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發，我說：“不要哭了，真的不要再哭了。”他抬起頭來看我，那雙如寶石般美麗的眼睛含滿淚水，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黑色寶石，特彆是在溫暖的燈光下，閃爍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美。他說：“原諒我好嗎？”

從他的眼神裡，我能夠看到那股發自內心的誠懇，還有那無儘的後悔與自責。那一刻，我知道他是真的愛我。但是他的背叛讓我真的很難原諒他，而且我的腦海裡總會莫名其妙的浮現出那些肮臟的照片。我猶豫了很久，最後我起身站了起來，對他說：“如果你不愛她，那麼為什麼還要和她上床？難道為了拯救你父親的家業，你就可以出賣自己的靈魂嗎？”

我見他沉默的不說話，又說：“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出賣自己的靈魂，那麼你何必還要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忘了我吧，也許她才是你最好的歸宿。”說完這些話，我終於轉身朝門外走去。不過他卻再次抓住了我的手，然後激動的對我說：“不，我沒有做出任何選擇。那天我並不想答應她，但是……”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躊躇了很久才說：“但是她在我的酒裡下了藥，所以……所以我才會和她……上床。”

那一刻，我蹙眉看著他，看著他那張麵如死灰的臉。我本想說點什麼，但他卻苦笑的搶先說：“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也許沒有幾個人會相信我的話……在彆人的眼裡，她永遠都是天真善良的公主……誰會相信我呢？我想你一定認為我撒了一個很可笑的謊，可是……”他還沒說完，我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認真的對他說：“不，我相信你！”

他又驚又喜的拉下了我的手，問我：“真的嗎？”我對他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點頭說：“嗯，如果你說彆人對你下藥的話，我一定不會相信。但她不一樣，因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肮臟的事情了。老實說，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傻，明明知道她是想利用陰謀來分開我們，但卻偏偏還要中計。其實我早應該知道這一點了，如果她不是想分開我們的話，那麼又為什麼要把那些照片寄給我呢？”

我伸手捧著他的臉，認真的對他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對你。”他用力抱緊了我，似乎生怕失去我一樣，抱的我都喘不過氣來了。他對我說：“不，這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去見她，更不應該……”他還沒有說完，我就用嘴堵住了他的嘴，然後我們就開始瘋狂的接吻。一分鐘之後，我輕輕地推開了他，然後認真的說：“那不是你的錯，都隻是她的陰謀罷了。我不會讓她得逞的，更不會讓她把你從我的身邊搶走，永遠都不會的！”

其實我本以為這場和陸琪的爭奪戰已經結束了，畢竟我連莫小飛的背叛都不怕，那麼我還怕什麼呢？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老天似乎都在幫她，因為我的母親在不久之後突然重病入院，而那天莫小飛卻正巧剛好飛去了美國，他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醫院的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然後醫生說我母親是心臟衰竭，急需要做心臟移植手術。而在第二天的時候，陸琪就找到了我，然後就和我說了上次的那番話——麵對她的威脅，我不得不答應了她的要求。因為我不能夠拿母親的生命來開玩笑。

從那以後，我徹底搬出了那間出租房，而且處處閉避著莫小飛。我知道莫小飛的性子，如果突然向他提出分手的話，那麼他一定不會答應。所以我決定先躲著他一陣，然後再找機會把事情說清楚。

後來莫小飛不管如何約我，我都說沒空。他給我打電話我也隻是簡單的和他說幾句，有時候乾脆選擇不接。雖然他有幾次主動來學校找我，但我也都隻是說很忙，要他趕快回去。

其實這樣的躲避不僅僅是在欺騙他，也是在欺騙我自己。那一段時間我經常失眠，也經常會做噩夢，但是我卻固執的堅持著。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親自結束這一切，而我也相信隻要結束這一切，那麼事情就會變得更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