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莫小飛的父母對我真的很好，簡直就像是我的親生父母一樣。儘管和他們相處的時候有一些無聊，但僅僅隻是無聊而已。

歲月如梭，轉眼六個多月就過來了。寒冷的冬季已經過去，進入了初春。萬物似乎都已經在沉睡之中蘇醒，本死氣沉沉的世界突然充滿了生氣，讓整個世界變得不在死氣沉沉。

在這漫長的六個多月裡，我沒事的時候總會出去走走，散散心。比如去看看自己的母親，或者陪著莫小飛的母親一起去逛街，再或者去看看李遠輝——其實在三個多月前，李遠輝和我的母親就相繼出院了。

老實說，這段時間我的小日子過的挺滋潤的，不但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而且還有人儘心儘力的照顧。其實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就像是那種無所事事的公主。隻不過是懷了孕的公主而已。

在這幾個月裡，我倒是挺喜歡和莫小飛的母親一起出去逛街的。因為她幾乎什麼東西都懂，和她出去買東西能夠讓我學到很多。當然，不是學如何砍價和省錢，畢竟她買東西從來不會注意到這些事情。

六個月的時間也許並不長，但是對我來說卻就像是漫長的六個多世紀。在這六個多月裡，我眼看著自己的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人也一天比一天胖。老實說，現在的我真的很胖，胖的連我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記得上次我無意間稱了一下體重，竟然發現自己有一百三十多斤了，足足比以前重了將近四十多斤。不過幸好是懷孕狀態，所以這個體重勉強還算能夠讓人接受。

其實我已經竭力在控製自己的飲食了，不然的話我隻怕會胖的不可收拾。而最讓我頭疼的是，莫小飛的母親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每天都會好心的勸我吃著吃那，而且還經常燉一些什麼大補湯給我喝。毫不誇張的說，如果她不勸我吃那些東西的話，我現在的體重至少要輕二十斤。

其實我現在倒也不太在乎自己的體重了。確切的說，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外貌了。因為自從莫小飛死後，我就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所以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以前的熱度了。而知道現在，我還並沒有找到人生的新方向，也沒有走出莫小飛籠罩著我的那層陰影。也許這一輩子我也無法走出那層陰影了。其實我現在真的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未來的道路到底在哪裡。也許現在我隻是為了將這個孩子生下來而活著，但是等生下這個孩子之後，我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去乾什麼了。

老實說，我也想過等生下孩子之後，就去找李遠輝。可是每當想起莫小飛的時候，我的心中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矛盾，讓我一直猶豫不決。儘管我知道自己應該勇敢的去麵對這個世界，堅強的活下去，但是擺在我麵前的道路卻曲折的讓我害怕。所以，我的生活就這樣在迷茫之中一天天的度過，然後一轉眼就已經到了現在。

時節已是初春。

窗外的那棵法國梧桐已經發出了翠綠的嫩芽，地麵上覆蓋的那層薄雪也已經融去。濕漉漉的地麵上，偶爾能夠看到掙紮求生的小草——連植物都掙紮的想要活著，我難道連它都不如嗎？

溫暖的陽光從落地窗照射了進來，落在我的臉上。我撐著腰，挺著巨大的肚子朝陽台走去。站在陽台上，有微風吹拂在我的臉上。儘管那風還有一絲寒冷，但卻有一種淡淡的溫暖。嫵媚的陽光從厚厚的雲層穿透了出來，灑下碎金子般的光線。

不遠處的人工湖中，有人劃著銀色的小船在遊蕩。金色的陽光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反射著琉璃般的光澤。我靜靜地看著遠方的美景，心中卻是說不出來的惆悵。因為我知道自己總有一天需要離開這裡，離開這片美麗的世外桃源。

老實說，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我早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也喜歡上了這裡安靜。可是在生下這個孩子之後，我卻要離開。儘管以後我依然可以再回到這裡，但卻已經是另外一個身份了。而且我也將離開自己的孩子，畢竟我需要開始一段新的生活。然後我隻能夠隔三差五，甚至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夠來看他一次。

其實我知道自己總該麵對這一切，也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快要麵對這一切的時候，我卻又失去了本該有的勇氣。現在我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八個多月了，而且醫生說按照我肚子的大小來看，胎兒很可能會早產，所以我留在這裡的時間並不多了。

就在我為離開這裡而惆悵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李遠輝打來的。我有一些意外，畢竟我和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聯係了。我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接聽鍵，然後笑著對他說：“怎麼，現在才想起我啊？”

他隻是笑了笑，然後就說想和我見個麵，還說是在附近的一家餐廳等我。本來我是不想出去見他的，畢竟肚子都這麼大了，再跑出去拋頭露麵一定會讓莫小飛的父母擔心的。不過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他了，所以倒還真想去見見他。

其實在李遠輝出院之後，我見過他很多次。不過因為我孕婦的關係，所以我們的見麵都比較正式，從來不會去人太多的地方。記得他出院的那一天，我還特地跑過去看他。他的體質很不錯，腿也恢複了很好，當時已經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的走路了。不過卻不能夠運動太久，連站久了都不行。

後來我又見了他一次，問他的腿好些了嗎。他當時笑著說能跑步了，還非要跑給我看。那次他的確能夠跑步了，不過跑起來就像是一個不協調的小醜，逗得我又哭又笑。其實我當時真的很心疼他，畢竟以前他是那麼的自由瀟灑，就像是一匹可以隨意奔騰的野馬，可是現在他卻連最普通的跑步都如此的吃力。

我在衣櫃裡找了很久，然後找到了一套看上去還過得去的孕婦裝。老實說，那些孕婦裝實在太醜了，簡直不是人穿的。在換鞋子的時候，我看到了莫小飛送給我的那雙高跟鞋——那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儘管他隻陪我過一次生日，也隻送我一件生日禮物，但那卻是我最美好的回憶。我一直把這雙高跟鞋當成自己最重要的寶貝看待，甚至舍不得穿。

其實在三四個月前，我倒是穿過一次。那是因為母親出院，所以我特地穿上了這雙鞋子。不過在回去之後，莫小飛的母親卻給我大罵了一頓，畢竟哪裡有孕婦穿高跟鞋的啊？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敢穿高跟鞋了。也正是如此，所以這次我老老實實的換上了運動鞋。

下樓的時候，我看到莫小飛的母親正好在織毛衣。確切的說，她是在給未來的孫子織毛衣。其實這些天她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抱孫子了。毫不誇張的說，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想親手把我肚子裡的孩子給掏出來。

聽到腳步聲，她撇頭看向了我，見我準備出去，便嗔怪的說：“這又是去哪啊？肚子都這麼大了，還不安分待在家裡？”我對她尷尬的笑了笑，說：“伯母，我隻是想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心情空氣而已。”她也並沒有把我看很緊，隻是說：“早點回來，我給你頓了雞湯。”我點了點頭，然後捧著肚子就像做賊似地溜了出去。

當我見到李遠輝的時候，他正坐在餐廳的大廳裡用手機發短信。我走到了他的對麵坐了下來，然後咳嗽了一聲，開玩笑說：“這麼專注，給女朋友發短信嗎？”我的話才剛說完，我的手機就響了一下，然後我就看到他發給我的一條信息：“怎麼還沒來，要我去接你嗎？”

他將手機放到了餐桌上，似笑非笑的對我說：“嗯，你怎麼知道我要發給女朋友呢？”我的臉不由的紅了一些，感覺有點燙，畢竟那個信息是發給我的。不過我也沒有太在意，岔開了話題說：“怎麼現在才想起給我打電話，這一個多月你上哪去了？”最近這一個多月我一直聯係不上他，而且電話也打不通。說真的，我還以為他嫌棄我是孕婦，把我給拋棄了呢。

但很顯然，他並不是那種人。他撇了撇嘴，無奈的說：“彆提了，我媽非要我去美國做什麼康複訓練，無聊死了。”我“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因為我總認為他腿上的傷是我造成的，所以每次提到他的傷，我都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自責。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說：“不過還真彆說，那裡的訓練機構真的挺神奇的，我這才去了一個多月，腿上的傷就恢複了原來七八成了。”又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可以跑贏你了？”聽這話，我不由白了他一眼，嗔怪說：“我現在隻是一個孕婦而已，肚子又這麼大，你能夠跑贏我能算的了什麼？再說了，就算我沒有懷孕，我也是一個女孩子，跑不過你也很正常啊。”

他似乎現在才注意到我的肚子，笑著說：“這一個多月不見，沒想到你的肚子竟然大了這麼多。而且整個人也胖了不少，我剛才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還真沒認出來呢。”一提到胖，我就不高興的撇了撇嘴，說：“你是不是嫌棄我了？”他突然皺起了眉頭，一本正經的說：“胡說，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哪怕你胖的像頭豬，我也絕對不會嫌棄你。”

我白了他一眼，繼續撇嘴說：“你現在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如果等我真胖的和頭豬一樣的話，你隻怕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了吧？”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認真的說：“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的女人，永遠都是。你知道在美國的那一段時間我多想見到你嗎？”我忍俊不禁的看著他，問他：“有多想啊？”他認真的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做夢都想。”

我忍不住掩口笑了起來，然後他也笑了起來。我開玩笑說：“你現在見到我，是不是覺得特遺憾？”他皺眉不解的問我：“為什麼？”我笑著攤開雙手，說：“難道你這還看不出來嗎？”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點頭說：“嗯，的確很遺憾的。如果你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我的，那就好了。”我白了他一眼，嗔怪的說：“傻瓜，我是說自己現在的身材會讓你感到遺憾，不是說我肚子裡的孩子。”

他對我笑了笑，然後突然認真的問我，“對了……那件事情，你考慮好了嗎？”我知道他指的是那件事情是什麼。儘管最近的一個月裡，我大部分的時間幾乎都在考慮這件事情，但是卻始終下不了決心。我沉默了很久，然後卻是搖了搖頭，我說：“對不起，我還沒有考慮好。”

他皺著眉頭看著我，那張俊俏的臉上是說不出來的複雜，他說：“對你來說，這件事情真的有那麼難嗎？我知道你很愛他，也知道你這輩子也無法像愛他一樣的愛我，但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我隻希望和你在一起，讓你下半輩子能夠過的幸福，僅此而已。”

我勉強對他擠出一個笑容，然後說：“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但是我現在真的還沒有準備好。”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眶突然濕潤了，然後淚水就不自覺的掉落了下來。其實我已經有很久沒有哭了，至少最近這十幾天我沒有再哭過。我對他說：“我們現在能不能不談這件事情？你知道嗎，最近我的壓力好大，真的好大，所以請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再談這件事情好嗎？”

他點了點頭，然後拿出紙巾親密的幫我擦眼淚。他笑著說：“傻女孩，不就是沒有想好嗎，哭什麼？不要擔心，我有的是時間等你。”說完，他就轉移了話題：“肚子餓了吧，想吃點什麼？”我又哭又笑的對他說：“你點吧，不過不要點太多。剛才出來的時候，他媽媽還為我準備了雞湯，叫我回去喝呢。”

那天我並沒有和他在餐廳裡待很久，差不多在半個小時後，他就親自把我送回了家。其實在他把我送回家的時候，莫小飛的母親正好在陽台上澆花，所以她很清楚的看到了我和李遠輝在一起。不過她對此卻並沒有說什麼。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她真的很通情達理，比起那些肥皂劇裡麵沒事找事的婆婆強多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她隻會關心我肚子裡的孩子罷了，至於我和什麼男人在一起，她乾嘛要去管呢？再說了，我不是還沒有和他的兒子結婚嗎？

吃過晚飯，我一個人安靜的回到了臥室。儘管今天白天的天氣並不好，天空總覆蓋著一層烏雲，但是夜裡的天空卻清澈的如黑色的海洋。而在那美麗的黑色海洋裡，則布滿了一塊塊閃閃發光的寶石——那是漫天閃耀的星辰。銀色的月光似乎經過了月亮女神的洗禮，比以前明亮了很多，看上去就像一顆散發著柔美光澤的巨大夜明珠。

我躺在床上，捧著莫小飛的相冊，看著他的照片發呆。其實這六個月裡，我幾乎每天都會看一看這本相冊。毫不誇張的說，我甚至能夠把每一張照片的順序毫不猶豫的說出來。而且隻要我閉上眼睛，腦海裡就能夠浮現出那些照片的模樣。

其實他的模樣早已經被我深深的刻進了腦海裡，永遠也無法忘記。他的每一個笑容，每一次蹙眉……甚至是每一次撒嬌，我幾乎都能夠輕易的回憶出來。

但是此時，我就像是夢遊一樣的看著那本相冊，然後癡癡的說：“親愛的，請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現在的心裡真的很亂，請你幫幫我，給我一個答案好嗎？”儘管我知道那些死氣沉沉的照片是無法回應我的，但我卻很想讓它給我一個明確指示。

不知不覺間，我突然睡了過去，然後我就進入了夢鄉。其實在住到這裡之後我就很少做過夢，而夢見莫小飛的次數無疑就更少了。確切的說，在這六個多月裡，我隻做個一個關於莫小飛的夢。

記得那是三個月前的一個中午，我正躺在床上午睡，然後我不知不覺就進入了那個真實的夢裡。其實那個夢真的很真實，因為它就發生在這個房間裡。在那個夢裡，我依然睡在床上，也依然在午睡。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我覺得已經過去了漫長的幾個世紀了。

在夢裡，我突然聽到有人叫我。那個聲音似乎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又似乎儘在耳邊。我勉強的睜開眼睛，然後就朦朧的看到了莫小飛。他正微笑的看著我，臉上是說不出來的親切，他說：“懶鬼，天都黑了，還睡覺啊？”

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做夢的時候，我的腦子裡總是一片空白，幾乎什麼也想不起來。我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伸了一個懶腰，我問他：“現在幾點了？”他一邊回答我一邊轉身朝陽台走去，他說：“已經淩晨兩點多了……隻有這個時候，我才能夠過來見你。”他的聲音總是那麼的遙遠，仿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在他轉身的那一刹那，我終於看到了他的背影，可卻是那麼的淒涼，仿佛他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他似乎比以前瘦了很多，瘦的讓我心疼。我迷迷糊糊的下了床，然後朝他走了過去。在那個夢裡，我並沒有懷孕，而且身材也依然和原來一樣瘦，一樣的完美。可是我當時卻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些，更想不起他已經死了。

我穿著拖鞋朝他走了過去，然後從他身後抱住了他的腰。那一刻，我依然能夠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溫暖，而且我也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我將臉輕輕地貼在他的背上，然後不由自主的對他說：“請不要離開我。”

在夢裡，黑夜的天是淡墨色的，有彩色的星辰，月亮是紫色的，而且又大又圓。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美麗的夜色。儘管這一切都隻是夢境。其實我真的很想沉浸在那個夢裡，然後永遠也不要醒過來。

夢境中的他突然轉過身來，那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我視線。他的臉是那麼的俊美，就像是來自天堂的天使，他說：“隻要你不想離開我，我就永遠也不會離開你的。”說著，他突然單膝跪地，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紫色寶石的戒指。他認真的看著我，眼睛裡是如水一般的溫柔，他說：“唐娜，嫁給我好嗎？”

在那個幸福的夢裡，強烈的驚喜讓我激動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喜極而泣的看著他，看著他那張寫滿了真誠的臉。而我的嘴裡則不由自主的說著：“我願意……我願意……我真的願意……”

他對我露出了好看的笑容，然後親切的拉著我的手，就準備給我戴上那枚紫寶石的戒指。可是就在他準備給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刹那，我卻突然從夢中醒了過來。儘管如此，但那個時候，我的嘴裡還依然在不停的在說著：“我願意……我願意……”而我的臉上早已經布滿了喜悅的淚水。

不過等夢醒之後，喜悅卻變成了無儘的悲傷。老實說，當時我的心裡有著無法填補的空洞，讓我悲痛欲絕。

其實很多次想到這個夢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的哭出來。儘管這是一個美好的夢，我甚至很後悔從夢中醒過來。但在現實之中，這個夢卻隻會殘忍的去傷害我，讓我的心一次次遭受淩遲的痛苦。

自從做了那個夢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夢見過莫小飛。不過今天我很幸運的再一次夢見了他。在夢裡，他牽著我的手走在校園的碎石小道上。他的手是那麼的溫暖，就像是有一股暖流突然竄進了我的心裡。

夢境的天空也是黑色的，星空璀璨。銀色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特彆的迷人，就像是魔幻小說之中最璀璨的星空王子。他的眉宇之間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柔雅，讓他看起來似乎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我和他安靜的走在那沒有儘頭的碎石小道上，四周空無一人，安靜的能夠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音，也能夠聽到我們彼此的心跳聲。空氣中有他身上獨特的清香，也有路邊野花的幽香。他突然轉過頭來看我，臉上是溫和的微笑，他說：“我要走了。”

在夢裡，我似乎總想不起他已經死了，也總想不起自己還是一個孕婦。而我隻是不舍問他：“你去哪裡？”他沉默了一下，才柔聲說：“我要去的那個地方很遠很遠……那裡的天很藍很藍，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那裡的雲是彩色的，就像色彩繽紛的棉花糖；那裡的大地是一望無際的綠，遍地都是低矮的小草，沒有高山也沒有盆地，有的隻是平坦的平原；那裡的河水很清很清，甚至能夠看到裡麵五顏六色的金魚……”他說了很多很多，總而言之，那裡就是最美的世外桃源。

我聽的如癡如醉，心中更是對那個美麗的地方充滿了無儘的向往。他還沒有說完，我就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我說：“我要和你一起去！”他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認真的看著我。他的臉上是說不出來的溫柔，讓我的心中有一種甜美的溫暖。他伸手溫柔地摸著我的臉頰，就像是撫摸最心愛的寶貝。他柔聲對我說：“不，你不能夠和我一起去，至少現在還不能。”我蹙眉看著他，撇嘴問他：“為什麼？”他露出了一個好看的微笑，解釋說：“因為那是最美麗的天堂。你現在還不能和我一起去，因為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

天堂？

那一刻，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想不起來。我咬著嘴唇看著他，靜靜地看著他那張完美的臉。從他的臉上，我能夠看到他的真誠，於是我點頭說：“好，我不去。不過你要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他用手輕輕地將我的碎發弄到耳後，然後溫柔的說：“不，我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不過你放心，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麵的。我會在那裡等你的，一直等到你過來。”

我突然趴在他的懷裡哭了起來，就像是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女孩，我一邊哭泣一邊不停的對他說：“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他的胸膛依然是那麼的溫暖，讓我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踏實。他輕輕的推開了我，認真的對我說：“我不會離開你的，因為我永遠在你的心裡。隻要你心裡想，就能夠再次見到我。”我哽咽的看著他，天真的問：“真的嗎？”他鄭重的點了點頭，笑著說：“當然是真的！”

就在那個時候，他的身邊突然亮起了一道乳白色的光，然後我就看到了一道散發著白色光芒的門。他說：“那是通往天堂的大門。他們已經在召喚我了，我要走了。”我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倔強的說：“不，我不讓你走，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他的臉始終是那麼的溫暖，眼神如水的對我說：“好好活著，一定要比我過的更幸福。”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遠，越來越微弱。

我正準備說點什麼來挽留他，但是他的身體卻突然變成了虛幻的影子，然後我就看到他掙脫了我的手臂，像幽靈一樣飛進了那道散發著白光的門。

他突然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裡，而我就像瘋子一樣的朝那道門跑去，可是剛跑到門邊，那條門卻離奇的消失了。我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歇斯底裡的大哭大喊：“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我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然後我發現自己完好無損的躺在床上，手裡也依然拿著那本相冊。但是淚水卻早已經沾濕了我的臉。我抬手擦乾了眼角的淚水，然後轉頭看向窗外……窗外的夜依然是那麼的安靜，月色也依然是那麼的柔美，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