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飛花漸落歲月波
“不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單純的情感,還有利益,而且一些利益可言讓一個人出賣靈魂。尤其的當一個利益高過了他的靈魂的時候,他便會讓自己的靈魂被出賣,而後,在某個時刻,讓人覺得他們的很偉大,其實不過是掩藏在華麗背後的不安和自卑。”
“寧,那麼你說這個世上分幾種人,他們又都是什麼樣的性格,該怎麼樣去辨彆?那麼當遇見這些人的時候,我又該怎麼去處置,該怎麼將他們的每一分能力都用到最好,還能不給自己留下隱患?”少年麵色紅潤,看向寧惜的眼充滿求知,寧惜笑了笑。
“這個世上人有很多種,看你怎麼去看待。若是單從性彆上來看,男人和女人,是這個世上的主要人群,當然,不排除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但是那些不是我們去關心的。而從人心的好壞來分,自然……”
“自然是好人和壞人呢,但是總是有好壞之間的人,是嗎?”求知的人接著話頭,慢慢說道。眼睛閃亮,卻是看著寧惜發呆。
寧惜坐在桌前,對麵是魏無,而今天,她隻是著了一件淡色的衣袍,外麵套了一件披風。身體的線條被寬大的披風遮住,但是坐在她對麵的人卻能看清她身體的結構。
“寧惜,你是女子吧。”不是疑問,是肯定。魏無的眼睛落在那突起的地方,想要聽到寧惜的回答。
頭被狠狠敲了一下,寧惜沒有生氣,卻在笑著,淡淡道:“是不是女子,你不是在看?還有,難道你認為一個女子,就不能教導你,或者你覺得女子就沒有讓你有一爭帝位的實力?或者,你從一開始就看不起女人?”
“我沒有。”像是在反駁,他的語氣激動而驚慌,也許隻是因為麵前的女子突然的冷淡。“我才沒有這樣想呢,女人又怎麼樣,女人不也是能夠像寧惜你一樣,讓我的父皇也變得尊敬異常,還能讓人屈服嗎?寧惜,要是你去做君王,一定會比我的父親更厲害。”他說著,卻是又一次被敲了腦袋。
“一個人總有他想做的想要的,一個人也總是有著他的理想他的抱負,但是不一定每一個人都想要天下,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想給自己一個君臨天下的命運。那個位子,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坐上的,就如同你現在。我選中你,不是因為你的哥哥不行,隻是作為一代勵精圖治的君王,他們的毅力還不夠,而你,卻有著讓我投入資本的能力。這就是我剛才所謂的利益。”寧惜笑著說道,利益將人聯係在一起,卻有人因為利益變得陌路,但是世上總是會有不將利益擺在麵前的人,隻是那樣的人,少之又少,而世人的聯係,除了血緣,除了情感,大部分還是被利益聯係起來的。以為利益,他們彼此能夠聯合在一起,但是,一旦利益衝突,朋友也會成為敵人,隻是定論。
“那麼寧惜你教導我,隻是因為利益嗎?”他不希望他們之間隻是因為一個利益聯係起來,他需要一個能知心的人,來訴說背後的痛苦。
“也許是的,但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想的卻是,這個人的眼神,讓我有一種看到曾經的自己的感覺,那個時候,我剛剛從鬼門關回來,帶著滿身的疲憊和不安,恐懼和折磨,在一處黑暗荒涼的墓地遊蕩,但是那個時候,我卻遇見了我的師父,那個時候,我的命運也因為師父的幫助改變。每一個人都有著機會改變自己的未來,我在那個時候開始變化,也在那個時候懂得我究竟要的是什麼,而後,歲月流轉,總是會想起那個時候的東西。無,有時候,人不要忘記最初的那一份心情,那麼天地之間,就算人性在變,就算你的追求在變,就算你的人格在變,你的智慧在變,但是有一樣是不變的。那就是最初的那一份希望。隻要它不變,你便可以讓自己真正達到那個目的。當然,有時候你的目標,卻是瞬間可以達到的,但是,目標總是在不停的轉換的不是嗎?”
“寧惜,我明白了,可是,我們真的沒有彆的什麼嗎?”
“要說有,大概,是一種同樣的艱難和相似吧。其實我看到你的時候在想,這個人是不是能夠繼承一種意誌,讓自己能夠君臨天下。也許你可以,但是那個時候,我隻會看著,卻已經不會乾涉。”
“你的意思是什麼?”他有過這樣的想法,或許是的,但是這些,他從來沒有跟誰說過,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渺茫,可是這個人卻能在一眼中告訴自己這些自己曾經猶豫過的東西。
“無,作為君王,有很多東西都要舍棄的,如果你的心不夠堅強,那麼君臨天下的人絕不會是你,所以,最初的那一份希望,也許真的會在你的堅持和努力下達到,隻是那個時候,你是不是還能保持自己的一份真心?你不要這麼快回答,因為你沒有經曆到那個時候,任何的回答現在都是未知的,我隻要看你做,不是聽你說。記得我今天交給你的東西,初心。”
初心。人又有多少人曾經能保持自己的一份初心呢,很多人都已經忘卻了自己最開始想要的東西,那些東西在最後人生的路上慢慢消失,隨著每一個人的成長而改變。一個人想要做英雄,但是最後做到大英雄的人充滿了悲傷與痛苦,這一份折磨之後的人生,變得怎麼樣,隻有他們自己才會明白。但是他們無悔。
有人想要成為一代霸主,江山畫卷,最終在曆史的書冊上留下一代君王的大名和他的功績,讓後人瞻仰。有人,想成為一個大詩人,隻是這樣的人最後總是在某些時候失落,而後,在某一個時代被人追捧,然而他們的命運,隻能引起一陣歎息。真正在這個世上留名又能夠得到當世人追捧的人,卻不知道那個時候的他們是不是也會瘋狂。但是他們從來沒有退縮。
所以,堅持初心的人總是少的,人難免會從於流俗,而世人,卻看不清自己的一生究竟在做些什麼。
“初心。”喃喃說著這樣的話,魏無陷入沉思。
寧惜不再說話,而後,起身離開。有些話她已經說得足夠,而有些話,隻有讓他自己去悟,自己去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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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教導他?”赫成雲看著寧惜,她今天的樣子沒有那樣妖豔,卻是給人一種十分美好清麗的感覺,而赫成雲眼睛一直在她的身上,不曾離開。
“嗬,難道我教導誰還要經過你的同意不成?”她看著他,一臉的諷刺,是啊,她教導誰從來不需要經過他的同意,但是他們之間為什麼突然就繞到這樣的話題上來了,而且還這樣大的火氣。
“惜,你可不可以好好說話,難道我們不能像以前一樣,好好說話,好好交談的嗎?非要像現在這樣,變得好像兩個不懂事的孩子,非要為一個人一件事吵起來。”赫成雲覺得自己一個威武王被冊封之後還要在這裡守著一個人,本來就已經有些不爽了,而且這個人還一直不給他好臉色看,他哪裡守得住氣,再說,寧惜以前乖巧懂事,從來不是這樣的,但是現在,為什麼會突然就變得這樣?
“吵架?”寧惜笑著看他,他卻覺得這樣的笑充滿諷刺和礙眼,隻聽寧惜冷淡地說道,“我沒跟你吵架的意思,赫成雲,你是不是覺得堂堂的威武王整天守著我這樣一個無所事事的女子有些委屈了?或者我應該這樣說,你覺得我本來應該遷就你順著你的,但是現在很顯然的是,我忤逆你,你卻不能向我發怒,覺得不爽了是不是?”她每一句話都精準無比,讓赫成雲的心裡想法毫無所遁。可是這樣一說,赫成雲本來的好心情已然被毀了。
“惜,你究竟想要怎麼樣才能跟我好好說話,今天在這裡我並不想這麼跟你吵,這一段時間以來,你跟我之間究竟有些什麼,難道你不清晰,我是一國的王爺,我來這裡守著你是國君的意思,但是你這樣說給臉色就給臉色是什麼意思,你帶著一個小鬼來學習,衣著打扮這樣子,難道不是因為你對他有意思,一直以來我怎麼不知道你竟然喜歡這樣小的孩子了,你難道想要脫離我,找一個依靠,不過看起來……”
“啪。”一巴掌拍在了赫成雲的臉上,寧惜冷笑,“赫成雲,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能管得了我的事?”觸進,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就連呼吸都可以感覺到,“你不過是一國的將軍,一國剛剛封的王爺,你認為你來守護我你應該很委屈?赫成雲,你以為你是誰呢?我的身份地位,讓你來防止刺殺,你覺得委屈了是吧?”冷笑,拉住他的領子,緩緩道,“是啊,你應該覺得委屈的,當年的侍妾今日站在你麵前的時候卻仿佛高貴一些,甚至隻是一個動用腦袋的人就能比你有著更高的地位,你覺得不甘心是不是?可惜,我是寧公子,而你不是,你要保護我,卻不是我要遷就你。世界就是這樣殘酷,我是客,你是你家主人的狗,你就應該做好看門的本職。”放開了赫成雲的衣領,不顧他眼中的訝異和憤怒,轉身。
拍掌聲響起,赫成雲似乎才回過神來,他看到半大的孩子站在他的麵前,而那個孩子,竟然是魏無。
“王爺似乎求愛不成反倒做了壞事,現在變得不能收拾了呢。”他嬉笑著說道,眼神,表情,都跟在寧惜麵前完全不同。如果說那個時候的魏無是乖巧可愛的,那麼現在的魏無,則是冰冷殘酷的,他似乎不在乎赫成雲是誰,諷刺的話刺中某個人的心窩,而他,卻幸災樂禍。
“我的事,還沒有輪到四皇子關心。”赫成雲冷漠答道,而後,也轉身離開。
“是啊,當然不管我的事,不過王爺,她是我的老師啊。”淡淡的話語,讓人心中煩悶。
赫成雲想要給寧惜道歉,但是卻無法說服自己。
“王爺,我家公子請您上前廳去。”一名婢女攔住了赫成雲的去路,有些喘氣的說道,看得出來,她是跑著過來的。
“有什麼事情嗎?”赫成雲眼睛一亮,剛才他們才有了誤會,現在寧惜卻找他,是不是說明了她並沒有生氣,隻是女人的策略?
“這個不是很清楚,王爺去了就明白了。”婢女說完便往前引路,而赫成雲並不清楚,這個時候見到的人卻是他心中不願意麵對的人,還有,不願麵對的事。
前廳很熱鬨,似乎帶著歡愉,而後赫成雲進去,看到了那個女人。
魏金香看向赫成雲,在回來的幾天看到人之後便沒有再看到這個人,但是現在看到的時候,卻有說不出思念。這個人,還是這個孩子的父親,自己的丈夫,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當年追逐的目標,隻是現在,她卻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冷漠和厭惡。不知道為什麼,張啟告訴她的話就在腦中盤桓。
“寧居有著美人歌姬,每一個人都是那樣吸引著男人的靠近,就連皇上都在那樣的美好裡沉醉,將寧公子視作上賓,赫成雲是一個年過而立的男人,可是比當今皇上血氣方剛,去了那裡,你覺得還能回來嗎?也許,陛下也許還有意思讓赫成雲從寧居找到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寧公子十分重視,而後來與寧居聯姻,給魏國一個保障。你覺得,赫成雲不會陷進去嗎?當年隻是一個寧若惜就能讓他欲罷不能,何況是寧居的女子。他們手裡的手段,可是比你的藥還有用。而且寧公子的能為不用我多說什麼。你該是很清楚的。所以,金香,你真的覺得自己幸福?”
現在看著赫成雲的時候,她也許真的明白那些話的意思了。寧居的美好,寧居的女子,都有一種讓任何一個男人沉醉的魅力,他們的行為,他們的美貌,還有他們的性格,都吸引著男人的靠近,而現在,赫成雲已經給了她這樣的感覺。
“寧公子,不知道能不能請我夫君回去?”她向那個主位上的人說道。
寧惜隻是淡淡的笑著,而後端起了桌上的茶一飲。“王妃的夫君,要回去自然是王爺自己的事情,怎麼能問到我這裡來?”她喝茶的姿勢高貴優雅,貴公子的姿態,讓人不能反駁。
“陛下讓王爺在這裡守著,我自然沒有想要妨礙王爺公務的權利,但是王爺這麼多日沒有回家,孩子難免會想著念著。明啟,快叫爹爹。”她拉著旁邊的孩子,小小的孩子眼睛大大的,看上去嬌小可愛,赫成雲卻仿佛沒有看見一般,但是寧惜的眼光柔和,看向孩子的神情帶著絲絲的憐愛。這是一個孩子,就算是有罪,也隻能是父母,孩子那樣小,從來就不該負擔這樣的愛恨糾葛。
“那王爺是不是要回家與王妃聚一聚呢,若是不同意,倒是寧惜失禮了,王爺這就安排回去吧,正好王妃也在,我讓檬安排馬車送你們回去。”說完,檬已經領命去了,留下的幾個人,明啟這個孩子還有些瑟縮,不敢看赫成雲,而看向寧惜的時候,更是有些審視的意味,寧惜笑著看向他,他也仿佛笑了起來,可愛的樣子讓人不禁想要擁抱。隻是寧惜很快便止住了這樣的情緒。
她喜歡小孩沒錯,卻還沒有喜歡到她可以抱住彆人的孩子的地步。這個孩子沒有罪孽,但是卻不應該讓她觸碰。
赫成雲似乎在觀察寧惜,看到她跟那個孩子的互動之後,有些東西終究還是恍然大悟的,這個女子,是因為喜歡那個孩子,而對魏無,也不過是對於孩子的喜愛罷了,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他才覺得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剛才說出的那些話,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容易自以為是,而這種行為,傷害了那個人,傷害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曾經的忽略,造成了一係列的痛苦,悲涼的,落寞的,還有那些他看不見的掙紮,那些他都不知道,他連那個人一點也沒有了解,為什麼現在就對她妄下定論。用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眼光去看待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卻已然不同,但是他卻錯過了最接近她的時光。
“惜……寧公子,那我就先帶夫人回去了,護衛之事,我自然不會讓他們放鬆,還請公子放心。”說著,已經起身。魏金香也不好打擾,行禮離開。明啟還轉身看著她笑,寧惜自然也是淡淡的笑,笑得純潔,隻是這樣的笑,沒有人看見。
“公子,他們離開了。”檬走了過來,想寧惜說道。
“今夜有事,讓他們準備好,放他們進來。”寧惜收起了笑容,此時的她臉色平靜,帶著常見的冷酷,而後,檬站在她身後,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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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成雲看著夜晚的星,心裡有些憂愁,曾經的事情一幕幕從自己的麵前滑過,而後,他才發現自己從來不知道那個女子的心思。當那個女子再次回來的時候,他卻還是看著她,還像以往一樣。
“王爺,夜深了,還是回房休息吧。”魏金香將披風蓋在赫成雲肩上,帶著淺淺的笑,看著他,眼色溫柔。
赫成雲明白自己應該要收住自己的心了,眼前有一個人,還是自己的妻子,本應該和睦的家庭,本應該滿足的婚姻,但是現在,卻變得索然無味。婚姻愛情,要是遇到了那個對的人才是幸福,然而當你遇見的人根本不是你喜歡的人,也從來不是你心中的妻子,而且在這麼長的時間裡還沒有將一個家庭變得溫暖,那這個的婚姻,是不是注定最後的分彆?
“你先去睡吧,我要站一會兒。”夜已經深沉,但是赫成雲的心思不可預測,而這個人她似乎也從來沒有認真了解過一般,突然就陌生氣來。
歲月總是將一些人一些事改變,但是有時候卻根本想不到,那個人竟然會改變這樣大,而毫無預兆。
“王爺,夜很深了,明啟已經睡了很久,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魏金香細細的說著,但是那個人似乎並沒有回答的跡象。
“你先去睡吧,這些我都知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會好好保護的,你放心好了。”赫成雲的聲音帶著拒絕和清冷,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妻子,卻是一個被人賜給他的女人,而他,不願意接受。隻是魏金香的情況不正是這樣的嗎,當年魏陽王的逼迫,皇帝的恩賜,才會有今天的結果。赫成雲不過是被動接受罷了。
“王爺……”魏金香不再說什麼,因為赫成雲已經不想在聽下去。一個人不想再聽的時候,你說再多的話也不過是徒勞,所以,魏金香擦著眼淚,慢慢轉身走進房間。
本來是兩個人的房間,從成親以來卻從來沒有兩個人居住過。那個夜晚的糾纏,似乎也變得讓人懷疑。她的愛情,她的清白,她的孩子,如果這些都被懷疑,那麼真正的人又是誰?她不願也不敢去想。所以孤獨的夜,她隻能孤獨的抹著眼淚。
赫成雲的心情也不怎麼樣,他在想那個人,想寧惜,想她的心是不是被他傷了,但是他卻沒有向她道歉,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抬頭,星光璀璨,讓人覺得美好而寧靜。此時,那個女子是不是也在看著這樣的夜色,是不是也在懷念著一個人,但是這樣的事情,也不過是他的妄想。
刀在手,而他,已經走在了他的練武場,那裡有他和她的記憶,但是現在卻已經變得陌生。他還記得當時她惴惴不安的心情,還記得她那雙明媚的眼睛裡滿是關懷。還記得自己,當初為了她留下的刻痕。樹上的痕跡已經慢慢長了開來,上麵的痕跡也越來越明顯,讓人想起的時候,總是有著淡淡的欣悅和惆悵。
摸著那些痕跡,想起當初的心情,而後,兩個人似乎就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幸福來得太快也去得太快,就這樣,兩個人天人永隔,而現在,對麵相見,卻勝似仇人。
輕歎一聲,手起刀落,他身形如風,將一腔的鬱結都落在了刀上。
*****
寂靜的夜,黑暗又令人恐懼。守衛已經有些疲憊,夜晚人最想休息的時候,這個時候的人就算有更多的經曆,他的警覺都會降下來,而一個人從高高的院牆飛進去的時候,他們根本沒有發現。
黑暗的夜屬於黑暗中的生物,當然也在黑暗中,讓失去警覺的人喪命。
魏無本來隻是起來小解的,但是當他看見那個黑影想寧惜的水榭飛過去的時候,竟是躡手躡腳跟了上去。石炎似乎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在這裡巡夜的時候,總是會覺得這裡的景色太美,甚至比皇宮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現在他卻覺得有些不安。
而後他看見了魏無,看見他向寧惜的水榭方向而去。關心著那個人,所以他並沒有猶豫跟了上去。而後,他也看到了一條黑色的影。那個人的夜行衣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是水榭上有著淡淡的光,而那條人影很快便飛了進去。
而後,房間內傳出一陣響動。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衝了進去,一陣自亂陣腳之後,他們似乎已經將黑衣人製伏,而這裡竟然沒有傳出寧惜的聲音。
而後,燈光驟然亮了起來,那個黑衣人不在,寧惜也不在,卻是見窗戶大開,檬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兩人。
“進來這裡,你們難道不怕死?”檬的聲音清冷,帶著怒意,而後,他們抬頭的時候,看見了檬的冷漠的表情,還有窗外兩個人的交手。
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十分顯眼,而那個黑衣人也不弱,掌與掌的交接,每一掌都會傳出激烈的響聲,他們兩人看著那個身影,呆了。
“如果不是你們,公子不會這樣跟他交手,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去水上,她的身體有舊疾,這樣下去遲早會複發的,你們,怎麼跑來的。”她問著質問的話,然後冷笑,“你們是覺得她受的苦不夠是不是,你們覺得要她受傷你們才高興是不是?”她說著,將房間內的火盆點燃,熏香似乎慢慢散發著香味。
兩個人在水麵交接了好長一段時間,黑衣人終於在受了寧惜一掌之後,倉皇而逃。有人似乎跟了上去,而後,寧惜落在了房間。
檬很快便將寧惜拉了進去,將一身濕了的衣衫迅速脫下,“你的命很大是不是,你覺得這樣跟他交手沒有事是不是?寧惜啊寧惜,這些年我的囑咐都是白說的是不是,你就是這樣不愛惜自己的命是不是?”
“檬,我沒事。”她的聲音有些嘶啞,而後是檬更加激動。
“沒事,這也叫沒事,你看,你的身體都在不停顫抖,舊病複發的話,你要我怎麼幫你處理,你要我怎麼跟你的師父交代,你讓我怎麼辦。啊?”她罵著寧惜,絲毫沒有平時的矜持,現在的她就如同一個母親教訓自己的孩子一般,讓寧惜哭笑不得。
“沒事的,那些傷早就好了,況且,師父教了我那些東西,你覺得我是白學的嗎,我自己的身體,我明白的,你就不要嘮叨了好不好?”她安慰著,檬也將她身上的衣衫都換上了乾淨暖和的,兩個人這才走了出來。
檬的眼睛有些紅,而寧惜的腳似乎有些不自然的緩慢。她坐在了他們的麵前,喝著熱茶笑道:“警醒是好事,不過好心辦壞事可是不怎麼好,不過還好,今晚隻是虛驚一場罷了。”她說得清淡,卻是讓人覺得她隱藏了什麼。
“先生,難道說,你沒有看出來那個人的身份?”魏無皺著眉看向寧惜,並不相信她一臉的平靜。
“無,你在黑夜裡能看清一個高手的身份嗎?”寧惜笑著問道,卻是看向石炎,“夜深了,你們這段時間也很辛苦,其實他們一直等待了這麼久,現在來試探有些晚了,明天我會跟魏王說,讓你們回去,一群行軍多年的人,守著我這個地方,也不是辦法。”
“這怎麼行,來了一次,難免會再來的,你防不勝防啊。”石炎看著她反駁。
“無妨,寧居的人還沒有到讓他們來去自如的地步。”
“先生是說,這一次是故意的?那你能知道是誰找人來的嗎?”魏無眼前一亮,寧惜這招請君入甕的手法讓人興奮,他明明相信著寧公子的本事,但是一直以來卻隻是隻聞其名不見真人真事的籌劃,這一次卻是看到了,也很滿足。所以他要學習更多。
“嗯,他們選擇了我們防守薄弱的時候,而且還是赫成雲離開的時候,你們想,他們想做什麼呢?況且,今天來讓赫成雲離開的人,還是赫成雲的妻子,那個魏陽王的郡主,據說這個人現在很溫柔,但是以前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那麼是嫁禍?”魏無分析道。
“也許,不過也不排除利用我們這樣的心理來做最想做的事情,畢竟是因為我,赫成雲才一直沒有歸家。還有,今天我還跟赫成雲有了衝突,無你還看見了,能夠作證,這件事,我這裡的很多人也看見了,你說,有什麼比一個皇子和一群護主的婢女作證更靠譜的呢?”
“那麼這件事不能先下定論了?先生你手裡是不是還有一些證據?”
寧惜讚賞的笑笑,將那一塊腰牌拿了出來。“我在黑衣人身上摸下來的,上麵的印紋,石炎你該是熟悉的。”說著已經將腰牌遞了過去。
石炎接過,上麵的字跡赫然寫著將軍府邸的字樣,而腰牌絕對是真實的。“我不是很相信,要是這樣的話,不是很明顯說是將軍做的,就算不是將軍,也是府上的人做的,那麼他們的動機是什麼,就因為今天的爭吵?還有,要是將軍府的人要來行刺,怎麼會將這麼明顯的東西帶在身上?”石炎分析道。
寧惜笑著和檬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的笑,讓石炎覺得不好意思。
“所以一個可能是嫁禍,還有一個可能是故意要脫罪,讓人不能懷疑過去,但是無論是哪一個,都說明了這個人一來想先生死,而來也想讓將軍府的人死或者是要赫成雲失勢。這樣的計策,如果不是赫成雲的政敵,就該是彆國的奸細了,現在他們最希望看到是可是寧居的人跟魏國最高最強的將領鬨翻。”
寧惜讚賞的看了一眼,笑了。
“你們說得都很有理,說了這麼多,其實一切還是撲朔迷離的,好了,夜很黑了,你們不休息我也要休息的,現在,你們從這裡出去,忘記今晚看到的東西,睡一個好覺,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或者隻是夢,可行?”她笑著說這些,仿佛真的就當沒有發生一樣將兩人推了出去,隨即門從裡麵關上了。
兩個人麵麵相覷。
“這個問題,我回去好好考慮下,說不定下一次我也能預測這些人什麼時候來,這樣先生就不會像今晚這樣顧著我們還要以身犯險了。”說著,人已經踱了出去。
“四皇子,要是果真是將軍或是將軍府上的一個人做的,那麼事情會怎麼樣?”石炎追上去問道。
“那樣啊,將軍的罪名可是不能輕,不過他是國家的功臣,要是這是一些人的計謀的話,我來做,就會先將赫成雲關起來。然後……”他笑了,後麵的事情可是十分精彩的,尤其是將那個幕後黑手揪出來的時候,更是讓人覺得興奮。原來一個國君要是不信任自己的將領,最後的結局有可能會讓後悔終生,難道這也是寧惜想要他學會的東西?
“然後怎麼樣?”石炎追問道。
“佛曰,不可說,所以石將軍,要是真的這樣的話,我勸你是保存實力,那樣才會在某個時刻發揮應有的作用,而不是意氣用事。這就是本皇子的忠告。”說完,人已經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而後,關上了門。
石炎被關在了門外,但是心裡還在想著那句話的意思。隻是誰也不能為他解答了。
房間內,寧惜坐在床上,旁邊是檬。
“為了這些人,將自己的身體置於不顧,你就沒有想過後果,那些人,若不是我們的人得到了消息,你覺得你自己有幾個腦袋?”
“檬,這些我都明白,有些東西,我想要避開也不一定能夠避開,反而是麵對了比較好,這一次他們沒有成功,下一次還會來,不過……”她笑著,下一次來可不是這樣的情況了。
“請君入甕,也得看清楚對方是誰才行,他們這樣來,隻會讓矛頭指向赫成雲吧,你們之間的事情,也會慢慢被抖出來的,或許,那個時候你的那些往事,會再一次傷害你的,魏金香這樣的女人,張啟也不會讓你這麼揭穿吧?”
“這是當然,他現在迫不及待想要赫成雲垮台,想要得到魏金香的愛,赫成雲現在的態度也變得十分微妙,所以,他也覺得是時機了,卻是沒有想過,赫成雲這麼快就垮台了,魏金香會這麼快投進他的懷抱?”冷笑,“那個時候,恐怕會是萬劫不複,一生追悔莫及罷了。”
“所以你在選一個恰當的時機,讓他們兩個人都看清自己的感情,讓他們能夠安然脫離這個國家的束縛?”
“也許吧,檬,我其實是恨那個女人的,但是有時候覺得她是因為政治才變成那樣,後來夢實現了,卻不是那麼理想,她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呢?其實挺可憐的是不是?”
“是很可憐,但是也很可恨。”
“所以我會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讓我的恨,不是那麼恨才行。”她笑著,笑容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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