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雙生

“娘娘，你怎麼了？”小蘭慌忙上前查問道。她因為有彆的事情沒有跟著去，不想寧無雙回來就成了這幅樣子。

“太醫呢，太醫”玄冰焰一見太醫還沒有來，心中頓時慌神了，此時他完全沒有了主意，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寧無雙免於傷害。

“皇上，快將娘娘放到床上去吧”小蘭看著還抱著寧無雙的玄冰焰提醒道。

玄冰焰這才慌忙奔到床邊，將寧無雙輕輕放下去。玄冰焰看著床上麵色蒼白毫無生氣的寧無雙，心中痛楚萬分。

“無雙…你不要嚇唬朕，無雙，你醒來”玄冰焰在寧無雙的床邊低喃著。希望寧無雙能給他一絲一毫的回應，但是寧無雙緊緊的閉著眼睛絲毫沒有回應的樣子。

玄冰焰的心一點一點的下沉。直到太醫進門，玄冰焰才又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

“快，快去看看她”玄冰焰慌忙的對太醫到。

太醫疾步走到床邊，伸手一搭寧無雙的脈搏。

玄冰焰緊張的連呼吸都快沒有了，隻二眼盯著太醫的臉，似乎想從那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隻見太醫的臉上先是麵無表情，而後雙眉越收越緊。玄冰焰的心也跟著太醫的表情越來越緊張。

“太醫…她怎麼了？”玄冰焰輕聲問了出來。他很害怕，害怕太醫對他說出他不能接受的事情來，那樣他的天空就塌了。

太醫緩緩的收了東西，緩緩的對玄冰焰開口道：“皇上，微臣有一事要對皇上說，請皇上屏退左右”

玄冰焰一聽這話，心立時就沉了下去，莫非…..

“你們都下去吧”玄冰焰有氣無力的對著房中眾人道。

房中的眾人看這個情形也都心道不好，不知道這寧無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聽著玄冰焰的命令，大家也都隻好先退下去了。

見眾人都已經離開，玄冰焰這才又見眼光轉向太醫，踟躕的問道：“太醫，究竟何事，莫非無雙她？”

玄冰焰說出後半句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不能失去寧無雙，哪怕是孩子他也不想失去，這樣若是寧無雙醒來知道孩子沒有了，那她該是如何的傷心，他又該如何的去勸慰她？說來都是他的不好，若是他能早點狠心讓那個該死的南宮雨蝶離開，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玄冰焰的心中總有千種萬種的後悔，此時已經是沒有用處了。

“皇上，娘娘無礙，孩子也無礙”太醫突然張口道。

玄冰焰心中一驚，什麼？他說什麼，玄冰焰似乎被一陣巨大的狂喜淹沒了。寧無雙沒有事情，孩子也沒有事情，太好了，沒有什麼比這更要的了。

太醫看著玄冰焰欣喜如狂的麵色，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緩緩道：“可是皇上……”

“嗯？”玄冰焰似乎已經忘了那太醫方才麵色沉重的讓人都下去了。

“皇上，娘娘懷的是雙生胎”太醫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什麼？雙生胎，玄冰焰頓時如五雷轟頂一般，瞬間愣住了。他知道這個雙生胎的含義，那意味著……不，這不是真的，太醫肯定是弄錯了。

“你肯定是弄錯了,說，是不是你弄錯了？”玄冰焰頓時眼底充血的瞪著太醫道。

太醫見玄冰焰的樣子實在怕人，忙低下頭道：“皇上，請恕微臣死罪，這是真的啊，千真萬確”

玄冰焰被太醫這句千真萬確打蒙了，久久不能回神。這是怎麼了？命運跟他開了如此大的玩笑，前一秒鐘，他還在為著他們的孩子安然無恙而高興，可是這一秒鐘，卻又告訴他這樣一個噩耗。不，他不接受。

“不……”玄冰焰發出一聲山吼，聲音中儘是絕望。

太醫同情的看了玄冰焰一眼，十分的理解他現在的樣子。雙生胎在平民百姓家是祥和的，但是在帝王家卻是不祥的象征，若是龍鳳各一還好，若是一樣的，那…..就是妖孽，是要被處死的，就是母親也是保不住的。

所以玄冰焰發出這樣的絕望之聲實在不以為奇。太醫看看玄冰焰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話說完。

“皇上……”太醫試探的喊了玄冰焰一聲。

“說”玄冰焰似乎已經沒有了什麼力氣。

“皇上，微臣知道您傷心，可是眼下，還是要早作決斷才行”太醫努力的斟酌著語氣道。

“什麼？”玄冰焰似乎沒有明白這太醫再說什麼意思，有些疑惑的看著太醫。

“皇上，您莫非忘了全妃娘娘的事情？”太醫眼光淡掃了一眼玄冰焰，提示道。

“全妃？”玄冰焰低喃了一聲，思緒如潮水般湧來。

全妃，本是他的父皇最寵愛的妃子，得寵程度遠在玄冰焰的母親先皇後之上，但是……玄冰焰記得，那年他7 歲。宮中突然傳來了全妃有孕的消息，他的父皇，高興的連續幾月都在全妃的宮中，一時間後宮眾嬪妃怨聲載道，就是他的母親也是整日的心事重重。

直到突然有一日，他聽說全妃生下了孩子，那孩子卻被賜死了，而全妃自己也被打進了冷宮。那些日子，他看見他的父皇如被誰抽走的靈魂一般的一蹶不振。對於朝政和後宮都沒有興趣，整日就知道躲在寢宮中喝酒消愁。

好些日子之後玄冰焰才知道，原來全妃生下的是雙生胎，一對非常可愛的男孩子，但是在這皇宮中卻是被視為妖孽的。

玄冰焰想到這些，心頓時被千刀萬剮了一般的難受。他的無雙，若是也是生下了同樣的孩子，那不是要走全妃的老路？不但他們的孩子免不了被賜死的命運，就是他的無雙，他也是保不住的。

玄冰焰似乎能想見寧無雙是冷宮中淒楚度日是什麼樣子了。不，他不能讓他的無雙如此。

玄冰焰看看太醫，又帶著一絲希望的道：“那依照你說？”

“皇上，微臣請皇上下決斷，要麼現在打下娘娘的孩子，要麼就賭一次，日後若是生下龍鳳胎自然是沒有事情的”太醫的話雖然隻說了一種可能，但是玄冰焰已經知道了那另一種情形是什麼，若是生下了同樣的孩子，那麼他就要賜死他的孩子，把他心愛的無雙打入冷宮了。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玄冰焰的語氣中透著錐心的疼痛。

太醫雖然不想刺激玄冰焰，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道：“皇上，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打掉孩子，保住娘娘，日後還會有孩子的”

太醫的話帶著些許的勸慰玄冰焰的味道。但是玄冰焰傷心難過的心絲毫沒有因為太醫的話有好轉，打掉孩子，就算他能接受，寧無雙會接受嗎？到時候怎樣麵對她的質詢？玄冰焰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玄冰焰低下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整個房間內一片死寂，連喘氣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皇上，娘娘就要醒了，再不決斷就來不及了，不如趁著現在娘娘昏迷中打下孩子，到時候娘娘隻當是自摔了一跤弄丟了孩子，或許娘娘的心會好過一些”太醫還在勸說道。他也不願意如此，但是他知道這是對寧無雙最好的方法了。畢竟幾個月之後的事情沒人能夠知道，與其到時候肝膽俱碎，還不如現在早作打算。

玄冰焰聽著太醫的話先是一愣，這或許是個法子，她不知道，她隻當她是意外沒了這個孩子的。也許她真的就會好過很多。而自己也會好過很多。

玄冰焰的心立時糾結起來，一麵覺得太醫的話也是對的，一麵又著實心疼那二個還沒有成型的孩子，畢竟那是他的骨肉，他焉能真的舍得？

過了半響，玄冰焰終於抬起頭來到：“好，就按照你說的辦，但是儘量要讓她少些痛苦”

太醫這才點點頭領命下去，心中似乎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

玄冰焰看著躺著在床上的寧無雙，突然間淚水濕了眼眶。也不知道有多久了，他都沒有掉不眼淚了，可是如今，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自己的妻子，他還是哭了。

“無雙….不要怪我”玄冰焰喃喃的道。

太醫院的動作是迅速的，太醫下去沒有多少一會功夫，就端來了湯藥。

玄冰焰讓之前在寧無雙身邊伺候的幾個近身的宮女進來，為了保守秘密，他隻是讓太醫說寧無雙的孩子已經不行了，為了寧無雙的身體不得不打下這個孩子來。並嚴厲的警告這些宮女，不許跟寧無雙透露半個字，隻能說是孩子自己掉下來的。

小蘭看著太醫手中的烏黑黑的湯藥，突然心中一酸，衝著太醫就道：“太醫，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娘娘，娘娘是多麼喜歡這個孩子，若是她醒來知道孩子沒有了，該是多麼的傷心啊”

太醫沒有說話，玄冰焰聽著小蘭的話，心如刀割一般。看了寧無雙一眼才又裝作淡淡的道：“不要說了，這也是為了無雙好”

小蘭這才不說話了。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是每日都要跟娘娘肚子裡的小皇子說上幾句話的，在她的眼中早已經將這個還沒有出世的孩子當成了小主一般。

“皇上…..”太醫見玄冰焰沒有說話，出語請示道。

“喂她喝下去吧”玄冰焰這才緩緩的開口道。似乎這一字一字的說出來的話，正向一把尖刀一樣正在往他的心上狠狠的紮去。

太醫默默的點點頭，又找來了二個宮女幫忙把寧無雙扶起來。

許是宮女的動作驚動了寧無雙，又許是寧無雙的內心已經感受到了這樣悲慘的事情要發生。

總之在那太醫就要將藥給寧無雙灌下去的時候，寧無雙突然睜開了眼睛。

“嗚……”寧無雙發出一聲語音不詳的呢喃之聲。眾人一驚，特彆是太醫簡直嚇的要將手中的藥碗掉在地上了。

“娘娘…..娘娘你醒了”小蘭高興的喊道。玄冰焰也瞬間湊到了床邊來看著寧無雙。

“皇上，我…..”寧無雙剛想對玄冰焰說些什麼，隨即看到太醫舉在自己麵前的湯碗，那藥汁的苦味似乎已經侵入到了寧無雙的鼻子裡。

“這是什麼？”寧無雙隨即問道。她此時還沒有想那麼多，隻是對著東西有這天生的排斥，所以才這麼一問。

玄冰焰看著寧無雙無辜的麵容，想也沒想的就道：“這是保胎的藥”

太醫心中一驚，看向玄冰焰，玄冰焰此時眼中心中隻有寧無雙這樣無辜的表情，哪裡還管得上那太醫。

隻見玄冰焰瞪了一眼那太醫，又急速的掃視了一眼眾人，眾人都明白了那眼神中的意思。眾人瞬間都閉上了嘴巴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了。

“保胎？”寧無雙的腦子似乎這才清醒一些，隨即想起了自己在禦花園中摔倒的事情，慌忙的問道：“對了，孩子，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寧無雙的焦急溢於言表，看看玄冰焰又看看眾人，隻覺得大家的臉上都是一種沉重的顏色。寧無雙突然心中一沉，莫非，她的孩子有什麼不測？

玄冰焰看著寧無雙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心中一疼，腦中飛快的想著怎樣的說辭。若是說麵對著昏迷了的寧無雙，他還能狠下心來下著決定，但是如今麵對著寧無雙一張生動的臉，他真的真的無法再說那同樣的話，下同樣的決定了。

玄冰焰暗自咬咬牙，麵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的道：“你先彆急，沒有事情的，孩子沒有事情”

寧無雙聽了這話才稍稍的安心下來，又看看那烏黑的湯藥，眼中又現出了狐疑之色盯著玄冰焰的臉道：“那為什麼要給我喝這個藥，你告訴我，是不是孩子不好，不要騙我”

寧無雙臉上滿是讓玄冰焰心疼的楚楚可憐之色。玄冰焰來不及多想便道：“沒有，無雙你放心孩子真的很好，這個隻是給你補補身子用的，孩子沒什麼，隻是太醫說你自己的身子太過弱了些。若是不好好調理到後期就麻煩了，所以朕讓他們準備了一些補藥”

玄冰焰說的滴水不漏，眾人也沒有什麼異議，寧無雙這才真的相信了孩子無恙。

“真好，他還好，我嚇死了”寧無雙不由的摸了摸肚子，臉上儘是歡喜之色。

玄冰焰看著寧無雙這樣，心中說不出的難受之意。他要怎麼開口跟她說出真相？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太醫左右為難的看看自己手中的湯碗，又看看玄冰焰。

玄冰焰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此時他真的不忍心破壞了寧無雙臉上那天真的笑容。於是想了想，玄冰焰才道：“你先下去吧，這藥先不要喝了，等過一會了再換一碗熱的補藥來”玄冰焰雖然麵上的意思是這個藥涼了，等下換一碗熱的來，但是他重點提了一下補藥二字。那太醫一聽就明白了皇上這是改主意了，不忍心了。

太醫心中輕歎一聲，隨即領命準備下去。不料那太醫剛要走的時候，寧無雙突然又說話了。

“等等”太醫心中一驚，隨即頓下腳步，狐疑的看著寧無雙。

玄冰焰也不知道寧無雙要乾什麼，有些擔憂的看著那碗藥，生怕被她發現了什麼。

“厄，我是想說，端來吧，我喝了它。不用那麼麻煩了”寧無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之前她是最怕喝藥的，可是如今為了孩子，她也就無所謂了。

玄冰焰麵上一頓，有些驚慌的道：“無雙，你…..”

寧無雙卻笑笑道：“我隻是想著我已經是做娘的人了，不能那麼任性了，就算為了我們的孩子，也要把藥喝了”

寧無雙臉上的幸福感讓玄冰焰突然說不出話來了。太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更是尷尬。

過了好一會子，玄冰焰才又道：“無雙，這藥什麼時候喝都無妨的，現在也涼了，讓他們下去熱一下再端來可好？”

寧無雙似乎有些猶豫，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下的決心要一口氣把那烏漆漆的藥喝完的，這個玄冰焰又不知道怎麼回事又不讓自己喝了。

寧無雙抬眼疑惑的看著玄冰焰，玄冰焰心中一慌，生怕她瞧出一點什麼來。

“無雙，你現在身子不好，不能喝涼的，這是方才太醫才說的，不信你問問太醫”玄冰焰看向太醫，似乎想讓太醫也來證實自己的話似的。

寧無雙果真向太醫看去，太醫機械的點點頭，主子已經發話了，自己還有什麼可說的，無非就是要順著主子的意思就是了。

寧無雙得了太醫的確認這才真的放下心來道：“好吧，如此，你就先下去吧”

太醫似得了特赦一般的飛奔了出去。房中眾人見寧無雙沒有了疑色，這才放下心來。隻有玄冰焰的心中始終是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要怎麼解決這樣的難題。

“你怎麼了？”太醫走後，寧無雙看出了玄冰焰的若有所思的樣子，隨即問道。

“啊，沒…..沒有什麼，我隻是在想著方才太醫說孩子很強健，不知道是像你還是像我？”玄冰焰擠出一抹微笑道。

果然，孩子二字成功的轉移了寧無雙的注意力。寧無雙不再多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