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和雕木青梅竹馬,雲之姚算哪跟蔥,反正就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雕木大概還不認識雲之姚,他們才不會成為朋友。
默念一百遍,我不花心,我隻喜歡雕木,我不花心,我隻喜歡雕木…
忘了說,雕木也沒犯什麼大罪,隻不過是失手殺了他的養父而已。
是失手,當時他養父再次喝醉,站在陽台上唱歌,雕木隻不過是拉他一把而已,誰知就他掉了下去。
記住是拉而不是推,可是他養父的親戚硬是把雕木告上法庭,後來雕木就不得不蹲大牢。
誰也不會想到,雕木的養父居然把他所有的家產給了他,給了雕木這個從福利院討來的孩子。
雕木哭了,他說他難過,他說他對不起養父。
我陪他靜靜地坐了一夜,幾天後就進了監獄,一切發生的太快。
他原本要做3年牢,可是表現優秀要被提前放出來。
他叫我等他,他說他會給我一個未來。
我等著呢,雕木。
還有10天我的雕木就要出來了,我可以自豪地告訴我的雕木,看,如今的我和你一樣壞了!
炎熱的夏天。
因為雲之姚的到來高二一班顯得格外溽熱。
雲之姚來的那天,穿著灰格子的襯衫,普通的白色帆布鞋,殊不知他的低調卻成了最好的炫耀。
他低著頭,一雙淡淡憂鬱的眼睛,竟然和雕木有些相像。
當然,再爛的作者也不會把他們寫成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一直覺得,雲之姚很會偽裝,或者說他是雙重人格。
在那群純花癡女生眼中,雲之姚是安靜而乖倪的少年,有著咖啡的苦和奶茶的甜的少年。
他是充滿光芒的,一路總有為他而停留的女孩子。
那大概是他的計謀,我說過我不喜歡他,至於他對我所說的喜歡也不過是幼稚及深的想法。
他被人寵愛慣了,而隻有我敢這般肆無忌憚地無視他,不是麼?
可以理解為男生的征服欲望。
否則他不會來到我們班裡,更不會和我成為同桌。
其實,我們可以成為朋友,隻是他不願意給自己這個機會。
雲之姚的各種小把戲,我都會一一識破。
況且,就算他是真的喜歡我,我們也不可能。還是那句話,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雲之姚坐在我外側,他總是擋住我出去的路。
我說,我們換個位置吧。
他搖頭,這是老師給的位置,我似乎應該好好珍惜。
他趴在桌子上看從學校門口買來的雜誌書,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
俗話說人有三急。
而我從沒覺得雲之姚居然這麼善良,當然,這些都是在我大姨媽突襲時顯露出來的。
我說過,我有大姨媽恐懼症。
雲之姚總是風清雲淡的樣子,“你的衣服臟了,要不要我騎車送你回去?”
我翻了一個白眼,這次他沒說開車而是騎車,看來他還挺有自知之明。
“要你管。”我凶巴巴地說著,我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時我總是扮演著狼外婆的角色對雲之姚特凶狠。
雲之姚合上書,喃喃道“不要想多了,我們現在是同學關係,幫助同學是我應該做的。如果你不想被人笑話,你可以選擇繼續留在這裡。”
我嗤之以鼻,雲之姚真的令我捉摸不透。
第二節下課鈴一響,我便在雲之姚的掩護下溜出學校。
他的自行車在校門口的停車棚裡,因為隻有一張走讀證,我們不得不翻牆。
而翻的正是女廁所。
還好廁所沒人,否則雲之姚的名節不保。
我覺得好笑,雲之姚似乎還是那個德行,不管我怎麼罵他,都能不計前嫌聽我號令。隻是,意義不同了,我不能享受。
他為我做的事我隻能裝作理所當然,視而不見。
這種殘忍我懂。
隻是,我們那時還不成熟,不懂得如何珍惜彼此。
雲之姚讓我踩他肩膀,我說,雲之姚你腦子真有毛病,與其這麼折騰,不如我跟老師請假得了。
“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單獨相處。”他說得那麼平靜,好像理所當然,“況且你不是壞學生麼?不是不怕老師麼?”
我當然不會怕老師,我有一百種理由辯解,隻怕雲之姚自己自身難保。
“嗬,我蔚藍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怕字。倒是你…”說罷,我突然倒了下去。
跌進他冰冷的懷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炎炎夏日,我居然覺得他的懷抱是如此冰冷。
我聽見自己緊張的心跳聲,我聞見他身上淡淡清香的洗衣粉味兒。
“你早晨又沒吃飯吧!”他鬆開我,紅了臉。
原來,雲之姚還會羞澀。當然,我的意思是他如同以前一樣會害羞。
不管怎麼做,他無法擺脫清純少年的名號。
(很多年以後,他告訴我,我是他的奇跡,他說,我真得會令他迷失自我。然而我隻看到曾經的他真的勇敢過很多次。)
這大概是我們最親密的一次接觸。
然後,我脫掉高跟鞋,踩著他的肩膀翻了出去。他緊跟其後,他個子很高,翻一堵牆絕對沒問題。
我們呼吸著外麵清新的空氣,我頓時覺得心情大好,很久以前我和雕木也這樣翻過學校的牆,忘記是什麼時候,隻知道我們去偷果園的桃子。好險兒被裡麵的狗咬到,雕木扔了一個骨頭他就沒叫了。
我問他哪裡來的骨頭,他說是剛才啃的雞腿。
好吧,他總喜歡逗我惹我,躲著我偷吃零食。
…還有3天我就可以去接他了。
他的邢期將滿,我們終於可以又在一起了。
我看著外麵的大片桃林,笑出了聲,雕木如果看到染著彩色頭發打扮花哨的我,會不會驚訝地忘記怎麼呼吸?
“雲之姚,我漂亮麼?”我問雲之姚,我抬頭盯著白雲。
“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漂亮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回答和我預期的一模一樣。
如果換作雕木來回答,他肯定會挖苦到我想哭。
他們不同,我反反複複強調他們的不同。
“餓了麼?”雲之姚淡淡開口,我忽然發現他居然也學會了故作深沉。
剛想說不餓來著,他就遞過來一顆糖,“你貧血,以後早上記得吃飯。”
是的,雲之姚總是那麼細心,很久以前他都會隨身帶幾顆糖,他說他喜歡吃糖。
事實上,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為了我呢?
有些事記住了反而不好,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很可惡。
我打掉他手中的薄荷糖,“我最討厭吃薄荷味兒的糖了。”
“你…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吃薄荷味兒的糖麼?”
“人總是要變的,雲之姚,你懂麼?”
我躲開他的眼睛,對啊,我在這場單人遊戲裡變了不少。
他點頭,“既然要變,我也會變。”他說完,從口袋裡掏出幾顆薄荷糖,他攤開手,薄荷糖在陽光下變得晶瑩而透明,仿佛立刻會化掉一樣。
“蔚藍,你知道麼?我遇到過一個女孩,她像這薄荷一樣令人感到清新舒適,我對她,就像對著薄荷糖一樣,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是,她並不想當我的薄荷糖了。”
雲之姚忻長的身體在擋住了我眼前的陽光。
“忘了她吧!世界上的糖那麼多,何必總是在意這顆小小的薄荷。換個味道,未嘗不是件好事。”
我咧著嘴說這那些略顯文藝的語言。
我在想,人生何時不是如此?總得學會換個角度換個姿態去生活。
“可是,我不想啊!”他把手中的薄荷糖拋向空中,“我覺得我也可以改變,當她的優樂美還是巧克力我都不所謂,隻要,能感覺到她的呼吸。”
他的手停在空中,我可以看到他白皙的手掌上清晰的紋路,那麼淺那麼淡,哪像我一生下來就有個蒼老的手掌。算命的說,我的人生注定坎坷,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然後,誰也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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