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讓我們蕩起雙槳

“行了，彆為了一點小事就傷了和氣。”楊行瑜打岔道，“一個位置而已，歐陽小姐有失大體了。”他讓侍女給姚筱桃滿一杯酒，然後讓姚筱桃按照自己的方式坐下來。筱桃被解了圍，心裡有些感激，於是抬眼看了看楊行瑜，一看，又是個極品美男！這男人年輕俊美，有著不輸於蕭王爺的氣勢，假如說蕭王爺是塊冰，那麼，他就是火！他的雙瞳明亮而乾淨，隱隱燃著旺盛的生命力，鼻子俊挺，嘴唇性感，臉上看似漫不經心，卻鋒芒暗藏，既有內斂的神采，又有張揚的霸氣。

她可不願坐在歐陽若雨身邊，所以，找了個偏遠的位置。她盯著楊行瑜看了幾眼，就聽到那男子笑道：“姑娘對在下滿意嗎？”

歐陽若雨諷刺道：“不知道是哪兒跑來的野丫頭，盯著男人看，好不知羞！楊將軍，你就縱容她好了。”

“非也非也。”楊行瑜擺手，笑眯眯地看著筱桃，“其實姑娘心思靈巧，也是個聰明人。你將冰塊做成這種小點心，實在是很可口。以後有了好點子，彆忘了讓在下也見識見識。”

“一塊破冰，值得你這麼大肆渲染麼！”歐陽若雨嬌聲說道。

蕭止淵沉默地收回視線，方才，姚筱桃盯著楊行瑜看的時候，他心裡稍稍有些驚訝，這個小姑娘真的是很大膽，很少有人敢直視楊行瑜，因為他這個兄弟其實是個很鋒利很霸氣的男人，身為欽賜的大將軍，身上還帶著一絲殺戮之氣，一般的人見了大將軍，自然會望而生畏。他忽然對姚筱桃生出了幾分好奇之心，這個小姑娘身上到底藏著什麼能耐呢？

蕭止淵不動聲色地建議道：“今天有兩位佳人在側，不如由你們彈彈琴，唱個歌，展示一下各自的風采，也好讓我與楊兄一飽耳福，如何？”

歐陽若雨一聽，喜上眉梢，她的心上人終於注意到她了。彈琴？她最拿手了。她當然不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於是擺正了姿勢，說：“甚好，我先來。”蕭止淵淡淡地瞄了她一眼，轉臉看筱桃，筱桃的半邊臉有些腫了，那紅通通的一個掌印，看起來很刺眼。筱桃聽了他的建議後，並不做聲，隻是端坐在那兒，時不時地看一眼楊行瑜所在的位置，蕭止淵莫名地覺得有些悶。

天氣太熱？他低下頭，給自己滿了一杯醉顏紅。

一曲琴音，彈出了少女那藏也藏不住的綿渺情思。蕭止淵微微點了點頭說：“《梅花令》，意境不錯，隻是不太應景。”歐陽若雨紅著臉回答：“如梅花一般傲骨，盛暗香於濁世，本是拿來比擬人的，並非和景之用。”

“你覺得如何？”蕭止淵忽然衝著筱桃問道。筱桃眨了眨眼，有點被嚇住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個字：“好。”

“一介草民，眼大無光，能看出什麼好來。”歐陽若雨在一旁哼哼。

“姑娘姓什麼，我們如何稱呼你？”楊行瑜說。

“姓姚，叫筱桃，賤名不值得一提。”姚筱桃挺起了胸，一臉的淡定自若。那楊行瑜笑道：“在下是鎮遠將軍，姓楊，與你們王爺是朋友，今日來他府上遊湖……”

“這個野丫頭跟王爺可沒關係！”歐陽若雨忍不住插嘴。蕭止淵擺手止住他們的話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好了！姚姑娘，你若是要彈琴，也去彈一首吧。那張琴是我府上收藏的名琴綠綺，應該不至於辱沒了姑娘的琴藝。”

姚筱桃心裡有陰影，就怕這個蕭王爺會出其不意地收拾她。歐陽若雨坐到一旁，主動讓出了那張名琴，等著看好戲。未料，筱桃慌裡慌張地站起身來，有些為難地說：“我，我唱首歌，行不行？”

蕭止淵淺淺地勾唇一笑：“無妨。”

筱桃心裡緊張，她握著拳，清了清嗓子，腦子裡閃過無數首流行歌曲，可是，看到畫舫裡的重重燈影和湖上寂涼的晚景，她一時找不出合適的歌曲，那些熟悉的情歌自然是不能隨口唱的，而革命歌曲、愛國歌曲唱起來又顯得怪異。頓了半分鐘，就聽那歐陽若雨諷刺道：“你啞巴了啊？不會唱就彆出來丟人現眼。”

“咳——我開始了！”筱桃深吸一口氣，開始唱道：“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麵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麵吹來了涼爽的風……”

她聲情並茂地唱完這首《讓我們蕩起雙槳》，畫舫裡一時靜悄悄的，沒人打斷她，也沒人給她掌聲。好半晌，大家才回過神來。歐陽若雨極為好奇，問：“好怪異的歌……這是什麼調子啊？”歐陽若雨絕不會承認，她這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才女會唱不出這種怪異的調子。

楊行瑜也極為好奇，問道：“什麼是紅領巾？什麼叫誰給我們安排下幸福的生活？”蕭止淵雖然沒什麼表示，但那副憋著不問的悶騷樣子實在是很顯眼。麵對這幾個好奇寶寶，筱桃汗顏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她坦然地回道：“聽人家編的，覺得琅琅上口，就學來了。那些詞都是亂造的，沒什麼含義。”

這是欲蓋彌彰的說法？蕭止淵眯了眯眼，暗道，這紅領巾大概是暗語，聽這歌詞的意思，似乎是忠君的表現。莫非她不是皇甫暉的手下，而是忠誠於那老皇帝的內線？

幾個人各懷心事，筱桃忐忑不安地坐回位置上，隨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於是，嗆住了。她大聲咳了幾下，臉憋得通紅，楊行瑜好笑道：“姑娘不會飲酒？”

她一邊拍胸口，一邊點頭，這時，蕭止淵揮手讓侍女給她倒了杯茶水。她偷偷瞄了瞄蕭止淵的臉色，那人還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不過，眼中的警戒之意似乎淡了幾分。

抿了口茶水，怦怦亂跳的心才漸漸開始安穩下來，筱桃的臉上還是紅紅的，神情也略為羞赧和拘謹，那楊行瑜看得好笑，說：“到底是女孩兒家的，臉皮子薄。”

“身為女人，就應該大大方方的，什麼臉皮子薄，我看是怕出醜。”歐陽若雨十分不屑，瞪了瞪那個一臉莫名的女子。這時，蕭止淵看了筱桃一眼，忽然淡淡地笑道：“姚姑娘也算得上是個才女，先前似乎是我們眼拙了。你不是要在皇城找親戚嗎，讓楊將軍幫幫你，如何？”

筱桃差點跳起來，這人是在探她的底啊！她憋著氣，彆扭地回道：“承蒙誇獎，感激不儘。可惜啦，那些所謂的親人個個都是勢利眼，恐怕不樂意接納無財無勢的小女子！唉，世上無情之人多啊。”

“你倒是看得清自己的處境。不過，王爺隻是收留你幾日，你不能白吃白喝的。”歐陽若雨有些得意，“不知姐姐芳齡幾許？若是年紀合適，回家嫁人算了，總好過在外麵流浪嘛……”

楊行瑜摸著下巴玩味道：“找親戚？你家裡沒有長輩了嗎？”

筱桃忙不迭地點頭，楊行瑜又說：“你這人倒也有趣得緊，實在無處可去，不如到我府上去做事吧，止淵，你看怎麼樣？”

歐陽若雨心中一喜，等著蕭止淵的回答，未料，蕭止淵淡淡地回絕了，他說：“府上還有一些事情未解決，待解決了，再說吧。”原本高高興興滿懷期待的筱桃一下子泄了氣，她哀怨地可憐巴巴地看著楊行瑜，卻見楊行瑜笑道：“哎呀，我也是隨口一說。止淵不肯就算了。”

什麼？隨口一說？筱桃猶如被人潑了一頭冷水，心裡一涼。方才那些話，她可是當真了的。沒想到，這個男人比蕭王爺還要不靠譜啊！原本她對這個大將軍很感興趣，總覺得他至少不會像冷酷的蕭王爺那般動用私刑，或者處處刁難自己。從表麵上看，他應該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可惜，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啊！

腹誹了一陣，筱桃全身都在散發怨氣，又聽楊行瑜調笑道：“我還以為止淵不喜女色呢，現在卻肯主動收留女客，看來，再怎麼清心寡欲之人，也有春心萌動的時候，誰都逃不開。”

此話一出，筱桃心裡更涼了，這人實在是不靠譜啊！沒見那歐陽小姐虎視眈眈地盯緊了蕭王爺嗎！奇怪的是，這回，歐陽若雨沉默了，她看了看蕭止淵，蕭止淵一臉平靜，並沒有反駁楊行瑜的話，她垂下眉眼，似乎在思索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