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退伍

李秋白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所有一切均像是在夢中一般，當他睜開眼睛時，他確實是看到了血淋淋的一幕，他曾經最好的戰友胡大發確實是死在了自己的槍下。

身體冰冷，臉上毫無血色可言，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他確實是完全失去了生機！

胡大發死了，是死在自己手上的！

一想起這些，李秋白便痛苦萬分，臉上的表情猙獰不堪。

“大發，我對不起你！是我親手殺死了你！”停屍房裡麵靜悄悄的一片，更顯得李秋白聲音的悲痛。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時間靜悄悄地流淌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秋白的淚水哭乾了，喉嚨也嘶啞了。但是，他仍然無法麵對這一幕，看著胡大發生機全無的身體，這一切都將成為李秋白永遠的噩夢，再也揮之不去了。

外麵的天色，漸漸地暗淡了下來。外麵走進來了一個身影，靜靜地看一眼這一幕，然後把燈打開又退了出去，他也知道這兩個是一對好友，他們肯定有著很多的話要說。

抓著胡大發冰冷的手掌，李秋白仿佛又記起了兩個人在訓練時經常擊掌相互激勵的那句話，所有的苦難都是暫時的，我們是最優秀的！

時至今日，李秋白確實是成為了T部隊中最優秀的一分子，蒼鷹特彆行動小組中的一員，如果當初不是有著胡大發的鼓勵他絕對走不到今天。想起昔日兩人間的點點滴滴，李秋白感覺呼吸困難，好像整個人也都將跟著胡大發而去一般。

他真的想就此死去，去黃泉之下繼續和胡大發做好朋友，相互激勵。可是，就在他眼睛快要閉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

“唉，都三天三夜沒合眼吃過東西了！”

“但願他不會有事吧！其實，這事情也怪不得他，他身上背負著的太多了呀！但願這件事情，不會對他留下什麼陰影吧！”

兩個身著正裝的軍人低聲交談著，把李秋白送到了醫護室裡麵。

接連吊了好幾支葡萄糖之後，李秋白終於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當他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情，他便想起了已經身體冰冷生機全無的胡大發。李秋白失聲痛哭道：“大發......！”

聽到李秋白的吼叫聲，外麵幾個人迅速走了進來，圍在了李秋白的身邊。

“李秋白，胡大發已經死了！請你接受這個事實，不要活在過去的陰影中好嗎？走出悲痛，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李秋白想要從病床上掙紮起來，卻又被按下去。

醒了又哭，哭累了又倒在床上睡著了，如此反複折騰，但是，那些往事卻仍然在李秋白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李秋白和胡大發兩個人是老鄉，他們一起參軍，然後又被一起分到了T部隊。自從他們進入T部分之後，他們兩個人都有著共同的目標，那便是成為T部隊最為優秀的一分子，成為蒼鷹特彆行動小組中的一員。新兵期的三個月，兩個人相互激勵扶持著走過來了，在蒼鷹特彆行動小組訓練選拔賽中，兩個人也走過來了。

回首那些一起走過的日子，李秋白又情不自禁地淚流滿麵了。

“秋白，我們如願了！我們的目標實現了！”胡大發曾經的那些話仍然回響在李秋白耳邊。

成為蒼鷹特彆行動小組的一員後，訓練更加艱苦，可是，兩個人見麵的時候，卻總是擊掌相激，說上一句：“所有的苦難都是暫時的，我們肯定是最優秀的！”

又是接近半年的強化訓練之後，李秋白他們這些蒼鷹特彆行動小組的新隊員也開始執行一些任務了。他和胡大發兩個人攜手完成了一次次艱巨的任務，接連受到了上級的嘉獎。麵對外界的榮譽，這對無數次生死與共的兄弟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滿足。

可是，就在五天前天，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徹底離李秋白遠去了。

那一天，李秋白和胡大發兩個正在搏擊房裡訓練。哪怕此時，胡大發已經徹底離自己遠去了，但是，當時的場景，李秋白仍然記得一清二楚。

地上鋪著厚厚的海綿墊，在他們背後的牆上貼著“努力訓練，報效祖國”的標語。兩個人帶著拳套認真地訓練著，你一拳我一腳，打得熱鬨非常，最後兩個人都倒在了海綿墊上，聊著天兒。

“秋白，你知道，除了當兵報效祖國之外，我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嗎？”胡大發朝李秋白問道。

“就你那點小心思！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娶一個漂亮的老婆，兩個人天天賴在床上做運動不起來吧！”李摟白嘿嘿笑道。

“齷齪！”

胡大發罵了一聲，正色說道：“其實，我的理想很簡單，老婆肯定是要娶的，但是，我另外還想再辦一個野戰俱樂部！你想想啊，咱們這一當兵，可能這身軍裝就徹底印在了咱們心裡，永遠脫不去了，是不是！”

“有理想有抱負！”李秋白看了胡大發一眼，正色說道：“我相信你能行的！”

接下來兩個習慣性的擊掌相互鼓勵：“所有的苦難肯定是暫時的，我們是最優秀的！”

兩個人才把話說完，耳邊便響起了集合的號聲。兩個對望一眼，飛快披上衣服，朝著訓練場前麵趕了過去，隻是當時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成了兩個最後的一次貼心交談。

“大發，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幫你把這個願望實現的！”李秋白咬對自己說道，然後使儘力氣，從病床上爬了起來，目光遠望向窗外，又開始正事那些往事。

接連在病床上躺了兩天，對於之前發生的事情，李秋白也想清楚了一些。

胡大發確實是已經死了，所有一切都已經無法抵回，倘若自己也跟著他而去了，固然可以減少一些心中的愧疚，可是，逝者已逝，對於一切又有什麼補救呢。

想必胡大發也不願意看到這一切的。

李秋白仍然記得他臨死前看自己那一眼是帶著微笑的，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對，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但要實現自己的願意，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完成胡大發的遺願！”李秋白一次次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胡大發的死去，讓李秋白遭受了莫大的打擊，他心知這一切所帶來陰影可能他一輩子都走不出來了，但是，他卻想減弱一些，要不然，他可能連繼續活下去的動力都沒有了。

那麼胡大發的遺願也自然就成了浮雲。

對於這樣的事情，彆人都幫不了李秋白，真正能幫他的人就隻有他自己。隻有當他真正能夠正視這一切的時候，他才能得到一種暫時的救贖和解解脫。

毫無疑問，正視已去的往事，將對李秋白現在這種心情會起到莫大的作用。

雖說這件事情和李秋白並無直接關係，但是，終究還是他親手將胡大發擊斃的，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傷害不可謂不大！

接下來，李秋白凝視窗外，繼續開始了痛苦的回憶。

當他和胡大發趕到訓練場的時候，其它人也都來了，所有人麵色凝重等著指導員的出現。他們都不是一般的兵，是特種兵中的精英，因此他們的任務也不再普通的日常訓練，也會有一些其它人任務執行。而這個時候，大家本來都在訓練，卻是這個時候吹響了號角，足以可見並不是一般的事情。

極有可能是新的任務來臨了！

需要出動他們執行的任務，難度係數可想而知，哪怕這些人經常刀裡來槍裡去，卻仍然不敢輕視。

稍稍片刻，指導員從裡麵走了出來，相互敬禮完畢之後，他意味深長地說道了：“剛剛我們接到當部隊首長的通知，說當地康華醫院內出現綁架案，有一個十歲的少女被綁架，讓我們派人進行援救。請大家在兩分鐘內做好準備，然後出發。”

指導員下達命令後，李秋白他們這個小組的八名隊員便立即行動了，在半個小時之後，乘坐部隊專派的戰鬥機趕到了事發現場。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下麵早已經圍了好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了。李秋白他們這邊的領頭上和他們接觸了解到了一些最基本的情況，後便迅速做出了部署。李秋白被安排到了高處當狙擊手，他的另外幾個戰友做好準備從後麵的窗外進入，而胡大發則是安排做了機動人員。

按照李秋白他們部署是想等到劫匪從病房內出來的時候，當場將他擊斃的！但是，歹徒聽到外麵的直升機呼嘯聲，知道外麵這些警察又叫過來了強援，因此遲遲不肯開門走出來，而且，他在裡麵把窗簾也給拉上了，李秋白那些企圖從後進入病房內的隊友們看不清裡麵的清況，也就無從下手進行援救。

就在這個時候，裡麵的劫匪通過擴音器喊話道：“你們這些人都給散開，彆以為外麵的情竘我不知道，你們竟然敢把直升機都叫過來，你們信不信我把這個小女孩子給殺了！”

李秋白他們的指導員安撫劫匪喊話道：“你千萬彆輕舉妄動，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跟我們提好嗎？我會儘量滿足你的！”

“撤了，把外麵埋伏著的人都給我撤了，然後再給我叫一輛裝甲車過來！”劫匪在病房裡麵窮凶極惡大喊道，同時，還不時把手上的人質弄出點哭聲出來，讓人聽了格外的揪心。

想到背後安排的那些人已經被歹徒發現了，李秋白他們的指導員，便下令把他們撤了，然後在一邊待命。然後又朝劫匪喊話道：“人都已經撤了，但是，裝甲車我們可能搞不到！要不，我們給你搞一輛銀行運鈔車怎麼樣！”

劫匪倒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他知道銀行運銷車和裝甲車也差不了多少，都屬於皮糙肉厚的那種類型，極其耐打，子彈都射不穿，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稍稍片刻，胡大發搞了一輛運鈔車趕了過來，他也扮成了一副運鈔車司機的樣子。這運鈔車肯定不如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必然是被一些高手做了手腳的，怕就是狙擊未能成功，怕劫匪給逃了，方便追蹤劫匪的逃跑方向等相關信息。

李秋白他們指導員見胡大發朝他點了點頭之後，又朝裡麵大喊道：“運鈔車已經到了，你快出來吧！”

高處埋伏著李秋白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通過瞄準鏡頭對準了病房門口。病房門輕輕的打開了，先是一小條縫隙，然後再全部敞開，但是，仍然沒有見著裡麵的劫匪與人質，李秋白很快把這一切給反饋了回去。

接下來李秋白他們指導員又大喊道：“你快出來吧，我們已經把你逃生的工具都準備好了！我勸你不要傷害無辜，我們派個人過來和你交換人質怎麼樣。”

病房裡麵劫匪沒有吭聲，李秋白他們的指導員卻對身邊的胡大發使了個眼色，讓他慢慢摸到病房門口去了。他舉著雙手，朝裡麵看了一眼，朝躲在門邊的劫匪說道：“你把孩子給放了吧，我給你當人質！”

這個劫匪似乎並沒有多少經驗，稍微猶豫後便答應了下來，但是，手中的人質卻遲遲沒有鬆開。

在李秋白他們指導員談判喊了好久之後，他才將手中的人質放了下來。那小女孩子被鬆開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沒有朝著門外跑去，反而拉著胡大發的衣服。

“砰！”

李秋白扣動了狙擊步槍的扳機，他生命中難以抹去的噩夢出現了，胡大發倒在了槍下。

如果不是人質的拉扯，讓胡大發猛然移動了身形，他就根本不會死！可是，一切都已經是無法挽回了。究其根本原因，胡大發之死和李秋白根本沒有關係，一切都隻是那個人質小女孩子導致的。小女孩猝然遭受驚嚇，乾出一些超乎平常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趁著混亂，李秋白的那些隊友們將劫匪撲倒在了地上，但是，李秋白卻是站在高處久久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是蒼鷹特彆行動小組中的人一員，是他其中主狙擊手，是神槍手，可是，卻在這樣的時候，射歪打中了他自己的隊友。他不敢相信！

當然，這個時候，他最關心的還是胡大發的安危，當他跑到胡大發身邊的時候，卻是見到胡大發微微一笑，他使儘最後一絲力氣對李秋白說道：“秋白，你彆傷心！我不怪你，我隻不是不想讓人質再擔驚受怕了而已！”

子彈正中胡大發心窩，當他把話說完，他便撇頭暈過去了。當他被送到急診室搶救的時候，卻已然晚了！

然後就是李秋白在停屍房內守著胡大發的屍體過了三天三夜，直到暈厥過去被強行送到了病房中。

一想起這些，李秋白便感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雖然事情也已經調查清楚了，所有的一切都和李秋白沒有關係，但是，他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胡大發是死在了他的槍下！

強忍著莫大的痛楚，把事情經過再仔細回憶了一遍之後，李秋白更加深心了。但是，他也接受了一個事實，他這樣痛苦下去並不是個辦法，肯定胡大發在天在靈不願意看到的。

“所有的苦難都隻是暫時的！我們一定是最優秀的！”想到之前和胡大發之間經常說的那句話，李秋白總算有了點活下去的動力，然後堅持著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可是，在接下來訓練的時候，李秋白隻要拿起槍就會想起那一幕。哪怕指導員隊友無數次談話開導，卻還是毫無效果。

這個時候，李秋白終於發現，他已經不再適合在軍營中呆下去了。

當他做出退役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心中多有不舍，但是，他想到胡大發那個開一家野戰俱樂部的心願，他也便沒有什麼留戀的了。對於李秋白處境，他的戰友領導都還是很了解的，縱然他們也舍不得李秋白就此離開他們，畢竟，李秋白是他們T部隊最優秀的狙擊手，沒有之一。如果他能夠走出陰影的話，將在他們接下來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發揮莫大的作用。

但是，前提卻是李秋白必須要走出眼前的陰影才行。

毫無疑問，李秋白雲完成胡大發生前的遺願，能夠減少他心中的愧疚，幫助他走出曾經的陰影。

經過上級領導的反複探討和批準之後，李秋白退役申請終於批了下來。在隊友的歡送之下，李秋白走出了生活了近兩年的軍營。指導員親自開車將他送到火車站，目送著他上了火車。

“秋白，回去之後先彆想這麼多！好好的生活，如果有什麼困難一定記得找我們好嗎？”指導員依依不舍地朝李秋白揮手。

李秋白點了點頭，毅然踏上了列車。

黑夜之中，列車飛速的行駛著。看著車票上的終點站，李秋白突然有了些懼怕。他不敢回家，他們家三代軍人，從小起他父親就希望他入伍建立功勳，但是，他卻因為這樣的事情回來了，他一定會罵得個狗血噴頭的。而且，李秋白他們那個地方也有些偏遠，並不適合將胡大發那個夢寐以求的野戰俱樂部辦起來，於是，等列車開到前麵一站的時候，李秋白便毅然從車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