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集市

又兩日光景過去了，這天，宋軟兒用過早飯後就計劃著出門給嬸婆幾人送藥，順便去一趟集市。

畢竟她現在有錢了，足足有二兩銀子外加幾十個銅板，而且這錢還是南景逸讓她花的，怎麼說她都不能辜負他的美意！

她從廚房拿來用油紙包裹的大包小包，大包是她給配的藥材，小包則是她晾曬好的小魚乾，那日剩的許多小魚不適合養著，宋軟兒就給蒸熟了曬成小魚乾。

宋軟兒尋思著一個人早去早回，誰料南穆橫得知她要集市時非要跟著她一塊去。

“大嫂，帶著我吧，村子裡你不熟，我正好給你指指路。”南穆橫一臉討好地說道。

宋軟兒覺得南穆橫的話在理，畢竟村子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有些地方她確實不知道位置，帶著南穆橫正好給她指指路。

於是，兩人就一起出門了，路上一些八卦的婦女瞧著他們暗自在指指點點，宋軟兒也隻當作沒看見。

林氏和兩個嫂子的家挨的近，倒也不用繞來繞去的，從三人家裡出來之後，兩人便直奔集市而去。

早晨集市最是熱鬨非凡，沿街的商鋪已經開門做生意，還有不少的攤販擔著兩個木籃子叫賣。

南穆橫年紀小，好奇心最容易被勾起，他一時見了哪個攤販叫賣的玩意頗為新奇便湊上前研究一番，宋軟兒見他實在喜愛，就想要掏錢給他買，誰料南穆橫頓然拒絕，還拉著她走。

宋軟兒覺得有些心疼，南穆橫這小子眼裡的渴望已經溢於言表，可還是硬生生地拒絕了她。

宋軟兒被南穆橫拉著走了好幾米，突然南穆橫停下腳步，宋軟兒正覺得奇怪，他順著南穆橫的目光看去，正巧前頭一個年輕小夥拿著一個草木棒子在叫賣。

“冰糖葫蘆咧~”

南穆橫眼睛直盯著那紮在草木棒子上的冰糖葫蘆，他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年輕小夥叫賣著，引著許多小孩子拉著父母過去買，南穆橫到達是個十歲的孩子，見到這一幕不自覺地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給我一枝冰糖葫蘆。”宋軟兒拉著南穆橫的手走上前湊了上前，她另外一隻手一邊掏出錢袋。

年輕小夥動作神速地摘了一枝，“一隻冰糖葫蘆，兩文錢。”

宋軟兒掏出錢袋摸出了兩文錢，她朝南穆橫處努了努嘴，“給他。”

南穆橫這次倒沒拒絕了，他呆呆地從小販手裡接過冰糖葫蘆，“大嫂，要是大哥知道了......”

大哥從來也不給他買這些甜得膩味的東西，他說女孩子才吃這些，他是男孩子。

宋軟兒也不在意，她拍了拍南穆橫瘦弱的肩，“這錢是你大哥給我的，他可說任由我做主，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他又怎麼會知道！”她剛剛就想說這句話了，奈何這小子一知道她要給他買東西就不管不顧地拉著她走。

南穆橫鬆了一口氣，這才開口咬了一口冰糖葫蘆，頓時口裡都是酸酸甜甜的滋味。

宋軟兒餘光注意到不遠處一間布莊，她瞧了瞧南穆橫身上滿是補丁的衣裳，當下便決定要給他置辦幾套新衣裳。

“走，去那邊。”前麵不遠有個布莊，宋軟兒拉起南穆橫的小手就往布莊走去。

南穆橫的注意力都在冰糖葫蘆上，他任由宋軟兒牽著走，等快走到布莊門口，他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布莊外，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夥計，他倚在門口無聊地打起哈欠，見宋軟兒兩人就要入店，他頓時直起身子將宋軟兒兩人攔住。

小夥計眯著眼瞧著宋軟兒那一身藍色的粗布衫，而南穆橫身上的衣服布滿補丁。

“站住！”小夥計凶神惡煞地瞪著宋軟兒。

許是小夥計的聲音太過凶狠，南穆橫嚇得往宋軟兒身後躲去。

宋軟兒冷著臉，“你嚇到我小弟了。”

“哼，我們布莊的布都是上好的布料，我看你們也買不起，就彆進去丟人現眼了，快滾。”小夥計很是不屑地說道。

宋軟兒來氣了，這打開門做生意的還敢往外攆人？

南穆橫悄悄拉了拉宋軟兒的袖子，小聲地說道，“大嫂，這原本是我們家的布莊，現在是二叔的了，咱們走吧。”

宋軟兒皺了皺眉，她看了看南穆橫身上的補丁衣服，再瞧了瞧布莊裡頭富麗的裝潢。

她臉色更冷了，“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誰管你們是誰，我可跟你說，我們老板有言在先，就算是他老娘來了，沒錢也不給進！，你們這些人我見得多了，要是把你們放進去，你們那一雙臟手要是把布匹弄臟，你們拿什麼賠？”

宋軟兒勾了勾嘴角冷笑，這小夥計看來是不認識他們，是了，誰會認識如此窮酸的他們？

南穆橫聽著小夥計的話更加恐懼了，他深怕這人對宋軟兒動手，他又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快點離開。

宋軟兒掃視了一番布莊，暗道這南景逸也是沒出息，這樣大的布莊就給二叔搶了？

“你們還不快滾，不滾我可要動手了，你們杵在這裡，還哪有客人上門？”小夥計越發不耐煩起來。

“你動手試試，隻要你一動手，我保證死賴在這裡，你也知道，我們是窮人，都窮得隻剩下命，我要是死賴在這裡，包管你們十天半個月彆做什麼生意，到時我看你老板還能不能留著你。”

宋軟兒已經沒了在這家店多逗留的興致，隻是那小夥計咄咄逼人，她頓時就不爽。

“你.....”小夥計被嗆得無法反駁，知道宋軟兒是個不好惹的。

宋軟兒繼續嗆他，“我跟你說，錢我有，但一個子都不會花在這裡。”

小夥計有些憋紅了臉，他正要說話，卻見宋軟兒牽著南穆橫轉頭就走，他啐得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真倒黴，一大早遇到瘋女人。”

宋軟兒冷著臉牽著南穆橫的手往另外一條街走去，南穆橫見她臉色難看，隻得乖乖地不說話。

“還有彆的布莊嗎？”一條街走完了，宋軟兒都沒有發現其他的布莊。

南穆橫點了點頭，手裡那拿著吃剩一半的冰糖葫蘆，“還有一個布莊，不在這邊，還要再走三條街，不過大嫂，另外一個布莊咱們也彆去了。”

“為什麼？”宋軟兒皺了皺眉。

南穆橫皺著一張臉，“另外一個布莊也是二叔的。”

“什麼？另外一個布莊也是二叔從你們手裡搶走的？這二叔簡直混蛋。”

“不是，那個布莊是二叔自個的，他早就看中了我們的布莊位置好，那個時候大哥受傷沒心思管布莊，二叔就借口幫忙打理布莊的生意，慢慢的，布莊就成他的。”

“你大哥真是......”宋軟兒氣上心頭，頓時對南景逸更加地恨鐵不成鋼，這男人平時牙尖嘴利的，怎麼連自家財產都給騙走了？而且瞧南景逸那男人，也沒半點想要把財產要回來的意思。

“大哥...大哥他也是......”南穆橫撓了撓頭，他小心地瞥了宋軟兒的臉色，他想為南景逸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既然布莊都是你二叔的，那我們也彆上趕著送錢給人家花，你們平常去哪裡做衣裳？”

南穆橫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上來。

“算了，我改天問一問嬸婆吧。”宋軟兒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她牽著南穆橫的手繼續走，偶然瞥見一家書店，領著南景逸就往書店走。

書店的老板正指揮著夥計將書放好，見宋軟兒兩人進門，趕緊迎了上來。

宋軟兒朝著他點了點頭，這才是做生意的態度！

“兩位要買點什麼？買書還是筆墨紙硯？”

宋軟兒隨意拿了一本書翻開看，入眼儘是文言文，她看了幾眼就將書放下了。

“老板，有沒有一些適合他這個年紀看的？”宋軟兒指了指南穆橫。

老板端詳了一番南穆橫後，“你平時有看書嗎？”

“沒.....”南穆橫有些不好意思道，他大哥哪裡有錢給他買書看？

於是，在書店老板的指引下給南穆橫選了幾本帶著畫的書，順帶也買了一些紙筆墨。

待要給錢的時候，宋軟兒再一次咂舌了，這樣一些玩意居然要五百文。

“老板，能不能便宜些？五百文太貴了。”

書店老板笑著搖頭，“我這也是做一點小本生意，你瞧著我的書印刷清晰，跟外頭那些便宜貨可沒得比，還有這筆，這紙，我瞧著你是個識貨的，這價錢就莫要再講了。”

宋軟兒又磨了幾句，見老板硬是不肯便宜，她咬了咬牙，還是掏出錢袋把東西買了。

付完錢後，南穆橫將幾本書抱在懷裡，像是在護住什麼寶貝。

宋軟兒用手輕戳了戳南穆橫的額頭，“小孩子就要從小受教育，你可彆辜負我的一番好意，等大嫂有錢，一定送你去私塾念書。”

“嗯，我一定好好學習。”南穆橫一臉認真地保證道。

宋軟兒滿意地摸了摸南穆橫的臉，此時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