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一個團圓節

淩若進了清風樓，小二一見到她來，立刻殷勤備至。

“姑娘您來了……”

她微微一笑，正要開口，小二便討好的道：“我們少東家正在對麵的鋪子裡呢，小的這就去請，您先上樓歇著。”

“多謝。”

淩若上了三樓，一盞茶的功夫顧清風便上來了。他麵上喜不自禁，不由得又生了幾分關切。

“前幾日的事傳的沸沸揚揚，我一直憂心你隻是不便過去找你……”顧清風盯著她看，見到她一切都好才安心。

淩若不好意思，“前幾日出了一些變故就沒有按時赴約，真的抱歉。”

“說起點心，你之前說的月餅我已經安排人做了，異常受歡迎，所以新開了鋪子，專門賣這些點心。 ”

他一揮手，四五個小丫鬟有序的端著點心上來。

各色的月餅，形狀各異。

其中花瓣形狀的點心最受歡迎。淩若也隻是隨口一提，卻不想師傅這麼好的手藝，一一做了出來。她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胃口大開，自然會受歡迎 。

顧清風滿心笑意，“姑娘出了這麼好的點子，我到不知道如何謝你？”

“不用謝，我也沒做什麼。”淩若擺擺手，有些不好意思。

若不是淩若提出的主意，也不會引來這麼好的生意。女孩子家無非就是喜歡衣著首飾，於是他一早便讓人去顧家的綢莊和錦華閣給淩若定了許多。

他身邊的小廝借口出門，片刻之後抱著四五件大小不一的錦盒上來。

“姑娘，這些都是我們少東家特意為您定的，這些個珠寶首飾滿洛州都是獨一份兒。”他獻寶般的將這些物件兒誇的天花亂墜。

淩若還未起身推辭，一邊的李清已經自懷中掏出來一疊銀票。“既然這些東西極好，那隻當我家將軍買下了。”

那小廝橫眉冷對，“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些都是我們少東家的心意！”

“心意不需要，淩姑娘是我們將軍府的貴客，這些衣物首飾都有專人打點，不需要旁人操心。”李清麵無表情的講銀票放在桌子上。

淩若有些尷尬，雖然她心裡不想收，不過李清如此不留情麵，讓場麵有些難堪。

“抱歉，他不是有意針對您，不過這些東西我不能收。”

淩若拒絕。

“今日來就是那日答應過來瞧瞧月餅的事，點心師傅做的甚好，少東家無彆的事，我便告辭了。”

她轉身就走，絲毫沒有給顧清風挽留的機會。

走在大街上，秋日的風過，樹葉枯黃，多了幾分寂寥，似乎也多了幾分安逸。

明日便是中秋，淩若心中悵然，不知不覺來到這裡已經幾個月的時間，她似乎慢慢適應的這裡的一切，隻是不知道何日可得解脫。

將軍府。

李清殷勤的將今日自己攔下顧清風獻媚的事情，本以為可以得句誇讚，結果衛昭不以為意，隻是淡淡的道，“你花著府裡的銀子挺大方？”

“日後從你的月銀裡扣。”

“將軍……”李清不敢置信的看著衛昭，心裡暗自慶幸淩若不肯收下那些禮物。

不然他賣身一輩子也賺不了那許多銀兩。

夜深，淩若四下閒逛，府裡張燈結彩，一派熱鬨的景象。

她讓秋羅做了不少小紅燈籠掛在梅樹上，顯得多了幾分生機。

秋羅手藝很巧，做了不少兔子燈籠，哄的月兒笑的合不攏嘴。

月色清明，淩若腦海裡忽然浮現出衛昭的身影，足足兩日不見他了，也不知道他整天忙些什麼。

她出了尋梅苑閒逛，身子不聽使喚的走到了衛昭的書房。

房間亮著搖曳的燈會，一片寂靜。

淩若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前，仔細聽了聽房間裡的動靜，偶有翻書的聲音。

她安靜的坐在門前，不想進去打擾，也不想離開。

月光輕柔的灑在院落裡，景色如畫。從前看到秀美的水墨畫，她都以為是想象，如今瞧著此景卻又覺得此間美景沒有畫出萬一。

天階夜色涼如水，她坐著覺得有些涼意。慢慢的困意湧上心頭，天色越發晚了，衛昭還沒有歇息的意思。

她繼續坐著，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過了一個多時辰，衛昭推開房門，看到台階上坐著睡著的淩若。

他咳嗽一聲，不見淩若醒來。

便解下外袍給她披上，就著她坐的位置順勢坐下。

淩若依稀覺得一身暖意，忽然驚醒。

“將軍，您忙完了……”她試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睡眼朦朧。

“你來了多久了？”衛昭盯著她，漆黑如墨的眸子深不見底。

“我……”淩若硬著頭皮道，“我就是出來閒逛走的累了坐在這裡歇歇，卻不想一下子睡著了。”

她裹了裹身上的袍子，身上更加溫暖了幾分。

“來了也不進去，書房裡暖和些。”

他起身，淩若跟著進了書房。

房間裡一股暖意湧上心頭，衛昭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遞給她，“喝了。”

她乖巧的一飲而儘，衛昭低頭看到她握著杯子的手，喉嚨一緊。本想試探一下冷不冷，轉念又想到她那日說的話，便悶聲又倒了一杯水讓她握著暖暖。

“將軍……明日團圓節您……”她話到嘴邊，一時不知道如何表達。

“明日團圓節要宴請諸位官員，很忙。”

“既然忙，您還不早些歇著。”淩若打趣的看著他，眉眼帶笑。

他也不過年紀輕輕，卻要孤身一人撐起這許多。聽府裡的人說他爹娘離世的早，他十七歲時便孤身帶兵，殺伐果決，隨後接過三州十二城的政事，處理的遊刃有餘。

淩若想著沒有人天生就能應對那些事，沒有人天生文武雙全，她心裡清楚，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不知道偷偷用了多少功夫，受了多少為難。

甚至那位少年也曾躲起來偷偷掉眼淚……

淩若深情的看著他，眼神中多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衛昭發現她的異常，“你這是凍傻了？”

“衛昭，你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淩若脫口而出的誇獎，真誠而熱烈。

“你……”衛昭盯著她看了看，“你是不是又惹了什麼麻煩？”

“我何時給您惹過麻煩？”

淩若不滿，她本來滿心崇拜，卻被他這麼不解風情的人當頭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是，你向來乖巧。”

衛昭看了一眼窗外，“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

“好。”淩若嘴上答應，腳下卻一寸步不動。

“那我送你回去。”

衛昭走在前頭，她亦步亦趨的跟著。月光將兩個人的身影拉的長長的。

夜晚的風吹過，帶著絲絲寒意，過了仲秋，便要更加寒冷了。

淩若跟著他，似乎覺得這漫長的黑夜並不可怕。她甚至想，要是一輩子無法離開這裡到也不錯。

翌日，一大早上衛昭便離開了將軍府。

淩若在府裡閒來無事，四處逛逛，無奈府裡的人都為了夜宴的事情忙的雞飛狗跳，她自己一個人清閒到無趣。

按照她平常的性情，自然是想搬著一張藤椅躲到一個清閒的地方，看看風看看景。

可是今日熱鬨，她在府裡都能聽得到外頭長街的歡聲笑語。

一時忍不住，便想出門去看看熱鬨。

隻是月兒跟著她問東問西的，看著什麼都覺得新鮮。轉眼一上午的時間便過去了，晌午時，月兒睡下了，她才勉強得了清靜。

正想去睡一覺，秋羅過來送信。是清風樓的少東家有事請她一見，淩若欣然赴約。

顧清風早早的備了馬車等在外頭，因為團圓節的緣故李清休沐回家，也無人跟著她。

“淩姑娘~”他見到淩若立刻笑逐顏開，他備了許多吃食送給月兒。

既是給月兒的淩若也不好推辭，隻能道謝。

“顧公子可是有事？”

“倒也無事，不過今日將軍府必定忙的不可開交，想必你在府裡也覺得無聊。”顧清風一眼看穿了她，才笑笑，“我帶你去個好去處。”

“那可要多謝你善解人意！”淩若滿口答應。

馬車奔著城南一路而去，雖然沿路熱鬨，可似乎也沒有不尋常的事情。

淩若起先還滿是好奇的東張西望，慢慢的有些失望。他們到了城郊的一片湖，湖水連著蜿蜒而過的護城河，曲折看不到儘頭。

四周都是草地，不過多已枯黃，難得有些綠意。草地儘頭竹林茂盛，偶爾還有些桂花樹。

兩岸酒家茶館林立，雖然行人甚少，但是做生意的卻不少。

淩若看著四處空蕩蕩的，興致缺缺，“這就是公子說的好去處……”

她不忍打擊顧清風，顧清風不以為意，“你安心等等。”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隨著顧清風在河岸邊信步走著，吹著秋風，到也不錯。

夕陽西下。

淩若本來想著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抬眼看到西邊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

火一般的顏色給大地渡了一層餘暉，極為壯觀。

金色的竹林草地，河水波光粼粼。

顧清風道，“這也不是最好看的，一會兒入了夜，城裡的許多人都會來這裡放河燈……”

“到時候河裡和河岸上都是熠熠燈火。”

淩若看著夕陽，心裡暗想若是衛昭瞧見這景色，想必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