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證明

那兩個婦人頓時神色一變。

胖婦人板著臉看向林溪：“小姑娘，你年紀還小，這做生意的事情你懂什麼，可彆耽擱我們的時間了！”

瘦婦人也跟著點頭，苦口婆心道：“是啊，小姑娘，你看看，要是你爹早點把雞蛋賣出去了，你爹就可以帶你去玩了，坐在這裡又是風吹又是受凍的，多難受啊。”

“嬸嬸們也是看你可憐才決心買光你爹的雞蛋的。”

林大山雖然不知道林溪為什麼說不賣，但覺得這兩個婦人說的話在理，不想讓林溪再跟著他受凍，於是他也跟著勸道：“是啊，小溪，爹早點吧雞蛋賣出去，就能早點帶你去逛街了，一會爹給你買糖葫蘆。”

林溪在心中歎氣，這爹估計是被被人賣了還能轉身替人數錢的那種。

她伸出小手攥緊了林大山的袖子，板著小臉提醒道：“爹，奶奶親口交代了要一文錢一個，要是她知道你賣便宜了，回去會罵你的。”

一提到林老太太，林大山的麵上終於出現了些許的遲疑和猶豫。

正是這抹神色讓胖婦人開始不安，知道要是不解決這件事情，說不定這雞蛋自己今天還真的拿不到手。

“嗬，你家老太太我看也不是個經常趕集的人吧，這個價錢彆說是在散市上賣了，你就是提到人家劉員外家裡去賣，人家也不收你的雞蛋！幾個雞蛋還賣出了肉的價錢，誰愛要誰要！”

說完，胖婦人便拉著瘦婦人的手，作勢要走。

林大山方才出現的片刻猶豫，直接被胖婦人這番話打消。

他想到林老太太確實是不經常趕集，自然也是不清楚市麵上的雞蛋價格的，想必她也是被村裡的誰故意欺騙了，才說出個這麼離譜的價格來。

想清楚之後，林大山便歎了一口氣，決定直接把雞蛋賣給這兩個人。

好歹人家是一次性全部買走，又大方又爽利，應該不是那種貪圖蒼蠅小利的人。

林大山果斷開口：“兩位請留步，這雞蛋——”

“這雞蛋我們不賣！”林溪拔高聲音蓋住了林大山的話，得到林大山一抹不解的凝視。

林溪趕忙壓低聲音向他解釋：“爹，她們倆就是故意在一踩一捧的壓價呢，咱們不能賣給她們！”

“小溪，”林大山並不認同她的話，隻覺得林溪還是年紀太小，不清楚這掙錢的難處，“聽爹爹的話，這雞蛋早賣晚賣也得賣，賣給這兩位是一樣的。”

怎麼這麼冥頑不靈呢！

林溪愁得直皺眉，餘光一瞥，果然見那兩個開口要走的人還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哪裡有什麼氣急敗壞要離開的樣子。

她乾脆直接耍賴，艱難的將一大筐雞蛋保護在懷裡，向林大山撒嬌：“不行！爹爹，我不想賣！爹，咱們暫時不賣，好不好？”

林大山見狀頓時為難起來，他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嚴父，更何況這麼多年還對林溪心有愧疚，如今林溪好不容易好轉跟自己撒嬌，他隻堅持了片刻便臨陣倒戈。

“行行行，爹爹不賣了，不賣了。”

說完，他一臉為難的朝那兩個婦人笑了笑，卻隻得到兩人憤憤的咒罵。

言語之惡劣，讓林大山這個大男人都不免有些氣惱。

倒是林溪不以為然，甚至還挑釁的看了那兩人一眼，大有一副“就是不賣給你們倆氣死你們”的意思。

這邊的動靜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圍觀，那兩個婦女到底是不想在大庭廣眾下丟臉，隻能跺著腳離去。

她們倒是走了，林大山歎了一口氣，看著麵前的雞蛋卻又開始發愁了。

林溪心裡卻有了計劃。

她可沒忘記剛才那兩個人說的，賣給劉員外？

聽那意思是，劉員外家收購東西的價格好像比一般的市場價格要高上不少？

前世林溪雖然沒有賣過雞蛋，但是卻賣過自己研製的藥方，一開始因為她年紀小，而且又是女中醫，所以藥房裡幾乎沒有人願意買她的藥方，她早就練就了一番厚臉皮的賣東西技能。

這賣雞蛋跟賣藥方原理上其實差不多，她都能成功地讓初次見麵的人買下並不熟悉的藥方，自然也能讓人買下這品質優良的雞蛋。

隻是到時候賣出去的錢......

林溪眼珠子轉了轉，覺得自己必須拿點辛苦費，不然浪費口舌啊。

“爹，我們去其他的地方賣雞蛋吧，這裡賣雞蛋的人太多了，就算咱們賣出去了肯定也賣不到一個合適的價格。”

林大山抬頭往四周一看，見果然如林溪所說，他附近好幾個攤子賣的都是雞蛋。

但是能去哪裡賣呢？

他知道賣雞蛋的地方就隻有這裡了。

見林大山眼中的疑惑，林溪立馬道：“去劉員外家！”

林大山一愣，聽清楚之後立刻擺手：“不成不成，人家劉員外哪裡會收咱們的雞蛋！”

他雖然沒吃過豬肉，那也是見過豬跑的。

聽說像劉員外這種大戶人家，吃穿用度，除了自己手底下的莊園之外，其餘的都是跟交好的人家訂下的，直接由那些人送到府上，哪裡會收這種來路不明的雞蛋。

林溪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有的是辦法讓劉員外家的廚子買下這雞蛋。

但是現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跟林大山講，知道她無論如何承諾她一定能夠賣出去，林大山也不會相信，林溪隻能將事實擺在他麵前才行。

於是她便拽著林大山的手臂繼續央求：“爹，去嘛，就算是最後賣不出去，咱們去試試也沒什麼關係啊，到時候賣不出去，到不了再回到這裡來繼續賣就行了，小溪不怕辛苦！”

林大山還想說什麼，卻見下一刻，林溪的眼眶便蓄滿了淚水，亮瑩瑩的，扁著嘴可憐得不行。

“爹，小溪隻是想讓爹多掙點錢而已.....咱們家的雞蛋這麼好，我不想讓爹辛苦一趟，最後還被奶奶罵......”

林大山聽罷這話，頓時心頭一軟，在林溪的眼淚中敗下陣來。

“好好好，咱們去劉員外家！”

說著，他大手揉了揉林溪的腦袋，另一隻手提著雞蛋便起身。

林溪低著頭，沒有讓他看到自己嘴角揚起的那抹笑。

清水鎮的人沒有不知道劉員外的，而且巧的是，這劉員外還正好是當初要買林溪的那一家。

不過林溪今天是打著賣雞蛋的名義來的，並且當初她的信息隻有人牙婆子知道，都沒賣成功，這劉府自然是不知道她的。

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會暴露，她隻在乎他們家的采購廚子會不會多給雞蛋幾文錢。

林大山沿途問了幾個人劉員外家怎麼走，倒是很快便到了劉府的後門。

劉員外不愧是清水鎮的一方大戶，宅子很是雄偉壯闊，占地麵積也很廣，大門口甚至有四個家丁看守著，儼然一副高門宅院的氣派。

林大山站在劉府大門口，看著四個一看就不是很好相處的家丁，一時間有些氣短。

他想上前問問他們收不收雞蛋，卻怎麼也不敢邁出這一步。

還是林溪憑借著以往看電視劇的經驗，阻止了林大山出醜的步伐，狀似不經意的提醒道：“爹，咱們去後門看看吧，一般的廚房似乎都在後門。”

林大山這才恍然驚醒，暗道自己竟然還沒有剛剛清醒的女兒懂事，然後拉著林溪繞著劉府的院牆走，倒是很快就來到了劉府的後門。

後門處自然也有家丁守著，不過期間還看到有幾個不停往裡邊送菜的農戶。

林大山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心想總算是找到了地方。

守在後院的兩個家丁比門的家丁看上去好相處多了，林大山直接走上前，禮貌的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其中一個家丁低頭往林大山的筐子裡看了一眼，發現筐子裡的雞蛋成色倒是真的不錯，稍作思考便決定幫林大山問一問。

囑咐了林大山在此處稍等片刻，他便進去後廚找大廚來看情況了。

很快，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便跟在那位家丁身後走了出來。

從他的身影便能看出是大廚本廚了。

那大廚見到門口的林大山，隻朝他點了點頭，便認真的查看起了雞蛋。

這一看，倒是也覺得雞蛋不錯，詢問了一下價格，林大山剛想說一文錢一個，林溪直接趕在他前麵開口。

“叔叔，我家雞蛋十個起賣，十個十五文錢！”

那廚子眉頭一皺，顯然覺得這價錢有些超標。

林大山看了林溪一眼，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開口。

“十個十五文，你這是金雞蛋還是銀雞蛋啊，這麼貴，怎麼不去外頭搶錢啊！”胖廚子彆看胖乎乎的憨態可掬，但實際脾氣並不好，一出口便是嘲諷的語氣。

林大山生怕林溪受不了，剛要改口，便聽見女兒笑吟吟的聲音：“叔叔，我們家的雞蛋賣這麼貴自然是有道理的啊，不知道叔叔能不能給我一刻鐘的時間，讓我給你好好的證明一下呢？”

證明？

胖廚師上下打量了林溪一眼，因為林溪之前營養不良，所以個頭不高，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個隻有八九歲的小孩子，他自然是不信林溪口中所說的證明的。

收回視線，胖廚師對林大山說道：“你家雞蛋到底怎麼賣，要是一文錢一個的話我就收了。”

林大山一聽他全部都要，還是一文錢一個，頓時喜上心頭。

然而林溪卻暗暗的揪了他的手臂一下，瘋狂搖頭，向林大山示意不能賣這麼便宜。

林大山頓時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終是拗不過林溪，隻能尷尬的對胖廚師說：“這，大廚，我家的雞蛋確實如我女兒所說，賣，賣十五文十個.....”

說到最後，林大山的聲音低到幾乎微不可聞，他覺得自己一張老臉都臊紅了。

這價格貌似真的像大廚剛才說的那樣，稱得上是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