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究竟是何居心
景蟬芳見青紡到現在還不忘抹黑自己,臉上的諷刺意味更加濃了。
柳懷家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問道:“四姑娘,是這樣的嗎?”
景蟬芳平靜的說:“我確實有讓青紡拿絲線去跟三姐姐換青邊紙的意思,但是沒有說過要澄光紙,之前青紡就說要去找方嬤嬤要澄光紙來給我練字,我也沒有答應。”
這幾句話裡所包含的意思,小丫頭們或許不懂,但是像柳懷家的這種積年老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青紡就更加明白了,主子這是不想保自己了!趕緊為自己分辨道:“奴婢見姑娘整日寫寫畫畫,多少紙都不夠用,有心替姑娘多謀劃一點兒,姑娘不但不領情,反而還怪奴婢自作主張,奴婢真是冤枉死了。”
說完,還配合的做出一副委屈到極點的表情。
景蟬芳看到青紡這副作派,更加覺得惡心至極,索性趁今天還有人肯聽自己的話,把話說開了也好。
“青紡,往日裡我不想換東西的時候,也沒見你少往清芬閣跑,前兒大娘子賞給下來的布料去了哪裡,我也就不說了,我隻想問你一句,你口口聲聲讓我去討澄興紙來練字,究竟是何居心?”
青紡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再也分辯不下去了。
誰都不傻子,五姑娘都還在用青邊紙練字,四姑娘憑什麼敢用澄興紙?!
柳懷家的暗恨青紡丟主子的臉,也不想再聽她辯解了,直接吩咐粗使婆子道:“將青紡、秋菊、和邱二家的都關到柴房裡去,等明天一並交給大娘子發落。”
馬上就有幾個身強體壯的婆子上前來,將三人押下去。
青紡不甘心,掙紮著回頭順道:“姑娘!奴婢知道錯了,求您幫我向大娘子求求情,奴婢從此結草銜環,以報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嗬嗬,我可當不起你的什麼恩什麼德!”景蟬芳嘲諷的說道,“你又不是今天才進府的,豈會不知道我有多大的臉麵,竟然到現在還想著害我,你對那能給你飯食的人就那麼忠心?!”
青紡強辯道:“奴婢絕無陷害姑娘之心!可是如果姑娘不救奴婢,奴婢就死定了!奴婢服侍了姑娘這麼多年,難道姑娘就真的忍心看著奴婢去死嗎?”
景蟬芳的表情頓時冷下來,聲音冰冷的說道:“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一心隻想踩著我這個主子的臉麵往上爬,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全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至於你的死活,自有大娘子說了算,與我有什麼相乾?”
青紡還想再求景蟬芳,已經被拉住她的婆子不知從哪兒找出塊臟抹布來塞住了嘴,如同拽條死狗一樣拽走了。
柳懷家的看到景蟬芳如此絕情,不禁感到有些驚訝。
同時又為景蟬芳說話滴水不漏而感到暗暗吃驚,難道她這些年的唯唯諾諾都是裝出來的?
回頭得趕緊跟大娘子稟報,還要讓人盯緊她,可不能再讓她整出什麼妖蛾子來了!
柳懷家的想到這裡,從景蟬芳身上將目光收回,在自己權限範圍內做出幾項處罰決定。
“煙翠護主不力,罰一個月月錢;魯山家的管理不善,罰三個月月錢;青桔身為一等丫鬟,不知道勸導主子,罰三個月錢。”
煙翠是否護主不力,還有待商椎,但是青桔在整件事裡都是無辜的,景蟬芳心中清楚,她們兩個都是代主子受過了。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青桔還是柳懷家的親生女兒。
景蟬芳也不得不承認,拋開對自己成見太深這一點不講,單講公正賢明,這個老婆子確實讓人沒話說。
第二天早上辰時,柳氏和往常一樣,準時坐在內院偏廳,聽眾位管事嬤嬤和丫鬟、婆子們依次回事。
隻是她的臉色不大好,也不知道是因為昨天景仲明赴宴歸來得太晚、事情沒能商量成,還是因為昨天發生的糟心事兒太多了。
通判吳大人家的庶女在花園裡迷了路,不知怎麼的就到了鬆竹齋,要不是青霜機靈,讓人死死堵住垂花門,就讓讀書累了出來透氣的景興誼和景興諾撞見了。
柳氏將兩個兒子看成眼珠子一般,豈能容一個庶女壞了前程?
因此今天早上,第一個發落的就是那個收了三兩銀子放吳姑娘進去的看門小廝。
“打二十板子,攆到莊子上去。”
小廝自知犯了鐵律,也不敢求情,默默跟著管事去領罰。
和梅姨娘在世時那種輕則賣到鹽場、重則直接杖斃的處罰相比,這個已經算是最輕的了。
柳懷家的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把青紡和秋菊等三人帶上來。
柳懷家的昨天吃過晚飯後,又詢問了秋芳院和清芬閣裡的其他人,終於把事情完全搞清楚。
原來青紡到了清芬閣以後,隻字不提青蟬芳讓她問青邊紙還有沒有的事,開口就讓景蟬芬把澄光紙給她。
這麼貴重的東西,景蟬芬自然不肯答應。
青紡又在旁邊挑撥兩句,景蟬芬就叫秋菊到廚房去攔著,不讓送秋芳院的晚膳。
誰知道負責派膳的春喜不肯配合。
邱二家的早想取魯山家的而代之,秋菊不過稍稍暗示了幾句,就自告奮勇的搶了這個差事,把食盒拎到牆角去放著,自己卻在一旁嗑瓜子。
當巧兒找來時,她還不肯給,最後還是巧兒仗著力氣大,硬搶走的。
彼時秋菊還在廚房與人閒聊,見巧兒搶走食盒,立刻追上去,爭搶間將食盒打翻。
巧兒氣不過,把秋菊推倒在地,自己哭著跑回去交差。
而這個時候,景蟬芳都已經快要餓昏了!
自然也沒有什麼力氣去找回場子,於是就帶著丫鬟先到廚房裡來找點兒吃的。
誰知景蟬芳剛剛在眾人的白眼中找到一個饅頭,景蟬芬就追過來了,說是要為秋菊討個說法。
然後就是那生了揪頭發那一幕。
柳氏聽完整個前因後果,對於兩個庶女的糾紛打心眼底感到厭惡,要不是為兒子的前程著想,她壓根兒就不想管這些破事!
同時也對青紡感到很失望,梅姨娘死後,府裡攆出去很多人,柳氏為了更好地掌控各房,把幾個青都撒了出去。
原指望她們將來能夠獨擋一麵,做管事娘子,誰知青紡現在竟然做出這等背主之事來,這不是打她這個主子的臉嗎?!
柳氏強按下心中的怒火,輕輕抿了一口茶,又用帕子沾了一下唇,這才慢慢悠悠的說道:“你既看不上這府裡的主子,就請另謀高就吧,我不攔你!柳懷家的,著人去把人伢子找來。”
青紡立即“撲通”一聲跪下去,頭磕在青磚上“咚咚”地響,嘴裡喊道:“大娘子開恩,饒過奴婢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柳氏不為所動。
青紡頭磕得更響了!
“大娘子,看在奴婢曾經服侍過您的份上,饒了奴婢吧,奴婢以後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大娘子!大娘子……”
柳氏厭惡的說:“要不是看在你過去當差還算勤勉的份上,我也不會隻是發賣你了,背主的奴才,直接打死都不為過!”
青紡絕望的喊道:“可是,大娘子,景蟬芳是梅姨娘的女兒,她還夥同梅姨娘害了三哥兒呀!”
“夠了!”柳氏一拍桌了!怒氣衝衝的道,“主子就是主子,豈能容許一個奴才壞了尊卑!奴才背主,就是十惡不赦!”
柳氏這句話一出,不但青紡沒有了話講,就連底下站著的下人也都一個個噤若寒蟬,這分明是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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