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弱小的火苗

林且儀被祖母抱在懷裡，一勺一勺地喂著燕窩羹，“瞅瞅，這小臉，真是越發好看，爭氣，好東西給你吃一點都不浪費。”

祖母樂嗬嗬得笑著，打趣得拍著她的後背，“你可不得學你那大哥哥，祖母抱一抱總要弄濕祖母的衣裙。”

接著看著旁邊練大字的林麟：“過來，看看你妹妹，林府可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你要愛護得比愛自己還要多，可知道。”

五歲的林麟還未放下毛筆，湊過去，一張包子臉埋在林且儀的身上，聞了聞，一股子奶香味，他拿起手中的狼籇，在她的胳膊上畫了個圈。

“得做個標記，無論到哪裡，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能找到妹妹，這樣妹妹不用害怕。”

小小的林且儀打小就知道在左手個隱形的圈圈，那是大哥哥珍視自己的標記。

…….

夜晚更深露重，漆黑的夜拉下寂靜的黑幕，濃厚得包裹著人。

林府的大門緊閉，可看門的人怎地打開了門。

讓那一群群逮人就咬的狗跑進了林府。

紅了眼的狼狗肆意狂吠，興奮地撲打著前肢，磨著霍霍向刀羊的利牙。

鮮血染紅了天際，讓人分不清黑夜與殘陽的紅色，到底哪個顏色多了些，那個顏色少了些。

跪在院子裡的人瑟瑟發抖著，來人威脅著，恐嚇著，質問的嗓音穿透高傲的冷夜。

一人倒下，喘出最後一口不甘的氣息。

一人倒下，絕望地瞟著這沉靜的天空最後一眼。

一人倒下了，那是喂養林府孩子的奶娘。

還有幼小的童稚。

以及一臉憤恨卻毫無縛雞之力的爹娘。

林府偌大的庭院在那夜蒙上了厚厚的灰塵。

也蒙上了血的記憶。

一百三十口人命的冤魂在庭院裡哀嚎，她們的驚恐來不及表達，來不及反抗，未從睡夢中的醒來的大腦裡再也記不起那溫情暖意，以及認真努力的笑臉。

你去看一看林府的祠堂，那裡變得荒蕪地長起雜草，正掩蓋著昔日的人丁興旺與輝煌。

你去看看城外的亂葬崗上被烏鴉啃食的屍體，那有著沉入骨子裡被殘殺的血毒，浸在血肉裡，一點點報複著這裡的大地。

你再去看看爹娘那簡陋的衣冠塚，那清晰的歎息聲還在周圍遊蕩著。

你聽聽大哥哥的呼喊，一聲一聲的溫柔的聲音從心裡奔湧而出。

奴役的仆人跪在深宮的門口，乾涸的嘴唇上布滿一層層脫落的皮，搖搖欲墜的身體在陽光發抖，碎落的瓷碗高高舉過頭頂，意外的責罰那麼習以為常。

將士架起她走到高樓，樓下熟悉的人在一聲一聲的呐喊著仆人的幼名：“阿儀，你可安好？”

一眼萬年的安心，闖宮隻為看一眼昔日懷裡的妹妹，隻要安好，隻要活著……..

萬箭齊齊得射去，你的嘴角掛著笑容，那笑映在了所有人的眼中，沉沉的不舍與遺憾。

林且儀，你怎地這麼懦弱，怎地那麼嬌氣，怎地連大哥哥一件衣服都保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