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悲傷
小菊與嬤嬤都不知道韓雪晴如今的聽力十分敏銳,廊下雖然距離韓雪晴的窗邊有一段距離,但是她們二人的對話還是落入了韓雪晴的耳中,開始的時候沒留神聽,還想著寧瑾華,後來聽著不對味,便急忙出來瞧。
她怒聲道:“好啊,都這樣欺負我的人了,合著我這段時間對我的友好都是裝出來的。我還以為她轉了性子,卻想不到壓根就沒放棄過要對付我。她要對付我衝著我來便是,動我身邊的人算什麼?”說著,氣衝衝地要去找韓雪峰。
小菊與嬤嬤連忙拉住韓雪晴,小菊哀求道:“郡主莫去,這事兒算了,確實也是小菊褻瀆在先,王府裡尊卑分明,小菊以卑賤丫頭的身份躺在郡主的榻上,難怪人家大做文章的,此事就算鬨到王爺跟前,也是咱們沒理。”
韓雪晴跺腳,“誰說你們卑賤了?我又哪裡高貴了?大家都是人,一樣的地位,一樣的身份,我難道比你們多幾條胳膊嗎?我不管,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往日裡跟她客氣,隻是不想她為難你們,並不代表我怕她,再說,是我命你躺在我床上,若說王府的規矩如此,要受處罰的是我不是你,她要打,就打我。她分明是知道打不著我,找你們出氣,我怎麼能要你白白挨痛?”
小菊聞言,當下感動地垂淚,拖著韓雪晴道:“郡主如此待小菊,小菊受多少的苦挨多少痛也不覺得苦,隻是,這不打也打了,若再因此事鬨到王爺跟前,讓王爺與郡主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破裂,那就是小菊的罪過,小菊會內疚死的。”
韓雪晴見小菊哭得梨花帶雨,一張小臉更顯得淒慘,她這個年齡,放在現代也就是一初中生,正該是受人寵愛的年齡段,如今跟在她身邊,卻要受儘委屈,忍受毒打,她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吞吐不得,難受死了。
眼下,尋仇不是最要緊的,安慰好小菊讓她不至於落下心靈烙印才是要緊事。她歎息一聲,道:“往後,我若不在府中,她要來找你們麻煩,你就關緊門,不出來就是,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處理。瞧你被打成這個樣子,我這心裡難受極了。”
小菊嚶嚶地哭著,道:“郡主,您對小菊真好。”
韓雪晴扶著她,堅定地道:“這芷儀閣的每一個人,即便是灑掃的丫頭,都是我地頭的人,誰也不能欺負。”
那些丫頭小廝們站在韓雪晴身後,皆感動地肅然。
勸了小菊回去,韓雪晴躺在床上,越想越難受,不管如何,若韓雪峰恨她,打她就是,何必打一個孩子?小菊才十五歲,就是個半大的孩子。
她爬起來,門外沒有人守夜了,因著她不許,所以一般都隻是守到子時,就都去睡覺了。
她悄然打開門,躡手躡腳地出去。
出了芷儀閣,她幾乎是一路飛奔直奔韓雪峰的飛淩閣。
飛淩閣裡燈火昏暗,想來韓雪峰已經睡下了。她直直衝進去,守夜的小廝看到她衝進來,急忙上前攔阻,她一腳踢開寢室的門,怒道:“韓雪峰,滾出來!”
下人們急忙掌燈進來,光線陡然盈滿整個房間。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她送給寧瑾華的輪椅。
她整個地懵住了,手足冰冷!
帳幔掀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帳幔後麵,他隻穿著白色寢衣,半露胸膛,眸光如電,在瞧清來人的麵容時,他也怔愣了一下,愕然道:“這麼晚了,你過來做什麼?”
韓雪晴隻覺得一股熱浪直衝眼眶,她無法控製自己眼眸裡的錯愕,無法掩飾麵容的震驚,她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滿腔的憤怒,皆化作悲傷。
今晚,一直糾結的事情,原來早已經有了答案。
真的,是一場瘟疫,他之於她,真的是一場瘟疫。
韓雪峰披衣而起,青絲披肩而下,有些淩亂,卻更添了幾分嫵媚,衣衫略開,露出姣好優美的鎖骨,沒有肚兜的帶子,風情萬種卻又有些迷茫地看著她,似乎對這一變故有些驚愕。
床上,一片淩亂,歡愛的曖昧情。欲氣息充滿整個房間,不消想,也知道這裡曾經發生什麼事。
心如同被針刺一般,疼得叫她一時無法呼吸,伴隨著心疼,腿上的傷口也開始尖銳淩厲地痛了起來,幾乎站立不穩,這從一開始就沒怎麼痛過的傷口,卻敵不過心口的揪痛。
她難堪地轉身,隻想儘快逃離這裡,她怕都留一會,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麼事來。
她一口氣跑了出去,跑得很遠,坐在庭院裡,喘著粗氣,方才所見的一幕,一波,波地衝擊著她的腦袋,讓她的腦袋幾欲爆炸。她知道,縱然雙腿不靈,但是要做那事還是可以的。
用了很長的時間,她才冷靜下來。這一切,和她有什麼關心呢?人家是夫妻,行周公之禮是理所當然的,日後人家還要生兒育女,她一直都是多餘出來的那人,一直都是。
隻是,他心裡有韓雪峰,不該來招惹她。她傻乎乎的,竟為了一個吻,失神了一個晚上。可這又能怪他嗎?她也是明知道人家兩人真心相愛,她卻傻傻地示好,首先要怪的,便是她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坐在花園裡,腦子裡響起一句話:你有做小三的心,就要接受做小三的羞辱。
她不敢說自己是無辜的,因為,她確實對寧瑾華心動,今日在他房間發生的事情,她心裡其實也期待的。
她咬住嘴唇嘴唇,死死不讓自己哭出來,隻是眼淚卻是控製不住地滑落。
“你哭?”聲音從她麵前傳來,是公孫傑。
她胡亂地擦了一下臉,彆過頭,鼻子不通氣地悶悶道:“你哪隻眼睛瞧見我哭?我沙子入眼了。”她用力扯住自己的衣袖,淚水剛擦掉,又不斷地掉下來。
公孫傑坐在她身邊,凝視著她一會,道:“其實,你不該難過。”
“你多事!”韓雪晴猛地抬頭,有一簇火光在眼眸裡射出,因著眼眶裡還盈滿淚水,沒有什麼氣勢,更顯得波光瀲灩,“我什麼時候難過?我為什麼要難過?”
公孫傑遞給她一塊手帕,歎息道:“何必嘴硬?我又不是不知道。”
韓雪晴倏然站起,憤憤要離開。
公孫傑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柔聲道:“瞧你,說不哭,眼淚卻還是掉下來!”伸手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痕。
韓雪晴一驚,猛地退後一步,驚疑地看著他,“你……你彆以為我不知道,這裡是男女授受不親的。”
公孫傑笑了,“你想哪裡去了?為你擦一下臟臉,會是什麼?”心裡忽然尷尬起來,方才見她哭,他心裡確實有過那麼一瞬間觸動,為她擦淚,也是衝動所致。
韓雪晴仔細想想,也並無不妥。隻是,這動作太過親昵,就算他無心,她也會想歪。
韓雪晴道:“我要回去了,公孫神醫也早點休息吧。”她邁開腿,覺得腿上的傷口一拉動就疼,她站定身子,彎腰拉起裙擺,再挽起褲管,一道鮮紅的血液從腿上流下來,她愕然,她什麼時候扯動了傷口?記得方才並未碰撞的。
公孫傑蹙額,“怎麼回事?你的藥呢?之前不是為你敷藥了嗎?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傷口已經是反複發炎,如今還流血了,你又摔過嗎?”
韓雪晴仔細回想了一下,也覺得奇怪,她壓根就沒碰過傷口,怎麼會無端端地破裂還流血了呢?她搖搖頭,如實道:“我沒碰過,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間會流血,剛才還好好的,不過也不用擔心,這會兒疼,過一會就沒感覺了,這段時間老是這樣的。”
公孫傑疑惑地道:“傷口這麼深,怎麼會沒感覺?之前我為治傷,你也一點不疼嗎?”
韓雪晴放下裙擺,也不隱瞞地道:“沒有感覺。”
公孫傑沉思了一會,道:“走,我為你止血療傷。”
韓雪晴搖頭,“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的!”說著,便要回芷儀閣。
公孫傑一把拉住她,微慍,“你自己的身體你也不愛惜不在乎?莫不是吃醋吃瘋了吧你?”
韓雪晴一愣,明白他的意思,麵容頓時漫上一層陰鬱,冷冷地道:“你不覺得你自己管得寬了點嗎?我是死是活,與你有什麼關係?”話出口,覺得自己有些狗咬呂洞賓,他也是為了她好。隻是聽到他說那句吃醋吃瘋了,她就覺得很刺耳,她已經一再地忽視剛才所看到的事情了,他卻偏要提起。
隻是,再怎麼樣,也是不該對人口出惡言的,自小庭訓甚嚴,她也不是個沒教養的人,尤其,對方還是好意,所以,在公孫傑麵容變色之時,她輕輕地道:“對不起,我不該衝你發火。”
公孫傑剛還覺得她那句氣話才是符合韓雪晴的性子,她又忽地衝出一句道歉的話來,還真讓他不知道如何反應,瞧著她,淡淡地道:“那現在,可以讓我為你處理傷口了吧?”
韓雪晴含著淚光溫然一笑,道:“有勞!”
公孫傑攙扶著她回到自己居住的屋子裡,他經常在王府留宿,寧瑾華為他準備了清靜的院子,他倒是十分喜愛,總是流連在王府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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