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殤成長

距離屠龍盛會結束已經過了半月之久，此時官道上正行著兩輛馬車，馬車低調卻不失貴重。車中，清梨倒了杯熱茶遞給發呆的落紅葉，自從她醒來之後便時時陷入沉思，誰也不知道太影山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魔教教主百裡婁燁和座下四大護法，武林盟主蕭鼎天和他兒子蕭毅南都失蹤了，不知是死是活，諸葛平帶著滿身傷抱著落紅葉在最後關頭下了山。

諸葛平整個後背都裂了開來，上官流雲不眠不休衣不解帶的在床前照看了他一天一夜，用雪花玉肌膏一個時辰一次親自給他換藥，背後才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而落紅葉卻整整睡了三天，這三天裡大雪紛飛，三天後她忽然睜開了眼睛，雪才堪堪停住。清梨卻發現醒來的小葉子仿佛跟以前不一樣了，眼中沒有了當初的童真，多了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落紅葉在昏迷期間，腦海中一遍遍回蕩著胖廚子死死抱著蕭毅南腿的那一幕，她從來不知道人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胖叔昨天還在自己身邊第二天便不在了，她不知道，她隻能無能為力的看著他死在自己的麵前。公子，公子為了救自己而放棄了救胖叔，公子也受傷了。

她醒來的時候去看了諸葛平，那時諸葛平已經醒了，背上的傷口也早已經結疤，諸葛平披著一個寬大的袍子在窗口看書，他的長發隻在身後一束，並未有過多修飾，也許是失血過多，他的臉有些蒼白。落紅葉還沒有走到他的跟前，淚水便模糊了雙眼，她走到諸葛平身邊，撲通就跪在了地上，諸葛平抬了抬眼看著麵前的人說道：“在自責？”

落紅葉哽咽，點點頭。

“在怪自己不應該亂跑還逞強？”

在此點點頭。

“哎，葉兒你應該知道，熊日的死不隻是因為你，他是為了救我。你也無需自責。”諸葛平歎了口氣麵無表情的說道。

“可……可是，要不是為了救我，公子就會救胖叔的，如果我不亂跑，公子也不會為了顧及我而受傷。”落紅葉抽泣。

“葉兒你要明白，世上之事沒有如果，發生了便是發生了，它所造成的後果也必須是你承擔的。”

落紅葉淚眼看著諸葛平沒有說話。

“為了你的安全而殃及他人，那是因為你自己不夠強大，你沒有足夠的能力自報，更何況是去保護你在乎的人。”諸葛平盯著落紅葉的眼睛沒有任何回避。他知道她懂，這個孩子心思細膩，心境也比普通孩子來的敏感。

“每個人到這個世上都要有自己的價值，這價值是沒有大小的，彆人也是無法評判的，他保護了他想保護的人，那他還有什麼遺憾。”

“可是胖叔再也回不來了。”落紅葉說道。

“那活著的人便更要珍惜。熊日拚死要救下的人，難道你就不該為了他好好的去活著嘛。”諸葛平坐正一字一句的說出。盯著落紅葉的眼睛仿佛要刻在她的內心。

落紅葉心下雖然難過卻明白了諸葛平說的話，她想要變強，她想要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她暗暗下了決心，抹了把臉上的淚，便衝著諸葛平說道：“公子，小葉想變強，小葉想保護公子和其他人。請公子教我。”

諸葛平伸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抬起袖子一邊給她擦臉，他看著落紅葉一臉花貓樣子不禁噗嗤一笑。落紅葉卻看呆了說了句：“公子，你真好看，比神仙都好看。”

諸葛平笑道：“怎麼小葉子見過神仙嗎？”

“不是，是路飛雪他第一次見上官夫人的時候說她年輕的時候肯定是仙女下凡。我想著公子剛剛比上官夫人都好看。”

諸葛平第一次哭笑不得，果然還是個孩子。他正了正臉色說道：“你真的下定決心要便強嗎？”

“嗯。”

“不管吃多少苦都不放棄？”

“嗯，小葉決不放棄。”落紅葉重重點頭。

“那好，三日後便啟程回諸葛盟，我會把你帶到歸雁山，到時自會有人教你。”諸葛平說道

“好。”落紅葉有點小小的失望她以為公子會親自教她的。

第二天，她拉了路飛雪，讓他帶著自己到太影山下熊日的墳前，落紅葉帶了一大堆的好吃的，她一一擺在那裡，小小的身體靠在墓碑上輕輕說道：“胖叔，小葉兒來看你了，這是我做的糕點，可能不太好吃，您就將就著吃點吧。小葉兒明日就要走了，公子說要去歸雁山，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不過我一定會回來看您的，清梨姐姐說您的家就在這太影鎮，您想落葉歸根，不想跟我們回諸葛盟，可是小葉兒怕您在這裡寂寞。”說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草編的蚱蜢，放在了他的墳頭，說道：“這是您教我編的，讓它陪您好不好。”說完便流下淚來。

路飛雪一直看著落紅葉的動作，他看著一夜之間仿佛便大的小女孩心裡有些苦澀，他想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可是自己還是不夠強大。在回去的路上，兩人默默地都沒有說話。路飛雪突然拉住落紅葉的衣袖，他低頭說道：“小葉子，我要走了。”

落紅葉猛抬頭問道：“去哪？你不跟我們一起嗎？”

“不了，我跟師父還有事情要辦，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你若是願意可以跟我們一起走。”路飛雪小心翼翼的提議。

落紅葉搖搖頭說道：“我要跟公子一起，我要變強，公子說，隻要去了歸雁山便能變強。”

“你就這麼相信他的話嗎？”

“恩公子對小葉子最好了。”

“原來是這樣。”路飛雪苦笑一聲，他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珠子放到落紅葉的手裡說道：“這是辟毒珠，你隨身帶著，任何毒物都近不了你的身，對了不許給彆人，諸葛……平大俠也不行。”

落紅葉看著手裡觸感涼涼的紅色珠子，她說道：“我不要，你留著它，也沒毒能傷害到你了。”

“你拿著，我輕功這麼厲害有誰會傷到我。”路飛雪皺眉，將她的手掌握拳。落紅葉隻能點點頭。她說道：“那我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你呢。”她翻了翻身上。

路飛雪伸手從她頭上取下一根紅絲帶然後放到懷中說：“這個，便送我這個吧。”

落紅葉心中諸多不舍，卻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她自己也要走自己的路了。便鄭重的將辟毒珠放在了懷裡，她卻不知道她現在身懷天下兩大至寶，一件是辟毒珠，一件便是寒玉冰蟬，都是萬毒的克星，誰也沒想到會在一個十歲的孩子手裡，以至於在以後的幾年她的師姐穀雨一直在說暴殄天物。

路飛雪走的時候落紅葉還沒有醒，按照路飛雪的性格說是受不了離彆時那哭哭啼啼的場麵，落紅葉醒來的時候看到門口放著一直用油紙包好的蜜汁烤雞，那個味道一聞便是路飛雪烤的，她捧著烤雞，呆呆的門口站了很久，昔日的情景又在她眼前晃蕩，直到清梨叫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

清梨看著好像突然長大的落紅葉說道：“小葉子，我們要啟程上路了。”落紅葉回神，便衝她點了點頭。

行了數日，便是現在。清梨對落紅葉說道：“小葉子，馬上就要進入歸雁山的境地了，那裡有很多人的你會有很多玩伴的。”

落紅葉是昨天才知道歸雁山並不是一座山，而是指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在東邊，最東邊是大海，最西邊是中原地區，整個歸雁山是諸葛盟的管轄地方，在那裡的江湖，諸葛盟是最大的，諸葛盟的總址是在最東邊的離海邊上，而落紅葉要去的地方是在中部的獨孤山。

剛得知消息後的清梨也無比驚訝，她不知道原來公子不是想將小葉子帶去諸葛盟，而是要把她交給他自己的師父獨孤前輩那裡。落紅葉同樣很驚訝，她不知道那個獨孤前輩是誰，但是聽說是諸葛平的師父之後便開心了許久，她要學會長大，不能跟在公子身邊給他拖後腿了。便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現在她所期望的便是獨孤山的生活。

當然清梨也有告訴她一些獨孤山的事情，獨孤山，是三十年前江湖上的天下第一劍獨孤鶴隱居避世之地，想當年，獨孤鶴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天生骨骼精奇適合練武，他發揮自己的聰明一路拜師學藝，彙總天下劍術，並且他踏遍名山大川，涉獵甚廣，他自創了獨孤劍法，打遍天下無敵手，人稱天下第一劍，他雖武功高強，人卻甚是孤僻，聽說不知為何他在他三十歲盛名之時便隱居在了歸雁山之中的一座無名山中，當時諸葛盟的盟主諸葛峰聽說後便去拜訪，他與獨孤鶴鬥智鬥勇比劍竟成了好朋友，所以諸葛峰便賜名獨孤山，世人都不再去打擾。知道諸葛平卻不知為何拜在了他的門下，從小一直在他身邊直到五年前，諸葛平的父母雙雙離世，諸葛平才出山。

落紅葉被這一段震驚，這獨孤前輩少說也有八十歲了吧，那也是個老頭子了呢，若是自己拜在他的門下，那自己不就跟公子一樣厲害了。她聽說獨孤前輩一生隻收過三個徒弟，其中一個便是公子。她心下不禁對諸葛平又多了一份感激，兩份救命之恩，一份知遇之恩，落紅葉不知，她此時心中對諸葛平的感激和信任，甚至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和眷戀，在將來演變成烈火巨浪將她吞噬的體無完膚，這自然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