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京城府

“哎呀，少爺，你怎麼把它弄破了，這可是老爺最喜歡的蘭花呀！”

王叔看著蘭花葉子上麵的幾個大洞，心疼的都快要哭出來了，這種蘭花在京城也不多見，眼前的這株還是易老爺托關係走後門，千辛萬苦找人求過來的，才在府上放了沒幾天，就讓易默辰給糟踐了。

如果要是讓易老爺發現了，他費儘心機弄回來的寶貝，就這麼變成了幾片破爛玩意，王叔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其中的後果有多嚴重，易家的家規可不是吃素的呀！

“啊呀，王叔，你也知道這是我爹最喜歡的東西啊！”

直到此時，易默辰才裝作回過神來的樣子，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你看，我讓你給我出個主意吧，你就在那裡推三阻四的，我稍稍一分心，就把爹的這件寶貝給弄壞了，你說我要是再分心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說完這話，易默辰似笑非笑的看著王叔，這家夥心中很清楚，他自己作為易府之主易老爺，當朝大學士易老大人的獨子，他弄壞了家中的東西，易老爺肯定不會把他怎麼樣，可作為管家的王叔就難說了。

要知道王叔雖然在易府做了很多年的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他畢竟是個下人，隻不過地位要比一般下人高上一些罷了，萬萬沒有到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的地步。

這家中損壞的寶貝，絕對是要有人出來背鍋的，既然易默辰不會有事，那麼跟易默辰在一起的王叔可就逃不掉罪責了。

想想這些年被家規懲罰的那些人，王叔就不禁感到一陣後怕，他甚至整個人後背都是虛汗，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雙腿嚇得直哆嗦，顯然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的小祖宗，你怎麼……罷了！”

王叔還想說些什麼，可當他看到易默辰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即便是把話說了，那也是白說，易默辰應該是不會聽進去的。

事到如今，易默辰都把小手段耍到了這個份上，王叔隻能硬著頭皮給易默辰出主意了，他沉默片刻，仔細想了想之後，便咬牙說道：“少爺，其實我有一個想法，應該能幫到城隍廟裡麵的那些人！”

“哦？那你快說說看啊！”

聽到這話，易默辰眼前一亮，急忙拉著王叔坐了下來，這站著說話實在是太累人了，而且接下來還要聽取王叔的長篇大論，那得換個舒服點的坐姿才行。

“少爺，是這樣的！”

王叔也不客氣，他一屁股坐在易默辰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很有調理的分析道：“依我看來，城隍廟那些人雖說大多都是老弱病殘，可他們當中也有不少身輕力壯之人，哪怕他們個個身無一技之長，可出去賣賣苦力總能養家糊口吧，為何會落得沿街乞討的地步？”

“唔……你的這個想法，我之前也曾考慮過。”

易默辰皺著眉頭，緩緩歎息道：“其實從那個洛長安對我們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一些端倪，我想他們並不是沒有想過自謀生路，而是被我們這些所謂有錢人，給欺負怕了吧，以至於他們在心理上就有一種抵觸的感覺。”

“是啊，這年頭世道就是如此，任何地方都不會平等，哪怕是京城腳下，天子地麵上，也有餓死人的事情發生，光靠我們一家的力量是絕對不行的。”

既然王叔已經打從心底決定幫著易默辰出主意了，這小老頭腦子倒是轉動的飛快，他語氣急促的說道：“不過少爺，如果你隻是想要幫助暫居城隍廟的那些人，我還是有點辦法的，隻是需要你跑一趟京城府，讓府尹大人出手相助了！”

聽到王叔的話，易默辰仔細想了想，這才想起來王叔口中的京城府尹，到底是何方人物：“京城府府尹，司馬禾大人？”

說起來這個京城府尹司馬禾，也是進士出身的博學之才，而且他還曾經在易老爺門下聽教過一段時間，可謂是易老爺的記名弟子之一，易默辰曾經倒是見過司馬禾幾麵。

在易默辰的印象裡麵，這個司馬禾是個體型富態，開口閉口都是笑嘻嘻的中年胖子，說好聽點的，這樣的人是個誰都不願意得罪的老好人，說難聽點，他就是個不敢惹事上身，隻願平安度日的和稀泥之人，讓他出手去幫助那些人，他真的會願意嗎？

跟其他地方上的府尹比起來，京城府尹的地位、還有權利肯定都是大了許多，隻是在這個地方做父母官，所承受的壓力也是最大的。

那些地方上的父母官，等於就是一府或者是一縣之主，在那裡他們最大，而在京城地麵上，三品以上的大員比比皆是，普通人家的老百姓隨便出門，都能遇到或是騎馬，或是坐轎的大人物，所謂位高權重之人，在京城一點都不稀奇。

更何況除了朝廷的大小官員外，那些皇親國戚，天潢貴胄也都不是好惹的，各個階層的王爺、侯爺不知道有多少，雖說有皇族的直令司管轄他們，可他們真要是隨手弄死個老百姓，恐怕也沒人願意去定他們的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在這種巨大的壓力之下，京城府尹這個官職反倒是成了燙手的山芋，也就司馬禾這種老好人還能安安穩穩的做了幾年，之前那些京城府尹，就沒有一個能任滿三年的，都被人用各種關係給發配出去了，這京城的父母官真是難做啊。

易老爺好歹是朝中很有名望的大學士，在他的不斷教導之下，易默辰本人對朝廷以及京城當中的一些門道，也都是十分的了解，所以他在聽到王叔提起，要去找司馬禾幫忙安置那些流民的時候，心中不禁有些猶豫了。

司馬禾跟易府的關係是不錯，這家夥對易老爺這位恩師也是非常的尊重，易默辰要是腆著臉去求他，他絕對不會一口拒絕，而是會先答應下來，至於往後會不會真正的把事情辦好，那隻有他自己心中最清楚了，起碼易默辰認為此事的難度極大，搞不好自己的話就打了水漂。

王叔似乎是看出了易默辰心中的顧慮，他隻好繼續勸說道：“少爺，這裡畢竟是京城，司馬大人作為京城地麵的父母官，我們要是真想做點什麼事情，還是得他出手才行啊！”

“這，那好吧！”

王叔的勸說像是起到了作用，易默辰很是無奈的點點頭，決定現在就去京城府衙找司馬禾，像他求助此事，這種事情是拖不得的，能早一天解決掉，那些流民就能早一天有個安生之所嘛。

易默辰帶著王叔出門之後，並沒有直接去京城府衙，而是轉了一個大圈子，又來到了城隍廟附近，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此事是對這裡的人有好處，那麼光他一個人出力是遠遠不夠的，這些人之中還得有人跟去才行。

至於易默辰心中所想的人選嘛，那自然是洛長安了，或許是他真需要洛長安向司馬禾親自說明此事，又或許是他是打從心底不願意讓洛長安閒下來，反正他人都已經到城隍廟了，那洛長安自然是跑不掉的。

“哎呀，這不是易公子嘛，你怎麼來了！”

“大家快來看，上次給我們送吃食的易公子來了！”

“易公子好，你進去裡麵坐坐吧！”

易默辰上次送吃食的舉動，無疑在這些人心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哪怕這些人對所謂的有錢人很有防備之心，可看到易默辰又來了，他們還是打從心底十分開心的，一個個嬉皮笑臉的跟易默辰打著招呼，壓根就沒把易默辰當外人看待。

“嗬嗬，各位好啊！”

見這些人如此的熱情，易默辰微微一笑，也急忙拱手施禮，他倒是沒想到，自己在這群人裡麵混的還不錯嘛。

在和一幫人寒暄過之後，易默辰才提起了正事：“各位，我今天是來找洛長安姑娘的，請問她現在在裡麵嗎？”

“在，當然在啊！”

一聽易默辰是來尋找洛長安的，一個年過六旬的白須老大爺急忙回答道：“易公子，長安她就在裡麵呢，你直接走過去就能看到她了！”

“那好，那我現在就進去找她！”

易默辰點點頭，隨後便帶著王叔繼續往城隍廟裡麵走去，雖說這個地方環境很不好，而且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氣味撲鼻而來，可在他看來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要知道易默辰自小生活的環境，那都是錦衣玉食，應有儘有，何曾看到過如此令人心寒的場麵，這讓他有些心生憐憫的感覺，並沒有想要去排斥這些人。

此時正在城隍廟中傷腦筋的洛長安，還不知道易默辰已經過來找她的了，她正看著中間案桌上的幾文錢，對一旁的兩個半大青年大聲教訓著。

“杜瑉，孫禮琛，你們彆告訴我出去忙活了一個上午，就弄到了這點錢？”

案桌之上的那幾枚明晃晃的大錢，加起來還不夠大家吃一頓饅頭的，這兩個小夥子出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隻是弄到了這點錢，也難怪洛長安會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