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被狼追

鞋子踩在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照射在樹葉上暗綠色的光線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暖洋洋起來，是桔黃色。已經快要晚上了嗎？

花千偌前方不遠處因為找路，從而精神奕奕的翼子炎心裡還是舒服的。走了那麼久，難免有些累，花千偌蹲在地上將晴紫放下來，可是卻在下一秒小小的人兒卻再一次摔倒在自己的懷裡，依舊是病懨懨的樣子，讓她有些疑惑。

“晴紫需要自己走走路嗎，我背的有些累了。”花千偌問道。

晴紫睜開朦朧的睡眼，湛藍色的瞳孔卻沒有一點光澤，她在花千偌的懷裡蹭了蹭，嘟著嘴巴說道：“醜八怪，我們回家吧。沒有水，晴紫好難受。”

水？花千偌摸了摸晴紫的額頭，冰冷的仿佛不像一個活著的人。人魚每天都需要在水裡補充水分，而現在的晴紫卻好幾個鐘頭沒有被水浸泡過了。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還不趕快跟上來，如果跟丟了我可不負責！”

翼子炎懶散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轉過身便看到花千偌蹲在地上抱著晴紫的畫麵，她的臉沒有一點血色，倒像是生病了，翼子炎難免有些奇怪，便大步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還沒有找到出口嗎，晴紫她不舒服。”

花千偌看著走過來的翼子炎，拽住他的袖口便開始問，緊張地連手臂都在發抖。

翼子炎想都沒有想，便蹲在了花千偌的麵前。花千偌有些愣神，下一秒便看到了翼子炎扭過頭對自己怒視的神情：“藍雅星你發什麼楞，我背著她走會快一點！”

花千偌想到這樣的話之後心裡有些安慰，翼子炎刀子嘴豆腐心倒是挺真的。一直到晴紫有些不情願地在他身上晃了兩下之後，就被翼子炎徹底背在了身上。

夏日的林子倒是有一些奇幻的色彩，以前的花千偌跟翼子炎總是閒在家裡看動漫，在森林裡的女主人公總是可以遇到一些奇遇，比如說妖怪男一號，神仙引渡人等等。花千偌淺笑，儘自己的力量走的快一些。落幕的夕陽下照射下的餘暉映他近在咫尺的漂亮側臉上，淺淺碎碎的，就像一個精靈，一個美豔至極的精靈。

“藍雅星，她是不是渴了，為什麼一直都在說要水？！”

翼子炎皺著眉頭看著肩膀上的蒼白小臉，金發碧眼的小臉與自己鬥嘴的樣子倒是有些相似。隻是她的身體似乎比剛才還要敏感，一直都在發抖，即使隔著風衣也能感受到她體內的冰冷，在有限的時間之中無限地蔓延起來。

“如果找不到出口就先去找有水源的地方，我以前有看過探險頻道，裡麵說順著水源向上遊走便能從迷失的方向裡走出去了。”

花千偌有些心疼地看著晴紫越來越支撐不下去的身體有些後悔，如果被墨刑那個冷漠的家夥知道自己的小女友被她弄成這幅模樣，會不會殺了她？

“遇見你就會倒黴，下次一定不能單獨跟你在一起了，妖女！”

翼子炎看了看越來越黑的天，對著花千偌碎碎念起來。花千偌揚了揚臉一臉疑問的樣子讓翼子炎的心猛地一跳。為什麼連性格都如此相似？臉紅了紅，翼子炎搖了搖頭暗示自己不能再去想了，便邁著大步朝著前方走著。

“翼子炎，那天話劇之後你睡著了，是藍。花千偌很擔心地跑過來，找人把你抱走了呢，有這麼一個女朋友一定很溫馨吧？”

花千偌說道一半改了改口，差一點就說漏嘴了。

“溫馨？是啊以前還滿溫馨的，打她從來都不肯還手，現在已經不想打了，還是打你來的痛快些，一副天底下就自己最委屈的樣子。”

翼子炎雖然聲音有些生硬，可是眸裡卻有著若隱若現的笑意，花千偌也不敢看他，甚至連這一抹的笑意都不曾看到。隻是聽著他的話，心裡便有著隱隱約約的疼痛。藍雅星對自己說了翼子炎的那些話，她不是不介意，隻是不敢說出來傷害自己，如果她張著一張很難看的臉，翼子炎便不會與自己相愛了吧？

“那如果花千偌她長的不漂亮，你還會喜歡她嗎？”

忍了許久，當花千偌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翼子炎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她，湛藍的眸子亮的很好看，在這個夜晚，知了與蟲鳴的聲音掩蓋住了一切的不美好。那是翼子炎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女生像一個笨蛋。

“你看你長的那麼醜，那個叫墨刑的家夥不還是當著所有同學的麵護著你，在學校門口吻你了嗎？如果連他都對你介意了，我肯定對我的花千偌介意，你真笨。”

翼子炎意味深長地給花千偌舉著例子，然後揚起頭看了看北極星的方向，手指望著相反的方向突然指了過去：“妖女，是不是流水的聲音？”

隱隱約約的水流衝擊石縫的聲音，花千偌的臉突然露出了笑意，本來想拍了拍晴紫沉沉的腦袋，卻發現翼子炎已經背著她提前一步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花千偌的手停留在半空之中有些好笑，有時候翼子炎更像一個孩子，可愛的讓她足以眷戀。隻是那天隻是lack為自己渡冥氣而已，與墨刑無關呢，笨蛋。

“醜八怪，你。抱我。”

晴紫輕輕的聲音從前方穿了過來，花千偌看到她無神的樣子便跑了過去。對著翼子炎伸出手，然後將晴紫圈在了懷裡。花千偌揉了揉她的金發，明明已經上百歲的年齡，卻依舊是七歲的容顏，那麼冰冷的身體卻那麼輕。到底是怎麼了？

“想辦法讓。讓自戀狂離開我們的身邊，我要進入水裡。”

晴紫細碎的聲音越來越弱，花千偌看著前方細細的河流，點了點頭。等再一次抬起頭看向翼子炎的時候，麵對他閃閃發光的眸子尷尬地笑著：“能幫我找找這周圍有沒有魚腥草，或者是紫草，柴胡都可以讓她吃下去的，有點低燒。”

“好麻煩，你們在這等著我，有點不安全，我馬上就回來了！”翼子炎看了看這片森林，簡直就是荒蕪人區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偷偷去醫院連手機也不敢帶，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似乎是看到花千偌手中一直拿著的東西，翼子炎說道：“你手裡的是剛剛買回來的手機嗎？可能會有一些電量，你給我，我好給你找草藥。”

花千偌將手機遞過去的時候，翼子炎的眉頭皺了皺：“跟你一樣醜的手機。”

一陣風突然刮了過去，花千偌一頭黑線，她可以明顯感受到晴紫嘴角邊有著笑意，似乎是找到了同盟之人的感覺。如果晴紫與翼子炎一起諷刺自己，想想都後怕。

“還不把我放。水。快點！”

“對不起！”

似乎是看到翼子炎已經走掉的身影，晴紫就被花千偌一個緊張便丟在了小河裡。

冰冷的河水在身體見無限地衝擊而過，身上的裙子也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之中突然破碎為零。是人魚金色的魚尾在翻甩，水漬全部都噴在了她的臉上。花千偌揉了揉自己的臉，朝著後方退了一步，lack說過，絕對不能讓她靠近有水的地方，如果被知道了。

晴紫可愛的腦袋在河水中辦隱半現，月光的銀輝在那金色魚尾之上更顯聖靈。溪水泠泠作響，晴紫體溫也在水中逐漸上升，似乎是突然看到了什麼一樣，晴紫突然愣在了原地。

綠色的冷眸遙遙地從那片漆黑之中射了過來，晴紫有些後怕地看向一臉迷茫地對著花千偌問道：“大晚上眼睛會發光的。綠色的。四條腿的動物是食肉動物嗎?”

“晴紫你呆在山海裡太久所以變成笨蛋了嗎，狼不吃肉吃什麼？”

“如果我的魔法還沒有恢複，你遇見了狼，會害怕嗎。”

似乎是感覺到晴紫話裡的顫音，花千偌立在了這片冰冷的世界，背部像是什麼注視一般，甚至連動都不敢動，眼角的餘光偷偷看著身後花千偌愣住。

“溪水太淺，晴紫你儘力把腦袋埋在水裡不要出來聽到嗎！我引開它！”

話音剛落，晴紫便看到朝著森林更深處跑過去的花千偌，而那蓄勢待發的那批黑色的狼順著花千偌跑掉的方向不停地朝前追著。晴紫握拳，那個笨蛋真的以為自己體育的成績能跑的過狼嗎？黑暗的夜空之中，隻剩下河水裡的她，心跳無止境地加快。

撕開上衣外套，晴紫便包裹在金色的魚尾之上，儘量讓人不能從溪水上方看到她沉在水裡的魚尾。想要上岸的力氣卻都不存在，此時此刻修長的影子映在了溪水之中，有些彎曲的波紋卻還是能讓晴紫看得到，那是誰。

“說什麼讓我找草藥，這裡怎麼會有草藥！喂，藍雅星那個笨蛋怎麼把你丟在這裡了？”翼子炎罵罵咧咧的聲音劈裡啪啦地便落在了晴紫的身上，手機上的亮光若隱若現，翼子炎似乎是看到她神情的不對，便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的臉怎麼那麼白，她去哪了？”

“剛才有狼，她為了引開它，醜八怪就被追到那邊了。快去救她！”

“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離開水裡，這裡淺還淹不死你，蓋住！”

再怎麼顫抖的聲音都無法掩蓋住晴紫的害怕，她閉著眼睛吼出的剛剛落下，便看到翼子炎已經消失的身影朝著花千偌的方向飛奔而去。隻是穿在他身上的風衣已經丟在了溪水邊，冷冷清清的世界再一次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從小便生活在優渥的家庭，無論想學什麼都會有最好的老師來教導，從小便被翼子炎保護，從小便不曾受過什麼苦，這一次，她真的是好無助，甚至是累了，倦了，沒有一點力氣了，花千偌都不敢停下腳步。若是慢了，就會被吃掉，所以她隻能跑。

前方的世界依舊是黑暗無邊，那麼冷的世界身體卻那麼熱，花千偌一邊跑一邊哭。

翼子炎，我真的好想你。翼子炎，我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腳下似乎被什麼絆了一下，花千偌有些踉蹌地站直了身體，卻腿軟到再也跑不下去。

黑色的毛發融合在森林之中，隻有那冷到徹骨的瞳孔在注釋著她，放慢腳步一點一點地接近她，花千偌甚至可以看到狼嘴邊滴落的唾液。她跌落在地上，向著後方的樹靠了靠，那匹狼如同預想中的一樣朝著她撲了過來。

堅韌的利爪刺穿了花千偌的皮膚，死亡近在咫尺，花千偌顫抖著身體，卻從地麵上看到了一個影子快速地朝著自己跑了過來——

也是在狼張開口的刹那，黑色的木棒狠狠地打在了狼的頭部。花千偌看到了被打翻在地麵上的狼，以及站在她麵前大喘著粗氣的翼子炎，他憤怒的眸子從來都是對著她的，此時此刻他對著她吼道：“藍雅星，你快爬到樹上，聽到沒有！”

花千偌身子已經是顫抖的，聽著他叫著自己陌生的名字卻突然愣住了。那匹危險的狼在看到來人之後，便瘋了一般朝著他撲了過去，黑色的木棒被狼尖銳的牙齒咬斷，落在了自己的腳邊，而翼子炎已經被它撲在了四隻爪子之下。

翼子炎，現在的我是藍雅星，我不是花千偌，為什麼你卻要救我？隻要我一想到你那天在河底對我的棄之不顧，我就恨你恨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你這種人！

如此靜默的世界，隻有風的聲音以及血的腥氣在鼻間環繞。花千偌擦了擦從眼中劃出來淚，彎下身撿起那已經斷成兩截的木棒，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我便要一直讓你活著！

被咬斷的橫截麵坑坑窪窪的，有著尖銳的刺，花千偌拿著其中一節朝著狼丟了過去。似乎是感覺到了威脅力，狼便朝著花千偌再一次噗了過來，也便是在這一瞬間，那斷掉的橫截麵被花千偌緊緊地握在了手中，直直地插進了狼的腹中。

“妖女，你知不知道會死的！”

翼子炎緊張的聲音傳來，他看著那已經趴在花千偌身上卻不動彈的狼有些後怕。

溫熱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花千偌的臉上，就像是血淚一般從臉頰滑落，帶著腥氣與野獸的味道，卻又那麼的冰冷。

花千偌瞪著眼睛看著這片天空，身上的傷口早已經不再疼痛，她最怕的便是翼子炎消失，她最怕的便是翼子炎的受傷。原來她內心黑暗的地方便是，隻要是危害到翼子炎的一切，她都會去消滅，不擇手段地去毀滅它。

“花千偌，你說喜歡我的人那麼多，為什麼我就想要保護你呢？”

“因為我是那群女生當中最弱小最無辜最嬌弱最可憐的那個，所以翼子炎要充分發揮全身的力量來保護我來愛我來對我好啊！”

“你這麼說，我都想吐你一身。”

“嗷嗚！”

“笨蛋，你敢不敢在尷尬的時候不可以學狼叫！”

翼子炎翻開已經不會動的狼，隻有那少女依舊躺在那地上一動不動，渾身僵硬地就像是死了一般。她明明那麼膽小，明明那麼害怕，卻還是殺了它。

眼淚從眼角滑落出來，花千偌愣愣地看著翼子炎凝視她的眸子，那麼擔心的神情，那麼關注的樣子，那麼令人不舍得一片滄瀾之瞳：“翼子炎，你還活著嗎？”

她的聲音很小，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臉上，翼子炎用襯衣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花千偌臉上的血，說道：“雖然你長的蠻難看的，但是剛剛的樣子比野獸還野獸哈哈，把難看的因子發揮到淋漓儘致的境界，真棒！”

“翼子炎，你還活著嗎？”花千偌再一次問道。

“你真是豬，我如果死了，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我不是你了？！”

花千偌看著翼子炎的麵容，咧著嘴角想要想微笑，卻無法笑出來，呆滯地瞳孔看著那張俊美的容顏越來越模糊。

翼子炎看著自己滿是血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卻依舊無法擦乾淨，他隻能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對準花千偌的頭碰了碰，想要看看她是否在發燒。可是卻在觸碰她身體的刹那，被花千偌的雙臂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小小的身體抱著他，微微地顫抖著。

清晰可聞的啜泣聲在這一片寂靜之中傳開。

翼子炎被她抱在懷裡，壓著他卻生怕壓疼了她，他隻能靜默，甚至是害怕動一下就扯痛她的傷口。即使是麵對野獸的時候，她也不曾如此倉惶與無助，可是她唯有麵對自己的時候，似乎是所有的委屈都無法壓抑。

“翼子炎，我這是第二次保護了你。”花千偌的聲音細如蚊蟻。

“那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翼子炎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長久時間的等待卻換不來她的回複。低下頭，卻看到因為疼痛從而昏迷的花千偌，那張恬靜的臉變得蒼白。

“你若是再睡下去，晴紫會很擔心的知道嗎？”

他用衣服給她微微擦拭著臉上的臟東西，將花千偌再一次抱在了懷裡，想要將身體的溫度傳給她。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有種東西似乎在滋生而上。

樹葉沙沙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翼子炎警戒地轉過身看過去。

晴紫穿著濕淋淋的大風衣，站在已經死去狼匹的身邊，渾身顫抖著。

她金色的頭發似乎長長了很多，她呆呆地看向滿身是血花千偌，哭著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