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淩天

站在我們不遠處的那個陌生男子穿著一件黑色皮衣，金色拉鏈拉到胸口處，能看見裡麵的黑色背心，下麵穿著一條黑色褲子，腳上也是一雙黑色皮鞋，一身黑的男子給我的感覺就是沉穩，如同一座山嶽般的沉穩。他長著一張非常大眾的臉，也許你看了十眼都不會記住他的長相，但是你隻需要一個瞬間就能記住他的氣質。

這種感覺非常難用言語來形容。

我媽拉著我立即掉頭，可後麵又有一幫混子圍住，我們真的無路可走了。

“張蘭！”背後傳來那個男子的呼喊聲，我媽低著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陣奔跑的腳步聲後，一身黑的男子出現在我和我媽的麵前。

“淩天，你來這裡乾什麼？”沉默之後的我媽努力用平靜的眼神看著這個叫淩天的陌生男子。

淩天笑了笑，看了我一眼，“沒事，就是有點事情路過這裡，沒想到碰見你了。”

“哦，那……”

黃毛將我媽的話打斷了，“嘿，你們還聊上癮了，當我不存在嗎，喂，穿黑皮衣的，你真以為你是黑she會啊，這麼吊，我們要動手，沒看見嗎，識相的給我滾開，不然連你一起教訓！”說著，黃毛摸出一根煙點上，煙霧繚繞間，混子們靠得更緊了。

淩天對著黃毛笑了笑，“給你三秒鐘，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淩天的語氣很溫柔，但聽得我毛骨悚然，讓我感受到一股血粼粼的氣息在。

“我乾……”黃毛手朝淩天扇來，誰知淩天速度更快，手如毒蛇般的將黃毛的手腕擒住，接著一扭，隻見黃毛的身子也跟著扭了起來。

淩天一腳朝黃毛的腿肚子踢去，後者一屁股坐在地上，淩天的腿再抬起，猛地一下踩在黃毛的肚子上，疼得黃毛哇哇大叫，哭爹喊娘。

跟著黃毛的一幫混子們頓時傻眼了，淩天的速度太快了，一舉一動中還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將混子們震懾住了。

“我不介意你們一起上。”淩天淡淡道。

這時，我看待淩天的眼神變得有些炙熱了，我有點渴望變成淩天這樣的人，渴望像他一樣，有能力應付找上門來的困難，有能力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一幫混子怔住了，淩天手忽地一動，嚇得混子們朝後退了一步，淩天朝黃毛的口袋摸去，將香煙和火機摸了出來，自己點上一根煙，抽了起來。

“媽的！你是混哪的，有本事報出名來！老子一定叫人來弄死你！”黃毛大喊大叫道。

淩天吐出一口煙霧來，再次緩緩躬身下去，很儒雅的將煙頭往黃毛的頭上一按，頓時疼得黃毛嗷嗷大叫，“滾！”淩天用手提著黃毛的頭發讓他站了起來，再對著他的屁股踹了一腳。

黃毛一個踉蹌，倒在一個混子的懷中，他立即爬了起來，將食指用力的甩，“淩天是吧，我記住你了，等著，我弄不死你我跟你姓！我們走！”

被打了的黃毛還變成了最拽的人，帶著他的一幫小弟大搖大擺的走了。

“淩天，謝謝你幫忙，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我媽趕緊拉著我走了，我扭頭看了淩天一眼，淩天對著我露出了一個讓我想了很久，到底是什麼意思的笑容。

遇見淩天，我媽表現得非常奇怪，如果淩天是我媽的朋友，我媽一定會讓我叫聲叔叔，但我媽一定認識淩天的，所以，我把淩天和我媽之間的關係定位成介於朋友和認識之間。

“媽，淩天叔叔是？”我忍不住在路上問我媽。自從見過淩天之後，我媽就變了。

“你真的想知道嗎？”我媽看了我一眼道。

我點了點頭，“嗯。”

“他……”我媽眼中閃過一絲苦澀，“是你爸的朋友。”

爸這個字對於彆人來說，是一份幸福，但對於我來說，太奢侈，我不想提起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想。從我媽口中得知淩天是我爸的朋友後，我便將淩天拋到一邊了。

趕在夕陽落山之前，我和我媽將菜市場攤位上的蔬菜裝上一輛人力三輪後，我媽在前麵蹬，我在後麵推，就這樣將蔬菜運回了家。

我的家，坐落在合溪鎮最北邊，這裡也是被現代化發展的步伐遺棄的地方，我的家房頂，搭蓋的是石棉瓦，下雨時還會有些滲水，這間簡陋的屋子，便是我最幸福的地方。

回到家，我和我媽誰都沒有提起今天發生的事情，我知道，遇見了淩天，讓我媽心情非常不好。電視機裡播放著新聞聯播，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我媽坐在電視機前，可我覺得她並不是在看電視，我也理解不了她為什麼這樣做。

在我媽沉思的這段時間，我去廚房淘米煮飯，弄好了一頓晚餐後，端進房間，我媽依舊坐在電視機旁，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改變過，此刻，我甚至有些不忍打擾她。

今天我所做過的‘錯事’都讓我媽和我一起承擔，看著我媽的沉默，我也跟著沉默起來，一個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又冒了出來，我到底要怎麼樣做，才能改變現狀？

啪啪啪！一陣響聲突然將我打醒，我低頭一看，這才發覺，端在手中的湯灑出了一大半，我趕緊將碗端好。響聲也將我媽打醒了，她連忙趕過來，雙手握在碗上，“張揚，燙著沒有？”

我搖了搖頭，“沒有！媽，你坐著吧，我來！”

“好吧。”我媽默了默道。接著，我將湯放在桌子上，又拿來拖布將地拖乾淨。忙完這些，我和我媽坐了下來，享受這頓晚餐。

我媽將碗端在手上，拿起的筷子久久沒有動，她忽地叫我：“張揚。”

“乾什麼？”我回答道，我從我媽眼裡看見了前所未有的鄭重與認真。

我媽沉吟片刻，忽地將頭低下，開始吃飯，“沒什麼，吃飯吧。”

“哦！”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我知道，我媽一定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和我說，但是又因為種種原因選擇逃避，我媽到底要問我什麼問題，這也成為了一個無解的方程式。

吃完飯後，我幫我媽將碗筷洗了，收拾了一下家裡，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中開始做作業。昏暗的燈光下，我將書包打開，拿出書本和資料。

就要中考了，我應該把全部精力用在複習上才是，可現在的我，真的看不下去眼前的資料還有書本，它們在我眼前就是一團亂碼，我努力讓自己安靜下來，可真的做不到。我將雙手支撐在桌上，抱住自己的頭，我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如大家一樣按部就班的走，學生時代好好學習，畢業之後找一個穩定的工作，安安穩穩過一生，這樣能行嗎？

我這麼做了，誰又能保證曾劍這樣的人不再出現？不！我不能將命運交給其他人，我要將命運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把公平和正義抓住！

時間過得飛快，在我的腦海中，我計劃了一個又一個的計劃，可我最終發現，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就現在的我來說，無論做什麼都會被曾劍打壓，談何的翻身？

咚咚咚！門被敲響了，我猛地驚醒過來，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十點半了，應該是我媽提醒我睡覺了，我走到門邊，將門打開，果然是我媽站在門口。

“張揚，彆太累了，作業沒有做完明天再做，先休息吧。”我媽淡淡道。

“我……好吧。”我實在沒有勇氣告訴我媽，我已經浪費了大把的時間。

我媽點了點頭，“快出來洗臉洗腳睡覺吧。”

“嗯。”隨後，我洗漱完畢，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依舊睡不著，一個沒有任何資本的屌絲想要翻身，這種痛苦隻有我自己知道。

想著，想著，我又想到了淩天，這個一身黑的男人，對了！我驀然驚覺，淩天身上散發的氣息正是一股‘黑氣’，淩天一定是混黑she會的，隻有混黑she會的人，才有這股氣息。

要麼我……

不！我立即澆熄了心中的想法，走上這條路就不能回頭了，我媽一心希望我好好學習，努力用功，我不能這樣做。

此時，我會有這樣的想法，真的怪我年紀太小，很多事情還不懂，直至多年以後，我才體會到，黑白本就是一家，沒有黑，哪來的白？

就這樣，我盯著天花板，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睡夢之中，我竟然夢見了古惑仔電影裡麵的場景，銅鑼灣，浩南，山雞，我竟然和他們兩一起在和東星火拚，我的周圍，全是金鐵交鳴聲。

我手持開山，一路披荊斬棘，殺得大汗淋漓，爽！真爽！我竟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規則，束縛是什麼？在我的刀下，什麼都不是！

正當我逼近到東星老大跟前時，開山已經被我高高舉起，砰的一聲巨響，竟然將我嚇醒了。我身子一顫，坐了起來，眼前的一幕，讓我驚呆了，頭皮發麻！

淩天竟然出現在我的家裡，渾身是血！他大口大口的喘氣，手裡提著一把被血液交纏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