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設局

林聰雖然年事已高，可頭腦思考事情依然十分清晰，這天他和往常一樣，騎著自行車朝龍華集團去上班。

集團裡幾乎所有的高級技術人員，都是經過林老的培養，所以大家對他十分敬重，廠裡的很多技術圖紙和模具，大部分也是出自他手，自然也不會懷疑他會泄露什麼資料。

不過這一次林聰是背著一個長筒行的物體來都科研辦公室，立刻吸引了大家的興趣。

“我在家閒著沒事，又把咱們T9技術鑽研了一下，發現其中有不少地方可以改進一下。當初的圖紙就是我設計的，我想如果能完善它，讓它變得完美無暇就好了。可惜我樓下整天一幫老頭老太，不是扭秧歌，就是跳廣場舞，實在靜不下心。還好這幅圖紙大體上已經完工了，就差最後一些小細節完善了，我以後就選擇在廠子裡完成末尾工作。”林聰一上來就把大話扔了出去。

對於林聰的言論，出自他培養之手的徒弟們，自然是信服不已。

在辦公室忙了半天後，林聰沒有把這份圖紙帶回去，而是直接鎖進了辦公室的文件櫃裡。

到了下班的時間，林聰繼續騎著自行車像個沒事人一樣，悠閒的回家去。

可林聰前腳剛在辦公室談論圖紙的事情，很快就傳到羅明的耳朵裡。早些年因為技術不過硬，底子太薄弱，讓他無法在科研室站住腳。通過打點混進了後勤部，雖然有些油水可撈取，但花銷和上貢的巨大花銷，讓羅明不甘心這樣不死不活的吊著。

在一次朋友聚會上，羅明認識個有實力的金主，對方表示對龍華集團內部的核心技術很有興趣，並且許諾隻要羅明能弄出這些東西，給予重金報酬。

羅明是有心可因為自己本身就是技術白癡，在費儘了九牛二虎之力後，弄到的技術雖然可以拿到市場上賣錢，但終究不是核心技術，沒有多久龍華集團科研部又研發新的技術，淘汰了原來的技術。

羅明一番折騰，也沒賺到多少錢，還擔驚受怕。這竊取集團核心技術，一旦被發現，可是要被送進大牢。為了以後長久乾下去，羅明通過賄賂腐蝕了保安隊長江漢，讓他充當自己的耳線配合行動。

兩人狼狽為奸，前後從廠子也弄出些值錢的東西，可沒想到背後的金主也是識貨之人，命令要求他們弄到最核心的技術圖紙和模具。

在羅明看來，林聰無意中泄露的這個秘密，正好符合自己和背後金主的利益。

龍華集團雖然晚上也有夜班，但相對較少，隻有訂單較多時，才會讓機器二十四小時不停的工作。

晚上是行竊的最佳時間，按照規定，在沒有上夜班時，保安巡邏隻能在廠區限製範圍內，這要是防止保安監守自盜。

不過對於羅明而言，有了江漢的照應，在加上從外麵找幾個撬鎖的高手進來幫忙，得手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按照林聰所言，因為圖紙還處於修改階段，但大體已經完工。羅明就是要趕在林聰把圖紙正式提交給科研室之前下手，否則一旦提交成功，這幅圖紙就會保管在更不容易得手的保險櫃裡。

這段時間龍華集團訂單不是很多，廠子也沒了夜班，董震又從夜班轉回了白班。

羅明和江漢，自以為聰明，掃清了所有障礙，就著手晚上的行動。

夜班是江漢和馬山兩人，按照規定應該是兩人從下午七點到第二天的七點，等上白班的保安接替時才能離開。

因為沒有夜班，等廠子裡的工人都下了班，江漢先是裝模作樣的在廠子裡轉悠了一圈，然後大門一鎖，躲在保安室裡和馬山閒聊起來。

保安室雖然麵積不大，但用簾子一擋，靠近牆壁放著一張小床，供人臨時休息。到了晚上九點左右，江漢乾脆直接躲進簾子後麵，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大門緊閉，廠子裡也沒人上夜班，坐在保安室內的馬山，也能通過監控了解廠區的一舉一動。

到了夜裡一點左右，江漢睡醒過來，精神顯得異常充沛。而馬山因為要注意大門前後的動靜，還要盯著監控，自然有些疲憊。

“馬山，沒啥事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或者你在後麵的小床上躺一會。”江漢走到馬山前麵，拍了拍肩膀招呼道。

“走肯定不行，萬一出了事麻煩就大了，我先到後麵躺一會，有事記得喊我。”馬山應了一句，打著哈欠走到簾子後麵的小床上，倒頭就睡。

江漢瞅了瞅馬山，不一會就聽見馬山呼呼的打鼾聲音。

江漢輕手輕腳的走到保安室外麵，掏出手機開始給羅明發信號。

“我會調整攝像頭拍攝範圍，和以前一樣，在既定區域拍攝不到你們。”

羅明那邊接到了江漢的短信，招呼身邊有前科的兩個偷盜高手，攜帶工具，從外麵的高牆翻了進去。

行竊過程還算順利，羅明順利拿到那份裝有圖紙的筒子，隻是筒子是用暗鎖扣住，一時半會打不開。而羅明也不會浪費時間在現場，想趕緊離開後，在慢慢撬開筒子取出裡麵的圖紙。

“明哥，東西到手了，咱們是繼續翻牆回去，還是從大門走過去。”其中一個小偷問道。

“從大門走出去，反正那個馬山傻乎乎的在睡覺。廠裡的攝像頭是可活動的，隻要我給江漢發個短信，讓他調整攝像頭拍攝的範圍，走在既定的範圍內，誰也看不見咱們。”羅明也是得意忘形，把東西夾在胳肢窩裡，給江漢發條短信後，大搖大擺的朝保安室方向走去。

江漢雖然心裡不情願讓羅明如此囂張，可無奈對方已經朝這邊走過來，為了不讓對方被發現，他也隻能先調整攝像頭，然後偷偷把大門打開。

羅明自以為把東西拿出去後，就能發上一筆橫財，說不定以後就不用在廠子裡繼續上班吃苦。自然是格外的囂張，走起路來都像個螃蟹般。

“明哥，這麼晚還加班啊。”羅明等三人剛走出大門口，突然董震從暗處跳了出來，笑眯眯的對著他嚷了起來。

“董震.，你不是下班了嗎，怎麼在這裡？”羅明和江漢大吃一驚，做賊心虛讓他們害怕董震揭穿自己的陰謀。

“我晚上一個人無聊，打電話讓羅明和我一起聊聊天解悶。羅明天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江漢趕緊出來打圓場，推搡著董震，生怕對方發現羅明身上的秘密。

“明哥是來找你聊天解悶的，那這兩個朋友又是哪位，好像不是咱廠子的員工吧？”董震站立不動，腳下如同生根般，任憑江漢如何推搡就是紋絲不動。

羅明身邊的兩個竊賊，也是幾進幾出的階下囚，看到事情敗露，互相看看露出凶光，分散開要包圍董震.

“董震，彆多管閒事，上次被打還不吸取教訓。”羅明壓低嗓音，陰險的威脅起來。

“羅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董震上次被打，你是不是有份啊。”突然馬山出現在背後，手裡攥著鋼管，衝著羅明和江漢等人惡狠狠的說道。

“馬山，你不是睡著了嗎？”江漢有些意外，平時馬山這個點睡覺，雷打不動到第二天六七點鐘才能醒來。

“以前是沒人站出來，我也隻能強忍著，現在董震主動出來抓你們這些龍華集團的蛀蟲，我自然要打狗隨棍上。”馬山和董震把路堵住，讓羅明等人想跑也要掂量一下。

“羅明，背上裝的什麼東西，是林聰大叔的圖紙吧。”羅明用手擋著馬山，防止對方狗急跳牆突襲時傷到他。

江漢和羅明看事情敗露，眼神叫喚一下，有默契的分彆行動。

“都胡說什麼，這兩個人是開出租車送羅明的，羅明趕過來沒帶錢，他們不放心一個人跟著，就兩個人一起來了。”江漢拖延著時間，羅明看一時逃脫不了，用打電話去喊援兵。

“羅明，給他們倆蹦廢話，一刀下去捅死一個就老實了。董震，你小子上次的揍沒挨過癮，我可是打的手腕都發麻了。”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小偷陰森的笑道。

“看來上次打我的人中，有你一份，還有誰羅明你快點打電話一起喊來，省的我在去找他們報仇了。”董震笑嘻嘻的說道。

馬山看情況不妙，如果單是自己和董震，對付眼前的四人還有些把握。羅明是個瘦弱之人，不會打架隻會搞些小陰謀詭計。江漢身高體壯，另外兩個人也是凶狠之人，而且手裡還有武器，自己手裡有鋼管，董震赤手空拳，這本身就有些懸殊，應該趁對方的人手沒趕來之前，打倒對方，可董震反而歡迎對方呼叫援兵。

“援兵一會就到了吧，那你先來吧。”董震推著馬山朝後靠，指著剛才叫囂曾經毆打自己的家夥說道。

“你找死，就彆怪我下手狠毒。”刀疤臉看了江漢一眼，從腰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慢慢朝董震走去。

江漢心領神會，趁著馬山和董震沒注意，溜到保安室，把攝像頭的位置撇開，不拍攝接下來發生的情形，又趕緊回檔前麵的內容，及時刪除證據。

“老子手裡有幾條人命。”刀疤臉看江漢走出保安室，知道自己可以動手了，剛要舉起刀去砍董震，卻突然感到腹部一陣巨疼。

“速度太慢了，下次還有機會。”董震把踢中刀疤臉的右腿收回來，一臉可惜的看著捂著肚子疼到喊不出聲音的家夥滿地打滾，做出無奈的表情。

“接下來還有誰。”董震一臉怒氣，衝著剩下的江漢等人挑釁起來。

“你找死啊。”另一個小偷一看刀疤臉瞬間被打倒，心裡還不服氣，嚷著就衝了上來。

“啪。”董震還沒等他動手，一個大耳光子甩了出去，結結實實拍在對方的臉上。在萬籟靜寂的晚上，這巴掌和臉上之間的猛烈對撞發出的脆響，像一顆燃爆的爆竹般突然炸響起來。

可憐的家夥被徹底打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下一步該繼續進攻，還是後退。

“董震，既然你知道這份圖紙是林聰的手稿，也應該知道他沒有公開交給科研室，理論上不算公司核心機密，就算晚上的事情報了警，按照量刑標準，我們也沒大事。可你得罪了人，後果你知道嚴重性嗎？”羅明倒是有些小聰明，利用起漏洞反駁董震來。

馬山有些猶豫，如果今晚有收獲，和對方反目也在所不惜。可如果真如羅明所言，被他們鑽了空子，以後何去何從也是個未知數。

“啪啪。”董震拍著手鼓掌起來，羅明和江漢不知董震何意，倒是羅明看到不遠處晃過兩道車燈，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董震，給你最後的機會，和馬山趕緊離開，就當晚上沒見過我們，以後也不要來龍華集團，否則可沒人擔保你們的人身安全。”羅明知道那是自己搬來的救兵，本以為董震會發現自己後及時報警，結果董震不但沒這樣做，也阻止了馬山，現在在想報警恐怕為時已晚。隻要自己的援兵趕到，安全離開大門口，沒有攝像這個物證，單憑兩個人證，也起不了作用。

“如果我告訴你，背後裝的圖紙是龍華集團科研室內特級模具內部結構圖，屬於重點保護對象，泄露者至少會被判五年，你覺得怎麼樣？”董震臉色一怔，嘿嘿一笑。

“那林聰不也是要觸犯刑律，把科研室的保密圖紙，私自拿進辦公室，違反了規定。”羅明反駁道。

“這個就不勞煩你多心，林大叔已經向科研室申請過這份圖紙，而且原則上這份圖紙是老版的，在允許在內部流傳，而你泄露出去卻是要觸犯刑法的。”董震鼻子一哼，微微轉過頭，看著即將行駛過來的兩輛汽車麵露殺機。

“這是個局。”沒想到自己弄來的圖紙，完全沒有市場價值，反而要吃官司。羅明有些氣急敗壞，衝著江漢一點頭，兩人就準備直接動手。

羅明雖然瘦弱，可想著自己的援兵都來了，還打不過董震和馬山。

江漢見事情被揭穿，也是惱羞成怒，抽出鋼棍就要襲擊董震，馬山一旁急了，對著江漢的手腕就狠狠打了過去。

“其實我想慢慢給他們玩。”董震看馬山動了手，生怕他吃虧，連忙上前補上兩腳，一腳踢中江漢的膝蓋，一腳踢中羅明的肚子，把兩人瞬間踢的鬼哭狼嚎。

“董震，你等著被人砍死吧。”羅明心裡憤憤喊道。

可那兩輛汽車快要靠近大門口時，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嚇得司機趕緊一打方向盤，直接繞了一個大圈子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