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日調查期

樓蘭國皇上膝下子嗣並不多，除皇後所生的嫡係太子和公主各一人之外，皇上最偏愛的便是伶俐的無雙公主，如今心頭肉在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毒，皇上沒有立刻下旨處決了左葉算是給足了先帝麵子。黑鴉鴉跪在養心殿門口的老臣都是為左葉請命來的，戴夢妮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說道：“眾位大臣若是不想成為催左王爺上路的小鬼就請各自先走了吧。”這話說得聽起來雲淡風清的，卻有一種不可抗拒的氣勢。頓時死氣沉沉的跪在地上的眾位老臣全部抬頭看著戴夢妮，有些驚訝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皇上為何震怒，左王爺又是為何入獄，眾位大臣都不動一下腦子想想嗎？”戴夢妮生怕這些為左葉請命之人反而加速了左葉的悲劇，說起話來口氣便顯得有些強硬。這幾位朝中大臣都是追隨先帝至今，老的傳統和思想使得他們內心深處執意的認為左葉才是樓蘭國的真命天子，再加上戴夢妮一手策劃導演的真龍之身事件，更加強的他們的執著，這對在朝中根基尚未紮穩的左葉來說弊絕對大於利，其中的道理淺顯易懂，他們是榆木疙瘩腦袋嗎？怎麼就是想不明白呢！

“這……”諸位老臣麵麵相覷，戴夢妮如今的身份可是樓蘭國尊貴的聖女，前些日子又為久旱的百姓求來了及時雨，她說得話雖然聽起來刺耳但是眾位老臣還是忍而不發。隻是大家有些迷茫，傳聞中那個嬌弱隱居的聖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氣了。

說了這麼多他們還是沒的明白過來嗎？戴夢妮輕輕歎氣感覺到有些無奈了，養心殿是皇上批閱奏章接見大臣的地方，在這裡戴夢妮是萬萬不能把話挑明的，隻能由著他們跪在這裡，戴夢妮揉了揉頭發命令似的說道：“你們想跪便跪，但是在我從養心殿內出來之前要保持絕對的安靜。”

不等他們回答，戴夢妮已經拿出皇上所賜聖女可隨時出入養心殿的玉牌推門而入。

此時皇上正為無雙公主中毒和左葉被捕入獄這兩件事情煩得焦頭爛額，本來無雙公主體內的毒素已經全部被排乾淨，以他的主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左葉與無雙雖非胞生，到底都是皇家的血脈，斷不會發生手足相殘的事情。偏昨天晚上在氣頭上聽了皇後的勸言，說左葉意不在無雙而是在於他，是借著無雙中毒的事情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這樓蘭國的江山是時候該還給左葉之手，他這才惱羞成怒令禁衛軍連夜將左葉以叛亂的罪名逮捕入獄，早朝時候朝中幾位老臣的連連進諫讓他有些平息的怒火又重燃了起來，饒是這幾位老臣在他皇兄未亡時便追隨左右，也不能因此就不念他登基後日夜的辛勞。

想到現在還跪在門外為左葉請命的朝中重臣，皇上的殺心又起。戴夢妮來得也真是時候，若是再晚來幾步，對左葉所犯叛亂之罪誅無赦的聖旨便要蓋上玉璽交由太監傳下去了。皇上握笑正在沉思，見有人不經通報便私自進來很是惱火，大喝道：“找死！誰讓你進來的！”

雖是樓蘭國聖女，手裡也握有皇上親賜的玉牌，但自古伴君如伴虎的經驗教訓還是讓戴夢妮前進的腳步頓住。人啊不能膽小，無論結果是生是死都要拿出壓倒彆人的氣勢，戴夢妮突然笑了，那笑容嫣然，傾國傾城，讓盛怒之下的皇上也不自禁的柔和了下來問道：“原本是聖女，不知聖女來找朕可是樓蘭大神有何指示？”

戴夢妮茅塞頓開，她怎麼就把樓蘭大神這個好使的大BOSS忘記了。

“皇上，左葉王爺可是樓蘭大神欽點的真龍之身，現在您把他打入大牢聽傳聞還要擇日處斬，難道就不怕樓蘭大神震怒，再給樓蘭國帶來更大的災害嗎？”戴夢妮故意扳著臉說道。

皇上臉色先是一青即而轉紫，最後一臉慘白的嘀咕一句：“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戴夢妮心裡竊喜，恐嚇有效，於是繼續說道：“皇上，請恕我說一句大不敬的話，無比公主的生日宴會是由左葉王爺全權負責籌劃的，這是整個樓蘭國都知道的事情，既然是全權負責就代表無雙公主的生日宴會上出現的任何問題都由左葉王爺承擔，那麼他又怎麼可能會笨到在這樣的場合下毒毒害無雙公主呢？”

事是這個事，理也是這個理，皇上琢磨著，左葉現在成了他手掌心裡握著的燙手山芋，是拿著也不是丟了也不是。白天有眾位老臣齊刷刷在他麵前為左葉求情，晚上有皇後吹著枕邊風讓他嚴辦左葉，當個一國之君真不容易，左右為難啊！

皇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戴夢妮還是從他那陰晴不定的臉上看到了希望，於是放輕手腳走到一個距離皇上比較適宜的位置站定後建議道：“皇上，不如讓我調查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到時候證據擺在麵前左葉王爺是有罪還是被陷害自然一目了然。”

戴夢妮的建議正中皇上之意，皇上撫著唇邊的山羊胡子點點頭，“聖女既有此意，那朕就給你十天的時間徹查此事，到時候如果你證明不了左葉是清白的——”

“我一定會竭儘全力。”戴夢妮明白皇上話說一半的含義，她不接話，是不希望因為她的無能而生生斷了左葉的活路，她隻能說她一定會在這十天裡儘她最大的努力為左葉洗脫嫌疑，若是最終未能如願，戴夢妮垂下眼瞼輕笑著想，怕是皇上想殺左葉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拿了皇上的手諭可以在皇宮中自由戴夢妮的心情卻並沒有因此覺得輕鬆，跪在養心殿外的朝中老臣聽說戴夢妮為左葉爭取了十天的調查期都非常感激，想到攙扶著離開。戴夢妮一時之間找不到調查的頭緒，覺得有些無從入手。

事情的關鍵是無雙公主中毒，中毒的根源在於神秘出現的藍莓，送藍莓給無比公主的是一個小太監，那個太監……戴夢妮已經想不起那個太監長什麼模樣。儘管如此，戴夢妮還是去了禦膳房打聽消息，當所有禦膳房的太監都站在戴夢妮的麵前讓她辨認的時候，戴夢妮還是失望了，其實她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線索在此斷了這讓戴夢妮心有不甘。

傍晚的時候，一無所獲的戴夢妮端著精心準備的美酒佳肴來到獄中，負責看守左葉的是一個身高約一百七十九公分的彪形大漢，穿著粗布青衣，卻並不會給人粗獷野蠻的感覺，相反在他的身上卻能隱約透露出些許的儒雅。

“姑娘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裡是關押犯人的大牢。”彪形大漢平時都呆在大牢裡看守犯人，自然沒有機會看到戴夢妮，所以見她走過來便儘職儘責的上前攔住她的去路，友善的提醒她。

戴夢妮拿出皇上今天才給他的手諭遞到彪形大漢麵前解釋道：“皇上特批我來這裡問左王爺些事情。”

“原來是聖女，屬下有眼無珠還望聖女恕罪。”彪形大漢恭恭敬敬的跪拜在地上態度很是謙卑，與其他看守初時無視戴夢妮後見她是聖女又一擁而上的諂媚嘴臉全然不同。

戴夢妮對彪形大漢的印象很是不錯，便問了他的名字，得知他叫吳勇後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取了一壺帶來的好酒遞給吳勇後徑直走向關在大牢深處的左葉。

這是戴夢妮第一次來到樓蘭國的大牢，跟她想象的恐懼程度有很大的偏差，起碼戴夢妮看到的左葉在這裡不愁好吃好喝。

“看來你不需要這些了。”戴夢妮晃了晃手裡拎著的美味佳肴打趣道。

左葉正啃著一隻烤得油膩膩的烤鴨，突然聽見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抬起頭來一看驚訝的上前問道：“是你？你也被關進來了？為什麼？”

“呸！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戴夢妮轉過身來示意吳勇把牢門打開，然後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直接坐到左葉的對麵把帶來的美味佳肴端了出來擺好，等吳勇離開後才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向皇上爭取了十天的時間調查，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討好討好我，否則我一個不小心什麼都調查不出來，你豈不是死定了！”

“十天。”左葉輕挑眉頭對這個時間看起來不太滿意。

戴夢妮有時候真是受不了左葉的無所畏懼，每次都是性命垂危的事情，可是左葉給她的感覺總是這麼坦然，坦然到戴夢妮都想扇左葉幾個巴掌讓他清醒一下，這做人不能太有優越感，不要以為身後有魅影幫忙就可以有恃無恐。可是戴夢妮一見到左葉那張俊俏的臉就狠不下心來。

跟左葉聊了一會兒，談了談為無雙公主籌備生日宴的前前後後事宜，戴夢妮都沒發現有力的調查點，心情又變得有些沮喪。

“不要這麼擔心。”左葉反過來安慰戴夢妮。

戴夢妮瞥了瞥左葉心裡悶悶地想著：命是你的，你都不擔心，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離開大牢的時候吳勇把戴夢妮送了出來，還好心地為她指了一條通往神殿最為快捷的路線。看得出吳勇似乎對皇宮裡的地形都非常熟悉，戴夢妮心下一動，覺得以後有機會可以利用吳勇這張活地圖逃出宮去。

回到神殿，戴夢妮一夜未眠，她思來想去覺得若是皇後故意設局誣陷左葉，那一切的線索可能早已經被皇後秘密清理乾淨。如果對手是皇後，那麼她必定知道局內所有的關鍵人物，恐怕在戴夢妮想到這些關鍵的時候，這些個人物早已經被皇後秘密安排去了彆處。

“秋菊打官司，明知有理卻上告無門。”戴夢妮悶悶地大喊著。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戴夢妮都快要急瘋了。

又過了一天，小翠進來伺候戴夢妮起床洗臉漱口以後見她吃相優雅的快速解決掉桌上的食物，不由的佩服起自己伺候的聖女來。聖女最近吃飯的時候總是時不時的發呆，小翠也不好打擾她，隻是默默的將吃空的碗碟收起來，再擺上其他食物。

彆看戴夢妮的靈魂穿越到的身體弱弱小小的，可是肚量很是驚人，而且還怎麼吃都不見發胖。戴夢妮邊想著事情邊吃著，吃到差不多飽的時候放下筷子拿過絲巾優雅的輕拭著唇角，簡簡單單幾個動作帶出一種天生的脫凡氣質，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

“楚公子淨會瞎說，他真的應該來看看聖女吃飯的模樣，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優雅氣質，哪裡像他所說得粗俗不堪。”小翠語裡帶著笑意。

戴夢妮聽了不由好笑，她最近隻不過是時常在發呆想事情，所以做什麼事情都有點兒慢半拍，沒想到在小翠的眼裡居然就變成了舉止優雅，“楚公子除了說我粗俗不堪，還說過我什麼嗎？”

小翠越說越激動，看上去真的在為戴夢妮打抱不平的說道：“聖女彆聽楚公子瞎說，他那是赤裸裸的羨慕妒忌。”

“喲，小翠你以前提到楚公子都是一臉的讚許，今天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楚公子什麼地方得罪了我們小翠？”戴夢妮臉上看起來一副正經的模樣，可眼裡卻含著濃烈的笑意。

小翠被戴夢妮說得羞紅了臉，不依道：“小翠真的是在替聖女打抱不平，聖女根本就不是楚公子形容的那副模樣。”

戴夢妮也不糾正，反正在小翠的麵前和在楚辭的麵前她的表現的確像是披著兩張臉。

楚辭！戴夢妮興奮的拍了拍手，她怎麼就把這個花花公子給忘了。雖然說戴夢妮看不慣

楚辭這個花心大蘿卜，但是戴夢妮卻不得不承認楚辭嘴上功夫了得，不僅能討得女子的歡心，還能把皇上哄得開開心心。

“快幫我換衣服。”戴夢妮激動的大叫著。

小翠無奈的提醒戴夢妮：“聖女，你那些衣服挑來撿去差不多全是白色的，而且連款式都差不多，你是想要換哪一件呢？”

戴夢妮聽了歎了口氣，走到衣箱裡隨便抓了一件出來說：“就這件。！”

這一件跟戴夢妮其他數十件比起來，小翠真的分不清楚有什麼不同，她也不再多說什麼，幫戴夢妮換好衣服後又拉著戴夢妮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在她臉上化了極淡的妝，然後癡癡地盯著銅鏡裡絕色的戴夢妮感歎著：“聖女，你真是好美啊！”

戴夢妮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這張臉從她穿越過來已經看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可每次看的時候還是不免被自己美驚豔到，這個身體的主人美得似乎不太真實，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誤入凡塵，讓靈魂占據者戴夢妮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

“聖女，你這是準備去哪兒？”小翠知道戴夢妮最近在忙著為左王爺查案的事情，還是忍不住關切的詢問她的行蹤。

“我去找楚辭。”戴夢妮頭也不回的答道。

小翠臉色又是一紅：“聖女，你在楚公子的麵前可千萬彆提我剛才跟你說得話。”

戴夢妮連忙打斷她：“好了。”

楚辭的身份是不能居住在皇宮內院的，祈雨祭祀大典進行之前，因為是皇上的特許才讓楚辭有機會留宿在神殿之內，如今祈雨祭祀大典已經順利落幕，楚辭自然是要住在將軍府。要去找楚辭就要去將軍府，而要去將軍府就先要出宮，戴夢妮悶，皇上給她的手諭隻說了允許在她皇宮之內隨意行走，可沒說她可以自由的進出皇宮。

與守宮門的侍衛套了半天近乎人家都不放她出去，戴夢妮一邊繼續與守門侍衛嘮著嗑一邊等著楚辭的出現，依照戴夢妮對楚辭的了解，比起將軍府這位花花公子肯定更願意在皇宮裡麵呆著，因為這裡漂亮姑娘多呀！

不多時，一抬轎攆出現在戴夢妮的視線裡，轎子周圍有武將還有宮女，每個人都安靜的聆聽轎內那抹窈窕身影的主人下達的命令。柔柔地聲音自轎內傳了出來，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的，戴夢妮總覺得那聲音聽上去很是耳熟，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在哪裡聽見過。

宮女遞了牌子給守門的侍衛，侍衛馬上開了宮門九十度深鞠躬的送他們離開。轎攆在經過戴夢妮身邊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吹來，刮起轎攆的一角，看著一個粉色的身影顯露在她的麵前，戴夢妮勾起了嘴角笑著。

“那是無雙公主吧。”戴夢妮問。

守宮門的侍衛已經被戴夢妮叨叨得有些不耐煩了，推了她兩把回答：“你到底是哪個宮的宮女，跟你說了沒有令牌天皇老子來也不能通行，你快點兒走，彆在這裡妨礙我們工作。”

戴夢妮聽著挑眉，大眼睛咕嚕咕嚕轉道：“其實我就是無雙公主宮裡的，這次是隨公主出宮去將軍府找楚辭楚公子的。”

“是誰要找本公子呀，堂堂樓蘭國聖女什麼時候成了無雙公主宮裡的人，說起謊來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啊。”說曹操，曹操就到，真是千呼萬盼終於把楚辭給盼來了。

若是放在平日，楚辭這麼跟戴夢妮這麼說話兩個人早就針尖對麥芒頂起來了，可是這次戴夢妮有求於他，便生生吞下這口惡氣低笑著說：“有事求你。”

“聖女也有事求我？新鮮啊！我這個人有個弱點，就是不舍得拒絕美女，還好你長了一張國色天香的臉，行吧，等我見了皇上再說。”楚辭保持他一慣的油嘴滑舌。

“我的事情很重要。”戴夢妮堅持。

“比左葉的性命還重要嗎？”楚辭的雙眸中一閃而過兩道精光。

“你見皇上也是為了左葉的事情？”戴夢妮驚叫。

“你乾嘛一副見到鬼的樣子。”楚辭看著一臉被嚇到表情的戴夢妮非常不解。

戴夢妮用力搖了搖頭，把身體往旁邊一轉給楚辭讓出一條路來說道：“您先請！”

楚辭還是第一次在戴夢妮那裡享受到如此待遇，有些受寵若驚，直接打趣道：“但凡提到左葉的名字，在你那裡都暢通無阻。要說你們兩個人沒什麼，打死我都不相信。”

戴夢妮看著楚辭走遠，在風中淩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