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軟禁

整個大牢裡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息，饒是戴夢妮早有心理準備依舊忍不住地反胃，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半睜半閉著走到吳勇的屍體旁邊蹲下來用手指輕輕搭在吳勇的鼻間，沒有呼吸，完全沒有呼吸，戴夢妮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說什麼有人劫獄，我才不相信呢，看在咱們朋友一場的份上，我一定會把你的真相死因調查清楚。”

“沒想到你也會來這裡，樓蘭國的聖女這麼悠閒嗎？連這種事情都要出麵處理。”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來，戴夢妮轉頭去看發現來人的長相一如他好聽的聲音般迷人。

“樓蘭國的王爺也這麼悠閒嗎？這種小案件居然會驚動你過來。”戴夢妮見到左葉心情就說不出的快樂臉上堆起笑容樂嗬嗬地與左葉鬥著嘴。

左葉輕笑不語也慢慢地蹲下來靠近戴夢妮審視著吳勇的屍體。

“有什麼發現？”戴夢妮並不指望左葉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什麼發現，隻不過是在沒話找話地想要跟左葉多說兩句話。

左葉一挑眉拿起吳勇旁邊的利劍握在手中把玩了一陣，然後才遞到戴夢妮的麵前解釋道：“你看看吳勇的這把配劍有什麼特彆之處。”

“特彆之處？”戴夢妮重複了一遍後把左葉遞過來的利劍接了過來，她不懂劍，也不明白左葉剛才所說得特彆之處在哪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後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難道煉製這把劍的材料是什麼絕對的玄鐵或者隕石之類的？”

“你說得這些我們可能要去問問專門負責鑄劍的師傅才能知道。”左葉撇撇嘴接過利劍把劍柄握在手心劍身伸到戴夢妮的麵前解釋道：“如果是真的以一敵眾，那麼為什麼在這劍刃上麵沒有任何的缺口，要知道任何一把好劍都不可能在連續的撞擊中保持完好無缺的。”

說得聽上去有些道理！戴夢妮湊上前仔細地看過劍身後肯定了左葉的猜測，然後抬起頭來一臉崇拜地望著左葉說道：“還真不應該小看你，觀察細致入微好厲害。”

“哐當”一聲巨響，左葉抬起緊握住劍柄的右手重重地擊向戴夢妮的腦門。

“痛！”戴夢妮吃痛地雙手握頭低呼，眼睛不悅地瞪向左葉，因為旁邊還有禁衛軍的侍衛在場所以沒好意思當場發作，隻好壓低自己的聲音湊到左葉耳邊怒喝道：“你乾嘛打我！”

“即便你真的不是原本的聖女，而是數千年後靈魂穿越而來的不同族女子，也應該注意自己的形象，你想讓所有的人都看出你與之前聖女的不同嗎？”左葉小聲提醒著，這個戴夢妮平時的時候也能把沉默寡言與世無爭的樓蘭國聖女假裝的像模像樣，可是隻要一開心起來就容易忘形，看她剛才的興奮勁哪裡還有點兒大家閨秀的矜持。

戴夢妮吐吐舌頭聽話的維持著樓蘭國聖女該有的氣質，目光卻意外地看到在吳勇的手掌下麵似乎寫著什麼字。轉頭看了眼在周圍清理屍體的禁衛軍，戴夢妮輕扯著左葉的衣袖向地上指了指，兩個人調轉了方向圍繞在吳勇的手邊，小心翼翼地抬起吳勇的手來一看，地上果然寫著一個鬥大的字。戴夢妮不認得樓蘭國的文字，見左葉露出古怪莫明的臉色好奇地問道：“吳勇死前寫了什麼？”

“王。”左葉的臉色變得有些怪異。

“王？皇上？”戴夢妮的臉色猛地一變，各種疑問同時浮現。戴夢妮不能確定是不是皇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才派人殺吳勇滅口，畢竟現在，一切都還沒有證據。

左葉搖了搖頭深思片刻後說：“應該不會是皇上，在樓蘭國裡若是皇上想處死什麼人還至於這麼大費周章嗎？”

戴夢妮點點頭，覺得左葉說得很有道理，皇上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即便是想要殺了吳勇滅口，也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弄出這麼一場劫獄的爛戲，可吳勇在死之前寫下的這個王字如果指得不是樓蘭國皇上那還會是誰呢？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左葉說話的同時臉上閃過驚愕之色表情難以置信幾乎到了極點，還不等戴夢妮追問，左葉已經繼續說著：“我突然想到皇後的姓氏就是王。”

話畢，左葉冷冷地掃視著旁邊的禁衛軍見他們的注意力都不在他和戴夢妮的身上，這才快速的抬起腳來用力擦了起來。

“為什麼要毀掉證據？”戴夢妮來不及阻止左葉的行為，有些不解地抬起頭來質問著左葉，如果殺死吳勇的人真是王皇後派來的，那麼戴夢妮相信僅憑在皇宮之內養凶殺人這條罪名就能讓皇後的後位不保。

左葉身形微微一顫，臉色變化了片刻後才皺著眉頭看向戴夢妮說道：“僅憑這個王字我們怎麼能把矛頭指向皇後娘娘，如果被人以此為把柄說你故意誣陷皇後，到時候我看你這個樓蘭國聖女有什麼辦法能夠自保。”

“額……”戴夢妮被左葉問得有些語塞，她輕輕咳嗽了一聲比了一個OK的手勢，心底裡對左葉的好感又陡然升高了兩個檔次。

有了這點兒的蛛絲馬跡，戴夢妮再調查起來就有針對許多，通過幾個晝夜對泰和殿的監視，還真讓戴夢妮有了很大的收獲，她以前從來沒想過在泰和殿內居然還隱藏著一位武功不弱的侍女玉蓮。

戴夢妮發現了玉蓮的秘密，有武功底子在身的玉蓮自然也發現了戴夢妮的存在，她隻是愣了愣神，然後飛快轉頭回到泰和殿內把看到的事情如實的向王皇後進行了彙報。

泰和殿內又是一片狼藉，王皇後震怒地瞪著玉蓮緊皺著眉頭喝責道：“玉蓮你跟著本宮也無一天兩天時間了，怎麼做起真情來越發的粗心大意，你說你被誰發現不好，偏偏居然還被聖女瞧見了。”

“皇後娘娘切莫氣壞了身子。”玉蓮跟隨王皇後多年還是很了解王皇後脾氣的，見王皇後正處在震怒當中並不急於為自己辯解。

王皇後看了玉蓮幾眼，眼眸之中閃過絲絲恨意，片刻後她才沉聲說道：“既然是件需要保密的事情，就不能讓旁人知曉，任何人都不可以！”

“皇後娘娘的意思是？”玉蓮臉色有幾分複雜，她猜到了王皇後的意思，卻還是不敢確信的想要詢問清楚。

“本宮說得話還不夠明顯嗎？”王皇後陰沉著臉露出嗜血的笑容。

“可她是樓蘭國身份尊貴無比的聖女。”玉蓮想到戴夢妮的身份和地方心裡多少還是有一些顧慮。

“聖女？本宮讓她尊貴她就是尊貴的，本宮要她的命她就得給本宮！在這碩大的皇宮之內，除了皇上，其他人誰敢與本宮為敵，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王皇後手扶著鳳椅把手臉上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在樓蘭國裡，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後，是皇上之下其他萬萬人之上的後宮之主，一個小小的樓蘭國聖女即使死了再挑選個合適的就是！

聞言，玉蓮略一遲疑地看了王皇後兩眼緩緩退下。

等玉蓮離開王皇後才滿意的笑笑，她伸出手指有節奏的在鳳椅的把手上麵敲打著，心情已經不似剛才那般抑鬱寡歡。

知道自己暴露的戴夢妮毫不戀戰，飛快地起身離開她在泰和殿外設下的最佳觀察哨，可是沒有功夫底子的戴夢妮怎麼能跟一身好功夫的玉蓮比，隻不過幾個拐彎的時間，戴夢妮已經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左葉檔住了去路。

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之計一美女計對付起女人來真是半毛錢的用都沒有，戴夢妮瞧見玉蓮眼裡微微閃過的寒光心裡一虛，表麵上又故作鎮定的揮手跟玉蓮打著招呼道：“玉蓮姑姑真是巧呀，這麼晚你怎麼會跑來這裡，難道是跟我一樣在等待今晚的流星雨？”

“聖女，皇後娘娘請你到泰和殿一敘。”玉蓮才不跟戴夢妮過多的廢話，直接奔入主題。

“這麼晚了皇後娘娘找我乾什麼？我看這個時辰皇後娘娘也該休息了，明天，明天不用玉蓮姑姑親自來講，我睡醒後會自覺在去泰和殿向皇後娘娘請安的。”戴夢妮心裡非常清楚，玉蓮表麵上說得客氣，但是真到了王皇後的泰和殿下恐怕就不會落得彼此輕鬆了吧。

“是皇後娘娘遣玉蓮來請聖女的，那皇後娘娘自然不會沒有等到聖女過去就安心睡下的。聖女，你要是再推三阻四耽誤了皇後娘娘晚上休息，可知道該當什麼罪？”玉蓮半是和顏悅色半是恐嚇威脅的對戴夢妮說著，那架勢今個晚上泰和殿之行戴夢妮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還是得去了。

戴夢妮微微的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心底的膽怯掩飾的很好，隻是輕輕道：“既然皇後娘娘盛情相邀，那麼我自然也不好不給皇後娘娘這個麵子，就勞煩玉蓮姑姑在前麵帶路。”

“玉蓮身份卑微怎麼敢走在聖女的前麵，玉蓮還是跟隨聖女而行。”玉蓮不動聲色的駁了戴夢妮的提議，她是擔心戴夢妮走在她的身後再半路偷偷溜掉就沒有辦法回去向皇後娘娘交待了。

一見自己的那點兒小伎倆被玉蓮識破，戴夢妮隻好乖乖地跟著玉蓮去了泰和殿。泰和殿內王皇後早就已經遣退了侍女侍衛，悠然自得的坐在紫檀木製成的凳子上麵品著茶水，走到傳來腳步聲方才緩慢的抬起頭來衝戴夢妮笑道：“聖女，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麵了。”

“神殿與泰和殿同在皇宮之中，皇後娘娘如果想要見我，還不是隨時都可以叫人把我帶過來。”戴夢妮承認她話裡有話就擔心王皇後她聽不出來。

王皇後並沒有揮手將玉蓮遣退，而是指了指她對麵的位置讓戴夢妮過去坐。

先施之以禮而後動之以兵，戴夢妮心裡暗自嘲諷著王皇後，軟硬兼施、棍棒與甜棗並行的政策用得還真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在皇宮之內戴夢妮也無所畏懼，她就不相信王皇後敢在自己的泰和殿殺了她，於是微微頷首也不客氣地坐到王皇後的對麵。

皇宮裡麵除了皇上之外用得最好的便是王皇後這裡，這飄著異香的茶氣也與戴夢妮在其他各宮聞到的不同，彆有一種安神定氣的功效。

王皇後舉止優雅的將手中的茶碗放下，直視著戴夢妮的眼睛毫不迂回的問道：“本宮很是好奇，好好地神殿聖女不呆為什麼喜歡窩在本宮的泰和殿外。”

“我隻是恰巧路過而已。”戴夢妮現在是裝聾作啞絕對不承認她是在監視泰和殿內的一舉一動。

“都是明白人，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聖女到底想在本宮的泰和殿裡查到什麼？”王皇後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半分感情。

“皇後娘娘誤會了，我真的隻是恰巧路過。”戴夢妮是死鴨子嘴硬說什麼都不承認。

王皇後的嘴角露出陰狠的笑容，她盯著戴夢妮看了半天，看得戴夢妮不禁渾身毛骨悚然。末了王皇後冷冷地再度出聲詢問：“不要說本宮沒給過你機會，你到底來本宮的泰和殿意欲為何！”

“不知皇後娘娘想聽什麼直接告訴我，我按照皇後娘娘希望聽到的那樣重複一遍好了，也省得皇後娘娘一遍一遍問著同樣的問題，我回答了皇後娘娘還不滿意！”戴夢妮不想再跟王皇後無謂的爭執下去，如今她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殺死吳勇的人確實是王皇後派出的，而且直接的執行者很可能就是一直站在王皇後身後神藏不露的貼身侍女玉蓮。隻是這個指揮實在足以震驚樓蘭國朝內朝外，所以戴夢妮在沒有拿到十足的證據之前不敢打草驚蛇。

王皇後聽到戴夢妮的話沒有生氣反而笑得非常燦爛，她轉回頭去看著玉蓮詢問：“剛才請聖女來泰和殿的一路上有遇到什麼人嗎？”

玉蓮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回皇後娘娘的話，並未遇到任何人。”

王皇後滿意的點點頭，回過頭來笑意盈盈地看著戴夢妮，笑意卻隻停留在臉上並沒有傳遞到眼睛裡麵，她說：“既然聖女對本宮的泰和殿如此感興趣，不妨就在本宮這裡多留宿幾日，也方便聖女可以好好地查清楚想要查的事情！”

皇後這是擺明了要軟禁她！戴夢妮定定地看著王皇後，在她跟著玉蓮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原本她就因為知道了王皇後不可告人的驚天秘密而成為王皇後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今她監視不成又被逮了個正著，是萬萬不可能輕易就脫身的。

被軟禁在泰和殿的日子裡，王皇後倒是沒有虧待戴夢妮，好吃好喝的令人準時送到房間裡麵，隻是在這房間的外麵派了侍衛看守，戴夢妮完全沒有辦法與外界聯係。

樓蘭國聖女的行蹤本就是神秘的，以前沒什麼重大的祭典聖女都會窩在房間裡麵不與外人接觸，所以即便是在神殿內侍候的宮人幾日不見聖女露麵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當。但是小翠是神殿之內專職伺候戴夢妮的，所以在戴夢妮被王皇後軟禁後的第二天就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這是戴夢妮早就料到的事情，而且戴夢妮還料想小翠發現她整夜都沒有回到神殿一定不敢稟報祭司大人，在皇宮中小翠最可能去求助的人自然就是公子楚辭，縱然戴夢妮再不喜歡楚辭，還是對楚辭不會視若無睹抱有極大的希望。

楚辭平日裡與左葉的關係是極好的，楚辭知道的事情自然不會瞞著左葉，一想到左葉，戴夢妮的心裡就湧上一股溫意，在抱著左葉必定會查明她的位置想辦法救她離開的念頭之下，戴夢妮在泰和殿內的日子也便過得安心起來，趁著難得的清靜，戴夢妮理順著最近發生的事情，一切的一切串聯在一起就像是雜亂的線團，隻要找到線頭就能慢慢整理清楚。

屋外傳來侍衛跪地請安的聲音，戴夢妮起身順著門縫往外看著，目光正對上一雙同樣順著門縫向內張望的眼睛，這眼睛黝黑明亮透露著睿智的光芒，戴夢妮不需要作多猜想，已經從剛才侍衛的請安聲知道眼睛的主人正是樓蘭國四公子之一的太子。

“屋裡是誰？”太子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質疑地威嚴。

“回太子的話，小的們也不知清。”侍衛說得是實情，他們是在玉蓮把戴夢妮關進房間之外才被召來看管的，自然沒有見過戴夢妮的模樣。

太子還要繼續說什麼卻被突然出現的玉蓮打斷了，玉蓮衝太子恭敬的行禮後態度謙卑的說道：“太子爺來了怎麼不直接到正殿，皇後娘娘準備了您最愛吃的點心正等您過去呢！”

“這就過去。”太子聲音柔柔地讓人聽著覺得非常舒服，不過他隻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話鋒一轉問道：“玉蓮姑姑，這屋子裡麵關了什麼人？”

“不過是前幾日偷了皇後娘娘首飾的宮女，太子爺還是早些去正殿吧，點心涼了就不好吃了。”

偷了皇後娘娘首飾的宮女？戴夢妮在屋裡聽得都快吐血了，這個玉蓮撒起謊來還真是一點兒都不臉紅。

屋外，太子聽了玉蓮的解釋微微一笑，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跟在玉蓮的身後走向正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