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多事之秋

聶芊芊安靜的在家裡養胎，家裡人似乎對她格外的愛好，特彆是齊歡，無論是飲食還是化妝品的使用都要經過齊歡的親自驗證，她很享受這種被寵愛的愉悅。鄭中天也會早早的下班，任何陪著她散散步，逛逛街。也許是入秋了，天氣涼爽了，她的胃口變好，人也紅潤了許多。

“晚上想吃什麼？”鄭中天輕輕的擁著她。

“我們去富記吃羊肉煲好不好？”聶芊芊知道其實鄭中天比較喜歡吃羊肉。

“嗬嗬，這個時節吃羊肉再好不過了，但是你現在是孕婦，要少吃些這種大熱的東西。”

“哎呀，我知道了，我隻吃一點點。”

聶芊芊撒嬌的窩在他的懷裡，她覺得他們的日子幾乎就要回到從前了，雖然偶爾看到鄭中天會哀傷的看著飛過天際的候鳥，但是她相信時間是最好的療傷機，即使他和李芬有過刻骨銘心的美好，也會被時間漸漸的衝淡。

她打開車窗，任憑晚風拂過麵頰，入秋的風，用絲絲涼意送走了炎熱的夏季。璀璨的燈光變成一條閃亮的線條在眼前飄過之後迅速的向後退去。

她挽著鄭中天的手臂，撫著腹部，臉上溢滿幸福，隻是走到富記門口卻停了下來。

隻見李芬呆呆的站在服務台上，她望著漸漸走進的鄭中天，竟然忘記了接過服務員找給的零錢。思念如泛濫的潮水一波一波的拍打著她的心，她覺得自己就要決堤了，眸中的淚水蕩漾起來。她消瘦了很多，臉色蒼白，她就這樣定定的看著聶芊芊和鄭中天靠近。

“李小姐怎麼在這裡？我記得李小姐應該是出國了的？怎麼國外的夥食不好嗎？讓我們李小姐這麼憔悴？”聶芊芊有些怒氣，這個女人出爾反爾，可憐楚楚的站在這裡裝給誰看呢。

隻見鄭中天緊抿雙唇，他的目光無法移動，眸中的冷靜瞬間破碎，

“你，最近過的還好嗎？”

李芬很想說不好，自從他提出跟她不相見後，她的世界仿佛崩潰，她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她記得他喜歡吃這家的羊肉煲，每天便抽空坐在熟悉的位置看窗外的車水馬龍，她以為也許時間會把一切淡忘，但是事實表明，他已經鐫刻在她的心底，隨著時間的推移卻越來越深。她以前最不喜歡看到那種分個手要死要活的女人，她覺得那種女人太矯情，好像沒了男人自己就不能活。但是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時，她才體會到心痛的滋味，每天在思念中煎熬。她很想對他說，她不過也是個小女人，渴望他的愛，渴望愛他，更渴望留在他的身邊。這一刻是在她登機的時候猛然發現的，她以為自己可以丟下一切去國外生活，但是當她想到從此自己和他再也不可能生活在一片藍天時，她覺得自己就如溺水的人，找不到浮木，找不到方向，起起沉沉。

但是她看到撫著腹部的聶芊芊仍然努力的讓自己扯出一個微笑，她知道自己此刻要比哭還難看。

“好，好的很。”她加快步伐走了，她害怕自己忍不住就要哭了，淚水一旦決堤是怎麼也收不回來的。

“你先進去吧，我去去就回。”鄭中天擔心李芬出事便追了出去。

“中天！”聶芊芊大聲呼喊，奈何他的身影瞬間在燈紅酒綠中消失。

看來他心裡還是有她的，聶芊芊苦笑一聲，然後失魂落魄的開車準備回家。。

隻見李芬瘋狂的奔跑著，她穿梭在急速行駛的車輛之中，有幾個司機伸出頭大罵著，

“你神經病啊！”

李芬不理會這些漫罵，她隻是一味的奔跑，也許隻有這樣，才能把心裡的疼痛壓下去。但是當她停下來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了，她俯下身哭了，哭的昏天暗地，稀裡嘩啦。晚上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她狼狽的嘔吐著，感覺到有人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她正想說一聲謝謝，但是當她看到是鄭中天時，哭的更凶了。

“你為什麼要追上來？你這是在給我希望嗎？我討厭這種感覺，明明在眼前，自己卻什麼也抓不住。每天晚上的時候，我都要吃安眠藥，我就是害怕自己整夜整夜的想你，然後呆呆的坐到天亮。我無法控製對你的思念，我寧願，寧願被車壓死，這樣我就解脫了。”

鄭中天緊緊的抱住了她，他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的執著，更沒有想到，他看到狼狽的她，竟然如針紮般的心痛。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即使我不在你的身邊，你也要好好的。看到你這樣，我更心痛。”

兩人相擁而泣，身邊是車水馬龍和無憂無慮的人群。還有一雙傷痛的眼睛看著這心碎的一幕。

聶芊芊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他說好要和自己看著孩子的出生，然後一起牽著他的手享受溫暖的陽光，看璀璨的群星。可是他怎麼可以忘記誓言，跟彆人相訴衷腸？此刻她真的明白，他的心裡雖然有自己，可是也有個地方留給了那個女人。

直到深夜，鄭中天才回來，他的臉色透著幾分疲憊。他不想驚動任何人，便輕聲的上了樓。

隻見聶芊芊穿著真絲睡裙坐在窗口的太妃椅上，窗戶是打開的，風兒吹起她的衣裙和發絲，整個人顯得落寞而憔悴。

“這時候的風有些涼了，吹久了會感冒的，你又不能吃藥，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呢，記住你現在不是一個人。”鄭中天將窗子關上。

聶芊芊再次將窗子打開，

“我隻有被它吹著，才可以透口氣。你現在還知道擔心我嗎？你出去追那個女人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我們的孩子？心都碎了，還要這具破身子有什麼用。”

鄭中天知道聶芊芊正在火頭上，索性他不再去招惹她，隻是靜靜地坐在她的對麵。

“對不起，芊芊，我以為我可以忘記她，但是當我看到她的憔悴，我的內心如撕裂一般。”

聶芊芊怕驚動家裡人，但是憤怒又無處發，於是低聲嘶吼著，

“那我呢，那我們的孩子呢？鄭中天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她的眼睛發著絕望的亮光，如同一頭困獸找不到出口，瘋狂的亂撞。

“你們任何一個傷心，我都覺得心痛。不過你放心，明天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你會說我是大騙子，到時候是去是留任你選擇，今天我隻能說這些了，你早些休息吧。”

鄭中天沒有預料到事情走到了這一步，他整個人就要瘋了，他想把一切真相都說出來，日日夜夜被這些痛苦折磨的他就如每天生活在煉獄一般。

吃早飯時，聶芊芊比往常少吃了許多，齊歡不滿的皺起眉頭，

“都是當媽的人了，怎麼吃這麼少呢，你不想吃，難道想餓著肚子裡的孩子嗎？”

聶芊芊有氣無力的將眼前的碟子推過去，

“媽，我真的飽了。”

“中天啊，快點勸勸你媳婦，讓她喝了麵前的牛奶。”齊歡吩咐道。

鄭中天正在猶豫要不要遞給聶芊芊，此時聶長龍開了口，

“這點小事你都吩咐中天做，芊芊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難道還沒數嗎，飽了就是飽了。”

自從自己講青龍幫打理的井井有條，聶長龍對他很是欣賞，不管是在外麵還是家裡總是有意無意的向著他說話，隻是不知道當聶長龍知道真相的時候，他是否還能這般的維護自己呢？

“爸，吃過飯之後去青龍樓一趟吧。”青龍樓是青龍幫商議大事的地方。

聶長天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要跟青龍幫的大佬商量江城商務會的事情？放心吧有我在呢，你不必跟他們商量了。”過幾天便是一年一度的江城商務大會，到時候江城所有的老總大佬都會到場，選舉出下一年的會長，以前的時候張家浜憑借自己的優勢總能奪下會長的職務，但是現在青龍幫今非昔比，有了鄭家的名勢，聶長龍大有跟張立申一決高下的雄心壯誌。

“哎呀，中天做事情一項謹慎，他也是以防出錯啊，我覺得開個會議，還是很有必要的，你就去吧。”齊歡將紙巾遞給聶長龍。

“夫人所言極是。”聶長龍打趣道。

聶芊芊心神不寧的看著鄭中天，企圖能在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但是他卻表現的很平靜。

鄭中天在鏡子前打著領結，聶芊芊支著頭看著他偉岸而筆挺的背影，她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中天，你想跟爸說什麼事情？”她的心裡隱隱有幾絲不安。

鄭中天打領結的手停頓了一下，

“沒什麼，我隻是覺得是時候開誠布公了。”

聶芊芊猛然從沙發上坐起來，緊緊的握住了鄭中天的雙手，

“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爸爸？你可以先跟我說，然後讓我幫你拿拿主意，或者我去告訴爸爸，這樣爸爸的火氣就會小一些。”

鄭中天溫柔的將她淩亂的發絲撫在耳後，

“不用擔心，我自己的事情會處理好，我隻是想給大家一個交待。無論後來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我喜歡你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中天，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了，我真的好害怕。”聶芊芊緊緊的抱住了鄭中天。

鄭中天隻是將她的手鬆開，然後輕輕的抵了下額頭，便下了樓，他每一步走的很堅定。

皮鞋和地板發出咚咚的聲響，一聲一聲的敲在聶芊芊的心上，她感到自己的心懸了起來。

窗外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飄紅的楓葉被雨水洗刷的如血色的絢麗，片片葉子飄落，死死的釘在了地上，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紅。雨纏綿而細密，風兒刮起，脫落的光禿禿的楊柳亂打著枝條，看來這是一場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