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走投無路

直到天亮，陳曉薇才狼狽地從倉庫裡走了出來，才過了一晚，她俏麗的臉龐已經變得憔悴不已。

其實陳曉薇這次回來的原因，並不是像她自己所說的想要落葉歸根那樣簡單。她在法國除了經營一家香水店之外，還與一位在法國認識的朋友一起創建了一家時裝設計公司，可未曾料到，那位朋友卻是一名職業騙子，他卷走了那家時裝設計公司所有的資金後便消失無蹤了，剩下陳曉薇一人負債累累。

於是陳曉薇隻好無可奈何地向卡薩所在的地下錢莊借高利貸來還債，可沒想到這債務卻像是滾動的雪球，越卷越大。最後陳曉薇才逼不得已轉讓了自己的公司以及香水店，總算是將所有債務都還清了，而她在法國也沒有什麼營生了，這時她才想到要回經緯市。

陳曉薇是沒想到的，自己當初攜帶著巨款離開經緯市，以為自己能夠在國外活得滋滋潤潤，可是現在卻手頭拮據地回到經緯市，還遭到了黑幫蠻橫無理的欺詐，現在的她完全償還不起那個金額。

陳曉薇恍恍惚惚地抬頭看著明媚的藍天白雲，忽然笑了，癡傻般地笑了。

她想到了羅鳴，現在隻有羅家有這個財力幫自己償還那些錢了，隻不過，找羅鳴的話，就意味著自己得答應他那個條件，而羅良現在這種狀態，不可能有多少自己的儲蓄。羅楷，陳曉薇又想到了羅楷，然後搖了搖頭，羅楷說到底，現在也隻是在給睦業集團打工的而已，他填不了這個洞。

難道真的隻能去找羅鳴了嗎？

陳曉薇自嘲般地笑著，精致的眼角隱約有道掙紮的濕痕。她拿出手機，慢慢地，一鍵一鍵地，摁下了一個號碼。

“羅鳴，我們見一麵吧，商量一下價錢。”

“沒問題，等會在你那兒見。”羅鳴掛下電話，眯著眼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的陳曉薇的號碼，得意得有些狂妄，現在一切進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沒有一絲偏差。

陳曉薇回到公寓，沒有開燈，隻是麻木地走到窗台前，拉開窗簾，呆滯地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她努力地想要思索著什麼對策，可是腦袋卻不爭氣地隻剩下一片蒼涼的空白，她使勁榨著自己大腦，卻依然榨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直到她看到出現在樓下的羅鳴，她恍惚的意識才開始清明，於是她走到沙發上安安靜靜地坐著，等著羅鳴上樓來，不過依然沒有開燈，整間屋子顯得有些暗。

沒過幾分鐘，羅鳴就已經出現在了陳曉薇的家門前，還掛著一臉溫和的笑意。

“怎麼不開燈？”羅鳴走進昏暗的公寓，有些不解地正準備打開燈時候，被陳曉薇叫住了：“彆開燈，這樣談就好。”

羅鳴無所謂地擺擺手，也不脫鞋，就這樣直接走到陳曉薇身旁坐下，風輕雲淡地說道：“隨你，也許你是覺得商量這種事，開著燈太難堪了是吧，哈哈。不過曉薇，你果然還是之前的你，考慮得挺快的。”

聽到羅鳴有意無意的諷刺，陳曉薇冷著臉抬眼瞅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羅鳴玩味地看著她憔悴的臉色，然後故作心疼地說道：“怎麼了我的曉薇，才幾天，你怎麼就憔悴成這樣子了，看著真讓我心疼。”

“……不關你的事。”

“你怎麼就這麼不領情呢，起碼我還知道來這裡關心關心你，像羅楷，他到現在連你在哪都不知道。”

“你就彆假慈悲了，彆說些沒用的話，我們談價錢吧。”聽到羅楷的名字後，陳曉薇的心不由得一陣狠狠的抽搐。

“也好，你的心理價位是多少？”羅鳴知道陳曉薇等會會說出的數目，不過還是故作姿態地問道。

陳曉薇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報出一個數額。

羅鳴聽到那個數額後不禁微皺眉頭，陳曉薇報出的這個數額比她被天黨逼債的數額高得多，看來她是想還清債務之後再給她自己周轉的餘地。

“陳曉薇，我不覺得你值這麼多錢，”羅鳴目光轉冷，“再貪得無厭你也該有個限度。”

陳曉薇忽然有些淒厲地冷笑著，然後注視著羅鳴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就這個數，一分錢都不能少。四年前我已經得到那麼一筆巨款了，現在我不缺錢，所以如果你能給的價位沒法讓我心動，那麼一切免談。”

羅鳴忽然意識到自己也許是低估了這個女人，雖然自己知道她是在打腫臉充胖子，不過如果自己要偽裝成昨晚的事與自己無關，那麼久不能對她這番話起些什麼質疑，不然不能保證陳曉薇會不會破罐子破摔。

“現在天宏的資金有大部分都用在工程項目上，所以……”羅楷還是想迂回地壓價，不過卻被陳曉薇打斷了。

“這是你們天宏的事，不是我的事，我就是要那個價，你自己看著辦。羅鳴，前幾天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讓我開價的，現在我一開價你就這副扭捏的模樣，你算什麼男人。”陳曉薇冷冷地看著羅鳴，她其實也是在賭，她並不知道昨晚的事是羅鳴一手策劃的，她也知道要價太高的話很可能會跟羅鳴談崩，這樣的話自己就真的無路可走了。不過她還是想賭一把，賭贏的話，除了能把莫須有的債務還清，自己還能再得到一筆錢，然後可以再次遠走高飛。

羅鳴站起來走到窗台背對著陳曉薇，臉色陰冷。

陳曉薇也背對著羅鳴，咬咬牙，也跟著站起來說道：“你不就是想對付羅楷嗎？羅楷是什麼角色你自己也清楚得很，不花些代價就想把他搞垮，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羅楷！這個名字閃電般在羅鳴心中劃過，他的表情忽然有些猙獰。

“除了錢之外，你一直就沒什麼比得上羅楷的，怎麼，現在你連錢都給不起了？看來，羅家真要敗在你身上了。”

“你給我閉嘴！”羅鳴猛地轉身，惡狠狠地瞪著陳曉薇喝道。

陳曉薇被羅鳴的舉動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她從以前就知道羅鳴雖然表麵溫和善良，其實並非是善類，隻是她還是第一次見羅鳴這樣癲狂似地在發怒。

羅鳴忽然走上前來，狠狠地拽住陳曉薇的手，陰冷地說道：“我就給你這個數，你好好給我辦事，兩個月，我隻給你兩個月，兩個月後要是你沒辦法把睦業搞垮，那我保證，你拿了多少錢，我都會讓你把錢一分一分給我吐出來！還有，為了以防萬一，我要簽跟你簽訂一份協議，你也知道，我是商人。”

陳曉薇有些懼怕地把手掙脫出來，手腕上已經是一片通紅。

“……行，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說。”羅鳴對這個女人的得寸進尺十分不滿，不過還是壓抑著內心狂湧的憤怒，強作冷靜地說道。

“先給我一筆錢，權當做定金，我想財大氣粗的羅總經理，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原來是這樣，羅鳴嘴角浮現出一絲不為人知的陰笑，他知道陳曉薇需要這筆錢去還天黨的債，而他自然也是會把這筆錢給她的，不然接下來的戲就沒得演了，不過他並不想那麼輕易就答應她的條件。

“沒問題呀，隻不過，今天你實在是讓我很不爽，所以，我可不能就這麼簡單地答應你，不然你讓我把麵子往哪擱，是吧。”

陳曉薇看著羅鳴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滿臉不屑。

“那你想怎麼樣？”

羅鳴一個箭步跨上來，把自己的臉靠在陳曉薇唇邊，輕飄飄地說道：“在這裡，親一口，我就答應你。”

陳曉薇怒不可遏地瞪向羅鳴：“羅鳴，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恥！”

“我就是想感受感受，以前你秀著恩愛親吻羅楷的時候，羅楷他是什麼滋味的，僅此而已。再說，我都答應給你那麼多錢了，索個吻也沒什麼吧。來吧，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耗。”

陳曉薇身形顫抖著，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良久，陳曉薇在羅鳴臉上親吻了一口，在這個吻落下的那一瞬間，淚也決堤。

“哈哈哈！陳曉薇，你為了錢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呀！哈哈哈！要是羅楷也在這看著，那該有多好！”羅鳴得意洋洋地指著陳曉薇捧腹大笑著，然後伸手在陳曉薇臉上揩了一滴眼淚，笑著繼續說道：“曉薇，你的淚可真值錢！哈哈，明天我會把錢打給你的，你就放心好了，哈哈哈！”

陳曉薇麻木地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羅鳴趾高氣揚地看著陳曉薇萎靡的模樣，心裡得到了巨大的滿足，於是便拎起自己的西服外套，徑直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來，幽幽地說道：

“對了，我來找你的事，你不要跟小良提起。我想你也沒那麼傻，讓小良看到你虛榮勢利的一麵對吧，要是小良知道你是這樣一個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女人，真不知道他幼小的心靈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麵對著羅鳴的冷嘲熱諷，陳曉薇沒再說一句話，隻是像尊雕塑般，靜靜地在原地站著，似乎融進了整間屋子的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