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網遊本來就是必須要一大堆人一起玩才會好玩的，當玩遊戲的人一個一個離去，那麼剩下的人也會漸漸無聊，最後便會不玩了。和夏程程一起玩的那幾人本來就是高三黨什麼的，新學期一開始，六人簡單地告彆之後，夏程程就沒有再玩過遊戲了，現在也隻是每天用微信和趙越聊一兩句。日子又恢複了從前的常態。

因為夏程程的媽媽秉持著，租房不如買房好的觀念，所以夏程程大學畢業找到工作的時候，夏程程的媽媽就已經幫她買下了現在她住的這個房子。這個小區，不是一個安靜的小區，而是一個非常鬨騰的小區。每個月，物業公司都會變著法給業主們找麻煩--應該隻有夏程程認為是找麻煩，因為這裡百分之九十的業主都是退休的老人，退休老人最多的是什麼？最多的就是時間。所以物業公司這麼做事深得人心啊。今天又是物業公司每月一次的集會，夏程程覺得頭特彆的大，因為這是要求每一戶都有一個人去的才行。夏程程家就隻有她一個人住，哪裡去找另外一個人幫她開啊。而且她平時就是個家裡蹲，同樓層雖然住了三戶人家，但是她一戶都不認識。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接近開會的時間，夏程程的眉頭越皺越緊，越皺越緊，眉毛都快糾結成一條了。

“啊--怎麼這麼煩啊--我不想出門啊！”夏程程使勁兒抓著自己的頭發不想出門就是不想出門，怎麼辦呀。唉--做習慣了家裡蹲，每次夏程程要出門都要給自己做很久的思想工作。

可是無論她多麼不想出門，時間都不會等她，眼看著業主大會的時間漸漸逼近，夏程程終於，還是出門了。

算了，死就死吧。夏程程宛如壯士扼腕一般，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奔赴殺頭台--錯了，是奔赴業主大會。

打開大門，夏程程四處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人，一溜煙地就衝下樓梯，一時沒有注意，就撞到了一個人，那個人也沒有防備，就被夏程程撞得後退了好幾步，還好是在平地上，不然非出人命不可。

“臥槽--你謀殺呀。”被夏程程撞的是一個男人。西裝革履，看上去是一個挺溫文爾雅的人，可能是被夏程程突如其來的撞擊，尤其又是在樓梯這種危險的地方，就算是有在好的修養也是被嚇到了。

在樓梯跑步是非常危險的。夏程程腦中不知道怎麼就浮現出小學老師教育他們的樣子，“對不起對不起……我光顧著跑步沒看到你。實在是對不起？你有沒有什麼地方傷著了？”夏程程知道是自己的錯，非常誠懇的道歉。

但是有時候不是道歉就可以的了。那個男人就是這樣的人。“你以為道歉就可以了事了嗎？如果這裡不是樓梯的平台，而是樓梯的中間，你知道你撞過來會有什麼後果嗎？如果換成是樓梯中央，你就這麼撞過來，你是沒事了，但是我輕則腦震蕩，重則就這麼一命嗚呼了。你還覺得你道歉就可以了嗎？”

夏程程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人，如果這個人接受了夏程程的道歉，夏程程還會存在愧疚之心，可是她現在這麼強硬地和夏程程說話，夏程程的脾氣也就一下子上來了，她一把撩開自己的頭發，雙眼直視著那個沒有品的男人。如果是熟悉夏程程的人都知道，夏程程這個樣子絕對是真的生氣了。“我在樓梯跑步是我的不對，但是我已經道歉了，你是一個男人，你用得著這麼小肚雞腸嗎？你/媽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什麼叫做紳士風度嗎？而且，撞到我完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嗎？我顧著跑步沒有看到你，難道你沒有看到我嗎？你如果說你沒有看到我，那唯一的解釋也就是說你也走路不看路。你剛才所說的那些完全就是假設，現在假設不成立，你憑什麼拽得跟個二百五一樣。”夏程程靠著生氣一口氣說完那麼多話，說完之後，氣勢馬上就弱了。

那個男人似乎被夏程程嚇到了，愣愣地看著夏程程。夏程程不好意思地撇開眼，憤憤地說：“看你的樣子也應該沒什麼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哎呦喂，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夏程程信了，唉--說到底這件事還是自己的錯嘛，怎麼可以這麼跟彆人說話呢！唉--越來越不像話了。夏程程一邊歎息著一邊朝業主大會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物業公司的管理者是個逗比的原因，物業大會的召開也是灰常地逗比的，必須等到每一戶都有人來才開始業主大會。物業公司怎麼沒有想到，如果碰巧有一戶家裡麵所有人都沒有空怎麼辦呢。

嗯……因為來參加的都是退休大媽的原因，所以沒有人會去在意會議什麼時候召開，他們隻要有人聊天就可以了。夏程程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前去簽到。

“夏程程，又是你最後一個。”在簽到處的也是一個大媽，每次夏程程都是最後一個來的，所以記性不是很好的簽到處大媽奇跡地記得了她。

“嗬嗬--我有事情嘛。”夏程程除了傻笑現在還能做什麼呢？

簽到處大媽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著，“現在的孩子就是忙，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還不如當年我們……”夏程程知道，簽到處大媽又要回憶她以前的瀟灑史了。夏程程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怕老人家生氣，所以雖然有些心煩，但還是會站在原地聽著老大媽把話說完，時間久了，夏程程苦逼的發現，原來大媽一點都不需要聽眾，她隻要一個人自言自語就好。夏程程趁著簽到處大媽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挪走了。

“程程啊--剛才有一個年輕人去叫你，你看到他了嗎？”一個笑得很和藹的大媽抓住夏程程的手，十分關切地問道。

這個大媽是住在夏程程樓下的。有一次夏程程出門回來，看見大媽一個人拿著很多東西上樓，一不小心同情心泛濫，就幫大媽把東西拿上樓了，從此，這個大媽就對夏程程十分親切，三不五時地拿點好吃的上樓給夏程程。

“哈？”夏程程腦袋當機了一下，腦中浮現出剛才那個沒品的男人，該不會這麼巧吧？夏程程嘴角抽搐，不知道是什麼反應。

大媽看著夏程程呆滯的樣子，以為他們是真的沒有碰到，解釋說：“沒碰到就算了，可能你們兩個錯開了。那個男孩子也是我們那棟樓了，說起來還是你對麵門的鄰居呢。不過小夥子平時要忙生意，很少回家，大家都沒見過他呢。”

聽著大媽的描述，夏程程越來越覺得就是那個人，恰好，那個男人這個時候走了進來，兩個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對上了，夏程程覺得這個世界是要混亂了嗎？

“呀--就是那個小夥子，程程，你們年輕人聊吧。”大媽說完這句話，就推了夏程程一下，夏程程沒有防備，往前踉蹌了兩步。

“嗬--你今天不把我當肉墊你是不甘心是吧？”夏程程的頭頂傳來了那個男人惡劣的聲音。

“嗬--我沒有把人渣當做肉墊的習慣，這會讓我覺得很臟。”夏程程以牙還牙地回敬著，“怎麼，聽說你是我的對門鄰居呀，聽說你經常不回來是嗎？太好了，可以不用一打開門就見到你。

那個男人突然間用一種很詫異地眼神看著夏程程，“你確定你是個女人嗎？怎麼說話跟一個潑婦一樣，你/媽沒有教過你禮貌啊。”

“你才是潑婦，有你這麼沒品的男人嗎？你的紳士風度去哪裡了？”

“紳士風度是對淑女的，你這種女人根本就不需要男人用紳士風度對待。”

“你……”

由於兩個人都用十分低的聲音吵架，以至於周圍的人都覺得他們聊得非常的來。大媽們都在感歎--“年輕真好啊--”

兩個人顧著鬥嘴，業主大會說了什麼，他們兩個沒有一個人是注意的。直到業主大會結束，人都走光了，兩個人才反應過來。

夏程程瞪了那個男人一眼，憤憤地離開了，那個男人緊隨其後。

“喂--你是不是想要找麻煩啊？乾嘛要跟著我？”夏程程回頭衝那個男人大吼了一句。

“切--你以為你是誰？鬼才會跟著你。要沒姿色沒有姿色，要財沒財的，除非是誰瞎了，才會跟著你呢。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要回家，我們隻是同路而已。”

夏程程此刻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太丟臉了，她怎麼就忘記他們是對門的鄰居了呢？現在是在回去的路上，當然會同路。夏程程加快了走路的步伐，隻想快點到家裡。那個男人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和夏程程比誰走得快。

男的長得高，腿又長，幾次超過了夏程程，夏程程不服輸，又加快了步伐，結果就是夏程程一路狂奔回家，而那個男人悠閒地走在後麵。夏程程咬牙切齒的打開房門，重重地關上，仿佛把所有的晦氣都關在了外麵。

嗷--夏程程覺得自己應該學著看黃曆了，今天絕對是不宜出門。

作為一個資深的家裡蹲，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出門，更痛苦的事情就是一天要出兩次門。到了晚飯時間的時候，夏程程打開冰箱--空空如也。

天啊，她竟然忘記了要填充冰箱這一回事。難道要再出門一次嗎？

天啊，真的要出去嗎？外麵的世界好恐怖的。

可是，自己可以不出去嗎？不出去就意味著今天晚上沒有晚飯吃。

其實也可以不出去的，挨餓一個晚上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問題是自己剛剛做了劇烈運動啊--

啊--今天怎麼那麼倒黴啊--

……

夏程程的內心非常狂亂地做著各種激烈的心理活動。出去還是不出去，這是個問題。吃東西還是不吃東西，這更是個問題。今晚挨餓還是不挨餓，是問題中的問題。

夏程程，這是你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生選擇，你一定要選好啊！夏程程在心中對自己說。

如果有什麼人現在可以旁觀夏程程的心理活動的話，絕對會問，這貨是沒有吃藥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越來越晚了，“咕--”夏程程的肚子強悍地叫了一聲，這一聲，成為壓死不出門的夏程程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去--還是必須得要出門。

夏程程看了看外麵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空，再看了一下時間七點半。嗯，很好，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吃完飯，超市裡麵不會很擠，自己出去也不會碰到什麼熟人。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儘了，嗯--這是一個可以出門的好時間。

做好心理安慰，夏程程從櫥櫃中拿了足夠的錢，想做賊一樣悄悄地出門了。

汗--夏程程小區的管理實在太鬆了，夏程程怎麼沒被當做危險人物被抓起來呢？

小區旁邊就有一個大型的超市，非常方便大家買東西。和夏程程預料得一樣，這個時間點超市裡麵的人非常少。夏程程挑了一些新鮮的青菜和肉類之後，直奔方便麵去。方便麵可是殺人越貨，居家必備的物品啊。在超市營業員非常詫異的目光下，夏程程拿了非常驚人的方便麵。

超市營業員心裡的想法：這個人是要買一年份的方便麵嗎？

當夏程程推著一車的方便結完賬的時候，令她灰常後悔的事情來了。額……這麼多方便麵，她要怎麼拿回家呢？這已經不是拿不拿得動的問題，而是怎麼拿走的問題。

“小姐，需要幫你叫輛出租車嗎？”收銀員很好心地問。

夏程程木訥地點點頭，現在除了叫出租車之外，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最終在超市防損員的幫助下，夏程程終於把所有的方便麵都搬上了出租車，到了她住的那棟樓下，再把方便麵搬出來。

肉疼地付了車錢，夏程程認命地自己把方便往樓上搬。不作死就不會死，今天自己是多麼的作死啊！今天一點好事都沒有。

夏程程挑了一個不怎麼會有人出門的時間去買東西，對於她不敢和人麵對麵說話的屬性是見好事。有好就有壞，沒有人出門就意味著夏程程如果遇上什麼麻煩隻能自己解決。夏程程住的是步梯房，家住三樓。樓層不是很高，平時上下樓也方便。可是再怎麼方便，現在夏程程已經跑了四五次了，體力透支了，就算隻住一樓她現在也覺得吃力。

累死累活的從三樓又跑到一樓，準備再次搬運方便麵夏程程發現有一個不明人物不懷好意地盯著方便麵，隻見那個人動了一下，情急之下，夏程程沒頭沒腦地喊了一句：“住手--兄台，放開你麵前的方便麵，他們是我的。”

人影晃動了一下，隨後就是爆笑。夏程程囧了又囧，丟臉丟到家了。夏程程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啊。太令人難為情了。

“冒失小姐，原來你不是冒失，是個逗比啊。”

啊--這是個多麼令人生厭的聲音啊--夏程程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夜空，難怪自己今天會這麼倒黴，原來是有這麼一個讓自己倒黴的人存在。夏程程已經不想再說些什麼了，她沉默地走到了自己的方便麵地旁邊，警告地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提著方便麵，苦逼地再次上樓。

大約是那個男人突然間良心發現吧，他衝夏程程地背影喊了一句：“喂--要我幫忙嗎？”

夏程程不相信那個男的會這麼好心，她總覺得自己要是說“謝謝”，那個男的肯定會說，“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隻是說說而已。”想了一下，夏程程又覺得不回答人家的話實在是太沒禮貌了，憋了好久，終於憋出了一句，“隨意--”

好吧，那個男人真的是人品大爆發了，夏程程找鑰匙的時候，餘光看到那個男人輕鬆地提著方便麵就上來了。

“東西都拿完了，你不用再下去了。”男人笑著說道。

“啊？哦！”夏程程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謝謝啊--那個，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送一包方便麵給你，作為……作為謝禮。”說完之後，夏程程彪悍的內心開始滴淚了，今天自己是有多二啊？這世界上有人用方便做謝禮的嗎？沒有，絕對沒有--啊--世界癲狂了，自己果然二了。

那個男人彆夏程程娛樂到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要用方便麵來做謝禮，這份謝禮真的是太有趣了。

夏程程滿腦的黑線，鬱悶地說道，“你可以不要笑了嗎？我今天有點不正常，你不要介意。”

男人搖搖手，“沒事！沒事！你深深娛樂到了我，我都想跪了。”

“那你就跪吧！”夏程程的臉瞬間黑了，果然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人一欠扁就是經不得人誇。夏程程憤恨地打開房門。把方便麵扔進去之後果斷地關上房門。啊--果然是個欠扁的男人。

男人對著緊閉的房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是自己把她惹急了呢？嗬嗬…… 真是隻易怒的小貓，和某個人好像呢。不過話說回來，這幾天好像都沒有和她聊過了呢，誒——回去和她聊聊吧，似乎有點想她了。男人伸了個懶腰，優哉遊哉地打開自己的房門，優哉遊哉地走進去，恩……有時候在小區裡逛逛的感覺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