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火

平時唐曉友和李晗是以朋友關係相處，雖同住在一個屋裡，可說話保持距離，很少有肢體接觸。到了兩人一起去李晗父母家登門時，就假裝成蜜月裡的小夫妻，嬉笑摟抱來哄騙唐凝和李開。唐曉友感到越來越累，有時更鄙視自己，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騙子。人家李晗俊朗帥氣多金，憑什麼廝守自己，過著清苦的苦行僧生活。

可一想到騙局如果被揭穿，自己被李家掃地出門，消息也會第一時間傳到自己父母那裡。到時候自己可真是兩頭不是人，成了喪家之犬。

想掩蓋一個謊言，就需要用更多的謊言作為彌補。唐曉友隻能硬著頭皮，走一步算一步。為了不讓唐凝發現任何的可疑之處，唐曉友破天荒給自己買了一些高級化妝品，來掩蓋最近臉上的憔悴。又買了不少的營養保健品，希望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

人被逼到絕境，是會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當年唐曉友和母親楊慧鬥智鬥勇的那一套，漸漸又被唐曉友撿起，稍微包裝後開始發揮了效用。

李晗和唐曉友走在路上，還像陌生人一般保持足夠的距離。快到富錦小區門口時，唐曉友就會主動貼上來，親熱的挽著李晗的手臂，像小鳥依人的乖巧媳婦般。到了李晗父母家，更是滿口爸媽長短的招呼，有時候李晗都會用詭異的目光打量唐曉友。

每次唐曉友都隻能用無奈的目光回望對方，走到了這一步，兩人同樣的無奈，同樣的身心疲憊。

唐凝對唐曉友的表現很滿意，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出錯。作為婆媳，唐凝也會拉著唐曉友來到臥室，兩個女人私下交流感情。

“唐曉友啊，你們年齡也不小了，要理解媽媽抱孫子的迫切心情。現在可是新社會，我們老兩口可沒有封建的重男輕女那一套。”

“媽，我們一直很努力。可這種事情，也要講究循序漸進。”

唐凝是直接逼迫，唐曉友是采用太極推手趨利避害，婆媳鬥法表麵風平浪靜下實則暗濤洶湧。

為了討好唐凝和李開，唐曉友也曾經拉著李晗去醫院做過檢查，來證明兩人身體很健康。

單是醫院的證明，顯然不能讓唐凝和李開滿意。他們老兩口要的是孩子，不是什麼證明。

夫妻之間的事情，大都是男方主動。李晗又是三十歲正直精力旺盛之際，唐凝自然把大部分的壓力放到了兒子身上。

李晗何嘗不想和唐曉友親熱，可礙於事先的預定，加上唐曉友的不情願，他也不想被唐曉友當作色狼對待。每每在家裡，麵對嬌媚的唐曉友，總有欲望衝動。可總是碰壁，時間一長，李晗也隻能采用喝酒晚回家的方式，來保持和唐曉友的距離。

唐曉友不僅在李晗這裡遇到麻煩，回到娘家麵對父母唐山和楊慧，同樣被質問在李家的生活。

當老兩口聽到女兒過的不錯時，也會把生孩子的事情掛在嘴邊。

窮人沒有安全感，唐山和楊慧雖然興奮於女兒能有幸嫁入李家。可要是沒有孩子作為牽掛，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唐曉友在兩家父母的逼迫下，也隻能見招拆招，又不敢明著說出事實，更不敢把矛頭對著無辜的李晗。

唐曉友以為結了婚，就能逃避過去，就可以安穩的生活，現在想想才覺得真的後悔。

工廠裡的夏琴，似乎沒打算放過唐曉友。總是不斷的利用手中的權利，去挑刺唐曉友的毛病。唐曉友在多方壓力下，有苦無處訴說。

這邊下午下班，唐曉友正想朝外麵走，偏偏夏琴站了出來，宣布要讓她來加班。

“我要求加班時，你不允許。我不想加班時，你讓我加班，夏琴，你這樣做不太好吧。”唐曉友的忍耐到了極限，強行壓著內心的怒火，冷冰冰的反擊道。

“我是組長，隻是合理安排生產，你要是不滿意，可以辭職離開。”夏琴心裡冷冷一笑，她就是要這樣折磨唐曉友，隻要唐曉友臉色不爽，她就有一種滿足感。

“滾蛋，什麼玩意。我來這上班，不過是打發時間。我丈夫每個月給的零用，都抵上你半年的工資了。”唐曉友被激怒了，她一直認為夏琴隻是在嫉妒自己。既然她想嫉妒，自己索性把自己在李家受到的優待說的更清楚一些，好徹底刺激對方。

“你敢罵我。”脾氣暴躁的夏琴大怒，伸出手就要推搡起唐曉友，周圍的女工一看兩人要廝打起來，連忙圍了上來把兩人分開。

“這身衣服是廠服不值錢，我帶的白金項鏈也不貴，才三萬多，你扯壞了，怕是賠不起吧。”唐曉友把這些天受到的委屈，一股腦發泄出來。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楊洋拉著唐曉友就朝外麵走，這些天夏琴的異常表現她也看不慣。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唐曉友不在廠子乾了，否則以後還是天天見麵，把事情鬨大對誰都不好。

“唐曉友，你也彆騙我。我好歹是過來人，哪有當了有錢人的媳婦，還作賤自己，返回工廠乾苦力的。是不是李晗那小子，在外麵沾花惹草，你心裡有苦說不出，才來工廠解悶的。”楊洋為了轉移唐曉友和夏琴吵架的注意力，趁機詢問唐曉友返回工廠的原因。

李晗以前是談了幾個女朋友，但也是規規矩矩的按照戀愛流程相處。唐曉友和李晗相處這麼久一來，倒是沒發現他有這方麵的嗜好。

“沒什麼，婆婆想讓我進入公司做管理層。我學曆低，公司裡最低的都是本科生，博士一類，我怕人家不服，又不敢得罪婆婆，隻能先返回工廠拖延下時間。”唐曉友連忙撒謊道。

這個理由到不錯，連楊洋都有些信服。

“聽你這口氣，還準備在工廠繼續乾下去，和夏琴吵架有什麼好處。”楊洋哄著唐曉友，漸漸讓她消了內心的怒火。

可唐曉友這邊停了戰火，夏琴那邊又起了波瀾。夏琴一想到唐曉友嘴裡說的那些話，就覺得自己很吃虧。應該是自己，坐上李家少奶奶的位置。她甚至陰險的懷疑，也許在自己和李晗相處時，唐曉友就開始了攪局，否則自己不可能被踢出局。

氣勢洶洶的夏琴，在失去理智後，衝破阻攔的女工，張牙舞爪的衝著唐曉友奔來。她已經放棄用語言和軟暴力，來懲罰唐曉友的打算，改用肉體的傷害來發泄內心的不滿。

“夏琴，你神經病啊。”唐曉友沒想到夏琴會變得如此歇斯底裡，她本能的朝後閃去，在楊洋等人的庇護下，狼狽的跑出廠區。

夏琴似乎還不肯罷休繼續朝前衝，廠子的保安雖然早就趕來，可因為不是男工打架，也不好阻攔。女工打架的話，身為壯小夥的保安，去摟抱哪一方，萬一被認定是揩油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索性隻能袖手旁觀，讓這些女工充當調解人。

夏琴在工廠打架不是頭一次，唐曉友性格內向，被激怒才會反駁幾句，可也沒想到事情鬨得這麼大。一個是不顧形象，披頭撒發的狂吼要教訓對方，一個是且戰且退，不停用語言作為反擊。

“咳咳。”夏琴終於會自己的狂吼付出代價，把嗓子喊啞了，像鴨子一樣隻能發出嘎嘎的噪音。

“撲哧。”唐曉友不小心摔倒在水泥地麵，雖然不嚴重，但也把膝蓋和手掌摔破了皮，流了點血出來。

唐曉友感覺很委屈，隻想找個地方偷哭一場。可父母家裡不合適，回到那裡會被誤會成李晗對她施加家暴。回到女工宿舍的話，又怕夏琴還糾纏不休。眼看夏琴掙脫人群掏出手機撥打起來，唐曉友還真怕夏琴那個不要命的哥哥過來惹是生非。

唐曉友眼眶裡有淚水打轉，從地上爬起來後，拍打一番灰塵，隻能攔下出租車朝自己和李晗的新房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