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所謂真相

千塵就在這時被心怡推進了水裡，那感覺如此深切清晰，她甚至向心怡求救，可是心怡伸出的手並沒有拉住她的手，而是將她的頭按進了水裡。是的，這就是她的記憶。而心怡的說辭是，她毫不知情，並在午夜看到千塵自己出了門，而心怡太過戀睡，就沒有跟上去，並讓挨著睡的阿如作證。然而，千塵在這之前從未有過夢遊症。現在，這河裡的兩盞花燈也不能解釋心怡的說辭。

如果，如果千塵之前是被心怡推進水中，那麼姝妤軒縱火也一定是她所為。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呢？千塵和她無冤無仇，她為什麼要加害於自己呢？千塵百思不得其解，心怡說謊了嗎？對了，阿如！心怡無意說出讓阿如為她作證，可是千塵從來沒問過阿如，因為那一次她對心怡深信不疑。

而現在，手上的兩盞破舊的花燈讓她不得不懷疑心怡的那套說辭，而自己再次陷入縱火的危機，自己被灌了蒙汗藥，很明顯是有人要加害於她。還連累了爍兒，害他飽受痛苦。就算是為了自己，她也要知道凶手是誰，為什麼一心要置她於死地？

想到這兒，千塵小心翼翼地將兩盞破花燈收了起來，她一定要讓這兩件事情水落石出。

玲瓏院裡熱鬨非凡，千塵攜帶著大量絲綢和珠寶贈與玲瓏院的姑姑和眾姐妹。

千婕妤親臨讓姑姑好不歡喜。“千婕妤啊，您是知恩圖報的人兒啊，當時自您來到玲瓏院，我就知道您必將成為佳人。我們的千塵被冊封了婕妤，還不忘了玲瓏院，真是我們大家的福氣啊。”

千塵低眉頷首：“姑姑哪裡的話？千塵本早應回來看看姑姑和眾姐妹，奈何千塵命途多舛，先是不慎跌入禦河，再是寢宮不慎失火，千塵難以應對。所以，姑姑莫怪千塵回來得太晚。”姑姑拉著千塵的手：“唉，好孩子，天佑佳人，還好你都停過來了。一切都好，隻要身體安好，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千塵笑笑：“姑姑說的極是。” 人群中有乙女子似乎並不在意眼前的一切，旁人問道：“阿如，千塵姐姐走了還回來看我們，真是太好了。”女子冷笑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這次回來哪裡是來專門看我們必定有什麼事。”柳眉一挑，眼睛斜睨著這一切。眼裡卻含著笑意，嘴角輕揚，細看也是娟秀美好的女子。

姑姑來到阿如麵前：“沈如意，千婕妤想要跟你私下聊聊。”阿如長長的睫毛撲朔著，一縷卷曲的發絲垂在耳鬢，她用纖纖玉手將卷發彆至耳後，笑意斐然：“是的，姑姑，如意這就過去。”

沈如意禮節性地欠欠身：“千婕妤萬福金安。”千塵莞爾一笑，溫柔地說：“阿如你就不要跟我這麼客氣了罷，來，坐。”如意陪笑：“謝謝千婕妤。”千塵看著如意：“千塵在宮裡的日子寂寞，諾大的宮殿也沒人能講講話，於是想著回玲瓏院裡還能找老朋友敘敘。”

“嗯，千婕妤要是覺得自己不好打發時間，倒可以常回來坐坐，大家也是歡喜的。”千塵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想當初多好哇，我，你，心怡，美衣，我們四人挨著彼此而眠，想一想真是極好的姐妹時光呢。”如意也高興地說：“是呀是呀，現在少了千塵和心怡，這玲瓏院裡當真少了幾分顏色呢。”

倆人聊得興頭十足：“阿如啊，那時候晚上睡覺經常聽你笑出聲呢，哈哈，你還講夢話。”如意紅了臉：“啊？是嗎？我一點也不知道有這回事呢。”千塵笑笑：“你倒好，講講夢話就好，沒有什麼可怕的夢遊症。說起來，我們當中誰有夢遊症嗎？”如意驚詫道：“沒有吧。我半夜常常不能眠，倒是沒見到誰患了夢遊症呢。”

千塵若有所思：“心怡沒有嗎？我偶爾會感受到心怡在午夜起窗呢。”如意說：“應該不是夢遊症。說起來，我那晚看見你倆起窗，還以為你們一起去小解呢。結果第二天你就失蹤了，大家都以為你逃出宮去了，還以為是心怡幫你出逃呢。整個玲瓏院的人都在瘋狂地找你，你說逗不逗？結果你呢倒好好的，還被封了婕妤，可真是吉人自有天佑啊。”

千塵臉色蒼白，指關節也發白了，不可置信地再次問道：“你是說，那晚，我和心怡都出去了？”

如意道：“是的呀，後來你失蹤了，姑姑讓人翻遍了整個玲瓏院找你，我那晚親眼所見心怡和你一塊出去了。所以還私底下問了她是不是她幫你逃出宮去了。心怡說平日裡你有抑鬱症，茶飯不思，她那晚怕你去自儘所以才跟上去看，但是在途中跟丟了你，自己又害怕就回來了。她特意囑咐我說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就算有人問起，也要說那晚她一直和我挨著睡呢，心怡說怕你真出了什麼事惹了麻煩上身。還給了我手鐲呢，你看。”

如意笑得像個小孩子，白溪的鵝蛋臉如綻開的花朵。她開心地晃晃手腕上的玉鐲：“很好看吧？千塵。”千塵臉已經煞白，機械地點點頭。“好看。”儘管有千萬個不相信，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千塵十分清楚這一點？可齊心怡究竟是有多恨她才會這樣三番五次置她於死地。

沈如意繼續道：“千塵姐姐和心怡姐姐我都是喜歡的，可是好像最初的時候心怡姐姐不太喜歡千塵姐姐。”千塵驚訝地說：“怎麼會呢？心怡開始對我很好啊。我得了風寒的那幾天多虧心怡一直照顧我呢。”

如意歪著頭：“話是如此。可是想出要在門上放水捉弄千塵的是心怡啊，害得千塵得了風寒的也是心怡啊。之前心怡可不喜歡千塵了，她帶領玲瓏院的許多姐妹一起在你窗上放蟲子，晚上故意把你關在門外。因為心怡是丞相的女兒，玲瓏院許多大臣的女兒也都很巴結她，所以跟著她一起作弄你。”

千塵聽傻了，“都是她嗎？怎麼會？”沈如意想了想：“不知道心怡最後怎麼突然變了性子？居然跟千塵關係最好了，還疏遠了那些大臣的女兒，搞得大家都更加討厭千塵了呢。”千塵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依阿如之言的話，齊心怡三番五次置她於死地並不是毫無理由的。

千塵低著頭，久久不語，她不能就這樣算了，她要保護她愛的人，她不能活得這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要保護爹爹，保護爍兒，所以最重要的是，要保護好自己。

宮中果然是人心叵測，靠近你都是有目的的，千塵要活下去，要在這吃人的深宮裡好好活下去。既然如此，就不要對敵人心慈手軟了。千塵鄭重地望著如意：“如意，如果我要證明是誰把我推進禦河？又是誰要縱火燒我寢宮，你願意幫我作證嗎？”

沈如意迷茫地說：“可我不知道是誰要害你呀千塵。”千塵拉著她的手：“你的鐲子可以幫我證明，還有，你要如實說我失蹤那晚你的見聞，好嗎？”如意為難地低著頭：“我不知道。”千塵拍拍她的肩膀：“為什麼呀阿如？難道我們不是好姐妹嗎？”如意哭喪著臉：“可是我怕，心怡現在是美人，她爹爹又是丞相，我爹不過是個小小的縣丞，我這樣做會連累我一家人的，我隻想安安靜靜地過完餘生。”千塵怔怔地望著她，是啊，自己這樣做太過自私，會害了阿如和她的家人。

千塵抱抱她：“嗯，那我就不勉強阿如了。但是，阿如，我們今天的談話也彆告訴任何人好嗎？”阿如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