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有明天 14】

其實那天在茶餐廳裡，我和莫小飛的母親還商量了很多細節上的事情。比如她讓我住到她的家裡去，這樣以後方便照顧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而我則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她，因為我想去看一看莫小飛的房間，還有那些他曾經留下來的東西。除此之外，她還答應叫人替我去照顧我的母親。當然，我並沒有被她囚禁，依然我有著自己的自由，隻不過我的飲食起居換了一個地方而已。

在離開茶餐廳之後，我就跑去了醫院，然後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母親。儘管我以後依然可以每天來看母親，但是我還是很想和她說一句再見。

之後，我又去見了李遠輝，並將這一切都告訴了他。我不想讓他背負著那一個莫名其妙的責任，所以我需要讓他知道那一切都結束了。讓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做那個孩子的父親了，也不需要對那個孩子承擔任何的責任了。

不過他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卻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開心，反而沉悶的不說話了。直到最後，在我要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皺眉用沉重的聲音問了我一句：“我們以後還能夠在一起嗎？”

我知道他愛我，也知道他在乎我，但是現在我還無法接受他。也許以後也不會。其實我需要一段很漫長的時間去適應，畢竟我需要從莫小飛的陰影下走出來才行。可是我能夠從莫小飛的陰影下走出來嗎？能嗎？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我想自己也許永遠也無法和他在一起了。就算和他在一起，我們也不會幸福。因為我的心裡麵早已經容不下他了。而先前之所以我答應和他在一起，也隻不過是為了那個孩子而已。

我沉默了很久，也想過很多種拒絕他的理由。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我的心裡的確有他的位置。儘管隻有一點點。我始終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拒絕他，而最後我隻是為難的對他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老實說，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我始終忘不了他，也無法讓自己這麼快去接受你……我需要時間去忘記他，所以我現在還不能夠給你想要的答案。如果你真的愛我，那麼請你等我一段時間。如果這段時間我能夠淡忘他的話，我會和答應你在一起的……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很久的，等生下這個孩子之後，我會給你最終的答案……希望你能夠理解我……”

他的臉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窗外的陽光照在他那張帥氣的臉上，顯得特彆的迷人。他微笑的看著我，鄭重的說：“好，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我能夠感覺到他在說這句話之時的真心實意，更能夠感覺到他的決心。我甚至敢相信，如果我讓他等我一輩子，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等下去。真的，這一點也不誇張。

離開了李遠輝後，我直接回了家。

我在家裡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就提著行李箱坐出租車往莫小飛的家裡趕去。其實我隻去過他的家裡一次，而且那一次還並不愉快，甚至讓莫小飛與母親大吵了一架。也正是如此，莫小飛就和我搬到了那間出租房了。

坐在出租車上，我不由回憶起了幾個月前的那件事情。記得當時正是我和莫小飛熱戀的第六個月。那時正好是新年過後，剛開學的第二個星期，天氣還非常的冷，連綿不斷的陰雨，讓整座城市都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就像是寒冷的地獄。

那次學校正好演出了一場話劇《哈姆雷特》，我和莫小飛正好是主角。觀看話劇的都是學生的家長，而莫小飛的母親正巧就在台下。當然，我的母親也在台下。

在話劇結束之後，莫小飛主動提出讓我和他的母親見個麵。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母親，感覺她就像是一個盛氣淩人的女超人。老實說，和她站在一起，我的壓力真的好大，感覺就像是站在貓麵前的老鼠。不過當時她倒是並沒有反對我和莫小飛在一起，畢竟她還根本不了解我。

當時她隻是簡單的和我聊了幾句，而我也強迫自己裝作很淑女的樣子，禮貌的不得了。她似乎對我還比較滿意，最後竟然主動提出讓我改天去家裡吃飯。我本來想拒絕，說沒時間。但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莫小飛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最後，飯局被定在了星期六的晚上。

我當時對莫小飛這種擅作主張的態度極為不滿，將他大罵了一頓。而他當時卻隻是笑著問我：“我媽有你說的那麼可怕嗎？”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心有餘悸的說：“當然，她簡直就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母獅子。”他被我逗樂了，說：“你放心好了，我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彆看她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不過隻要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說真的，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對我很好的……”

他還沒有說完，我就白了他一眼，打斷了他的話：“那是你媽，她不對你好，誰對你好？”他傻笑了一下，說：“好像也是哦！”

之後的幾天，我可謂是寢食難安，而且總會莫名其妙的心煩意亂。我向朋友請教了很多問題，甚至還特地跑去書店，買了很多針對未來婆媳關係的書籍。當然，我也問了莫小飛很多關於他父母喜好的問題。儘管我準備的很充足，但是到了星期六的那天我還是忐忑不安，心神慌亂。

那天莫小飛特地給我買了一套白色的小禮服，說什麼他父母喜歡純潔善良的女孩子，白色正好。他見我緊張的樣子，還笑著說：“隻是去見我爸媽而已，又不是要你去見閻羅王，值得這麼緊張嗎？”我白了他一眼，然後說除了一句特經典的話：“在選擇去見你父母和閻羅王之間，我寧願選擇去見閻羅王。”

我按照他的要求換上了那件白色的小禮服，然後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才畫好了妝。老實說，換上那套禮服站在鏡子麵前的時候，我都差一點沒有認出自己。而且我還很自戀的對莫小飛說：“親愛的，鏡子裡麵的那個仙女是誰啊？”他用手摸著下巴，一本正經的說：“漂亮嗎？我怎麼覺得她像個醜八怪？”我張牙舞爪的就要和他拚命，他急忙抓住我的手，嬉皮笑臉的說：“在我的眼裡，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女人都是醜八怪。”儘管他這樣說了，但我還是覺得很彆扭。畢竟鏡子裡麵的那個女人不也是我嗎？

大概在晚上七點的時候，莫小飛開車和我一切去了他家。老實說，第一眼看到他家的那棟彆墅時，我倒還真有一些震撼。雖然我對房價的情況並不是很了解，但是能夠在這種地段擁有一棟如此奢華的彆墅，那也絕對不簡單了。

我的心臟在怦怦亂跳，甚至根本不敢下車，最後還是莫小飛硬把我從車上抱下來的。不過當時我隻感覺雙腿發軟發軟，而我幾乎是被他拖著走進客廳的，然後我就看到他的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聯播。

他拖著我走到了他父親的身邊，然後介紹說：“爸，這是我女朋友唐娜。”我急忙慌亂的叫了一聲：“伯父好。”老實說，在麵對他父親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孩子。幸好他的父親顯得很和氣，讓人有一種微妙的親近感，所以我倒是很快的冷靜了下來。

他父親的話並不多，隻是和我寒暄了幾句，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電視上了。而莫小飛和他的父親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共同語言，所以我們都隻是安靜的坐在沙發上，一起看著乏味的新聞聯播。他們父子兩平時也許是習慣了這種沉默，倒是顯得很隨意。不過我可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所以難免就覺得尷尬了。

莫小飛的母親在十幾分鐘之後才從樓上下來。她那天穿著一件黑色的低胸禮服，脖子上的那串寶石項鏈在燈光下散發著琥珀色的關澤，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朵高貴且遙遠的雪蓮花。她雍容雅步的走到了沙發旁邊，然後坐在莫小飛父親的身邊，她說：“Lucy（他們家的傭人）出去買雞精了，晚飯會晚點。”說著，她便將目光轉移到了我的身上，然後微笑的對我說：“唐娜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被她突然一誇獎，我當時可謂是受寵若驚，急忙客氣說：“伯母過獎你。”其實我本還想說“比起您的豔麗，我隻是一隻什麼都不懂的雛鳥罷了”，不過想了想覺得怪惡心的，所以我就將這句話省去了。畢竟我可不適合拍馬屁。

她對我笑了笑，然後又問：“這件小禮服好像不便宜吧？”我尷尬的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轉移到了莫小飛的身上，我說：“小飛送我的！”她哦了一聲，臉上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她微笑的說：“這件禮服真的很配你，沒想到我家飛兒的眼光還挺不錯的嘛！”

雖然她並沒有說那些針對我的話，但是她的神情卻讓我很不舒服。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當時總覺得她話裡有話，就像是一根尖刺一樣，在我的胸口來回的摩擦，似乎隨時都可以刺破我的皮膚，沒入我的胸膛。特彆是當她對我微笑的時候，讓我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她就是一頭微笑的惡魔。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晚餐終於準備好了。我們坐在一張很長的大理石桌子上，一起共享晚餐。燈光是柔和的銀白色，從水晶吊墜下折射出迷離的光，仿佛就像是最美的晨曦。

我和莫小飛並排坐在一起，而他的父母則坐在我們的對麵。餐桌上都是一些南方的特色菜，也許是因為現在的天氣還比較冷的緣故，所以餐桌上還有一個四川的麻辣火鍋。老實說，這是我的最愛。因為我平時一直很喜歡吃辣，甚至到了一種無辣不歡的最高境界。

莫小飛知道我喜歡吃麻辣肉丸子，所以不停的給我夾。而我自己為了保持完美的淑女形象，自然矜持的不敢動筷子。他的母親似乎對此有一些不滿，嗔怪的說：“飛兒，我養了你這麼多年，倒還從來沒見你給我夾過菜呢？”他則笑著說：“媽，你不是有爸嗎？叫他給你夾菜就是了。”她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說：“咦，看來我這兒子是白養了。”

晚飯時，莫小飛的父親倒是很客氣，和藹可親的對我說：“唐娜啊，就把這當家好了。想吃什麼儘管吃就是了，千萬不要客氣。”其實那天在吃晚飯的時候，他基本上就隻說了這一句話。而莫小飛的母親則一個勁的問我：“家裡除了你，還有兄弟姐妹嗎？”

那天晚上的肉丸子很好吃，我一邊吃一邊說：“我是獨生子女……我父親在我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裡隻有母親。”她又問：“你母親是做什麼工作的？”我說：“她以前是一家紡織廠的女紅，不過幾年前就已經退休了。”她的眉頭一下子就蹙了起來，似乎對我的家室頗為不滿。頓了頓，她又說：“你說你母親早已經退休了，那麼就意味著你家裡已經沒有了固定收入，對嗎？而你現在還在上學，也沒有正式的工作，那麼你是靠什麼方式上的大學？據我所知，你在學校的成績還遠遠不夠拿獎學金吧？”

我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但我還是極為理智的解釋說：“我母親退休之後就去了家政公司上班，雖然工資不高，但至少能夠補貼家用。至於我也有一份還算穩定的工作，工資待遇也很不錯。”她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尖酸刻薄的說：“這個年代，你一個還沒有畢業的二流大學生，能找到什麼好工作？看你這臉蛋還生的不錯，某非是那種見不得光的工作？”

她的話顯然已經觸碰到了我的底線。既然她如此不客氣，那麼我也不在乎魚死網破了。我預想發作，但是莫小飛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他說：“媽，你能不能給我好好說話？唐娜的家境是不好，可是這能夠代表什麼呢？她是一個好女孩，根本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你不了解她，就不要亂說好嗎？”

他母親卻是冷笑的說：“你才認識她多久，就如此替她說話？再說了，你憑什麼肯定她不是趁著我們家錢來的？知人知麵不知心，你難道不懂嗎？”她已經完全沒有將我放在眼裡了，一大堆難聽的話當著我的麵就說了出來：“依我看，她就是一個隻會迷惑男人的狐狸精罷了。你瞧她那樣騷樣，現在都不知道已經迷惑了多少男人了……你就是被她迷昏了頭腦，所以才會盲目的相信她。”

莫小飛儘量保持著冷靜，對自己的母親說：“媽，你為什麼總要把話說的這麼難聽呢？唐娜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也根本不會為了錢財和我在一起。她和我向往了這麼久，從來沒有向我要過一分錢……”他母親卻冷笑的說：“你還敢說她沒用過你的錢？那她身上那件禮服是誰買的？依我看，那件禮服至少也得一萬多吧？”麵對這個問題，他隻能夠無奈歎了一口氣，皺眉說：“好吧，這件禮服的確是我買的。但我和她交往了這麼久，也就送了她這件禮服而已……她有自己的工作，也能夠養活自己，根本不需要我的錢。”

他母親蹙眉看了我一眼，見我咬著嘴唇沒有說話，便繼續問他：“既然你說她有穩定的工作，那麼請你告訴我她的工作是什麼？我還真的很好奇什麼樣的工作能夠讓她不耽誤學業，又可以掙到高額的工資？”

那一刻，莫小飛卻是沉默了。因為如果他把我的工作說出來，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畢竟我隻是豔舞舞女而已。其實莫小飛早就知道我的工作了，不過他卻從來沒有介意過。以前我也問過他這個問題，而他卻說：“隻要你不做背叛我的事情，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他還說：“其實豔舞表演和拉丁舞、芭蕾舞一樣，都是一種身體所表現出來的藝術，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實說，以前我也想過要辭職，重新找一份工作。不過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再想找一份如此輕鬆又不耽誤學業的好工作，根本不可能。

我一直都是一個要強的女孩，所以我不想去用男朋友的錢。而為了養活我自己，我自然需要一份待遇不錯的工作。其實莫小飛的確很支持我，有時候甚至還會專門跑到酒吧去看我表演。也許他是在監視我，或者說是在保護我。記得有一次，有一個客人喝醉了對我拉拉扯扯，他上去就給對方的眼眶來了一拳。說真的，當時的他簡直帥呆了。儘管最後他被送進了警察局。

雖然他並不介意我的職業，甚至認為我的職業是一種另類的藝術，但是他的父母可不會那麼認為。確切的說，也許這個世界沒有多少人會認為那是一種藝術。所以在麵對他母親的問題時，他不得不選擇沉默。

從他沉默之中，他的母親似乎也猜測到了什麼，冷笑的說：“哼哼，看來我真的猜對了啊！我就知道她的工作見不得光。”說著，她又語重心長的教育自己的兒子，“你也這麼大的人了，這麼做事情還這樣魯莽呢？她這樣的女人玩玩也就算了，值得你付出感情嗎？以後交女朋友注意一點，可彆在做這種蠢事了。”

莫小飛的臉終於冷了下來，仿佛結了一層寒霜。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你給我閉嘴！”他母親蹙眉看著他，訓斥說：“臭小子，你怎麼說話的？彆忘了，我可是你母親。就算你是皇帝老子，也得敬著我。”

在他們娘兒倆爭吵的時候，我一直都咬牙強忍著心中的憤怒，然後安靜的坐在一旁。其實如果不是莫小飛一直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以我的脾氣早就和他的母親吵起來了。畢竟哪有這樣當麵侮辱人的啊？他們家是有錢，可是我又不是因為他們家的錢才和莫小飛在一起的。再說了，我和莫小飛之所以能夠走到一起，還是莫小飛主動的呢！

其實在晚飯的時候，莫小飛的父親倒是拉了自己的妻子一把，不過她可根本沒有把他當回事。老實說，當時我覺得他父親簡直就是一個膽小鬼、窩囊廢，怕老婆怕的要死。不過到後來我才從莫小飛那裡知道，他父親其實很愛他的母親，就像是他愛我一樣，所以不管他的母親做什麼事情，他的父親都會依著她。

這一對父子簡直像極了！

好好的一頓晚飯，卻變的如此難以收場。莫小飛的父親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後起身說：“我還有些事，你們慢慢吃。”說著，他就轉身朝樓上走去。

莫小飛見父親離開，二話不說，拉著我就往外走。他的母親在後麵叫他：“臭小子，你這是要造反嗎？給我回來，聽見沒有？”他就像沒有聽到一樣，頭也不回的拉著我往前走，然後我就聽到他母親憤怒的聲音：“你敢走出這道門，就永遠也不要再回來了，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這句狠話的確有一點分量，讓他終於停下了腳步。我本以為他會冷靜的和自己的母親去解釋，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卻用冰冷的聲音對自己的母親說：“如果你不答應我和她在一起的話，那麼你就不是我的母親……我沒有你這樣的母親。”

其實在他說出那一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感動的很想哭。因為我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為了我和自己的母親說出那樣的話來。可是這也是我極為不想看到的，畢竟我可不想讓他為了我和自己的母親鬨翻。

老實說，我真的很不想和他分手。但是在他把我拉到車內的時候，我卻不得不向他提出了分手。因為我已經無法再去麵對他的家人了。確切的說，是無法麵對他的母親了。當然，我更不想讓他因為我和家人鬨僵。

他並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發動汽車，然後開車朝回學校的路駛去。一路上，他接連闖了幾個紅燈。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沉默讓我害怕。當車停在女生宿舍樓下的時候，我本想和他說點什麼，但卻感覺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就在我準備下車的時候，他突然將我拽到了他的懷裡，然後就低頭去吻我。

我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一動不動的被他摟在懷裡。其實我當時隻感覺腦袋裡一片空白，整個人仿佛就像是被突然抽去了靈魂一樣。他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輕聲對我說：“我愛你，請不要離開我！”

那一刻，我心中的委屈一股腦的湧上心頭，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湧了出來，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我哭泣的不停用拳頭捶打他的胸膛，歇斯底裡的說：“你媽為什麼那麼討厭啊？我那麼儘力的想要討好她，可她為什麼要那樣的對我，為什麼？難道我真的有那麼讓人討厭嗎？”

他抓住了我的手，認真的對我說：“不是你讓她討厭，是她不懂你。她就是那種自以為是的女人，不管做什麼都隻會任憑猜測……你不要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等過一段時間她會接受你的。”我哽咽的看著他，咬著嘴唇說：“萬一她仍然不接受我呢？”他將我輕輕地推開，然後微笑的用手將我眼角的淚水抹去，他說：“隻要我們彼此相愛就行了，為什麼要去管彆人的看法呢？”

對啊，隻要彼此相愛就行，管那些不相乾的事情乾什麼呢？當時我覺得這句話是那麼的有說服力，仿佛就像是古老的魔法咒語一樣。之後我和他就搬進了那一套出租房，開始了真正的二人世界。

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變成了一場悲劇。當我結束了這段傷感的回憶之後，出租車已經停在了那棟陌生的彆墅門口了。一下車，我就看到了莫小飛的母親，她正微笑朝我走過來，然後親切的對我說：“晚餐想吃什麼，我可以吩咐Lucy去做？”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說：“隨便。”

老實說，莫小飛的母親對我真的很好，簡直就像是我的親生母親一樣。當然，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肚子裡的孩子罷了。而如果沒有我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她平時隻怕連看都懶得去看我一眼吧？

她為我準備的那個房間很寬敞，窗戶正好是朝著東方的，清晨的陽光很容易就能夠照進來。窗外是一個天然的湖泊，涼爽的微風正好可以從落地窗吹進來。整個房間布置的很溫馨，暖色調的牆紙讓眼睛看著很舒服。

她怕我一個人剛來不習慣，帶著我在屋子裡轉了很久，還專門為我介紹了那些收藏的古董和藝術品。老實說，她和我印象中的那個老巫婆簡直判若兩人。是的，以前她在我的印象裡就是一個可怕的老巫婆。可是現在，她簡直就像我的親媽一樣，對我關懷備至。而我不禁在心中想，如果一開始她就能夠像現在這樣對我的話，那該多好啊？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陸琪拿刀頂著我的脖子，我也絕對不會和莫小飛分手的。

在我們參觀房間的時候，我不禁問她莫小飛的房間在哪裡？儘管上次來過這裡，但是我當時卻隻是待在客廳裡，而且直到吃飯的時候，我才去過餐廳。

一提到莫小飛，我發現她的神色突然黯然了幾分，她說：“自從飛兒出事之後，我就再也不敢去那個房間了，怕傷心。”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隻是說：“伯母，我想去看看。如果你不願意進入那個房間的話，可以在門外等我。”

她沉默的看著我，臉上是說不出來的複雜。頓了頓，她才點頭對我說：“好吧，跟我來。”我跟著她來到了三樓的一個房間門口，然後她對我說：“進去之後彆亂動裡麵的東西，我在樓下的客廳等你。”說完，她就轉身下了樓。

我一個人傻傻地站在房間的門口，四周是死一般的靜。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突然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壓抑感，甚至讓我喘不過氣。我伸手抓住了房門的把手，可是我卻沒有勇氣把門推開。我不知道裡麵到底是什麼樣的布置，但我知道在看到那些屬於他的東西之後，我一定會忍不住哭出來。

是的，我會再次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