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沒有永恒 19】

許東坐在酒店的情侶卡座裡，品嘗著甜美滑膩的紅酒，聽著優美的西方古典音樂。其實他在等待自己的公主。也許是覺得等的有些久了，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末了，他又將目光轉移到透明的玻璃牆外，看著街道上成雙成對或親密無間的情侶。

窗外的天空已經漸漸暗了，天邊還殘留著火燒雲的痕跡。雖然還未天黑，但街道兩旁的路燈卻早已經亮了起來。在那銀灰色的光彩下，那些年輕的戀人總顯得那麼讓人羨慕。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這些出雙入對的情侶時，許東突然覺得很溫馨，臉上不禁露出了一個梔子花開般的笑容。

頓了頓，他端起透明且毫無雜質的玻璃酒杯，小小的呷了一口紫紅色的酒水，然後再次將目光注意到街道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將手機拿了起來，查看了來電顯示之後，才知道是韓小美打過來的，便微笑的按下了接聽鍵，然後說：“hello，到哪了？”

“請問是許東先生嗎？”不過出人預料的是，電話裡傳出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這讓許東有一些疑惑，甚至摸不著頭腦。他那本微笑的臉，在這一刻也沉了下來，有些警惕的問，“你是誰？”

“我是韓小美的老板，”電話那頭傳來對方歉意的聲音，“很抱歉打電話給你，不過我查看了韓小美的電話記錄，卻發現隻有這個號碼使用最平凡，所以……”不過他還沒有說完，許東就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並不是壞人，許東先生，”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很急，“我現在正在醫院，我希望你能過來一下，我有……”這次他的話又沒說我，又被許東打斷了，“你在醫院，管我什麼事？我又為什麼要過去？”許東對此明顯有些不耐煩，“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能不能直接說正題？”

“好吧。”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心平氣和的說：“韓小美遇到了一些意外，現在正在手術室搶救。手術費我已經墊付了一部分，不過其餘的部分，得需要你來交付才行。”

得知了這個震驚的消息之後，許東反而笑了起來，畢竟身為一個專業的騙子，他對這種手機詐騙的計量自然再熟悉不過了。而在他看來，一個陌生人在電話裡提到錢方麵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騙局了，所以他反而諷刺了對方一句：“先生，你騙人的計量可真夠老套啊。”

“哦不，你誤會了。”

“誤會？”許東卻是冷笑了一聲，不屑的說：“先生，就憑你那點計量，根本騙不了我。我想你應該是以某種方式偽造了我女朋友的電話號碼，然後再利用這種低級的計策來騙錢，對嗎？嗬嗬，很遺憾的告訴你，半個小時之前，我還跟女朋友通過電話，可現在才過去了短短半個小時，你卻說我的女朋友在醫院，你說我會信嗎？”

“咦。”電話那頭傳來無奈的歎息聲，“許東先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韓小美確實在醫院，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親自過來看看。我想騙子應該不會要求主動和欺詐對象當麵對質吧？”

對方的聲音又急又氣，聽上去似乎並不像騙人，而且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所以許東倒是相信了幾分。他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短暫的猶豫了一下後，這才說：“我馬上就過去。對了，是哪一家醫院？”

“市中心醫院。”

掛了電話，許東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酒店，然後在酒店門口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並交代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中心醫院。十幾分鐘之後，他終於見到了那位胖子——韓小美的老板。其實許東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胖乎乎的家夥，因為在快餐店的時候，他就見過對方幾次。

那個胖子正焦急的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來回走動。許東疾步走了過去，皺眉問他：“你好，請問我的女朋友到底怎麼樣了？”

“你就是許東吧？”見許東點頭，胖子這才苦笑的說，“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我的那些員工說，韓小美好像是不小心摔倒了，不巧後腦正好撞在了牆壁上。”

“摔倒？”許東對這個解釋明顯不認可，但胖子卻鄭重的點了點頭，“嗯，我的那些員工都可以證明這件事情。”

其實在聽到胖子的解釋時，許東真想一拳打過去，畢竟他可不相信“摔倒”這種的鬼話，而且他用腳趾頭也能夠猜到，這件事情絕對有蹊蹺。不過他並沒有選擇和胖子去爭論什麼，畢竟那根本沒有任何必要。再說了，他也沒有任何證據。所以他此時依然保持著最起碼的禮貌，對胖子點了點頭，“感謝你對韓小美的照顧，那麼現在就不麻煩你了。”

簡單的幾句寒暄後，許東終於送走了煩人的胖子，然後他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的等候區，靜靜地等待著結果。深邃的走廊並沒有多少行人，燈光也顯得很暗淡，仿佛就像是午夜恐怖片禮貌的場景。而那些進進出出的護士和醫生，在許東的眼裡總顯得那麼討厭，讓他渾身上下不自在。

從內心之中來說，他的心情真的很糟糕，甚至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他真的很擔心那個女人。其實他從來沒有如此擔心過一個人，哪怕是他的親生父母。可是現在，他卻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了這種感覺，這種充滿了無儘痛苦，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逼瘋的感覺。

後腦撞在牆壁上？

這一句話聽上去也許並不可怕，但是如果真要說起來，那卻是很嚴重的事情，畢竟頭部可是人類最為致命的部位，也是最為脆弱的。一想到韓小美很可能因此留下什麼後遺症或者乾脆一命嗚呼，許東的心情就越發的糟糕，甚至煩躁不安。

心中想著那些事情，他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心情忐忑的搓了搓手。他試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糟糕的心情卻根本不受他的控製，而且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他開始不耐煩的在走廊上來回走動，手心甚至都冒出了汗水。

說真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擔心韓小美，畢竟在以前的時候，不管經曆什麼事情，他都能夠把一切都看的很淡。其實以前他欺騙過很多女人，也傷害過很多女人，但是他從來不會感到愧疚，更不會去擔心對方。而在這一刻，他不禁想難道自己真的已經愛上了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門口的燈被熄滅的時候。

許東並沒有迫不及待的衝進手術室，也沒有激動的去抓住醫生，而隻是冷靜的問醫生：“她怎麼了？”對此，醫生似乎也有一些意外，疑惑的問了他一句：“請問你是病人家屬嗎？”

“我是她男朋友。”

“哦，她目前的情況還不錯。”醫生將韓小美的病情大致說了一下：“雖然腦部遭受到比較嚴重的震蕩，但隻要靜心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會沒事了。”說到這裡，醫生突然想到了什麼，叮囑說：“對了，病人的腦部神經受到了一些損傷，所以儘量不要讓她受到較大的刺激，不然很可能導致病人喪失一部分的神經功能，比如失憶，或者癡呆等等。不過整體來說，這並不嚴重，所以你也不需要太擔心。”

“能治好嗎？”

“這並不是什麼大麻煩，”醫生留下了最後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其實隻需要讓病人好好的調養一段時間，就行了。”

看著醫生越來越遠的背影，許東卻反而鬆了一口氣，因為事情還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糟糕。

……

第二天，早上。

許東坐在椅子上削蘋果，而韓小美則躺在病床上看電視。說真的，許東削蘋果的技術真的很棒，從始至終都沒有讓蘋果皮斷過，他將連串的蘋果皮丟進旁邊的垃圾桶，然後才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了韓小美，微笑問她：“感覺怎麼樣？”

“嗯，好多了。隻是還有一些頭暈。”韓小美接過蘋果，小小的咬了一口，雖然有些酸味，不過她卻感覺很甜。頓了頓，她突然很可愛的用手指著自己那光禿禿的頭頂，撇嘴說：“那些討厭的家夥，竟然剃光了我的頭發。”

許東忍不住笑了笑，開玩笑說：“我倒是覺得你這樣更可愛。”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聽到許東那肯定的回答，韓小美心中甜蜜蜜的，然後她繼續啃著蘋果，目光再次看向了電視。她並沒有因為這一次受傷，而感到有任何的不適，而且從醒來到現在，她對這次受傷的事情也隻字未提。其實她並不想讓許東為自己的事情操心，更不想讓許東去找於茜的麻煩，因為她知道許東隻會用拳頭去解決——這可不是她想要的。

“老實說，你真的隻是意外的摔倒嗎？”許東突然變得認真了起來，眉頭也微微皺起，“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你衣服上的咖啡又怎麼解釋？”

“啊，這個？”韓小美顯然沒有想到許東會突然問這個，而且還很直接了當的指出了疑點，所以這難免讓她有些慌亂。不過在最後，她還是急中生智，對許東說：“摔在地上的時候弄到的。”

“是嗎？”許東突然站了起來，用那種大偵探的口吻說：“據我所知，你應該是躺著摔下去的吧？不然的話，你的後腦勺是怎麼撞在牆壁上的？可是咖啡的印跡卻染在了你的胸前，這又作何解釋？”

“我，我……”韓小美這下是真的不知所措了，而且許東也並沒有因此而退讓，反而用冰冷的聲音問她：“她們又在欺負你，對嗎？”麵對他的這個問題，韓小美隻能夠選擇低頭不說話了。而當他看到她這個樣子，卻突然生出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憤怒，“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真看不起你。”他的聲音冷的就像是冬夜裡的寒冰，一句句都刺在了韓小美的心頭，“難道你就心甘情願的被她們欺負，難道你準備這樣低三下四的過一輩子嗎？膽小並沒有什麼，但是一味的怯弱，那就顯得太過於窩囊了。”

韓小美從來沒有想過，許東生氣的時候會如此的可怕。而這一刻，她突然覺得眼前的許東有一些陌生，甚至和以前是兩個人。看著許東那冰冷的麵龐，她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紅，無儘的委屈也從內心之中湧了出來，讓她哽咽的抽泣了起來。其實被心愛的人訓斥是一種很痛苦的事情，特彆是對於韓小美這種心靈脆弱的女人，所以她哭泣的就像是一個孩子。

見她哭的如此傷心，許東也是說不出來的心疼。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所以剛才他也的確有一些過分了。他試著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然後他伸手準備去拍一拍韓小美的後背，從而安慰她兩句，但讓他意外的是，韓小美卻突然打開了他的手，憤怒的對他咆哮著：“對，我沒有用，我窩囊，我配不上你……既然這樣，那麼你還為什麼要留在這裡？你走，我不需要你的照顧，走啊！”

“對不起，我剛才說的重了一點。”許東心疼的看著她，柔聲說：“不過你應該知道，我剛才之所以如此激動，完全是因為太在乎你。其實你不應該欺騙我，你應該相信我。”他疼惜的看著她，然後伸手輕輕地撫去了她臉上的淚水，親切的說，“好了，彆哭了。”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韓小美委屈的看著他，哽咽的說：“其實我一直在試著改變自己，可是那必定需要一段時間，不是嗎？總有一天，我會為你改變的。”她突然抬手擦了擦眼淚，認真的說：“還有，我並沒有像你想象的那麼怯弱，至少在她弄臟了我的裙子之後，我就和她打了一架，隻不過我打輸了。”

聽了韓小美的話，許東的心裡又是愧疚又是苦澀。他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柔聲對她說：“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韓小美撇了撇嘴，自嘲的說：“其實你說的很對，我的確很沒用。”許東正想安慰她兩句，但她卻突然認真的說：“不過我以後會改的，一定會。”

她如此鄭重的承諾，讓許東感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溫馨，所以他不由自主的、輕輕地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裡，而她則很享受的依附在他的懷裡，小臉貼在他的胸口，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頓了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輕輕地掙脫了他的懷抱，然後認真的看著他，“答應我，不要去找她的麻煩，好嗎？”

許東並沒有一口答應她，而是輕聲問：“為什麼？”

“我不想你去惹麻煩。”韓小美突然抱緊了他的腰，抱的很緊，“我聽說她表哥是出了名的混混，你是鬥不過他們的。所以，答應我好嗎？”

“嗯，我答應你。”其實許東可不會去怕那些市井流氓，不過他還是暫且答應了韓小美，因為他並不會讓她去操心。不過他的心中卻在想自己應該如何去教訓那個女人，畢竟欺負了自己的女人，那麼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儘管許東嘴上已經答應，但韓小美依然有一些不放心，“真的嗎？”

“真的。”許東用手輕輕的刮了刮她那可愛的小鼻子，微笑的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天真的韓小美幸福的笑了，將腦袋埋進了他的懷裡，而他的手則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不過他的心中卻充滿了自嘲，因為他一直都在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