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消失的西錦

月光，輕柔地穿過落地玻璃，與房間內的燈光交織一片，無蹤身影。

坐在沙發上的江憶寒，一臉疲憊。身旁放置著冷久未嘗的咖啡，早已沒有了熱氣，上麵出現的圓暈，像是一麵笑臉，又像一麵哭容，仿佛在譏笑，在感傷那一瞬間。

西錦失蹤了。

這幾天在學校都未曾見到她。以往他總會故意經過他的教室看她。偶爾認真看書，偶爾嬉笑打鬨，偶爾與段澄楓說話聊天。總是一閃而過，但總能知道她在。

隻要知道她在，就格外心安。

可如今不見人影。連段澄楓，都沒有來上課。他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他曾暗中打聽過段澄楓的消息，隻說段澄楓生病請假在家。有時候江憶寒真想去段澄楓家找西錦。

醫院內。

韓子軒今天出院了。

“伊莎貝拉”一行人都出現了。小胖臉上貼著創可貼，滑稽地出現在韓子軒的眼前，將坐在輪椅上的子軒笑得掩肚。

“小胖，你貼上那個後臉變小了哦。”儘興之餘還不忘調侃。

小胖害羞地撓頭，看著大家笑成一團。

“小胖本來就是帥哥啊。”林小凡為他打圓場。

江憶柔輕輕推著韓子軒出了醫院門口。韓子軒的父母也隨侍身旁。雖然兒子提早出院，但他們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好在江家千金對韓子軒無微不至的照顧，也讓他們倆有意識地覺得欣慰，想要撮合。

林小凡默默不語，尷尬地和江憶寒站在一起，並有意無意地閃躲他的視線。

自從那天大膽表白後，林小凡便不再敢直視江憶寒的視線，總是悄悄躲在背後癡癡望著他。

“咦，今天男人婆怎麼這麼安靜？”韓子軒訝異地看向林小凡，林小凡怒而做起了刀切的手勢，朝他挑釁。“果然還是男人婆。”韓子軒訕訕回頭，眾人幫他抬上了車子。

“爸媽，我要去‘伊莎貝拉’看看，你們先回家吧。”

“怎麼不先回家再去‘伊莎貝拉’？”吳華麗有些著急。

“‘伊莎貝拉’也算是我的一個家，你們先回去吧，他們會照顧我的。”

拗不過子軒，兩人隻好上了另一輛車。

“還是沒找到凶手嗎？”韓子軒開門見山問道。

多多搖頭，長歎口氣。“憶寒說算了。”

“算了？這怎麼能算呢！‘伊莎貝拉’是我們的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有人砸它，就是砸我的臉！不能這麼算了！”韓子軒差點在車上跳起來。“是不是段澄楓那小子？是他的話……”

“韓子軒你腦袋被核桃敲了啊，講話這麼蠢。”林小凡瞪他一眼，將視線掃向沉默不語的江憶柔。“你啊，就好好安心養著，彆這麼老年人多管閒事。”

“喂喂，男人婆。誰是老年人？這麼凶看誰敢娶你。”韓子軒雖這麼說，還是乖乖閉上了嘴。

“伊莎貝拉”已經收拾完畢，除了不同往常的冷清。江憶寒曾想放棄過它，被多多堅持了下來。

多多說，“我的成長在這裡，我的朋友在這裡，愛人也在這裡，我想老死在這裡。‘伊莎貝拉’，我已經和這裡溶為一體。這裡絕對不能丟棄。”

於是江憶寒將一切交給了她打點。

而後小胖出院，有了他的幫助。“伊莎貝拉”倒更像是他們兩人的小屋了。

後院的藤架下，江憶柔應韓子軒的要求，將他推至此處。他貪婪地呼吸著這片淨土，和一切熟悉的景物。

“子軒，冷嗎？”江憶柔握上了子軒的手。

韓子軒沒有放開，仍由她握著，心底是從未有過的溫暖。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卻忽然出現了一個邪魅的身影，驚得恍惚睜開，繼而朝江憶柔問道。“西錦……她在哪兒？”

江憶柔身形一怔，扯了扯嘴角，說道，“她……好像回家了吧。”

“回家？”她沒有家，回哪兒的家。韓子軒心想。

“是啊，最近沒有看到她。在學校裡也沒見到她。”江憶柔想起段澄楓也很久沒來上學，兩人可能出去旅遊了。想到這兒，她泛起一股酸意，起身轉移了視線。“聽說小胖又研究出了另一款咖啡，我叫他做給我們嘗嘗。”

韓子軒點頭，江憶柔出了庭院。

韓子軒隨即陷入了沉默。

“在想什麼？”林小凡出現在陽光裡，背靠在藤椅上。她高高紮起馬尾，露出尖尖下巴。整個人看著清爽又迷人。

韓子軒帶著笑臉，想起剛才的畫麵，一時之間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看到子軒尷尬的臉，林小凡卻是會心一笑，她坐在了子軒麵前的小椅上，沒了往日的輕率。“憶柔對你真好呢。”

“是嗎，她以前對我也很好啊。”韓子軒為自己找借口。

林小凡眨眨雙眼，看向他。笑道，“現在對你更好了。比以前還好。”

“你們會在一起嗎？”她居然大膽地問了這樣的問題。

韓子軒卻不閃躲，直視她的明眸，答道，“我不想耽誤彆人。”

林小凡愣住，“子軒，你怎麼會這麼想。這也太絕對了。或許……”

“沒有或許。”子軒的目光停留在某處，似在深思，“在我好的時候不好好對我，在我廢了的時候說要照顧我，太遲了。”

“子軒。”

“我說過我不想用同情換來一份愛。”

林小凡沒了話。

原來韓子軒，真的沒有表麵上的那樣樂觀。他或許隻是為了騙彆人，或者……是在騙自己。

為了迷惑自己。

現在的韓子軒，心中有一個結。他是自卑的。他或許認為現在接近他，愛他的人都是有目的性，或者都是因為同情。

氣氛一霎陷入了死寂。

“對了，上次那個纏著你的人是你哥哥嗎？”韓子軒想起好多次在街角看到林小凡和一個男人拉扯著，他追問過孫茜茜，才知道那人是林小凡的哥哥林夏立。

一個天生的賭鬼，整天纏著林小凡要錢。

林小凡一愣，問：“你知道他是我哥？”

“我見過他找你好多次了，每次都對你東拉西扯大呼小叫。我問過茜茜，她和我說的。”

“這個茜茜……”林小凡露出尷尬的麵容。回答，“他是我的哥哥啦。”

“你哥……叫林夏立？”他試探性地問。

林小凡露出怪異的神色。即便是對孫茜茜，她都從沒提起過關於她哥哥的一切，韓子軒為什麼會知道。

“聽說你哥哥是學網絡的，我爸爸的朋友在開一家網絡公司，我可以介紹他去那裡工作。”

“不，不用了。”林小凡低下了頭。

“那裡的待遇很不錯，你哥哥如果好好乾，是很有發展空間的。”

林小凡尷尬地搖頭，便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哥哥的能力，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去上班。整天做夢想著靠賭錢發財。她不想害了那家公司。

感受到林小凡的難言之隱，韓子軒隱約猜到什麼，也不再問下去。

眾人開心聚在庭院喝咖啡吃糕點，有說有笑。唯獨江憶寒，心事重重，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