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記憶

視線在雨中模糊，記憶卻在腦海中愈漸清晰。

牧歌抱著頭，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記憶，可是那些記憶卻密密麻麻的編織在一起，糾結成一幅清晰的畫卷在自己的腦海中展開。

撕心裂肺的哀嚎，傷心的破碎，各種片段如放電影一般刺激著她的大腦。這些都是她不願意去碰觸的，可是齊豫的冷漠，還有這場冰冷的暴雨卻讓這些塵封的記憶蔓延開來。

那天是自己十六歲的生日，母親起的早早的，她輕輕的吻了牧歌的額頭，

直到現在牧歌還記得那個吻，是那麼的輕柔，就如一片羽毛輕輕的落在自己的心上，就春天的細雨撒在自己的心田，軟軟的綿綿的。

“寶貝，該起床了，生日快樂。”

母親將一個粉紅色的盒子遞給自己。

牧歌睜開朦朧的睡眼，她知道母親一定又是送給她的公主裙，因為母親的禮物毫無新意，每年總是一身色彩豔麗的公主裙，母親告訴自己，女孩子就應該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特彆是她這種花季女孩就應該穿上絢麗的公主裙張揚青春。

當盒子打開的時候，映入牧歌眼簾的是一身玫紅色的公主裙，領口鑲嵌著一圈珍珠，並且胸口繡著一團夏意正濃的玫瑰花，花瓣上是亮閃閃的盈彩，裙子奢華而炫目，看來母親要把自己打扮成花蝴蝶招搖過市了。

但是牧歌仍舊裝出一臉的驚喜，

“謝謝媽媽，我好喜歡呀。”

母親笑著問，

“真的嗎？”

牧歌摟住母親，母親身上香甜的桂花香縈繞在自己的鼻息，

“真的，隻要是媽媽送的，牧歌都好喜歡。”

母親溫柔的撫摸著牧歌的發絲，

“乖女兒，以後每年的生日媽媽都陪著你一起過好不好？”

牧歌的眼睛笑彎了，她重重的點著頭，

“好。”

父親敲了敲門，他甕聲甕氣的說道，

“你們娘倆還沒有準備好嗎？齊家的人馬上就要來了。”

牧歌一聽慌忙從床上跳起來，

“齊豫哥哥也要來了啊，怎麼不早說呢。”

她穿上了母親送的公主裙，不施粉黛，烏黑的發絲慵懶的垂下來，越發的襯托著雪膚凝脂的溫婉動人。

母親滿意的笑道，

“我們牧歌越來越漂亮了，一晃都長成大姑娘了，再待幾年就該出嫁了，我還真舍不得你呢。”

牧歌的小臉緋紅，

“媽，你說什麼呢，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陪在你的身邊。”

母親打趣道，

“要是嫁給你的齊豫哥哥呢？”

牧歌的臉更紅了，她咬著嘴唇撒嬌道，

“媽，哪有人這麼打趣自己的女兒的。”

母女倆歡歡喜喜的出了門，齊家的車子正好趕過來，齊伯父和爸爸坐進了一輛車子，兩個人熱絡的交談著。

牧歌遠遠的就看到身材高挑的齊豫了，他永遠是一頭碎碎的亞麻色，眸子乾淨，臉上的輪廓如刀刻般的分明，但是笑意滿滿的眼睛卻將他整個的臉變得柔和了許多。

牧歌幾乎飛奔過去，她氣喘籲籲的停在他的麵前。

齊豫笑著拍著她的背，

“乾嘛這麼著急？小心摔倒，你可是今天的壽星呢。”

牧歌將小手伸在他的麵前，

“我就想知道你給我帶了什麼禮物。”

每年齊豫都會給自己準備一份特殊的禮物，他的禮物總是有一種出其不意的效果，前年是一個他親手做的月滿西樓的風鈴，整個樓的模型是用銀做的，模型隻有手掌那麼大小，用嘴輕輕的一吹就會發出銀鈴的響聲，悅耳動聽。去年他送她的是一個酷炫水晶手鏈，咋一看就是顆顆璀璨的水晶串起來的手鏈，可是仔細一看，每一刻水晶都有她的輪廓，真不知道他是怎麼讓人雕刻上去的，她聽彆人說過有一種叫做微雕的技術，不過這番技藝已經失傳了很久，會的人已經屈指可數了，可見齊豫哥哥是用了心的。

真不知道他的腦子裡怎麼會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點子呢，跟著齊伯伯做生意真的有點浪費了，其實他應該去做發明家的。

齊豫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額頭，

“等吃完飯再給你，先給你留點念想。”

一行人來到了永城最為豪華的愛飛艾兒大酒店，這座大酒店有二百零八層，每一層足足能容納萬數的客人，並且登上樓頂就可以講永城一覽無遺，這座酒店就是永城的標識性的建築，號稱世界奇跡。

平時這座酒店都是人棚爆滿的，並且是一房難求。

但是今天是牧歌的生日，齊伯伯已經將其中的一層樓包了下來，用來置辦牧歌的生日宴。

來的人很多，全都是永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牧歌知道這些人不過是看在齊伯伯和爸爸的麵子上才來的。

他們見了牧歌全部都誇牧歌的漂亮乖巧，然後送上大大的紅包。一路問候下來，牧歌拿紅包拿到手軟，還好身邊有齊豫哥哥幫自己應付著，否則自己真要被這種氣氛壓的喘不上氣來。

人實在是太多了，牧歌笑的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她偷空跑到樓道裡捶打著自己的雙腿。

齊豫笑著蹲下身子幫她捏著小腿，

“這才多大一會啊你就受不住了？”

牧歌歎氣道，

“我是看到那一張張虛偽的笑臉就夠了。其實我才不想舉辦什麼生日宴會呢，我隻想跟最親近的人安安靜靜的吃個飯，然後一起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放放風就足夠了。”

齊豫攤了攤手，

“事情已經這樣了，能有什麼辦法呢，你現在最期待的是什麼？”

“吃飯，餓死我了。”

齊豫狠狠的敲打著牧歌的腦袋，

“吃吃吃，滿腦子就知道吃，還不能有點追求了。說正經的呢。”

牧歌吐了吐舌頭，

“我呢其實還真有點小願望呢，我期待一場盛大的煙火晚會，對了最後能在最高的地方看那煙火升騰。”

齊豫笑了笑，

“快點進去吧，估計這會子你的生日蛋糕送來了，今天你是壽星，切蛋糕的事情就得你來乾了。”

牧歌隻好走進去，可是齊豫並沒有跟上來。

母親給自己定製了一個巨型的千層蛋糕，上麵點綴著密密麻麻的水果，綠色或者紫色的葡萄在蛋糕的邊緣點綴了一圈，火龍果，橙子，檸檬，碎碎的散落在上麵，頂上的一層是濃黑巧克力，這是牧歌最喜歡的味道。

牧歌親了母親一口，

“媽媽，我好愛你。”

母親笑盈盈的說道，

“快點許願，然後吹蠟燭。”

人們同時打著拍子起哄，

“許願，許願，許願。”

牧歌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她希望父母親長壽，自己能夠順利的考上北青，還有就是可以快快樂樂的跟齊豫哥哥在一起。

蠟燭被吹滅後，牧歌將蛋糕分給來賓，她還特意給齊豫留了自己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

可是尋覓了很久仍舊沒有看到齊豫的影子，牧歌整個下午的心情都很低落。

宴會持續到晚上才散去，這時齊豫重要出現了。

牧歌賭氣不理他。

齊豫笑著將一個心形的東西放在她的手裡，

“這是什麼東西？”

這個心形的東西很奇特，周圍是粉紅色的，中間是一顆白色的心，白的的心軟軟的，好像是一個開關。

齊豫摁住了她的手指，

“彆亂動，這東西可有大作用呢。”

牧歌眨眨眼，

“這不會是你送我的禮物吧？”

齊豫點點頭。

牧歌撇了撇嘴，

“你也太小氣了吧，至少有點新意好不好？”

齊豫什麼也不說拉著牧歌走進電梯，他摁下了達到樓頂的按鈕。

玻璃電梯不斷的向上飛升，永城的夜景化作璀璨的小圓點陸陸續續的朝後退去。

來到樓頂牧歌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已經放置了一圈等待綻放的煙花。

她驚喜的抱住齊豫，

“齊豫哥哥，你這是為我準備的嗎？”

齊豫臉紅的點點頭，

“其實我今天的禮物就是完成你的一個心願。”

牧歌情不自禁的在齊豫的臉頰親了一口，

“我真的好喜歡，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齊豫愣了一刻，他摸著被牧歌親吻的臉頰，整張臉都感覺燒燒的，他的心裡癢癢的

牧歌掏出手機群發了一條短信。

“乾嘛呢，按動按鈕儘情享受這場煙火晚會吧。”

“等等，這麼美好的時刻，當然要分享給自己最親近的人了，我給爸爸媽媽還有齊伯伯齊伯母都發了通知，讓他們一塊上來。”

牧歌趴在欄杆上欣賞著永城的夜景，炫動的霓虹燈，璀璨的燈光，還有明暗的車燈長龍，整個永城陷入一個不眠之夜。

母親的聲音傳來，

“牧歌，你不是有驚喜送給我們嗎？”

牧歌笑著撲進母親的懷抱，

“這不是嗎，是齊豫哥哥為我準備的煙火晚會，對我來說爸爸媽媽還有伯父伯母是我最最親近的人，我們當然要一起見證這份奇跡了。”

齊伯父爽朗的笑道，

“就你這丫頭還想著我們。”

齊伯母看了看齊豫說道，

“也不知道將來哪個傻小子能娶到你。”

牧歌和齊豫的臉瞬間變紅。

齊豫打破了這份尷尬，

“牧歌快點摁下吧。”

牧歌這才呆呆傻傻的將按鈕摁下。

隻見煙花絡繹不絕的騰空，有的綻放成大朵的曇花，有的變成了漫天的小星星，還有的彙聚在空中久久不散開，更壯觀的是一排煙花竟然如一泄九天的銀河，又如灑金的瀑布流淌著金色的璀璨。

牧歌感覺自己置身於童話世界。她忍不住雙手合十。

齊豫揶揄道，

“不是吹蠟燭的時候許過願了？”

“這不一樣。”

“許的什麼願望。”

“我才不告訴你呢，說了就不靈了。”

“這個你也信。”

“當然了。”

“和我有關嗎？”

“……”

煙花在空中足足綻放了半個小時，煙火燃儘，刺鼻的氣息依舊提醒著剛才的絢麗多姿。

父母親還有齊家夫婦一起走進了電梯。

齊豫緊緊的拽住了牧歌的手，

“牧歌，我有話跟你說。”

牧歌甜甜的笑道，

“是不是又要嘮叨著讓我奮力考上北青？哎呀我許願的時候已經許了，我相信老天聽到了，一定會讓我如願的。”

齊豫的眼眸中多了絲異樣的色彩，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一團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

“不是，我想說的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陣巨大的重物墜地的聲音又如爆炸巨響一般的將二人的談話打斷。

接著聽到酒店鳴笛的聲音，還有警車的聲音，更多的是人群的喧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