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聽風茶樓

皇甫皓風的心情似乎很愉悅，小嘴翹起，眼眸亮亮的，但小臉還是故意板著。

“我以為我小時候解決不了的問題，小王爺也解決不了呢！原來小王爺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小王爺！你這麼聰明善良，這次不會罰我的對不對？”許嫣低聲下氣的彎腰說道，閃著星星眼，企圖感動皇甫皓風，拍他馬屁，看看...還是人家兒子聰明，想她小時候怎麼那麼笨呢......

皇甫皓風故作深沉的皺眉，片刻後，道：“哼！這次小王就不和你計較了！”說實話，這丫鬟說的話讓他心裡甜甜的，而且他從思考這個問題到解決的問題當中得到了一種莫名的快感和興奮，讓他很有成就感。

“哇！謝謝小王爺！”許嫣幾乎要跳起來，隨後她指著那張寫滿字的紙道：“小王爺，這些是你理解不了的地方嗎？”這小子寫的字還挺好看的嘛！不過這些寫在一張紙上乾什麼？

皇甫皓風瞥了一眼，“你問那麼多做什麼？既然我已經解出來了，你就給我站遠點！”

許嫣仍舊笑嘻嘻的，許是剛才他說不罰她了，她忽然覺得這個小家夥似乎不像他表麵上那麼冷酷，“奴婢對小王爺寫的這幾句話有些粗淺的理解，我說給小王爺聽，你聽奴婢說的對不對。”這個小魔星那麼愛麵子，她得委婉著點說。

“哼！”皇甫皓風鼻子裡發出冷哼，不置可否，她會知道嗎？

許嫣指著上麵的一句話道：“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這句話應是聖賢孟子說的話，意思是賢能的人，一定是自己先明白了再使人明白，今天的人自己還在糊塗卻硬要叫人明白，小王爺覺得我說的對嗎？”

皇甫皓風的眼睛閃了閃，似乎那兩句話就是那個意思，他剛才沒能把這兩句話和上下文的意思串起來，這個丫鬟竟然理解這話的意思，隻是他還是故作不耐的道：“你說的還算有些道理！”

許嫣笑嘻嘻的謙虛道：“我隻是亂猜的！”

“王爺！”

門口響起了阿德的說話聲。

許嫣和皇甫皓風抬頭望去，發現瑾王安然的站在門口，而阿德站在一旁恭敬的行禮。

許嫣連忙走上前去行了一個禮。她心裡嘀咕著瑾王來了多久了？她怎麼沒有發現，那麼她剛才和小王爺說的那些話瑾王聽到了多少？！阿德怎麼現在才發現，讓他看著小王爺他怎麼那麼不專心？！如果他能及時發現皇甫墨，那麼她也不會給小王爺講這些了！剛才的對話皇甫墨聽到多少？

唉，聽到了就聽到吧，反正她現在稱為小王爺侍讀的事實已經更改不了了......隻是她腦子裡這點疏淺的才學不易外露啊！女子無才便是德，還是彆為自己惹什麼麻煩的好，她隻想做一個小人物。

瑾王望向她的眼眸變得更加深邃，隨後扇子一收，看向小王爺道：“風兒，今日學的如何？”

皇甫皓風拿著剛才的那張紙走過來，把上麵寫的疑惑讓皇甫墨看，皇甫墨拉著他的手走到桌後坐下，抱起皇甫皓風讓他坐到他的腿上，溫和耐心的為他講解，場麵溫馨。

許嫣感歎，真是一對和諧的父子啊，就是性格有些不同，本以為瑾王會是那種孤傲冷厲的人，可沒想到瑾王的言行舉止都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讓人難以猜測出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中午吃過飯後，小王爺躺在床上休息，許嫣終於有時間歇一會兒了，她來到王府花園東逛逛西逛逛，放鬆一下神經。

遠遠的看見阿紫端著茶盞從花園經過，許嫣連忙喊住她，阿紫看到許嫣立刻朝她走來，一副難過的樣子，“阿嫣，你還好吧？”阿紫道。

“我很好，阿紫你彆擔心！”許嫣連忙安慰道。

阿紫還是很難過，“如果不是我那天讓你代我去給小王爺送湯，說不定你也不會被派去做小王爺的侍讀。”她把責任都怪在自己的身上。

“哎呀！沒事啦，反正我不去也會有人去的，就當我為大家做好事吧，況且小王爺也沒對我怎麼樣，你放心好了！”許嫣笑著道。

阿紫不太相信她說的話，她吸了吸鼻子道：“對了，阿嫣，我娘昨天又來看我了，給我帶了些糕點，我知道你喜歡吃，回頭我給你送過來！”

許嫣立刻欣喜的看著她，“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你阿紫！”她咧著嘴高興的道，阿紫她娘做的糕點的味道她現在還記得呢。

“嗯，那阿嫣我先走了，回頭去找你。”阿紫說完端著茶盞走了。

許嫣樂嗬嗬的在花園裡繼續逛。不一會兒，阿德急匆匆的跑過來，說王爺找她。哈？許嫣有些疑惑，王爺找她做什麼？不過她還是跟著阿德去了王爺那裡。

來到瑾王跟前，瑾王正悠哉的喝著茶，她在房間裡站了半天了，瑾王才抬起頭來看向她，開口道：“你不僅識字，似乎還讀過一些書，為何秦管家那天問的時候你不說？”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許嫣低著頭想，合著今天上午為小王爺說的那句話都被瑾王聽去了，瑾王現在找她麻煩來了，怪隻怪自己嘴賤！

她想了想，低頭囁嚅著說道：“回王爺，秦管家那天問的是有沒有看過三字經和論語，奴婢雖然識字，也讀過書，但三字經和論語的確是沒有看過。”做人要學會裝傻...

“哦？”皇甫墨打量著她。

許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語氣悲戚的道：“回王爺，我說的是實話，我小時候，也曾讀過一些書，但是不過家裡確實沒有三字經和論語這兩本書！”

皇甫墨眉頭一挑，他是在問她有沒有讀過三字經和論語嗎？！她竟敢自作聰明的誤解他的意思！還有，她給風兒出的那些題古怪新奇，是她想出來的嗎？一個小丫鬟腦子裡哪來的這麼多古怪的東西！

“給本王說說你的情況，從哪裡來、家在哪裡！”皇甫墨舉起折扇指著她道，這些其實管家都已經和他稟告過了，所有下人進府都有資料記錄的。

許嫣的眼睛裡立刻溢滿淚水，抬起頭‘楚楚動人’的看著皇甫墨道：“回王爺！在我小時候，家境也算是比較富裕，家父經營一些小生意，可以天有不測風雲，父親經營生意失敗，家道中落，又欠了很多賬，家裡便把我賣到一個有錢人家當丫鬟，後來，為了生計，我又不得不到處謀生，嗚嗚......”許嫣梨花帶雨的抖動著肩膀。

哎！突然發現自己有演戲的天賦，為了眼下的生計和小命啊......

皇甫墨來了興趣，鳳眉一挑，寬袖一甩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你與本王說說，來王府之前做過什麼？”

“嗯...奴婢去賀府做過丫鬟，在張府做過丫鬟，在王府做過丫鬟，在袁府做過丫鬟...”許嫣掰著指頭一個一個的說，其實在袁府也不算是丫鬟，人家袁哲沒讓她做什麼事情，淨是陪著他到處玩了，“對了，我上一次是在京城的聽風茶樓做工。”許嫣補充道，她是一個有著很長打工曆史和許多工作經驗的人......

瑾王不會是想派人查她吧，反正不管怎樣，她這都是真的，但是她那個破產的家還真是沒有，不過這個身體家就在京城吧，她自從那年逃出來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都那麼多年的事了，查也不會查的出來，更何況也沒有幾個人認識她。

聽到她的話，皇甫墨嘴角抽動了幾下，當個丫鬟怎麼當的這麼精彩！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看她年紀差不多十幾歲的樣子...而且他常常去聽風茶樓，她說前陣子在聽風茶樓做工，怎麼沒有見過她呢？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皇甫墨不耐煩的揮揮扇子。

等她從瑾王那裡回來，小王爺已經醒了，冷著個臉耷拉著腿坐在床上，看到她走進房間裡，他抓起床上的枕頭朝她狠狠地扔過來。許嫣立刻閃身躲開，這讓皇甫皓風更加氣憤了，“你竟敢躲？！”

許嫣有些不開心了，拾起地上的枕頭解釋道：“小王爺，剛才是王爺把奴婢叫去了，所以奴婢現在才回來！”叫我的是你爹！你爹！！你乾嘛對我發那麼大的火啊，我剛才才在你爹那裡顫抖著回來！許嫣心裡咆哮道。

“哼！還不快為本小王更衣！”皇甫皓風大聲喊道。

許嫣拿過旁邊衣架上放著的白色小袍子為他穿上。

為小王爺穿戴好之後，許嫣站在他背後欣賞她的傑作，皇甫皓風對著鏡子審視一番，開口道：“阿德！將她給我拉出去打十大板，再扣她一個月的工錢！”

許嫣：“......”

阿德快速閃身走進來。

“小王爺！請問為什麼要責罰奴婢？”許嫣連忙著急的道，丫丫的，她來王府還沒有一個月的好嗎？！扣她一個月的工錢下個月讓花什麼？！她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責罰她。

“不為什麼，小王我今日心情不好！”皇甫皓風麵無表情的道，隨後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厭煩，起身離開房間。

許嫣：“......”

你心情不好管我毛事啊？！！！

阿德似乎見多了這種情況，麵上沒什麼明顯的表情，領著許嫣去領板子去了。

......

兩日後，瑾王被人邀約去聽風茶樓品茶聊天。在座的有雲王皇甫逸和蘇丞相的大公子蘇棣，也就是去世的瑾王妃蘇傾君的哥哥，還有溫尚書的公子溫恒之。

話說他們三人有事沒事常常來這裡品茶的，隻不過前一陣子蘇棣被朝廷派去黃河一帶治理水患，以前都是蘇棣邀約眾人的，沒了蘇棣，瑾王他們幾人也就各忙各的了。

雲王整日流連花叢，笙歌豔舞，整個一閒散王爺，而蘇棣則是公務繁忙，他的老爹蘇丞相還對他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希望蘇棣終有一日能繼承他的衣缽，溫尚書家唯一的公子溫恒之則是一個極其文雅的溫情公子，俊雅且頗具有詩書氣。

除了瑾王納過妃其餘的皆未娶親，他們幾人都是京城裡麵炙手可熱的金龜婿！京城的所有女子的眼睛都在他們身上打著轉，對了，還有許太尉的二公子許弘宇，京城第一才子，去年新晉的文狀元，不過，太尉和丞相向來在朝廷裡政見不和，所以許弘宇很少在蘇棣出現的地方出現。可惜，皇甫逸風流，蘇棣一心忙於朝政，而溫恒之則是不急不緩的對待這件事，對那些千金小姐的秋波淡然對之，而許弘宇雖為去年皇上欽點的新科文狀元，腹有詩書氣自華，麵容俊美，但平時行事十分低調。

唉，就算這樣吧，瑾王皇甫墨也是一個最佳人選之一，可他對死去的王妃蘇傾君癡心一片，從未再納妻妾，聽說百花坊裡的頭牌張若舞姑娘是瑾王的紅顏知己，對瑾王極其欽佩愛慕，瑾王也時常有空便去百花坊聽她彈琴，和她吟詩飲酒，傳說張若舞姑娘和那死去的瑾王妃眉目中有幾分相似。

對瑾王癡情的又何止一人！京城第一美人兒溫子黛，溫恒之的妹妹，對瑾王一向癡心，迷戀已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瑾王雖然為著溫恒之的麵子沒有明著拒絕她，但是眾人都明白，瑾王對她無意，他們也隻能懷著羨慕嫉妒的份為溫子黛歎息。

茶樓裡人很少，四個美男子飲茶談天好不愜意，幾人聊完黃河水患的事情又談到朝廷裡的諸多事情，皇甫逸又嬉笑著說京城的南大街上新開了一個酒樓，裡麵的特色飯菜很是好吃，回頭他做東請他們幾人去嘗嘗，還有天外來客酒樓的附近開了家舞館，裡麵有很多沉魚落雁舞姿曼妙的舞娘，讓他欣喜萬分，溫恒之取笑他飽暖思淫&欲，最後皇甫逸把話題扯到了小王爺皇甫皓風身上去。

皇甫逸難得一臉正色的道：“王兄，你要是沒時間，我便明日去幾個朝臣家中把他們孫兒的學業考察一番挑幾個好的出來給風兒做伴讀。”

話說的容易的好似搶孩子般。他以為那些朝臣就那麼願意讓他們的孩子孫子帶到瑾王府做伴讀麼？萬一小王爺欺負孩子，他們找誰說理去，而且誰不願意親自監督自己的孩子學習並在他們的學業上指導一二。

皇甫逸就是覺得王兄對皇甫皓風不上心，王兄每天若有公務便不能陪著他，而瑾王妃又已不再了，王兄也不再納妾，風兒自己一人待在王府裡，難免寂寞，他也覺得那孩子讓人看著心疼，誰知王兄竟然給風兒找了一個胖乎乎的笨拙的丫頭當侍讀！王兄是怎麼想的！

想當初他小時候和諸位王兄一起在宮裡學習，多麼熱鬨啊！好懷念啊！

如果諸位王爺知道他這麼想，一定會對他翻白眼，直到把眼睛翻抽筋，恐怕那時候歡樂的隻有他自己吧！他沒把皇子們學習的宮殿一把火燒掉已經算是萬幸了！他那從小折騰到大的性格......

“風兒說不用了，你也知道風兒的性子，總是與人合不來。”皇甫墨沉吟道。

他為風兒選得那個丫頭似乎還不錯！在風兒身邊平安無事的待了幾天了，而且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風兒對有人離他那麼近沒有排斥，那丫頭似乎還大膽的摸風兒的頭，嗯，是挺大膽！或許，那小丫頭能改變風兒呢？

“風兒是小孩子，不懂事，王兄怎麼能什麼都依著他呢！”皇甫逸不悅的道，伸手端起一杯茶。

蘇棣笑著道：“許久未見風兒了！我改日去瑾王府看望他！”不過那小子對他的態度可不是那麼友好，尤其是那眼神，總覺得帶著點生人勿近的味道，讓他有些受傷，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他舅舅不是！

溫恒之啟唇笑道：“是應該讓小王爺多和同齡的孩子接觸一下。”

這時候，皇甫逸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好看的眉頭略略皺起，砸吧砸吧嘴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次泡出來的茶和前幾次不一樣？”

溫恒之點頭，確實和前幾次來的時候喝的有些不同。

似乎泡茶的不是同一個人，他們前幾次來的時候，茶樓裡的夥計告知來了一個新的泡茶師傅，而且對茶藝很有研究，喝過他泡的茶之後，他也覺得確實如此，對茶葉的品種、分量、火候、茶具等很有研究，本來想見一見，但又覺得來日方長，每次都說下次吧，不過這還沒來幾次呢。

“今日許是不是那位師傅泡的茶吧！”蘇棣猜測道。

皇甫墨啜茶不語。

這時候，一個夥計端著茶盞從門口經過，皇甫逸叫住他。“各位爺，有什麼吩咐小的？”夥計一臉諂媚逢迎的笑著道。

怎麼笑起來這麼像王兄府上風兒身邊的那個胖丫鬟啊？！皇甫逸想著，不由得皺眉，“你們茶樓裡麵有幾位泡茶師傅？怎麼今日泡的茶和前幾次不一樣？”

夥計連忙鞠躬道：“回雲王爺！您有所不知，我們茶樓裡平時來的客人不多，隻有五位泡茶師傅，但這也是分等級的，譬如來的是上等客人，就讓泡茶最好的師傅來做，幾位爺當然是上等客人，但是半個月前我們茶樓裡的那位泡茶最好的師傅辭職了，幾位爺也是有段時間沒來了，所以不知！”話說他怎麼就喝不出來茶裡有什麼分彆呢？無論是什麼茶，他通常隻會一股腦的倒進肚子裡！唉，爺就是爺！這都能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