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回唐朝

“公子，醒醒，公子，快醒醒。”當王帥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聽到這樣的呼喚。他下意識地喊到：“無雙，無雙，我的無雙呢”。

“公子，無雙小姐還在京城呢，從京城傳來話，讓你儘快動身去京城，劉老爺的管家在等您呢。”

王帥想得頭疼，劇本裡沒有這個場景啊。難道導演又要臨時改戲，但戲馬上就要殺青，隻剩最後幾場戲了。下麵的戲應該是王仙客帶著凱旋的隊伍，提著朱泚的人頭同無雙一起麵見皇上，皇上親封他為護國公，並賜婚他和無雙，然後王仙客交出兵權，帶著無雙回到老家，過上幸福的隱居生活。故事就到這裡結束。

無雙還在京城，那是前幾段戲了，難道導演認為前麵的戲不好，要重新拍。他就坐起來叫到：“導演，導演，怎麼啦？”

“公子，您剛才是怎麼啦，叫也叫不醒，做噩夢了嗎？”王帥看到身邊這個女孩，自己一點都不認識，這部劇演了這麼久，好多群眾演員他都認識了，而這個女孩自己似乎一麵都沒見過。她做的是丫鬟打扮，兩縷頭發盤在腦後，一襲青衣，倒是眉清目秀，反正是招人喜歡的那種。

“我剛才是怎麼啦，導演怎麼不喊停。”王帥還是一臉的迷茫。王帥做演員的第一堂課是周星馳的《喜劇之王》：導演不喊停，就是打死都不能動。這是一個演員最基本的修養。

“公子，老夫人剛去世不久，你一定是想老夫人了，我扶您回去吧，外麵涼，舅老爺派人來找你啦。”

老夫人，王帥還是沒想明白，他問這個小姑娘：“我是王仙客？”

小姑娘說：“是啊，你是我們家公子王仙客啊，你這是怎麼啦？”

王帥這時才想起打量一下周邊的景象，這似乎是一個諾大的莊園。此刻，他正躺在一個池塘邊，池塘裡有幾株破敗的荷葉，水隱隱泛著綠色，岸邊一排芭蕉樹，有一股桂花的香氣順風而來，池塘的對麵有一個小亭子，連著一條冗長的走廊，一股瀑布從假山上流出，流進池塘，不知道這裡的水從哪裡來的又到哪裡去了。假山上鬱鬱蔥蔥，有幾隻飛鳥經過，煽動著翅膀，它能否在太平洋引起一場海嘯。這假山應該就是挖池塘的泥堆砌而成，但事實上它已經不能稱為假山，它像真正的山一樣高大。天色已經漸漸向晚，王帥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躺了多久。

但他很明顯的感到，這個地方跟自己在拍片的影視城的片場一點都不一樣。這裡明顯比片場更具中古氣息，空氣中的清香就是片場所沒有的。

“我是在哪兒啊？”王帥問這個打扮得像丫鬟的女孩。

“公子家啊，這是老爺留給公子的地方。”小姑娘似乎被王帥的連續兩個問題搞懵了。

“我家，那你是誰啊？”王帥又問。

“公子，你不會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吧，你是怎麼啦，我是你的丫鬟，婉兒啊。公子，你彆嚇我。”

“我剛才做什麼啦？”

“你沒做什麼啊，吃了午飯，你就拿了一本書到池塘邊看，我在旁邊伺候著，過了不久，你睡著了，我怕你涼著，就回去給你拿條羊毛毯子來，”婉兒說，“這個時候從京城劉老爺家來的人說有事找你，我看天色起了變化，以為可能要下雨，就想趕快回來看你醒了沒有，剛要走過來的時候，突然打了一個響雷，我叫了半天才把你叫醒，公子，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你說打了一個響雷剛才。”王帥吃驚的問。

“是啊，比我這輩子聽過的雷都要響，似乎驚天地，泣鬼神。”婉兒把這句話用到這裡，倒也貼切。

“我也似乎聽到一聲巨響。”王帥想起來了，當時他正和無雙抱在一起，導演並沒有喊停，那場戲快要結束，突然聽到一聲巨響，然後他似乎就忘記了後麵發生的事情。難道這一炸，把他炸到了古代。但那是什麼東西造成的炸聲，他還沒想明白。

“這是什麼地方？”王帥再一次問到。

“你家啊，無雙苑，你是少主人，是我們公子，”丫鬟婉兒這樣回答到。“無雙苑？我是說，這地方是什麼地方，是北京，上海，還是揚州？”王帥解釋說。

“哦，這裡不是揚州，但上海在哪裡我也不知道，這裡是鄧州，你的祖籍啊。”

“現在是大唐建元幾年？”王帥想自己可能真的被一下炸回到唐朝了。嘿，沒想到在當今世上，自己演戲就是演王仙客，到唐朝自己真成了王仙客。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在往正廳走，婉兒始終跟在王帥身後，這讓他時不時得停下來回過頭去和她講話，這讓他很彆扭。就對她說，你走上來一點，咱們一塊走，我好聽你講話。

“奴婢不敢。”王帥想，這要是在當代，擺出一副大老爺作風的人，肯定不會招人喜歡，即便他很有錢，裝也要裝作很隨和。全國隻有那麼少數幾個人，敢大搖大擺的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彆人都死皮賴臉的跟在後麵，做搖尾乞憐狀。

王帥一聲苦笑，想這是在古代，又不是在現代，就由他去吧，以後試著改變改變她們的觀念就是了。

王帥在看唐朝傳奇故事《無雙傳》的時候，上麵寫的時間是“建中”年間。而王小波在《尋找無雙》的書裡寫的卻是“建元”間。後來王帥查閱了一些相關資料，發現唐朝的確有“建中”這樣的年號，但似乎沒有“建元”的年號。難道王小波搞錯了，他上下一對比，發現，在唐德宗統治的二十五年裡有三個年號：建中，興元，貞元。王小波一定是將這三個年號合而為一，創造了一個“建元”的虛假年號。

王帥當然知道，不管是演電視還是寫小說，如果不是就曆史論曆史的話，最好少出現一些真實的曆史名稱，——研究曆史是史學家的專權——，如果不這樣會被人認為有影射的嫌疑，如果電視想播出，小說想發表的話，就一定得注意這些地方。王小波是深諳此道的。所以，王帥在出演《尋找無雙》這部電視劇的時候也是向導演建議使用“建元”這樣的年號，導演當然是心領神會。

所以他下意識地問丫鬟，這是不是大唐的建元年間。但一個丫鬟成天伺候主人飲食起居，書不怎麼讀，字不怎麼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哪知道什麼是“建中”，什麼是“建元”，什麼是“影射”。他以為這個叫婉兒的丫鬟定然回答不上來，或者回答說‘不知道’。

但丫鬟回答他說，現在正是我大唐朝建元二年，托皇上的福，我大唐王朝廣有四海，萬邦來儀，人們生活在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之中。大家感到很愜意，這正是我們升鬥小民想要的生活。

“喲，你還不簡單，還會歌功頌德呢。”王帥調侃她到。但他又想，難道大唐朝真有一個叫“建元”的年號，或者說，曆史記錯了，為何這個生活在唐朝的丫鬟也用這個年號呢。

“還不是成天跟著公子，耳濡目染的。”婉兒嘻嘻笑到。

“是嗎？”王帥聽後一陣麵紅耳赤，這麼說自己成天就隻知道歌功頌德，搖尾乞憐。深虧自己平時穿著軍裝卻始終想裝著自己是個時代的憤青。原來自己根子裡也是一樣的死皮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