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怪女人
臨近黃昏,商逸豫才從那恍惚中清醒過來了,但她並不記得先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完全像是一個外星人,立在珠穆琅瑪峰頂上,俯瞰地球上的人類,新奇、悅目,但又有一種大地被汙染的隱約憂傷。
第二天晌午,商逸豫徑自從哥哥家到了學校,她本想回家看看爸爸。但她非常不願意去麵對沁荷,那所謂的“新媽媽”。沁荷對她的冷酷簡直要奪去她的人性。
趙忻雅的病情一直在不斷的惡化中,商逸豫見她以前那種活躍全然無痕跡了。
商逸豫有著敏銳的智慧,機靈的識彆力,也善於知人。
她做的許多事情都讓趙忻雅為之感動,因為對於一個生命在年輕時就不能保證的人來說,商逸豫在她身上傾注的感情,是她有生之年最大的安慰。自從趙忻雅得了艾滋病這怪病後,她身邊所有的人都疏遠了她,甚至在背後嘲笑她的行為。
在那段時間裡,商逸豫幾乎把她自己大多數時間和心靈饋贈給了她,並儘力幫趙忻雅減緩受外界施給她的任何痛苦。
趙忻雅也非常有文學天賦,在病床上躺著的那段日子裡,她為一直關心她的朋友商逸豫寫了本書。題目叫《無語的心靈》,寫的巧妙絕倫。讓商逸豫的臉上增添了不少笑容,不至於讓商逸豫在陪伴一個年輕美麗的生命,在逐漸消失的那段日子裡,愁悶不堪。
商逸豫目睹著一個人即將死去的過程,給她的觸動太大了。使得她每天癔病地乞求著明天不要到來。
所以每天天亮時,雲雀的叫聲,刺進商逸豫的耳膜,驚恐不已的她,總會在趙忻雅麵前表現出她的恐懼。晚上,夜鶯在石榴樹上悲歌,迫使她感覺自己正處於迷霧的山巔,催促她下山,不然黑暗又要來臨。
雲雀和夜鶯每天的歌唱,意味著日夜的輪回。她悲哀的心靈也由此而沉痛起來。
趙忻雅又要住院了,商逸豫以後陪她的日子將在醫院度過。她把內心的擔憂告訴了佟翳:目睹趙忻雅忍受病痛的樣子的憂傷,會吸乾她身上流動的血液。
佟翳告訴她,一個過度憂傷的人,隻會是一個智慧欠缺的人。並表明他一直充分信任商逸豫的崇高智慧。不要因為對趙忻雅痛心的憐憫,而失去自己生活中充盈的幸福。
一次上完鋼琴課,商逸豫第一次主動要和佟翳談心。
他們在校園裡漫步著,商逸豫便開門見山地用紙條告訴佟翳:“我害怕去醫院照顧趙忻雅,害怕見到醫院裡的每一個人。那種害怕就像殺人狂魔就在我身邊。但我又不想讓趙忻雅在醫院裡感到孤單,上帝毫不饒恕地折磨著她,讓她在孤寂中痛苦。我一點也處理不好這個矛盾,我需要你給我一個頂好的建議。”
佟翳微笑了一下,並沒有想象商逸豫害怕去醫院的原由。便溫和地說:
“這好辦,你害怕去醫院。我每天陪你去,和你一起陪趙忻雅。你說好嗎?”
商逸豫連連點頭,臉上綻放出開心的笑容,像開到極點的枝子花。羞澀而虔誠!
在趙忻雅住進醫院的那段日子裡,樣子變得讓商逸豫脆弱心靈有些承擔不起了。趙忻雅整個人變得異常瘦削,全身持續發燒。熱的她呼吸都困難。以淚洗麵的趙媽媽,每天都給做最好吃的菜,她都不願吃。神經性的頭痛每天讓她呻吟不止。
趙忻雅在醫院隻住了半個月,醫生已經向她宣判了“死刑”。
最後一段日子,趙忻雅將在家裡度過。醫生沒有辦法讓她的生命窮儘而存。
在商逸豫和佟翳陪趙忻雅出院的那天,商逸豫莫名地、瘋狂地像醫院的一個房間跑去。佟翳緊跟著她,她跑到醫院的停屍房前,呆呆地站立了一會兒,然後,破門而入。要把所有的屍體推醒,她抓住離門不遠的,一具用白布蓋好的屍體使勁搖著。佟翳立即上去拉開商逸豫,阻止她的這種離奇的行為。
看管停屍房的那個古怪女人,突然出現在商逸豫的眼前,嚇得商逸豫拔腿就向門外跑去。顯然是受到古怪女人的驚嚇才這樣的。
受寵若驚的佟翳又緊跟著商逸豫追了出去。佟翳追到她時,她正在像孩子一樣哭著。在兩行楓樹下,佟翳情不自禁地把她攬到懷裡,先前商逸豫不斷掙紮。佟翳卻把她抱的更緊了,漸漸地,商逸豫安靜地靠在佟翳的胸前,靜靜地感受著什麼。她意識到佟翳的心在為她燃燒,並燃燒到一定程度。她覺得這種程度,在迫使她把自己的心向佟翳敞開。她認為,她是跟自己最依戀的人在一起,不再為剛才的莫名的苦惱和害怕,而耿耿於懷。
她完全安靜下來。
接著是佟翳和商逸豫漫長的散步。
他們沿著一條綠樹成蔭的小道,向學校的方向漫步著,一開始他們並不說話,很安靜地走著。商逸豫首先用字條跟佟翳展開話題。她用鋼筆在紙上清晰地寫道:“我是殘疾人——一個不會說話的殘疾人。這就像上帝給我挖了一個墳墓,使我時刻都有著畏怯的心情。要是有一天,我的心要依靠你,你會嫌棄我嗎?”
“不會嫌棄你,永遠都不會。自從我知道你啞了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心照顧你,很好地照顧你。我會像一個守規矩的虔誠用人,把你當我尊敬的主人來對待。每天都親自為你穿節日的盛裝。”佟翳深情地說。
“跟一個不會說話的人呆久了,你會感到生活沒有情趣的。”佟翳的眼睛一直不移地看著商逸豫把這句話寫完,然後,還特意抬高讓佟翳看。
“不!音樂會把我和你永遠牽係在一起的。你音樂上的天賦,早已把我征服的心服口服了。你人也很美,美的就像你寫的那些華美的歌詞,你指下那旋律優美的琴聲。你不會說話,並沒有掩飾你本身有的那種逼人的氣質。從你指下發出的每一次琴聲,就是你說話的動聽音色。我希望我能一輩子都能聽到你用琴聲跟我說話。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依然像以前格外觸目。我已經為你和我選擇好了明天,我們每時每刻都在一起為世界、為自己、為彼此真誠禱告。讓上帝賦予我們幸福、平安。”佟翳幸福地說。
商逸豫用羞澀的眼神,愉快地瞅了瞅神情專注的佟翳。興奮地提筆在紙上寫道:“你說的話,就像玫瑰花瓣下的溫水,把我全身的疲勞溫和地衝蕩,輕易地讓我陶醉。我接受你對我的寵愛。我對鋼琴的激情占據了我心靈的時候,雄心壯誌會在我心中猛烈翻騰。特彆是你在強調,我們的心靈需要鋼琴牽係的時候,叫我對你的美意抱有感激的同時,增強了我把鋼琴練的更好的決心。”
佟翳在商逸豫說話的促動下,才想起一件事情,便立即對商逸豫說:“有一個國際的‘鋼琴皇後’的比賽,我幫你報名了。首先有好幾個國家的人作為評委,會在我們學校來選參賽選手。我希望你得到這項殊榮,這將給你的前途帶來光明。我會花時間幫你練習的。”
商逸豫在心情舒暢中,聽完佟翳這個消息,繼續寫道:“我會很認真地對待這項比賽。但你在我身上花太多的時間,就不怕項琅老師數落你嗎?”
“項琅——我根本就不喜歡她,我們根本就沒有相投的性格和愛好。她性格火辣,而我似乎有點笨拙。她喜歡遊山玩水,我卻喜歡音樂方麵的死板工作。”
商逸豫在紙上嘩嘩地寫道:“但她喜歡你!”
“那是項琅自己的事情,單方的愛,由她自己負責。我們現在不談這些,我們談點彆的好嗎?”
商逸豫點頭答應。
佟翳見商逸豫的思緒真正穩定了下來,把憋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商逸豫的情緒,在猶豫中,開門見山地問:“你為什麼要跑到醫院停屍房,並做了一件讓常人見了會覺得很傻的事情——要把死人叫醒。”
商逸豫提起筆,停頓了一下,迅速寫道:“趙忻雅在病痛中,一天天地衰委下去,使我清楚地感覺到,這是可怕的征兆。我不願看到她遭受亡故的災殃。不然她會像醫院停屍房裡的死人一樣,永遠都不會再醒來。想到這的那一瞬間,我也不知道,我會出現這樣一個念頭:我覺得停屍房裡的人很孤獨,很可憐。我想把他們叫醒,不要整天呆在那塊擋住他們視線的白布下,永遠都不說話。那樣他們的健康狀況,會在活躍的人間得到安養。”
佟翳見商逸豫對死去的人的關切到了有點荒唐。她那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叫佟翳受不了。痛苦地認為,最近商逸豫在有些事情上顯得有些拙劣。以前她不是這樣的,簡直是機敏過人。佟翳出於一種對商逸豫行為的顧忌心理,就緊緊地追問她:“當時你去停屍房時,你知道你是要去那裡嗎?”
商逸豫接著佟翳的話寫道:“我隻知道,那個地方我曾經去過,並且還和那些屍體一起住了一夜,我並不知道那裡是醫院的停屍房。隻知道心中有著從沒有的恐懼,那種恐懼簡直要把我清醒的意識吞噬掉。”
商逸豫那出乎佟翳意料的話,使他不禁愕然。使他有種強烈的、不自在的慌張。朦朧灰暗的預感,不斷擾亂著他的心曲。佟翳在那紛亂的思緒中,不斷猶疑著,最終還是在彼此的沉默中,從嘴裡甩出一句話:
“你為什麼會跑到醫院的停屍房裡去,並和他們一起住一夜?”
商逸豫隻是搖頭,很痛苦地搖頭,似乎有不堪回首的往事,讓她回憶起來,但又無法說出來。隨後,她瘋狂地向一個方向奔跑去,商逸豫好像把所有的狂勁,都花費在奔跑上,佟翳怎麼努力追她,都不能追上她。
在他沿著一條街道,跑了好一段距離後,便垂頭喪氣地低著頭喘著粗氣。眼睜睜地看見商逸豫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站台上,擠上一輛公交車。
隨即,佟翳努力讓自己平靜,要去追那輛公交車,他的速度根本就不能與車速相比。他隻得回學校,等待商逸豫安全地歸來。不希望自己貿然去窺伺商逸豫的行動,這隻會讓商逸豫反感。
一種失落感襲上佟翳的心頭,商逸豫是不是遇上什麼不可想象的事情?使她心靈受到不可回避的刺激,這個念頭總是停留在他的念頭裡。她先是莫明地變啞,接著是不時地好像精神錯亂。那種沉重的心情使得他有點抬不起頭來。隻是低著頭沿著一片將將的樹林下走著,他心裡也明白走到學校裡,要一段時間,但就是不想搭車。
他滿腹心思地走著,忘記步伐地尋思著商逸豫最近奇怪的變化,琢磨著商逸豫的形象。
同時,還不斷猜測著:難道商逸豫在做一個噩夢?或者是她愛幻想的腦子刺激了她的神經?這都使得他對商逸豫有著刻骨銘心的想象。
已經是晚上了,溶溶的月光下,佟翳的雙腿才邁進學校的大門。看門的大爺跟他打招呼,他方才知道自己已經到學校了,由於心緒煩亂,不願多去搭理看門的大爺。
佟翳心事重重地進了教師辦公室,想把放在裡麵的備課記錄本拿走,見辦公室裡麵還亮著燈,便徑自進去了。
裡麵隻有一個人,佟翳看著今天打扮的異常耀眼的項琅,半晌沒說出一句話。項琅的指甲全塗上了大紅的指甲油,紅的刺眼。臉上的粉依稀可見,嘴唇顯然也是塗了什麼,在燈光下發出光彩。裙子也比以往短了很多,大腿還露了半截在外麵。上麵的緊身衣服,簡直要把原本就大的乳房擠得要變形了。
項琅見佟翳的眼神,在她身上不斷遊移著,便有些羞澀起來。不自在地看看手,摸摸發燙的臉,然後假裝去擺弄她麵前的一個文件夾。
突然,她聽到一句讓她不知所措的話:“你覺得你這樣打扮很時尚嗎?你就不怕你的學生受到你某些影響嗎?”
佟翳的這句話,把項琅激發地憤怒起來,心裡怨恨佟翳不知道風情。
接著,便用一種反感但夾雜著無奈的語氣說:“你不喜歡就直接說嘛!轉彎抹角地來損我,我很煩啊!你真是個呆瓜,你以為我願意這樣打扮啊?我以前可沒有花一分錢,去買過這樣的化妝品,你知不知道?這化妝品是為你買的!”
說完,項琅摔頭就走出了辦公室。佟翳明顯感覺的到她那一刻心情真的不好,就像他的心情一樣,煩躁、紊亂。
許久,在燈光下站立很久的佟翳,把視線放眼於窗外,搜尋項琅的身影。但他根本就看不見已經消失的人影了。便責備自己道:“自己真是糊塗,我怎麼可以對項琅說出這樣的話來呢?難道我真的為商逸豫的安全擔心到神經錯亂了嗎?”
他苦笑一下,順手拿起項琅先前擺弄過的那個文件夾,關上燈,用力地把門鎖上。盲目地向一排有路燈的小道走去……
“佟翳,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剛才讓我心情不好。我要你補償我。”項琅鬼使神差地從一棵大樹後跳出來,並用溫和的語氣對佟翳這樣說。
佟翳猛然一驚,竟然還沒把項琅氣走,真覺得這個女人難得糾纏。遲早要讓他反感到極點。佟翳用庸懶的語氣說:“那麼你要我怎樣補償你?”
“很簡單,我要你陪我散步。你瞧!今天的月光多好,這麼早回家睡覺,把這麼美麗的月色浪費了,多可惜啊!”
“我要是願意浪費這月色呢?”佟翳漠然地說。
“你不會的,我知道你在為剛才對我的不友好,心裡有所歉意。你會和我一起去珍惜這美麗的月色的。”項琅十分自信地說。
“既然你這樣自信,我就陪你賞會月。反正現在我也不想回家,去散散心也是可以的。”佟翳說。
他們在大樹的倩影下走著。
“最近你陪著你的學生,不!是陪著你喜歡的學生在醫院裡進進出出,有什麼感想?”項琅提著嗓子問心神不定的佟翳.
“沒!沒什麼感想!”
“不可能,你被那啞巴女生給迷惑的糊塗了,她的魅力把你的思維給衝亂了。連感想都沒有了!真是可憐!要是讓邱比特的翅膀帶你到天上去溜一圈,你的頭腦肯定清晰。陶醉的感想,會成為你愛情的經典的精致封麵。”
“不許你說商逸豫是啞巴,我也不可憐。可憐的是你,沒事在那裡多嘴個什麼?”佟翳有些不耐煩地說。
“你好象很不喜歡我談你和商逸豫的事情。”
“是的!”佟翳果斷地說。
“好!那我們談彆的吧!”
……
白天,商逸豫急著跑著離開佟翳,原來是到趙忻雅的家去了。
她要去看護好她,不讓她死去,商逸豫認為,隻要她用眼睛永遠注視著她,她就不會離開這個喧囂而生命力強的世界。
到了趙忻雅的家,商逸豫一直守候在趙忻雅的床邊,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起床了。
商逸豫寸步不離地坐著,和有氣無力的趙忻雅消磨墜沉的光陰。
晚飯時分,趙媽媽要求商逸豫去飯桌前吃飯,她執意不去。她要求和趙忻雅一起在臥室裡吃。她的理由是她要時刻看著趙忻雅,那樣她就不會有什麼生命上的意外。
趙媽媽很感激趙忻雅的這位好朋友商逸豫,便把一碗菜肴豐富的食物端來,遞給商逸豫。趙媽媽不明白商逸豫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一個即將死去的人,隻要有人注視著,那麼她(他)就不會死去。趙媽媽認為商逸豫隻是出於對趙忻雅的友誼,才那樣想的,所以她也就沒有去在意太多。
到了半夜,趙媽媽見商逸豫坐在床邊睜著眼睛,注視著需要睡眠的趙忻雅。原來商逸豫一直在用手比劃著,要求病得隻能進藥維持生命的趙忻雅,不要閉上眼睛。不然會像醫院停屍房裡的人一樣,眼睛再也睜不開。
深夜了,趙忻雅一閉上眼睛,她馬上把她推醒。趙忻雅用乞求的口吻對她媽媽說:“我很困了,你勸勸逸豫吧,讓我睡覺吧。”
無奈的趙媽媽溫和對商逸豫說:“逸豫,你讓趙忻雅睡覺吧,她的病情需要睡眠。你要有好的精神也需要睡眠。我希望你們都閉上眼睛睡覺,在夢中度過這個愉快的夜晚。”
商逸豫輕輕地點著頭,有一種求的心靈保障的意思。她隨手拿起一張紙寫道:“你說趙忻雅睡過去了,還會醒來嗎?”
“會的,一定會的。你放心地睡覺吧!”
商逸豫很快地寫上:“不!我還是不要睡覺。我坐在她旁邊守著她,我想寫故事,寫的過程中,隔一段時間,我會叫醒趙忻雅一次,提醒她,不要總是睡覺。”
“好!你執意要這樣守候她,我不介意,我謝謝你這樣關心我的女兒。”
困倦不堪的趙忻雅已經熟睡,氣色極度難看,臉輕微的有點腫。
趙媽媽滿腹憂慮地出去了。
也許是商逸豫真的害怕死亡,所以她要用天真的心抑製住死亡。也許是她對死亡已司空見慣,這種守候隻不過是證實一下她對死亡的真正感受。
在白色的燈光下,沉思的一段時間的商逸豫,開始提筆寫故事:在莽莽的群山之間,天堂的樹林裡,清澈的溪水旁,水晶的座位上坐著一位超凡脫俗的仙女。她眼前的溪水永遠流淌著,沒有四季,沒有白晝,沒有人煙,沒有汙染……水晶總是那麼透明,那麼潔白無暇。仙女時刻都在這種沒有自然汙染的環境下,寧靜地活著,像天使,像雪蓮,像天鵝……
商逸豫完全投入地寫著這個故事,也徹底地被故事裡的仙女吸引著。她的麵孔紅潤,精神煥發。自始至終沒有去,或根本就是忘了去叫醒臉上無血色的趙忻雅。似乎隻要她心情氣爽地寫著,她就可以見到那位仙女。像仙女一樣永遠都坐在無暇的水晶上。
趙忻雅死了,在那個月光皎潔的夜晚,在商逸豫寫故事時,亮堂堂的燈光下死了。
但商逸豫並沒有像彆人想象的那樣,她的好朋友死了,她會哭得死去活來。表現出悲痛欲絕。她所有的神經,似乎被她目睹的一切麻木著,她已經習慣了死亡給她帶來的悲痛情緒。
在趙忻雅的靈堂前,商逸豫看見有一隻蟑螂爬來爬去。她跑出悲傷的人群,撞倒靈堂前的蠟燭,要去拍打那隻她認為討厭的蟑螂。最終被趙媽媽拉到一邊,示意她不要那樣做,這樣會給趙忻雅的葬禮帶來一些負麵影響。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為商逸豫的行為震驚。而她自己並沒有覺得她這樣做,彆人會不高興。
趙忻雅被埋葬時,商逸豫流出了傷心的淚,並沒有表現出異樣的做法。與先前相比保持了清醒的意識,她自己都感覺得到。
自從趙忻雅死後,不知道是傷心,還是彆的原因,商逸豫開始希望自己多呆在家裡,她要回去看她爸爸。
同時,趙忻雅的死,給商逸豫的心靈又蒙上一層陰影。
剛到家門口,見到沁荷,沁荷對她說了一句:“一個叫佟翳的人,今天上午來找過你。”
說完,沁荷就徑自出去了。一點也不願意跟自己年齡一樣大的“女兒”多說一句話。
商逸豫在門外久久地愣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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